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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情曼陀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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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料,这一来,竟查到了许多出乎意料的东西。

  他原就穷极无聊,正好庄华宏又邀了徐赜当这韩王府的侍卫长,藉此便定下了这「请君入瓮」之计。

  如今一切都如他所料,紫衣人自是心情大好,愉悦的瞥向皱着眉头的兄弟俩,「完善的情报网,可不是只有京城的皇帝陛下才有。」

  「不过眼线,总是越多越好。」他有恃无恐的放下酒盏,起身道:「就烦劳二位在此暂居,商量一下哪位回京述职。若能探查到消息回报,在此的另一位自然一切安好,否则……」

  话未落,徐赜已先他一步,逼到了跟前,身形移动间,左脚脚背一个轻挑,地上守卫狱卒的长刀立时便到了手中。

  他回身拿刀架住紫衣人,摇头道:「秦轩,你算计多时,到底百密一疏,你就未曾料到,孤身前来地牢,会被我兄弟挟作人质,用来越狱?」

  秦轩眨了眨眼,目中忽然泛起一丝妩媚的引诱之色,温热的气息吐到了挟持者的耳际,「你当真下得了手?」

  徐赜心下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事,他问道:「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出于你的算计?」

  紫衣人漫不经心的点头:「嗯。」

  「包括当日寿宴上庄公子下药,」徐赜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连同之后的种种都……」

  「当然不是。」秦轩羞得满面通红,悻悻道:「那不过是意外。」

  便是因着这个意外,他才没有纠集人手,就怕人多口杂,徒生事端,闹得声名扫地。

  徐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下好笑之余,手上却不敢丝毫放松,一面挟着秦轩从狱卒那里取来钥匙交与兄长,一面谨慎的打量着狱中的动向。

  被他挟持在怀中的人意外的配合,安安静静的不言不动,只在徐晟拿钥匙开了镣铐之时,笃定道:「你们走不掉。」

  徐赜摇头,并不赞同,「韩王绝无可能不顾你的安危。」

  秦轩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算算时辰,也差不多是药性上来的时候了!」

  刚一说完,走在他们身前的徐晟就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你……」徐赜心下一惊,待要有所动作,却是为时已晚,只觉得全身突如其来一阵麻痹,身不由主的让秦轩推开了脖子边的长刀。

  紫衣人抛下长刀,亲昵的搂了搂他,拿身体遮住了前方的视线,忽而低首,在他的唇上甜蜜的吻了一记,「我就说你们是跑不掉的!」

  言毕,随手把人一丢,依旧抱了他的酒坛子,原路踏出了阴暗森冷的地牢。

  地牢外头正是深夜,枝头上新月如钩,秦轩靠坐在枝叶繁茂的大槐树下,遥遥的对着不远处的地牢入口举了举杯。

  因着柴霜雪先前的一番干预,韩王夫妇生怕逼死世交视如珍宝的独生女,特地交代了地牢的狱卒暂缓对徐晟用刑。

  这一来,在秦轩和庄华宏的授意下,所有的严刑拷打,自是通通落在了入狱不久的徐赜身上。

  谁知徐赜自幼习练硬功,寻常的刀剑尚且不放在眼底,更遑论牢内名目繁多,却多半由竹木所制的各色刑具。

  用刑的狱卒们在打断了数十块板子,抽断了上百条皮鞭后,熊熊燃烧的虐待欲瞬间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的瘪了下来。

  眼看这刑具换了一套又一套,行刑的狱卒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而连铁杖都用上了,受刑的那个却依旧昂然而立,毫发无伤。

  这、这还是人么?

  典狱长偷偷觑着观刑的两位主子,擦了擦额际的冷汗,颤声道:「公子爷明鉴,这……这真是见鬼了,属下们都已尽了全力了。」

  「看来,确实是尽了全力。」靠着墙的紫衣人扫视着遍地的竹木碎片,和折成两截的铁杖,默然无语。

  旁侧的庄华宏倒是满脸钦佩,拨开了碍手碍脚的狱卒后,哥俩好的上前拍了拍恍若无事的受刑者,「徐老兄,好样的。」

  正要寒暄几句,以示客套,身后,却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呲」的一声,胆颤心惊的一回头,他就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轩、轩轩啊,你冷静一点,这可不是好玩的!」庄华宏飞快的冲了上去,却在距离秦轩三尺之外,戒慎的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紫衣人正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中的烙铁,先将烙印的那头放在火炉上烧烤得通红,随后又将其置入冷水之中。

  翻来覆去的数次之后,刑囚的牢房已是水气弥漫,氤氲蒸腾,深知这刑具厉害的狱卒们悄悄的吞了吞口水,默默的退了开去。

  朦胧的水气中,握着烙铁的秦轩笑靥如花,一步一步的朝着数日前刚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走了过去。

  与他对视的徐赜却自始至终,连眉角都未曾掀动一下。

  「余成兄,你可考虑清楚了,令弟纵然武艺高强,到底不是铜皮铁骨做的,这皮囊可只有一具,弄坏了,想再换一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秦轩语气温和,仿佛并未身处地牢,手持刑具的胁迫他人,倒像是聚众玩乐,呼朋引伴要去郊游一般,盛意拳拳。

  他微微笑着,跨前一步,举起了手中尚有余热的烙铁。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刻。

  被那重重锁链拴在木架之上的徐赜,不知何时,竟已将嵌在石墙中的架子扯脱了出来,被捆缚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拉出了一段长长的铁链。

  沉重的铁链拉长的一瞬,徐赜迅速的出手,闪电般的攫住了发现不对,便要后退的秦轩。

  有力的五指紧紧的扣住了紫衣人的双腕,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下了冒着热气的烙铁,将之贴上了怀中人明艳的脸孔。

  秦轩闪避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犹有余热的铁板紧紧的压了下来,吓得闭上了双眼,背上汗出如浆。

  「姓徐的,我不会放过的你的……咦……」

  刚恐吓完,他就疑惑的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对方徒手握着的烙铁——徒手?

  是有些烫,但也未曾烫到能烧伤肌肤的程度。

  果然所谓的余热,不过就是余热而已……

  秦轩大大的舒了一口气,随后丢脸的发现,经过方才那样一吓,他一时腿软,几乎整个人都瘫在了徐赜的身上。

  倒像是投怀送抱的姿势……

  最可恶的是,对方完全没有丝毫拒绝的意思,趁他吓得发呆的时候,居然就在狱卒的群起围攻之下,随意的拿手中的链子圈住了他的脖子。

  随后,那该死的男人俯下身,揽着他的腰,低首轻柔的吻住了他。

  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唇,轻易的就让侵略者的舌尖探了进去,纵情肆意的在口中翻搅了许久后,意犹未尽的啃上了他的脖子。

  「姓……姓徐的……」秦轩难得被吓得发呆,莫名其妙的让人占去了无数的便宜后,方才反应过来,立刻大吼一声:「你找死!」

  悬在腰际的惊雷鞭刚一抽出,就被揽着他腰的男人捉了个正着,立时连手带鞭的紧束在背后,火热的唇在颈侧游移着,似有愈来愈往下的意思。

  眼看着那双制住他的手慢慢的往腰带盘扣的方位移去,秦轩原本明艳的容色一点一点的惨白起来,强撑着咬牙道:「我不相信你敢……」

  「你说,我若是在此间要了你,」徐赜俯身,附在秦轩的耳际,商量道:「只怕庄公子和这些狱卒为了保住你的命,绝不敢上前阻挠吧!」

  秦轩闻言一楞,下意识的抬头,恰好对上挟持者冷酷肃然的眼神,不禁悚然而惊。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徐赜。

  那双眼,是一双亡命之徒的眼,带着一种拼死也要达成目的的决然。

  从身分被挑破的那一刻开始,这人就不再是那个因为误会,害他受了伤,会任由他讨还的男人。

  他不会再用犹豫的目光看着他,却带着坚定的跟他说:「秦轩,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知道,你是我会喜欢的人。」

  看得出来,在那一刻,徐赜说这话,确然是出于真心。

  但这一刻的真心,却已经过去。

  纵然心中依旧喜欢他,陷入牢中的大哥,却也是他必救不可的,为了救他的亲兄弟,他不在乎伤害他。

  这是他的手足,一母所生,血浓于水。

  他秦轩不过是一个相识几天的陌生人,即使一时意乱情迷,春风一度与至亲的大哥孰轻孰重?是多么轻易就能得到的答案。

  秦轩微微的垂下了眼睑,忽然对这一切感到了彻底的厌倦。

  没有人知道,从来就没人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搬到天平上和另一个人比轻重。

  只因相比之下,他永远是轻如鸿毛的那一个。

  墙头悬挂的火把劈里啪啦的燃烧着,映着狱卒们惊疑不定的眼。

  徐赜依旧牢牢的钳制着他的手腕,并没有松开的意思,高大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威胁的蓄势待发着。

  秦轩不安的挣扎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依他往日的性情,此时早已破口大骂。

  可他却难得安分的停了下来,只是恍惚的看着地牢的入口,轻轻的说了一句没人能听懂的话:「都是骗人的。」

  说完,他自嘲的笑了笑,仿佛觉得世事本该如此一般,恢复了他往日耀眼嚣张的笑容,挑衅道:「姓徐的,你若有胆,大可一试。」

  在此之前,他便在心头盘算过,事后将这些狱卒悉数灭口的可能性,所以这话说来语气轻松,仿佛浑然无事。

  他却不知,方才心中那潮水一般汹涌而过的倦意,早已在神色间抹上了深深沉沉的黯然,便如阴云蔽日,美玉蒙尘一般,格外令人伤怀。

  「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绝不肯轻易放弃的了?」徐赜问得相当的认真,左手握紧了手中紫色的衣衫,只须稍一用力,便能撕开。

  他俩说话之时,皆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故而除了当事的两人,并未有第三个人听到他们的对答。

  若是拒绝,下一刻,那双压制着他的手就会撕开他的衣襟,之后,一切便没有了可以挽回的余地。

  秦轩只能妥协,任由徐氏兄弟安然离去,这是对在场所有人都好的抉择。

  然而这一放手,从此便天各一方,京师路遥,却不知何时再能相见重逢……

  那他们先前的一番纠葛,又是所为何来?

  不知为何,秦轩突然非常非常的不甘心,就在这浓重的不甘心下,意气用事的摇头道,「我不会放你们走的。」

  他仰起首,顽固的和徐赜对视着,眼角微红,眼神却倔强而凶狠,等待着之后必将而来的羞辱。

  徐赜空着的手缓缓的动了过来,只是,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只是绕到了紫衣人的身后,同制住对方的那只手交迭着。

  远远看着,就像一个轻柔的拥抱。

  随即,他很快的松了手,一并的收起了缠绕在手腕上的锁链,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沉默的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在不远处紧张戒备了许久的庄华宏自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抓着看起来似乎是在发楞的秦轩避了开来。

  眼看秦轩安然脱身,狱卒们顾不得思索原因,稍一迟疑,就迅速的扑了上去,将那罪大恶极,竟敢挟持人质越狱的徐侍卫长羁押了起来。

  徐赜沉默的任由铁链再度的将他重重锁住,并未曾有其他多余的反抗,使得不明因由的狱卒们,大大的钦佩了一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秦大公子——果然真人不露相。

  那边被钦佩的人却是一副呆样,发楞了半天,竟然二话不说,径自转身踏上了地牢入口的台阶。

  「轩轩,你没事吧?」庄华宏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上来,以为秦轩受的刺激太大,难得的收起了轻浮的神情,一本正经的关心询问。

  出了地牢,秦轩茫然的发呆了片刻,微微笑道:「没事,只是看来得另想办法对付那徐家兄弟了。」

  莫名的,他觉得心情非常之好; 只为了徐赜先前放开他时,随意的说了一句:「秦轩,我喜欢你,不是骗你的……」

  长夜将尽,晨星在遥远的天际不知疲倦的闪耀着,属于破晓的曙光带着挣扎,缓缓的撕开了夜的黑幕。

  同接班的弟兄移交了开锁的钥匙后,坐在地上的狱卒提着酒葫芦爬起身来,一转头,却看到了从石阶上匆匆而下的典狱长。

  「公子爷有令,徐侍卫长的事,是他和秦公子之间的误会,现下已经解决,这就把人放出来吧!」

  说话间,同来的守卫已经快速的打开了牢门,典狱长亲自动手,替徐赜除去了捆在身上的重重锁链。

  「徐侍卫长,得罪了,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属下等也是听差办事,若有得罪之处,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跟小人计较才是。」

  先前负责行刑的狱卒们躬着身,同典狱长一起三步一礼,五步一揖,请菩萨一般,就这样把满脸疑惑的徐赜请出了地牢。

  此时东方刚露出些许微弱的鱼肚白,莫名其妙的逃脱了牢狱之灾的徐赜迷惘的站在大槐树下,有生以来,头一次踌躇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一贯性格沉稳,家世又好,杀伐决断,皆明快俐落,故而在京之际,向来颇受皇帝倚重。

  只是眼下情况却与昔时大为不同,陷在牢里的大哥尚是吉凶未卜,又不知秦轩和庄华宏是否另有阴谋。

  明明真实的身分早已被探查得一清二楚,却又平白无故的将他放了出来,反倒让他有了进退两难的失措感。

  这地牢戒备森严,出来得容易,想要再进去,却无疑是难如登天,徐赜靠在树干上衡量了一会儿,暂且放弃了硬闯救人的冒险打算。

  既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圈套,说到底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他定了定神,快步走回了原先的住所。

  刚一进门,里头就清晰的传来了一声悦耳动人的轻笑,夹着三分的诱惑,七分的揶揄。

  「敢情这韩王府的地牢风景独好,竟勾得徐侍卫长流连忘返,依依不舍的从三更流连至五更,才失了兴致,知道倦鸟归巢。」

  在案头上靠了许久,等得瞌睡兮兮的紫衣人,正努力的打起精神,冲着他绽开了一抹艳如朝阳的笑容。

  美是极美,尤其因着睡眠不足,那抹笑容慵慵懒懒的,看了直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来,好好的抱抱这一团高兴的耀眼身影。

  只是相处的时日虽然不长,徐赜却多多少少对秦轩的性子有些了解,眼见着这一刻笑靥如花,没准顷刻间便是刀剑相向。

  「你放我出来,又特意等在这里,究竟是何缘故?」完全对这无辜的笑容无计可施,徐赜头疼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直言相询。

  「其实也没什么,」秦轩眨了眨眼,「深夜醒来无事,忽然想找人喝酒闲聊,一时无人相陪,只得遣人相约阁下。」

  说罢,一双明眸闪闪发亮,无比期待的望过来,仿佛吃定了徐赜不会拒绝一般,径自抱怨:「哪知你这般拖沓,三更叫人唤你,拖到五更方才回来……」

  边说边打呵欠,语气亲昵自然,恍若先前的冲突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不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安然无恙,似乎连他的身分来历都完好无损的未曾泄漏一般。

  回屋的路上,徐赜心中早已设想过将会遇到的千般设计万种为难,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秦轩竟会当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

  虽然隐隐觉得不对,却也暂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沉默片刻,只得跟着话头问道:「要聊什么?」

  秦轩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我查到了你那位『余成』兄入狱的内幕,想找人商量一下,运气好的话,没准能救他出来也说不定。」

  「只不过……」见徐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秦轩暗暗的在心头奸笑了几声,「现下我有些困,且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正要举步出门,不出所料,徐赜果然抢先一步,拦在了门前,「把话说完再走。」

  眼前的男人满脸焦急,显然是救人心切。

  秦轩难得的占了一回上风,刁难人的本性跟着发作起来,双眼望天道:「这是求人该有的态度吗?」

  他自来家世显赫,身分矜贵,打小就在北境横行无阻,是嚣张惯了的,故而这番傲慢的神情做来便也真实自然,全不露丝毫玩笑的迹象。

  正因太过自然,看起来也就格外的嚣张,着实的令观者气得咬牙切齿,手痒揍人之心油然而生。

  这边徐赜正自摩拳擦掌,那头在他手底吃过亏的美人,多少也有些戒慎,眼看他神色不善,连忙换回无辜的神情,「开玩笑的。」

  「说正经的。」秦轩正了正神色; 「徐晟化名余成,在平王府待了七年,下个月,他就要与柴霜雪成亲了,你可知为何不早不晚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就被人发现了皇帝探子的身分?」

  徐赜皱眉深思了起来,不确定的询问,「你是说,这整件事的起因,是因为有人起意要陷害我大哥?」

  只是没想到被陷害的人本身的确是皇帝的探子,所以大哥先前才会说:「这回碰巧有人歪打正着……」

  「你来之前,多少该查过一些北境的事,可知平王因为无子,从柴氏宗族过继了一个孩子作为养子?」

  徐赜点点头,忽而又疑惑道:「数年前六藩以勤王为名带兵入京,为镇国将军宁不寂所阻,不得不留下六位世子在京为质,按说那柴霆身为名义上的世子,应当留在京城才是……」

  「那也只是名义上而已,你在此多日,怎地就忘了来去自如的庄华宏?」

  徐赜一怔,这才想起,庄华宏乃是韩王唯一的儿子,却在北境出现,韩王世子如此,想来平王世子多半也不会太过安分。

  「柴霜雪成了亲,有了孩子,你说平王老了,是会要外孙来继任,还是宁愿要柴霆这个血脉疏远的养子?」

  「如果柴霆有这份担心的话,除去柴霜雪,不是更加的一劳永逸?」

  刚问完,就见秦轩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柴小姐为何会一门心思,就对你大哥这般的死心塌地?」

  「你是说,刺杀柴霜雪的事,柴霆已然做过,只不过有我大哥在,才没有成功,所以他才急不可待的先要除去我大哥?」徐赜握紧了拳头,「这实在太过卑鄙了。」

  「世家大族原本就是这样。」秦轩翻了翻白眼,「当务之急,便是找到那个下手栽赃的人,就怕这个人已经被柴霆灭口,死无对证。」

  「查到了之后呢?」徐赜并非蠢才,多少知道「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紫衣人肯帮忙,必然是有所图谋。

  「事关北境的安危,徐晟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平王府的。」秦轩迟疑了一下,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自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他若回京,作为交换,希望你能留下来。」

  说来说去,依旧还是先前的条件,只不过严刑拷打来硬的无用,换了一种手段而已。

  徐赜正待严词拒绝,一抬眼,却对上了秦轩秀丽的明眸,殷勤恳切,充满了期待,明亮得让人说不去拒绝的话语。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这个时间足够找出柴霆陷害你大哥的所有证据,又有柴霜雪的感情在,我相信徐晟不会有事,如果你愿意……」

  说到一半,他忽然仰首,淡淡的笑了笑,并不是往常那般艳丽张扬的笑容,反而有些羞涩的,也不把话说完,就这么起身走了出去。

  第七章

  灰云密布的深夜,月色惨淡,星子躲在厚厚的云层背后,不见一点光芒。

  四下里一片寂静,飞檐走壁的黑影,便在浓稠如墨的夜色掩护下,迅捷俐落的穿过了王府守卫的重重防护,足不点地的朝着地牢的方向急纵而去。

  韩王府的长廊下,一排排的灯笼在夜风中寂寞的摇晃着,映着隐没在廊柱后,轻声交谈的两道身影。

  「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不知徐老兄为了引开守卫的注意力,会不会找人在王府里头放起火来?」

  「我想不会,大火一起,府里所有的侍卫都会被惊动起来严加防卫,如此一来,即使顺利从牢中救出了徐晟,他二人也绝无可能在严密的防卫中脱身而去。」

  「其实徐老兄大可先答允我们,保住了徐晟的安危,再慢慢的谋求脱身之计,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非要这般的铤而走险,也真是……」

  「你当人人都是你这般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性子?」

  说话间,紫色的身影不屑的甩开了对方的纠缠,向前迈了一步,从回廊的暗影中走了出来。

  「看来今晚着实有一场热闹可看了。」另一人似乎早就习惯他的奚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伸手指向不远处,他们共同关注的地方。

  只见十来个身着夜行衣的身影,以同样俐落的身手,四面八方的从韩王府的屋顶一跃而下,消失在地牢所在之处。

  「轩轩美人,你可知这票人的来路?」庄华宏厚着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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