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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都(兰之谷第三部)作者:夕夕成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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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他的袖袍,香逸雪也猜到八分,道:“没受伤吧?”
  乐天道:“没事,我曾是峨眉弟子,峨眉派擅长轻功,那些侍卫拦不住我。只不过我没想到,那人武功这麽好,我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他低下头,脸上露出愧色。
  小玦拿来干净衣物,乐天也不避嫌,脱光衣服之时,香逸雪看到他胸口淤青,皱眉道:“可曾伤到筋骨?有药酒吗?怎会下这麽重的手?”
  乐天边穿衣边道:“这个疯子,若不是大人可怜他,将他从中原带出,他早死在他男人手中。”
  香逸雪一怔,道:“他的男人?”
  乐天换好衣服,抹些药酒伤处,痛得龇牙咧嘴,道:“梅风大人告诉我,他喜欢一个男人,他为那人付出一切,一无所有被人抛弃,还被那人卖到妓院,幸亏被大人的好友南封夕所救。”
  香逸雪满头黑线,造谣诬陷,哪有卖到妓院呀?
  他曾恐吓过银兰,说他若再纠缠他,就把他卖到妓院。谁知他话音刚落,银兰就对准石阶撞去,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拉住,这位哥哥真能把自己给撞死。
  事後想起,香逸雪心有余悸,此後不敢再提妓院二字。
  梅风也真能胡诌,他只是把他‘卖’给南封夕,通过南封夕把银兰交给梅风,那是他最後的托付。
  当时跟梅风讲好,如果他还能活著到兰之都,他亲自跟兰讲出真相。
  如果他死了,一切也就罢了,请梅风保守秘密。他不想让银兰伤心,就把他当成负心汉忘了吧。
  若真有黄泉,他会在路口等待,把今生未讲的话讲完,把今生未尽的情缘续上。
  可是,当他用半条命踏上兰之都,银兰已是今非昔比,他怎麽忍心连累他?
  就算曾经的欺骗,有不得已的苦衷,但那些伤害真实存在,一次次将那人伤得体无完肤。
  当初情有多深,伤害就有多深,深到香逸雪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步,又有何面目恳求那人原谅?
  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丢弃自己唯一骨肉,他的人生真失败……
  “大哥,大哥?好点了吗?”
  耳边传来焦急呼唤,乐天帮他推血过宫,香逸雪缓过气起来,苦笑道:“老毛病,吓到你了!”
  乐天迟疑地道:“无……事……”
  香逸雪歇息一会,似漫不经心地道:“那个银兰……怎会成为剑师?”
  乐天鼻子哼哼,道:“还不是因为运气好呗,这跟我们大人也点关系。”
  “他初来时疯癫失神,大人急得不得了,带他四处寻访名医,路上碰到先王重臣星辰大人。星辰大人说帝都名医能治怪病,後来才知道那人就是岁无情。岁大夫不仅治愈银兰的疯病,还让他恢复武功。”
  “……”
  “後来,星辰大人收他为义子,先王面前荐为剑师,专门教授王子习剑。先王去年辞世,王子登基成为新王,银兰地位一直稳固,听说王很尊敬他,以师礼待之,授予荣誉将军的称号。”
  香逸雪道:“他为何满头白发?”
  乐天道:“嗯,我小时见他还是黑发,听是岁无情给他用药,叫什麽迦叶……鸟的心血,打通闭塞的经络,药性猛烈,炙白头发。”
  香逸雪无语,那人服药时,一定很痛苦,可惜自己不在身边,不能握著他的手陪伴著他。
  乐天无所谓地道:“不过他倒是因祸得福,你没听到别人怎麽夸赞他──帝都的美人剑师,银色的头发和高超的剑术。”
  乐天嘲弄地道:“白发让他的备受瞩目,成为帝都女子心中偶像,还有不少男子也爱慕他。最痴情的要数绯翼将军,仙寻大人叫他黑毛大猩猩。身世显赫的贵族将军追了六年,拒绝多次还不死心!”
  为什麽喉咙里会有苦涩味道,比梅风的药还要苦上三分?
  香逸雪喃喃地道:“绯翼将军?”
  喜欢讲话的乐天道:“绯源族首领的二公子,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先王曾派他带兵出援日丽国和封神国之战,他不辱使命,凯旋回朝,是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
  苦涩味道越发浓烈,让人不知该哭该笑,或许什麽都不是……
  只怨命运不济,让曾属於自己的清雅之兰,成为别人眼底的一朵玫瑰。
  那玫瑰还带著刺,没那麽容易被人采摘,不知是环境历练,还是旧情难忘……後一种想法,是他心底的安慰吗?
  香逸雪淡淡地道:“英雄出少年呀!”
  乐天叹息道:“我真不明白,银兰有什麽好,大家眼睛都看著他,就连见多识广的仙寻大人也被迷住,为了银兰处处找绯翼将军的麻烦。”
  “玉大人担心他们斗下去会出事,挑起绯源族和龙族的矛盾,可他又管不住仙寻大人,梅风大人又昏迷不醒……”
  香逸雪吃惊地道:“林仙寻喜欢银兰?”
  乐天忧虑地道:“我刚刚去找银兰,还看他死皮赖脸地缠著他。他买通了剑师府邸的丫鬟,银兰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香逸雪沈默,不知林仙寻真心喜欢,还是一时兴趣。也许该跟林仙寻谈谈,只是要用什麽身份和立场过问呢?
  乐天叹息道:“其实外人不知道,银兰就是祸水,一头白发看著妖孽,脾气坏得要死,整天阴著脸儿,不知他有什麽好,居然那麽受欢迎。”
  “当年在龙城养病,把全城人都惊动,好吃好喝拿来给他,可他根本就不领情,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知被他糟蹋多少东西。”
  “梅风大人舍不得用的东西,都让我拿过去送给他,他看都不看踩在脚底。就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梅风大人还是护著他,说他刺激过度失了本性。”
  香逸雪默然无语,眼神迷离。银兰,那些日子,你是怎麽熬过来,心里一定恨死我了吧?
  乐天继续道:“三年前,血族将军和海巫族公子为他争风吃醋,带著人马大打出手,死了几人伤了数十,後被先王治罪。新王登基大赦天下,这两个家夥才被放出。”
  “大人寄托厚望於仙寻大人,他希望仙寻大人能带族民过上更好日子,我可不想看到仙寻大人毁在银兰手上。”
  祸水吗?谁才是祸水源头?谁将那人逼成这样?
  香逸雪回过神来,拍拍乐天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林仙寻不是无智之人,挑起两族争端,打死人要坐牢,打伤人要赔钱,更给银兰在外跟人相好机会,於人於己都是不利,这种亏本买卖,他又怎麽会做呢?!”
  “是呀,这种亏本买卖,我怎会做呢?”林仙寻哈哈笑著,一脚踏进门来。
  说曹操曹操到,乐天脸色窘困,背後说人被人逮著,今天运气衰到家了。
  雨未停歇,林仙寻雪白长袍,脚穿一双高屐,一路走来泥水不染,搭配手中一色莲伞,更显得高雅非凡。
  香逸雪默然看他,说到底,这人配得上银兰,也有能力给银兰幸福,只不知他肯不肯给。
  林仙寻一根手指拨开乐天衣襟,看了看他的伤处,扔来一个盒子,道:“别去打扰剑师大人,人家高贵的身影,怎适合来这地方?”
  这话说得连讥带讽,香逸雪淡淡道:“也对,把他留给你便是!”
  林仙寻哈哈一笑,道:“我有点喜欢你了,你的幽默一针见血,让我无处可藏!”
  盒中一颗化瘀红丹,乐天握著盒子,难为情地道:“方才剑师府,多谢你圆场”。
  林仙寻一屁股坐下,不以为然地道:“说谢太没意思,总之你别去惹他,他不是你能应付的人!”
  香逸雪皱眉道:“嗯?应付两字,表你非真心著迷,那又何故要接近剑师?”
  林仙寻上下扫视对方,漫不经心地道:“我的肚子里,什麽时候多条蛔虫?”
  香逸雪一笑,道:“呵,算我多言!”
  骤雨初歇,晚风带著雨後独特清新,香逸雪来到剑师府邸,拜帖上是梅风的名字。
  守门侍者狐疑半天,告诉他银兰大人出门赴会,让他改日再来拜访。
  香逸雪道:“无妨,我在门口等候。”
  守门侍者并未多言,任由他站在门口。
  明知梅风叫的不是银兰,为何还要来剑师府邸?只为给自己找个光明正大见他的理由吗?
  一直等到半夜时分,一辆马车驶来,车上下来两人,一人微醉,另一人搀扶著他,两人身子贴得很近,醉者几乎靠在扶者肩上。
  马车驶开了,留在阴影里的两人开始亲吻,吻得火热缠绵难分难解,直吻到一方受不了,扭开头拼命呼吸。
  好一个香豔旖旎的夜晚,两人搂搂抱抱走上台阶,一直看到香逸雪为止。




第四章

  今晚,银兰受邀出席督军大人寿宴,他本来不想去,可是昨日议事结束,殿外碰到王後,王後邀请他同去,他当然不能拒绝,只能乖乖出席。
  宴席上,督军大人故意把他和绯翼将军安排一处,王和後频频赐酒给他们,话语暗示他们能够早日同心,银兰不是笨蛋,看出大家有意撮合,苦笑一下平静接受。
  席间,他一反常态杯杯连饮,但凡有人前来敬酒,毫不推辞一饮而尽,豪爽得与之前判若两人,看得绯翼暗自咂舌。
  酒过三巡,王和後相视一笑,王说剑师醉了,请绯翼将军送剑师回府吧!
  绯翼便带著银兰,在众人了然的目光中,先行告退。
  坐上马车,银兰很安静,闭著眼睛托著额头,脸上染著淡淡红晕,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绯翼渐渐靠近他身边,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绯翼壮著胆子把肩膀伸过去,轻声道:“你醉了,靠我这边,舒服一点。”
  银兰没有出声,也没睁开眼睛,只是把头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
  绯翼心中狂喜,从不与人接近的银兰,终於靠在他身上,难道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
  今夜,他终於采到这朵带刺的帝都玫瑰了吗?
  下了马车,他迫不及待地吻了银兰,银兰没有反抗也没迎合,任由那人火热舌头,撬开牙关後,在嘴里胡搅蛮缠。
  银兰的唇冰凉冰凉,带著冷冷的兰香,绯翼怎麽都吮吸不够,以至於让银兰差点窒息。
  或许渴望太久,或许等待太久,放开银兰的唇,绯翼向那诱人的脖子吻去。
  银兰始终闭著眼睛,没有主动的意思,但是没有拒绝,身子别扭地僵直著,从头到脚微微颤抖。
  绯翼认为他是害羞,更是爱死他这等反应,心中人儿没历情事,清纯得好似处子。银兰脖子也是冰凉,连同他冰冷的身子,就好似用冰雪做成。
  绯翼在他脖子印遍火热的吻,在他耳边喷著热气,深情款款地道:“今夜,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银兰没有说话,颊上红晕更深,不知是醉得无法思考,还是为对方的要求而羞窘。
  绯翼厚著脸皮道:“你不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听他这麽说,银兰被绯翼握著的手,居然也没有抽开。
  这算是答应了,绯翼心中狂喜,心都快蹦出嗓子眼。
  色令智昏的将军暗下决定,就算城门失守王命来到,也不能把他从剑师府邸挖走。
  没有采到心爱的玫瑰之前,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分神看一眼。
  几乎半抱著银兰走上台阶,绯翼恨不得一步作十步,马上就能飞到屋子里。
  其实屋外也可以,他倒是无所谓,但脸皮薄的银兰绝对不允,那人已经窘得睁不开眼,若就在外面亲热,他恐怕真要反抗了吧?!
  虽然急不可耐,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忍耐。别做出格之事,否则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奇丑之人,残缺身子裹在黑色、半旧的袍服里,一只眼睛闪著冷光,好似黑暗国度的使者。
  这个人早就来了,一直站在檐角阴影里,冷眼看著他们拥吻黏糊。
  从他站的方位,能够一清二楚地看到他们,方才二人的亲热行为,应该被他尽收眼底。
  绯翼心情很好,此刻最不愿被人打扰,所以他打算无视那人,直接把银兰带进府门。
  那人也不想搭话,往後退开一步,眼睛低垂下来,仿佛只是一名过客。
  忽然,绯翼感觉怀中身子猛然一震,一股莫名寒气瞬间笼罩──好似凛冽的杀气,冻得绯翼欲火尽灭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银兰眼睛睁开,而且瞪得很大,被绯翼握著的手猛然抽回。他死死盯著丑陋的黑袍人,眼中冷厉之色,好似千年寒冰凝缩。
  一股无法言说的恨,隐藏银兰瞳孔深处,搅起无穷无尽地痛苦,仿佛那人亏欠他很多,多到生死不相见的地步。
  银兰脸上红晕褪去,变成苍白之色,厉喝道:“你怎会在这里?你还来作什麽?”
  从没见过银兰声色俱厉的守门侍卫,吓得单膝跪下,结巴道:“大,大人,他说他是梅风,您的师弟。小人说剑师大人不在让他回去,可他就是不肯走,非要赖在这里……”
  香逸雪淡淡地道:“剑师大人,我来是想告诉你,梅风病重来日无多,望剑师大人顾念同门之谊,一行探望。”
  银兰瞪大眼睛看他,似被鸡蛋卡住喉咙,用古怪地声调重复道:“梅风?”
  插不上嘴的绯翼,用乌黑的眼珠子,不耐烦又好奇的盯著二人。
  香逸雪平静地道:“同修数载,风雨扶持,我想梅风对你而言,不只一个过眼云烟的名字。也许只是最後一面,也许病人还有转圜,我不想让你存有遗憾,故而专程通知你。我的话说完了,剑师大人,去与不去自己决定,我告辞了!”
  银兰凄厉地笑,失态地道:“我跟龙族没有关系,龙族的人一概不见!”
  香逸雪淡淡一笑,道:“哈,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抱歉,打扰了,两位请继续!”
  他从银兰面前走过,目不斜视,头也不回地将两人留在身後。
  古怪的黑袍人走了,银兰望著那人消失方向,脸色越来越苍白。
  绯翼添添嘴唇,脑中欲念回来,关键时刻,被人打扰,真是不爽!
  幸好磨蹭时间不长,就在他想粘上去的时候,猛然发现银兰浑身战栗,目光涣散,真气逆流,银发飞舞,一副骇人模样。
  绯翼大惊失色,想上前搂他,却被那人逆行真气逼退数步,翻飞白袍竟成利刃,割破他的手臂。
  鲜血涌出,绯翼顾不得自己伤口,呼喊道:“银兰,银兰,你怎麽啦?”
  银兰面容狰狞,眼神混沌,表情怪异,陷入清醒与魔障的对抗,额头冷汗淋漓,握拳的手,掌心被指甲抠出血来。
  仅存的一分清醒,让他痛苦地呼吸,努力压制体内邪源,眼中露出溺水绝望,意识迷离地道:“药……药……”
  剑师府邸乱成一团,大总管慌忙拿来精致瓷盒,取出一颗大蜡丸,捏碎後是枚红药丸,被披头散发的银兰一把夺过,塞进嘴里胡乱咀嚼。
  片刻之後,红丹药力发作,银兰情绪渐渐稳定,好似被人抽去筋骨,失去知觉瘫软在地,好看远眉紧紧戚著,嘴唇薄薄呼气,痛苦表情还没褪去。
  他方才出了很多汗,衣衫湿漉漉的,好似刚从水里捞起来,凌乱发丝粘在脸上,与平日冷峻的银发剑师判若两人。
  吓得不轻的绯翼将他抱到房中,看著下人进进出出伺候著,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汤。
  大总管苏薄急得跺脚道:“这可怎麽得了,银兰少爷两月之内发作两次,岁大夫留下三粒丸药,只剩最後一颗。星辰大人云游四海行踪不定,银兰少爷有什麽闪失,我怎麽跟星辰大人交待?!”
  绯翼惊魂未定,将手臂伤口草草包扎,狐疑地道:“银兰他……这是什麽病?”
  苏薄叹息道:“如将军大人亲眼所见,银兰少爷这是疯症,没法子根治,只期望他不要发作。”
  疯病?绯翼惊呆了,一时无法把它与脑海中美丽冷静的人儿联系,喃喃地道:“怎会呢?”
  管家惋惜地道:“银兰少爷身世可怜,他在家乡受人欺负,深受刺激变得疯癫,发作之时伤人伤自,连他的族人都嫌弃他。”
  兰之都遇到星辰大人,请来岁无情替银兰治病,经过一段时间身心医治,银兰病情果真好转。
  岁无情也留下此话──此症无法彻底根除,受到刺激还会发作,若是反复发作,病情越来越重,直到彻底失控,完全变成疯子。
  为此,岁无情留下三粒应急药丸,药丸用尽不必寻他,因为他也无能为力。
  药丸,还有,最後一粒!
  银兰躺在床上,表情渐渐平静,似陷入无悲无喜的空白状态。
  绯翼将军脑门冒汗,道:“剑师两次犯病,是受什麽刺激?”
  苏薄抱怨道:“这些该死的龙族人,存心逼死少爷,少爷离开龙族六年都未发病。将军大人,您认识的人多,请帮忙打听星辰大人下落。这件事得尽快通知星辰大人……少爷怕星辰大人担心,不准我们去找星辰大人。”
  绯翼皱眉道:“你放心吧,我明日便差人寻找。”
  苏薄嘀咕道:“最後一粒药丸,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星辰大人回来的时候。”
  第一次发病,在叶笛飘荡的那个夜晚,银兰从校场回来,下马就被笛声吸引。那人用笛声告诉他,他回来了。
  虽然那人改变样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化成灰的刻骨记忆。
  他,来了,在阔别七年之後的今夜,带著浓浓风尘和莫名伤感,靠在巷口轻松吹著叶子,仿佛是从远方归来的游子。他吹得那麽投入,一片普通叶子被赋予生命,在夜风习习的夜晚,吟唱人世的悲欢离合。
  银兰的心停止跳动,脊髓翻起寒意,好似坠入冰窟。心脏停滞几秒,带著尖锐的痛,在胸口狂跳。
  不,不,他不能再回到过去──那些屈辱的日子,那些撕心裂肺的痛,那些绝望和自虐,统统一股脑的回来,在他胸口乱窜乱撞,叫嚣喧腾!
  脑海深处,一个声音不时提醒──危险,危险,不要过去,恶鬼会吞噬你!
  另一个声音安慰著他:“别怕,都过去了,你是帝都的剑师,你是最受人尊崇的剑师,用你的剑证明你的勇敢,用你的坚强证明你的决裂。”
  一步一步靠近,每近一步冰封一层,银兰把自己的脆弱掩埋在里面,不安掩埋在里面,混沌掩埋在里面,激动掩埋在里面……
  用最冰冷的气息靠近那人,用最尊严的剑师身份,命令那人离开。我们的情分,断在那个开满荷花的水榭上,那是我给你的最後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的最後一次机会。
  他做到了,在他扔下那些钱的时候,他想那人落魄潦倒,肯定是需要用钱的。
  可是他错了,那人落魄了,却还如往昔那样骄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人骨子里还是以前的香逸雪,在他还未及为那张被毁的面容惊讶,还未及揣测那人的骇然遭遇,那人用蔑视一切的眼神看著他,毫不在意地从他面前踏过,将他和钱票弃之如敝履。
  没有祈求,没有解释,连只字片语的问候都没有,只是这样静静走过去,带著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走得那样安然从容,就好似……在落梅院。
  瞬间,落梅院的记忆,屈辱和磨难,如潮水般层层涌来,将他淹没。
  每次都是他屈辱地抱上去,低声下气恳求他不要离开,违心承认自己错了,还在心底暗自发誓下次不再惹他生气……
  为什麽?明明已经努力了,努力忘记过去,努力活出尊严,努力找回自己……
  为什麽?明明就是这样一个又残又丑的乞丐,放在路边都不会有人想看第二眼……
  无论把自己放在怎样高度,无论怎样包裹在冰山里面,都无法抵抗那人一个轻蔑的眼神,溃败在那人无懈可击的气场中,沦为那人眼底的笑料。
  今非昔比的帝国剑师,万人敬仰的美人剑师,破碎在那人丑陋的瞳孔里,破碎在那人头也不回的背影里,破碎在帝都美丽的星空下……
  那一晚,他冰冷的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今夜,他醉了,醉在既想放弃自己,又想拯救自己的妄念之中。
  绯翼是他淹死前的一根救命稻草,王和後把这根稻草送来,这根稻草也乐意靠过来,不停地说抓住我吧,快抓住我吧,我能够带你逃离苦海,我能够带你快乐升天。
  於是,在杯不停手的倾灌中,他终於醉得开城迎敌,醉得至死地後生,醉得至死地而不生。
  在那人没出现的时候,银兰曾暗自想过,如果必须死在一人手上,只要不是那人,其它下场都可接受。
  可是那人偏偏出现了,在他最不该出现的时候,站在台阶上的阴影里,静静地看著他跟别人亲热,眼里带著似笑非笑的嘲弄,似在嘲弄著他的饥渴举动。
  象被捉奸在床的荡妇,他羞愧得无地自容,偏偏丑态落尽那人眼中。
  曾洁身自好的他,现在做的事情,与那人还有区别吗?凭什麽自诩高洁,有什麽资格指责他?
  那人戏谑眼神告诉他,他早看穿他的假清高,不过是个朝三暮四的贱人。至於他跟什麽人,那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在乎。
  一句剑师大人,不用他提醒,那人自动跟他拉开身份。
  一句两位请继续,让他看清自己在那人心中份量,竟是如此鄙薄。
  可笑他用尽力气的自救,在那人眼底不过换来一声轻笑。
  笑声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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