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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作者:子言获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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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冷静!我冷静又能如何?!”辛垣焕听着那少年发狂般嘶吼的声音,从哪调子里听出了他情绪的极度震荡。
  他捉住他的肩稳住他的身子,却见此时的少年俊秀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满是滚烫的泪水。
  “你可以让那种女人吻你,却不让我吻你!!!”鸣蝉红着脸情绪不稳地大声喊叫,竟想要伸手去与他扭打。“为什么?为什么?!”
  “鸣蝉!”
  “我还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么?我一直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除了你谁都不看……我只是想要一辈子跟着你而已……为什么啊?!”任性而又率真的他蓦然像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着说:“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女人?是不是女人可以,而我是男人就不可以?!”
  “别哭,鸣蝉。这与你是男是女并无关系。我知道这是万分的对不住。”他怜惜地伸出手想要为他抹泪,却被他将手重重击开。
  “我不要你管!你干嘛管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别管!”他显然乱了心绪,失去了理智胡乱地吼叫着。
  眼泪不住地掉,始终在掉。他出身贫寒,父母双亡后孤身在世,历经磨难,再饥贫再困厄都未流过几滴泪水,此时却泪水如注,似无止尽。
  他发了疯一般不愿接受眼前的现实。
  辛垣焕没有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而这时的鸣蝉,又完全不能接受他任何一句的回答。
  “你必然心里难受,然而这种事强求不得。更何况我望你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不致陷入为人所不齿的境地遭受攻讦,不致见不得光。”
  “那又如何?我才不在乎!既已生在了这个世上,既已总是被充满恶意的人指指点点,我干嘛还要在意旁人又说了什么?!我早就听够了!”
  “鸣蝉,那种生活,毕竟谁都不愿意有,而我也自然不愿你有。”
  “我不要你为我着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你平时……分明对我那么好……那些都是假的吗……?”泪痕不去的鸣蝉高声唤出后,泪水竟又从眼角溢出,乃至出言断断续续,竟一改之前的气势,音调低沉起来。
  辛垣焕含着三分忧虑关切地看着他。
  “怎可能是假?”他说,“只是,假如注定不能成真或必有一方将伤心落泪,那末还是不要开始为好罢,更何况我显然不是适合你的人。”
  “你为何咬定会如此?哪里不适合?”鸣蝉恨恨地说,后又因想到了什么,不觉唇齿颤抖。
  “还是……说……”苍白的少年手指不稳地紧紧扣着,眼中的神色难以言喻。鸣蝉惶惑不安地试探着问道:“先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男人眼睫一绽,眼神有片刻的凝滞。
  “是不是……?”仔细地辨别着他神色的鸣蝉小心翼翼地凑身上前,问道。
  他在犹豫,不知怎样说话才得分寸,以减少对他的伤害。
  “是不是,先生?”少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抬眼看他。
  见他不说话,鸣蝉进一步贴近了他,用祈求般的声音念道:“请告诉我实话。先生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辛垣焕微微抑下了眼睫,俄顷又将视线重新挑回他脸上。
  “鸣蝉……”他柔和而不甚明朗地说着,像个关心后辈的长者般伸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水,“我的确从来都不会骗你……”
  面对着鸣蝉那尽管单纯却一刻也不放过他的眼神,他心里好似有利剑步步相逼。
  最后他端详着少年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地上已有了积水。
  成片的落雨碎在水中,激起跌宕错落的碎片与失衡的声音。
  涟漪不灭,交相勾连,不能成为一个个完整的圆。
  自天而降的雨水在陆地上摇出了另一座色如琉璃的破碎的都城。
  “必须得走了……”惴惴不安的宣于静央那秀逸的眉锋轻轻相蹙。
  宣于宴说:“这雨还真是一直没小,反而越来越大……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停了。”
  “不知各处河堤如何,雨水成灾便是祸事,也对农田不利。只怕明日会有棘手的状况随着奏章陆续而来。”长公子忧心忡忡地说,继而披上了外衣,“我得回宫了,否则真不知何时才可动身。”
  宣于宴回应道:“嗯,我送你出去,王兄。”
  侍从们纷纷撑起伞,驭手将车驾移到了台阶下的水浅处。
  他们正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车驾趋回的声响,车轮碾开了水波,声音嘈杂。
  然而从莫大的雨声中,透出了鲜明的吵闹声。
  长公子和三公子奇怪地向门外投去了一眼。
  “为何不肯告诉我是谁?!还是说这只是先生的借口?!”鸣蝉尖利而发狂般的声音瞬息刺入耳中。
  之后传来的是辛垣焕相对沉稳,却也愠然的回答:“此事与他人无关,我又为何非要提他人名讳?”
  方下车舆,鸣蝉便从门外迅速跑了进去,继而随上的是辛垣焕的身影。
  雨势太大,当鸣蝉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宣于静央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迎面撞上了两位公子,鸣蝉突然止步,吞了声音匆匆合袖,压住了哭腔快速说出一句:“参见长公子,公子,鸣蝉回来了……请恕鸣蝉失礼。”方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居所跑去。
  “诶,鸣蝉你这……”正当宣于宴想要对他有些无礼的反应出言时,辛垣焕到了他们眼前。
  宣于静央与辛垣焕的视线在撞上的那一刹那,两人都倏忽空白了思想。
  分明刻意回避,然而还是不能如愿。狭路相逢之时,不论是胜是负都注定是残缺的结局。
  宣于静央的脸色突然变白,目光闪躲期间,一个字也没出口。
  见他将视线调开,突然回过神来的辛垣焕紧忙拢袖深躬,向他们恭敬地说道:“参见二位公子。”
  “……免礼。”宣于宴没有说话,是故宣于静央并不情愿地开了口,声调甚是低沉。
  宣于宴再次明显地看到了兄长难忍的神情。
  “焕,怎么回事?”宣于宴问道。
  “一言难尽,请恕臣失陪片刻。”他说完,只等宣于宴稍稍点头,便与宣于静央擦肩而去,连忙往鸣蝉的居处去了。
  从未见他如此慌忙,于是宣于宴惊声问回来的驭手:“他们这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清楚,两位大人……在半道上就吵起来了。”驭手回答。
  “你在一旁,却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宣于宴不由得蹙眉,继续追问。
  “雨声实在太大,小人……”驭手目光闪避,唯唯诺诺地说。
  
  
  
  第71章 桃花(四)
  这时候,连敲门的声音都显得晃似雷声般震耳。
  “鸣蝉,怎么把门锁上了?”辛垣焕一边拍门,一边呼唤。
  很快地,从门内传出了鸣蝉哭喊的声音:“你走!你干嘛还管我?我不想见你!”
  “别再任性,现在回府了,这是要让大家都围上来?二位公子也在,你想让他们看到现在的场景?”辛垣焕不住地推着被锁住的门。
  鸣蝉在屋内抱膝坐着,远远看着震动着的门,泪流如注。
  之后他大声吼道:“我不管!”
  宣于宴跟了上来,在后面犹豫着迈着步子的,是神态凝重的宣于静央。
  他们多多少少能猜得到是因为什么,然而心乱如麻的长公子此时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讲。
  鸣蝉的喊声中始终夹带着哭腔:“别再敲了,我不会开门的!反正你不喜欢我,不喜欢你就走!”
  他直言不讳地大声喊着,以至于在听清那句话的时候,宣于静央煞白的脸更无血色。
  就算不想去听不想去管,还总是会遇上这样的场景。
  只是那时,他也鬼使神差地不想真正离开。既想留,又怕留;既欲离,又恐离。
  进退维艰,何尝不是如临深渊的境地。
  辛垣焕并不愿意继续与他这般对话,他听得到脚步,知道宣于静央就在身后,知道他正在用那双忧郁的眸子,一言不发地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内心一片凄凉。
  “你开门,别再哭了,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不要把自己关着,那样会让自己更不开心。”辛垣焕压低了声调,诚恳地说。
  只是那少年完全没有让步之意:“我开不开心是我自己的事!你干嘛还在门口?!你干嘛不去找那个女人?!”
  “女人……?”此时,一直没出声的宣于静央,不由得从唇边递出了这样的两个虚弱的字。声音如此之轻,如此苍白,却使辛垣焕蓦地将头转了过去。
  那一时又是难违的四目相对,他们彼此的眼神里尽是复杂的意味。宣于静央的眼神复杂却又空洞。那时的辛垣焕只是回头看他,却不落一句言词。
  他不愿让宣于静央有所误解,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亦不会出言去说。
  一旁的宣于宴端详了他们半晌,终于忿忿地掷出了一句话:“你们……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他说着,轰的一声,一脚踹开了鸣蝉的房门。
  鸣蝉有些受惊,突然呼喊,待辛垣焕入屋之后他便赶紧抽身到屏风之后躲避着他。
  他只得伸手去捉。
  在慌忙之中,屏风被他们撞倒于一侧。
  “鸣蝉,听我说!”这时辛垣焕终于得以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到身边。于是他认真地颦眉低声对挣扎不已的他说:“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我唯有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此生只能做你的兄长。你若如此执拗,只怕你我之间就连兄弟情分,今后都难以保留。”
  “可我不需要兄长!我不要你是兄长!我才不稀罕什么兄长!”他不停地摇头,大声地说。
  “鸣蝉……此生已如此,别无他法。”他不忍地轻轻闭了眼。
  鸣蝉仰着脸看着他,终于安静了片刻,而后突然一改之前的举动,扑入了他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辛垣焕倏地愣住。
  下人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见主人在前,也不敢随意围上前去看。
  此时站在门口的宣于宴突然将门掩了过去。
  毕竟是这般的事,传出去又如何得了。
  因此他立刻遣散了四周的下人。
  这时只听得屋内传出了鸣蝉止不住的低吟哭诉,尽管出言还是如此任性,尽管措辞还是如此不加斟酌,然而听来,却让人莫名心痛:“先生……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你凭什么……?”
  张扬的哭喊变为悲苦的呜咽,辛垣焕迎合着他的怀抱将他轻轻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发,犹如兄长对于受了委屈的弟弟一般满是关切与忧虑。
  只是越如此,鸣蝉越伤心。
  然而他却将那素来冷漠的男子抱得很紧很死,好似一辈子也不想放开。
  辛垣焕维持着与他拥抱的姿势,安慰着他。
  “好了,别哭了……”他轻柔地说,用一种难得的,温柔而愧疚的声音。
  他哭泣的声音在似是在渐渐收拢,却依然让人见不到泪水的尽头。
  辛垣焕抬眼望着门外,尽管门正紧闭着,蔽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尽管因为这道门,他暂时没有逢上那双令他悲伤而自责的眼。
  但他依然不得不在意正伫立在门外的那个熟悉的人。
  一朝去想,他那种受了伤的忧郁而温柔的面庞,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真实得令人无处逃避。
  面色如雪的宣于静央终于因忍受不了而移动了步子。
  原本钉在那里的身躯,由于突然间的行走与内心的震荡而显得有些僵硬。
  宣于宴俄然看到了他轻微变红的眼眶。
  长公子的目光始终流于低处,就在他回袖转身之时,宣于宴突然拉住了他。
  “王兄,”他说,“你还是先别走吧,权且歇息片刻。”
  他知道他心里很痛,从前青在他心口留下的伤痕有多深,他花了多长时间才得以痊愈,他都知道。
  假使再受一次伤,究竟如何才能恢复,恐怕谁也不能知晓。
  “留在这里做什么?早已与我无关……”长公子神色低迷地说。
  “你现在有很多话想对焕说吧?虽不合礼节,但在他屋里,说话还是最为方便。”须臾,宣于宴直言不讳地说道。
  宣于静央翕合了唇角,却又不愿开言。
  “说清楚了再走不迟,否则你打算今夜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折磨自己?”宣于宴说,“毕竟我们现在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宣于静央咂唇,依然缄默不语。
  宣于宴不禁轻微地叹气,向仆从嘱咐道:“带长公子去辛垣焕的居室说话。”
  宣于静央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
  “我让他马上去找你,”他说着,漠然地指了指屋内,从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任何话,都说清楚了吧。你们如今这样,真是里里外外不安生。”
  仆从置了些酒而后退下。他一人独自立于屋内。
  他倏地擎起杯盏一饮而尽。
  放了手中之杯后,宣于静央才开始环视他从未涉足的这个屋子。
  尽管满是书简,这里看来却甚为整洁,垂帘也是素净的颜色,布置也显得落落大方。
  案边躺着几宗书卷,他信手打开来看了,发现是那人为宣于宴草拟的奏章。
  这几年来,不理政事的宣于宴的奏章,都出自辛垣焕之手,他自然比谁都明白。
  而奏章之上由宣于宴亲手落下的,往往只有落款的名字以及卷末的印章。
  因此对于辛垣焕的字迹,他太过熟悉。那笔划之中的稳健与时而溢出的飘逸,一横一竖,一斜一勾,在他眼里都如此熟稔,熟稔得痛心。
  依照湛国礼仪,在奏章之中,宣于宴需称总领政事的宣于静央为“长公子”而非“兄”,因此每每见着辛垣焕在奏章上写了“长公子”三字之时,他总有一种在被他呼唤着的错觉,因为那就是他所写的文字,是他所留下的笔迹。
  他不知道辛垣焕在写下这样的文字的时候,内心是否存有与他相同的郁结之处。
  他念着也许是没有,毕竟那个男人,理智得过分,以至于从不会让自己陷入悲苦的境地。
  然而这时他看着竹简上的“长公子”三个字,难以遏制地从中引出了连绵的悲思。
  终究还是做不到像他那样豁达。
  他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拂上了那字迹,须臾便有难解的情愫缠着墨香从指尖绕上了心口。
  假如他在写着这些字的时候,心里会念起自己,就好了。宣于静央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假如他没有那么难以捉摸就好了,假如他没有那么理智。
  那么也许他们还能像心里怀揣着秘密的一双单纯的恋人,贪得片刻的相互偎依与温柔相待,去斜织一段温煦的过往,可携手走过一季落寞的寒冬。
  然而他偏偏不是那样的人。
  他轻抚着竹简上的字迹,忽地微微红了眼眶。
  想起今日所见的场景与听到的对白,想起在过往的日子里他们所历经的种种,竟无一处可以释怀。
  这时听到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渐次叠递到耳畔,他放了手中简牍,而后果然迎来了敲门的声响。
  “长公子,是臣。”
  尽管已有准备,但门外的声音还是令宣于静央的神智有些出离于形体。
  “进来。”他理了思绪,收拾了神情,且下意识地整理了衣裾,然后努力用平稳的声音说。
  
  
  
  第72章 躁雨(一)
  门被打开的时候,雨声突然从外面叫嚣着涌入,直到辛垣焕行礼然后将门阖上,那恼人的声音才稍微远离了他们的世界。
  依然隐隐有雷声惊动,使那无尽的雨声显得更为可憎。
  辛垣焕站立在门内,远远地,平静地望着他。
  宣于静央正襟危坐于几案旁,未动分毫。
  他们两两相望,许久不落一句言辞,于是就连眼神的交叠都显得局促而令人难以自在。
  长公子不由得尴尬地将视线挑开,说道:“……为何一直站在那里?这是你的屋子。坐过来。”
  辛垣焕停顿了一下,合袖道:“是。”继而恭敬地上前,轻微地撩起下裳端正地坐在了他跟前。
  宣于静央向酒具伸出了手,这时辛垣焕低声说道:“长公子,臣来。”然后便将清酒倒入了彼此的杯盏中。
  宣于静央生硬地拿过杯盏,饮酒之时,却不忘窥视他的神情。
  他见他除了比平常多溢出了数点忧郁之外,并无异常。
  接着长公子极不自在地放了瓷杯,问他道:“……鸣蝉还好吗?”
  “大抵恢复了平静。”辛垣焕回答。
  他继续问:“今日……究竟出了何事?”
  “今日臣外出散心恰逢下雨不曾带伞,因此鸣蝉特意带了伞去找臣,但是发生了误会……”他压低着声线说。
  “……哦?”
  辛垣焕避重就轻地回答:“那时恰有一名女子见臣没有带伞,便将伞给了臣,鸣蝉误会我与那名女子……”
  “误会你们什么?”宣于静央抬起眼睫端详着他。
  “往来暧昧。”他如实回答。
  “所以便与你吵了起来?”
  “是的。”
  “只因如此,便闹得这般不可开交?”他并不相信地正视着他。
  辛垣焕知道他在怀疑,正想开口,却闻宣于静央蓦地问出了一句:“……你为何,不答应他呢?”
  有着明显颤抖的声音,令他倏地扬起了眼往他脸上望去。
  他一见他眼角微微晕出了绯红的颜色,心里就突然漫上了钝痛。
  “长公子是指……”
  “鸣蝉那么喜欢你,你何必拒绝他……?”宣于静央说着,声音并不明晰。
  辛垣焕微微停下,从唇角渗出无声的笑。
  “长公子的意思是,希望臣答应?”
  宣于静央没说话,辛垣焕继续追问道:“是这个意思吗……长公子?”
  稳重的男子看着他低抑的睫毛,知道他不过是在口是心非地说些气话。
  “臣对他,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辛垣焕疏离而静默地笑,笑容浅得若有若无,“所以虽心存愧疚,却必然不会答应。”
  “那你会答应谁?”宣于静央说,“你看起来简直像是一辈子谁都不会答应。”
  辛垣焕看着他隐藏在一半阴霾中的神情,有些怜惜地说道:“……对一个人,有时也是想要答应的……”接着,他又无奈地,自嘲般的笑了起来:“不能罢了。”
  长公子眼睫微动。
  “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宣于静央俄然出声问道。
  他停顿须臾,然后说:“有。”
  “谁?”
  他凝眉不语。
  这也是鸣蝉一直逼问着他,却始终不能从他嘴里挖出一个字的问题。
  然而见宣于静央用灼人的眼神逼迫着,他终于淡淡开了口,但却说:“始终,还是不说的好。”
  宣于静央从挑起的眼角勾出了忿然,旋即掷出了口:“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辛垣焕静默地牵动了唇角。
  “臣的确是在怕,”他神色疏离而沉重地说,“怕自己不能抽身而退。长公子,你与我都清楚,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端,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呵……早就有开端了,从前的那些,不是开端么?”温雅的男人紧紧颦着眉,却不觉从齿间流出了冷笑,且片刻不离地审视着他。
  “那末,更应悬崖勒马。”他突然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从来克制自己的宣于静央,被他挑起了一种想要揪起他的衣襟将他痛骂一顿的冲动。
  然而他依然竭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秀眉紧锁,银牙暗咬,手指止不住地轻颤。
  辛垣焕看在眼里,心间虽有细细的一拧,但异常的神色却从脸上瞬息而去。
  “长公子……”他音色甚低沉地说,“为臣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已经过去了的,就不要再回忆了罢。”
  “对你来说也许是过去了,”宣于静央忍不住问道,“可你以为对我来说也是如此?”
  “臣知道,长公子是个重感情的人……”
  “知道……有什么用……?”他说着,不禁唇齿颤抖,连发音都含上了轻微的搐,“知道……你还不是……视我为无物……?”
  猝然一点水光从他的眼角滑下,一瞬坠入了苦涩的心底。
  只一滴泪,便足以激起涟漪。
  辛垣焕注视着他眼角的那一道水痕,突然麻木了意识。
  身体里有东西在抽动,莫可名状,难于压制。
  那份感情从不曾死去,是故轻轻去触便会唤醒鲜活的意识。
  鸣蝉的哭闹已经牵动了他的神经,已经让他不忍,如今,却又怎的撞上了这样的折磨。
  宣于静央的泪水,他从来不想看到。
  他不自觉地微微靠近了他一些,想要安慰他,却无更多表现。
  宣于静央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不稳地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被占据身心,喜欢到毁了自己,以致于令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长公子……”他的心里泛着碎而尖锐的痛,不禁低声而唤。
  “是不是?”
  辛垣焕看着他濡湿的眼,以及那安静地渗出的泪水,静静回道:“……不,曾经差点,就被毁掉……”
  宣于静央有些发怔地,并不相信地看着他。
  然而辛垣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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