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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同人[骸雲]伪善者的自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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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的胸膛犹如可靠的后盾,支撑著云雀恭弥全身的重量。
  在云雀忘记六道骸的分分秒秒里。
  他又是用什麼身分说服自己,给予云雀所有予给予求的理由?
  迪诺早忘了。
  无论云雀恭弥记不记得六道骸,根本都不影响他对他的付出。
  认识云雀这麼多年以来。
  他都待在云雀看不见的地方,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
  哪怕是,对方的眼里永远看不见他的存在。
  「……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他捂著自己的头,神情痛苦。
  云雀摊在迪诺的怀抱里。
  对於陌生的拥抱,再怎麼感到难为情,他连挣扎都拿不出力气。
  明明一眼就能认出迪诺和夏马尔,为什麼还是觉得不对劲?
  为什麼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麼?
  分明连出任务当天的意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又为何那麼确信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有什麼被遗忘了。
  到底是什麼?
  ——这麼说来,那是他亲手接下的任务吗?
  为什麼印象如此模糊。
  那个任务,彷佛只剩一片漫天飞扬的烟硝和尘土。
  「我的右眼……失明了吗?为什麼什麼都看不到。」
  脑袋混乱的云雀抚上漫溢出痛楚的右眼。
  上头只有粗糙的绷带和疼痛。
  「……不要紧的、只是受伤。暂时用纱布包起来而已。」迪诺抿了抿嘴唇。
  他看不见云雀的表情,云雀自是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把下巴抵在对方头上。
  就算如此亲近,还是什麼温度都感觉不到。
  迪诺很庆幸云雀还记得自己。
  可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逐渐体认到一个事实。
  ——越是重要,越是想不起来。
  ——例如,六道骸的存在。
  夏马尔几天前曾经说过。
  云雀的病情会随著时间流逝,越发严重。
  总有一天,云雀肯定会忘了他、也忘了自己是谁。
  迪诺吸了吸鼻头。
  琥珀色的瞳仁变的氤氲。
  为了避免云雀再次受到伤害,他维持一惯的沉默,什麼都不愿意说出口。
  直到云雀在他怀里又默默睡著,他还是没舍得放开。
  云雀恭弥第二次在同样的病房里悠悠醒来。
  他只觉得眼前是个看似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地方。
  当下的他,并没有察觉到。
  ——除了六道骸,有些东西仍然悄悄地流逝。
  这回他没有动弹不得的困扰。
  云雀能随心所欲地抬起双手,他只觉得指尖挥发著剧痛感。
  定睛一看后才发现。
  他的指甲前端都断裂了,指尖上缘还残留著乾涸的血液。
  再次昏迷过去前。
  视线里只剩高举的双手,和指间里混杂著清绿色的碎草和墨黑色的泥屑。
  这一天,是六道骸下葬后的第三天。
  也是云雀在挖开的坟墓边被发现的那一天。
  一个痛失长相厮守的伴侣的人,连死都不怕。
  他们只怕,生命里从此再也没了对方。
  从这次之后,六道骸的墓园里,无时无刻都有守墓者在监控。
  他们防的不是盗墓者,而是一心一意想找回记忆和六道骸的云雀恭弥。
  这时候的云雀恭弥,还没意识到。
  六道骸一走就是永远。
  云雀宁可相信。
  六道骸只是暂时——离家出走。
  一个礼拜又三天前。
  东欧偏远地传来噩耗,由六道骸执行的S级暗杀任务正式宣告失败。
  ——彭哥列当家雾守,被自己的幻术和地狱戒吞噬。
  彭哥列方面,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向当家云守封锁这个悲恸的消息。
  最终还是不慎走漏了风声。
  只能说,他们小看了风纪财团的情搜能力。
  听闻消息的云雀连夜赶往东欧。
  为了救回六道骸,他也跟著陷入万劫不复。
  起初,没人肯相信,有人真能伤害到最强云守一分一毫。
  最终,根据后援部队的亲眼证实,云雀恭弥之所以会身受重伤的理由。
  ——和走火入魔的六道骸相互残杀。
  据后援部队众人的证词。
  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实力强大的云雀恭弥浑身鲜血、挨著打。
  净说风凉话的他们还以为,云雀恭弥“最强云守”的称号终究只是浪得虚名。
  事实上,他们看在眼里那所谓的“相互残杀”。
  ——云雀恭弥根本没还手。
  云雀不是名不符实,更不是挨著打,而是舍不得对六道骸痛下杀手。
  所以只能咬牙接受。
  失去自我意识的六道骸每一个不带私心的攻击。
  当迪诺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从天色暗哑到黎明。
  从体温沸腾到冷却。
  他在一堆被清理过的断垣残壁和哀恸里,找著了云雀和六道骸满是伤痕和血迹的身影。
  一个有温度。
  而另一个早已失温许久。
  云雀就这麼抱著六道骸的尸体不肯放手。
  在场根本没有人有办法阻劝云雀恭弥,让他放下早已经没有呼吸的六道骸的躯体。
  迪诺第一眼看到云雀时,只觉得心脏揪的老紧。
  他认识云雀恭弥那麼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悲伤、黯然的眼神。
  云雀没有哭、也没有痛心疾首的笑。
  他只是搂著六道骸僵硬的身体,轻唱著迪诺从没听过的旋律。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他怔在原地。
  整整听云雀哼唱3次同样的歌词,毫无情绪起伏。
  直到双眼再也无法承载泪水。
  迪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云雀拉离六道骸身边。
  犹如行尸走肉的云雀一见著赶来救援的夏马尔时,猛然挣脱迪诺的掌心。
  ——不是他轻易放开云雀,而是抓不住。抓不住那犹如孤高浮云的存在。
  云雀冲上前去,紧紧揪著夏马尔的领口。
  他将掌心里的六道骸的右眼眼球塞给夏马尔。
  接著在迪诺的搀扶下,用气若游丝的口吻说完荒谬的话后,便昏死过去。
  那时迪诺才发现。
  对云雀来说,那些话一点都不荒唐可笑。
  对方是带著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
  ——把他的眼睛植入我的右眼。
  ——只要他的眼睛在我的身上,他就会设法要回属於他的东西对吧。
  ——我要等六道骸回来找我。
  虽然迪诺早明白自己在云雀心里的定义。
  但他不晓得,为了六道骸,原来云雀可以不顾一切到这个地步。
  赶回总部后,夏马尔自是遵照云雀的话语。
  只是他带著什麼心情替云雀进行缝合手术,不得而知。
  云雀被带回义大利、做完好几场大手术后,昏迷了整整三天才清醒。
  天才医生夏马尔对云雀的情况,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如此残破不堪的身体,强行塞入六道骸透过人体实验得到的眼睛。
  撇除感染和不相容不谈。
  光是云雀恭弥的生命韧性,就足以让夏马尔刮目相看。
  昏迷三天,好不容易清醒的云雀,却被检查出“选择性失忆”。
  攸关於六道骸的一切,全被遗忘。
  彭哥列众人和迪诺商量出最好的对策。
  ——除非云雀自己想起,否则绝口不提有关六道骸的所有片段。
  这显然是对云雀的疗伤最好的方式。
  对於失去记忆的人,只能被周遭的人滥用沉默欺瞒。
  没人愿意开口向他说明一切,他们自以为保持缄默,对他是最好的方法。
  云雀在那个名为沉默的牢笼里,终其一身。
  ——有时候,比起沉默,谎言才是唯一的救赎。
  ——倘若失忆,沉默和谎言两者之间,你会选择什麼?
  对失忆的云雀而言。
  六道骸是一把钥匙,也是一道锁,更是一个桎梏。
  他就像只无所适从的笼中鸟,被囚禁在没有六道骸的记忆牢笼里,长达六年。
  龟裂、破碎的地板血迹四溢。
  鲜红色的血痕从六道骸和云雀身上向四周滚动、扩散。
  乾涸殷红的血迹被滚烫的朱红覆盖。
  乾了之后又沾染上新鲜的,时间就在这之间缓慢地流逝。
  六道骸勾起嫣然笑靥,他躺在云雀恭弥温暖的怀里,一如往昔。
  失温让他止不住颤抖。
  「……恭弥,我知道你最讨厌盲目地跟在别人身后。」他缓缓地举起瑟瑟发抖的掌心。
  满溢出铁锈味的手心停滞在半空中。
  连最后一次触摸心爱的人的脸庞都做不到了吗?
  「……所以,不要跟来。代替我活著。」鲜血模糊了视线。
  六道骸只能凭藉著记忆,细细地描绘出云雀恭弥深邃的五官。
  对方现在是用什麼表情在看他?
  云雀恭弥肯定很不满吧。
  打从水牢出来后没多少年,他又要舍他而去,又要让他等待没有时限的归来。
  六道骸仍然,只嗅出了云雀的气味和温暖的体温。
  「………」云雀紧紧抿著嘴唇。
  他不敢允诺六道骸任何事情。
  深怕一但自己答应了,六道骸就会连苟延残喘都放弃。
  他紧抓六道骸一再扑空的手。
  云雀握著冰冷的手,把六道骸的指间一点一点缓慢地移到自己的脸颊上。
  「要我别跟去的话,你就别去。」好吗?
  只要六道骸不转身离开,他就没有跟上去的意义。
  对方的手心还是一样宽阔、一样温暖。
  还和他们第一次牵手时的温度一样,温暖了他的心窝。
  「最后能死在你的怀里,就不枉当初我从地狱的尽头回来。」原来呼吸是如此困难的事。
  「……原谅我……不能看著你年华老去。」六道骸在气若游丝间逐渐忘记该怎麼呼吸。
  原谅我,不能陪你白头偕老。
  原谅我,先到下一世等你。
  如果还能看见你的淡然一笑,就不枉此生到过你身边。
  他渐渐地听不见怀里的呢喃。
  云雀恭弥凭靠著六道骸倒在血泊里的身体,紧紧地搂著他。
  六道骸的气息随风飘逝。
  「……骸……张开眼睛,任务还没完成。」
  「……你还没……回到我们的家。」细碎的亲吻犹如雨点,落在六道骸失温的手背上。
  云雀已经分不清楚,那是他的吻还是泪。
  ——不原谅你的话,你还像以前一样紧紧抱住我吗?
  明明身体还有温度。
  是他的技巧不好吗?
  为什麼六道骸不回应他的亲吻。
  为什麼六道骸不回答他的问题。
  「……张开眼睛……我还没原谅你……」最后他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
  这时候云雀才知道,原来心高气傲的自己是有眼泪的。
  原来撕心裂肺是种感觉。
  原来失去是这种感觉。
  原来孤独是这种感觉。
  六道骸,我还没原谅你,你怎麼急著闭上眼睛。
  六道骸,你好自私。
  六道骸,从你在水牢的时候开始,就不曾顾及过我的心情。
  自顾自的出现。
  又自顾自的消失。
  不是约好等这回任务结束后,要一起回日本定居?
  并盛中的樱花,已经开了。
  黑曜中的樱花,也盛开了。
  我们等的那场樱花雨,凋零了还会再盛开。
  你说,我若坚持等著离家出走的你,你还愿意再回来吗?
  「……你要睡到什麼……」时候。
  你再不醒来,那场盛开的樱花烟雨又会不知不觉在一夕间凋谢。
  /END/
  五年多前烟硝弥漫的某一天。
  刺眼的光线毫不留情地洒了下来。
  男人张开漂亮的双凤眼,又不适地随即敛下。
  黑眸在数度挣扎后,终於适应了通明的青白色光源。
  云雀恭弥再次扬起疲倦的眼帘。
  他躺在床上,全身动弹不得。
  云雀试著一点一点移动自己的指头,却发现徒劳无功。
  他觉得自己,犹如断了丝线的魁儡。
  现在的模样,大概就和四散的骸骨没有多大的差别。
  ——每个不受控的关节都喧嚣著疼痛。
  迷蒙的墨瞳在几次缩放下,终於将眼前的光景清晰地尽收眼底。
  他的面前,只有一片惨白。
  洁白无瑕的墙壁上的挂钟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六点。
  左手边简易手术台上放置著凌乱的纯白色绷带。
  右手边矮桌上,碎琼乱玉般的百合花清香飘散。
  随著映入眼帘的景象不再斑驳。
  他的脑袋也越发清晰。
  墙壁是白色的。
  绷带是白色的。
  百合花是白色的。
  医生的袍子是白色的。
  另一个人的西装是白色的。
  而他的记忆似乎——也是空白的。
  「………」难不成他……
  云雀深呼吸一口气。
  湖水绿的氧气罩随著呼吸起伏开始泛起白雾。
  一向以沉著冷静为傲的他,怎麼可以因为这狼狈的窘迫而陷入仓皇。
  他深深地皱眉,逼迫自己冷静。
  不对。
  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是云雀恭弥,是风纪财团的领导者。
  模糊的视线警戒地环顾四周。
  他的视线从白的诡谲的周遭,转移到了玻璃窗外零散的人影。
  云雀赶紧望向窗外那两个人。
  他深怕——他只记得自己。
  窗外那两个人终於注意到他的动静。
  金发男人明显一愣。
  随著他们的身影渐渐逼近,云雀悄然放下高悬起的心。
  ——还好,他还记得玻璃窗外那两个颀长身影的名字。
  迪诺˙加百罗涅和夏马尔。
  迪诺率先打开玻璃门。
  夏马尔只是习惯性挠了挠头,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可还是跟著迪诺走了进来。
  穿著白西装的迪诺˙加百罗涅,比平常更衬托出天生的贵族的这个特质。
  每个仪态都是那般优雅。
  无论俊容上满溢出堪忧或是喜悦,看来都是那般勾人心魄。
  他勾起安心的笑靥,凑到了云雀恭弥的病床边。
  「恭弥……你——」他的关心尚未确实地传到云雀耳里,迪诺立刻被夏马尔狠狠地拉开。
  他和云雀之间的微妙距离,就这麼被夏马尔取代。
  夏马尔面无表情地睨了云雀惨白的面色一眼,什麼话也没说。
  医生的反应从来都是那个最让人感到焦急的元凶。
  他随手拿起简易手术台上的手电筒。
  熟稔的掰开云雀的左眼,用刺眼的光源确认云雀的瞳孔反应。
  「虽然我不替男人看病,不过现在的你……」怎麼看都只能用“病人”形容。
  否则就算是彭哥列当家首领下令,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眼下凭藉著呼吸器维持呼吸的云雀恭弥,在他的认知里,只能归类为病人,而不是男人。
  虽说,对方从那惨不忍睹的任务里幸存下来。
  无论是坚韧的生命力,或是坚忍不拔的意志力,的确让他心生敬佩。
  也足够被誉为天才的他,再次为云雀落下“最强云守”这让人咋舌的封号。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云雀。
  就各种意义上而言——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夏马尔将手心里的手电筒放回手术台上。
  他伸出指头,用带著微薄烟草味的手指比出数字“1”。
  「这是多少?」
  只有瞳孔反应是不足够的,他还要确认,云雀到底有没有从地狱的尽头走了回来。
  「………」云雀抿了抿乾燥的嘴唇。
  只能用视线追寻著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就像上锁的音乐盒。
  无论是呢喃或是低吟,这种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迪诺见云雀恭弥丝毫没反应,心急如焚地又往病床边靠去。
  他下意识揪住夏马尔的白袍。
  「喂、夏马尔,我说……」迪诺皱著眉宇,脸上的表情诚实地出卖了他的心情。
  作为一名出色的首领,需要足够的领导力和能力。
  当然也不能少了沉稳内敛的性格和洞察先机的观察力。
  然而。
  每当他面对云雀时,早不知不觉失去一个做为首领的资格。
  「你别急,透过瞳孔反应,他的确没失明。」就算他只能检测一只眼睛。
  夏马尔耸了耸肩,姿态煞是一派轻松。
  怎麼,他还要按捺迪诺不成?
  医生这工作还真是吃力不讨好,除了照顾病人,还要顾及家属的情绪。
  他不著痕迹瞟了眼,被揪住的袖口和迪诺英气的侧脸。
  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溢出心疼。
  若他要把眼前的迪诺,和那个干练又沉著的加百罗涅当家首领相提并论,还是有些困难。
  可他终究是富有医德的医生。
  当然管不著病人和病人“家属”间的任何私事。
  不过再怎麼说。
  若是依“友人”的立场来看,他还是觉得,迪诺对曾经的学生的关心太过多余。
  那都能称作是“私心”作祟了。
  夏马尔不厌其烦的比出数字。
  他的不耐烦,在面对女人和病人时总会暂时烟消云散。
  「这个呢?」
  「……六。」缓缓开口。
  当云雀听见声音从口中迸发出来时,几乎不敢置信。
  那陌生、沧桑、沙哑的嗓音会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进水了。
  眼前的医生和金发男人,打从开门进来后,都只是自顾自地在检查他的身体。
  没人愿意开口主动告诉他——他终究错过了什麼。
  夏马尔又随机换了个数字。
  「这个呢?」
  「……九。」云雀难耐的皱了皱眉。
  可迪诺或是夏马尔都没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真不愧是最强云守。」经过几番确认后,夏马尔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严重的伤,治疗几日而已,身体机能就恢复的差不多。」除了脏器功能还需要花点时间逐渐修复之外,就只剩身体上较严重的伤口还要观察几日。
  他说这句话时,明明满怀著佩服。
  可迪诺瞅著他看的眼神,似乎带著若有似无的无奈。
  ——就知道对方心疼云雀。
  云雀瞟了眼夏马尔满是胡渣的脸庞和迪诺担忧的倦容,又随即转移视线。
  观察力敏锐的他早注意到了。
  单调、洁白、没有多余装饰的墙壁上,除了挂钟,什麼都没有。
  连个方镜都不见踪迹。
  彷佛有人刻意不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比草食动物还不如的模样。
  「那我走了,还有一些检查报告差不多出来了。」
  夏马尔走之前,意味不明地伸出指尖比了比云雀,又比了比自己的右眼。
  「………」迪诺˙加百罗涅只是苦笑著,什麼话也没说。
  夏马尔见迪诺没打算向云雀说出“那件事”。
  身为局外人的他,也只能摊摊手作罢。
  那件关於——云雀恭弥胁迫他,将六道骸的右眼眼球,植入自己右眼里的那件事。
  云雀对六道骸的执著。
  这麼多年来,他好像看清背后的涵义,又好像看不透。
  本质捉摸不定的雾和云之间的情感,又怎麼容许他这一个局外人看的太明了?
  对於那两个爱到深处无怨尤的人来说。
  他又有什麼立场去替他们思考呢。
  他目送著夏马尔离开。
  当迪诺侧过头时,只见云雀恭弥赌气似的,将氧气罩卸下并丢在一旁,甚至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撑起身体。
  说到底。
  不可一世的云雀,还是不甘自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即使身受重伤,即使失忆。
  「——恭弥、别勉强自己。」他见状,赶紧捋住云雀的臂膀。
  迪诺扶著对方纤瘦的身子。
  他侧坐在病床上,用双手环抱著云雀。
  宽阔的胸膛犹如可靠的后盾,支撑著云雀恭弥全身的重量。
  在云雀忘记六道骸的分分秒秒里。
  他又是用什麼身分说服自己,给予云雀所有予给予求的理由?
  迪诺早忘了。
  无论云雀恭弥记不记得六道骸,根本都不影响他对他的付出。
  认识云雀这麼多年以来。
  他都待在云雀看不见的地方,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
  哪怕是,对方的眼里永远看不见他的存在。
  「……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他捂著自己的头,神情痛苦。
  云雀摊在迪诺的怀抱里。
  对於陌生的拥抱,再怎麼感到难为情,他连挣扎都拿不出力气。
  明明一眼就能认出迪诺和夏马尔,为什麼还是觉得不对劲?
  为什麼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麼?
  分明连出任务当天的意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又为何那麼确信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有什麼被遗忘了。
  到底是什麼?
  ——这麼说来,那是他亲手接下的任务吗?
  为什麼印象如此模糊。
  那个任务,彷佛只剩一片漫天飞扬的烟硝和尘土。
  「我的右眼……失明了吗?为什麼什麼都看不到。」
  脑袋混乱的云雀抚上漫溢出痛楚的右眼。
  上头只有粗糙的绷带和疼痛。
  「……不要紧的、只是受伤。暂时用纱布包起来而已。」迪诺抿了抿嘴唇。
  他看不见云雀的表情,云雀自是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把下巴抵在对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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