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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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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们的舰船一下。”说着自己都得意的笑起来道:“此乃一石三鸟之计。”
  “哪三只鸟呢?”徐洪的智商虽不高,但捧哏绰绰有余。
  “其一,这一手足以向沈默交差了,省得他总觉着我白拿钱不干活;其二,震慑一下那两个王八蛋,让他们知道,马王爷什么时候都是三只眼!”徐海表现出的精明,与面上的粗豪截然相反:“第三,我们有了船,吴淞江便成了咱们宽敞的退路,再也不愁回不去海上了。万一官府跟咱们玩阴的,咱们弟兄也可以三十六计走为上,回到茫茫大海,谁还能耐咱们何?”
  徐洪脑袋难得灵光一下,道:“可是大哥,黄浦江口有苏松水师啊。”
  “放心吧,没有俞大猷的苏松水师,就像网眼大如斗的筛子,根本拦不住咱们弟兄!”徐海说着有些郁闷道:“话说回来,要是俞大猷在,咱们弟兄哪会来苏州蹚这趟浑水?”
  事实证明,徐海指挥作战的能力,并没有随着他勇气的消退而消退,明军对他的忌惮,是有道理的。他次日夜里便率领两千精锐,趁黑摸到了接应辛五郎的船队边。
  派了一队倭人前去麻痹值夜的真倭,徐海的水鬼趁机潜到船上,将睡梦中的真倭一一杀死。虽然后来惊醒了日本人,但有备攻无备,何况他的手下都身手高超,经验丰富,自始至终占尽了便宜,最终付出极小的代价,消灭了这些日本人。
  满江火光中,徐海站在最大一艘船上,望着手下将未受损的战船驶到安全地带,心中充满了自豪,有这帮强有力的兄弟在,天下,大可去得!
  “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徐洪意犹未尽的舔舔脸上的鲜血,方才僧多粥少,他才杀了两个就没得玩了。
  “去苏州!”一会想起那使者王秀才疾言厉色的样子,徐海就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想到这,他将指节按得叭叭作响,恨恨道:“完成了沈知府的任务,咱们要奖赏去!”一有了船,他就像有了水的鱼,不再担心退路问题了。
  “好嘞!”徐洪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闻言兴奋的传令去了。
  于是在夜色中,船队掉头,往苏州城方向驶去,徐海站在船头,盘算着这次该要五十万、还是一百万,在一场胜利之后,那些忧惧惊恐,全都被抛到脑后去了。
  然而,这种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因为前面的战船停下来了,徐海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大将军,前面铁索拦江,咱们过不去了!”惊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慌什么!”徐海强作镇定道:“八成是明军为了防备辛五郎他们下的,不是针对咱们的……”
  话音未落,便听身后一声炮响,紧接着便矢石俱下,炮声响成一片。
  徐海在万分恐惧中回头,只见微亮的天光中,满眼都是‘俞’字大旗,在一艘艘撕掉伪装,从芦苇荡中冲出的战舰上飘舞……
  “俞大猷,他怎么会在这呢?”徐海失声惊叫道,这真是活见鬼了。
  那支突然杀出的明军舰队,呈完美的侧面攻击队形,将徐海的退路挡得严严实实,而在舰队的中央,那艘巨大楼船上,赫然立着一位头发花白却虎背熊腰的戎装将军,不是被捉去北京的俞大猷又是谁?
  这真是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种,地上大将本无双;奇冤得雪归来日,穴中蝼蚁岂能逃!
  第四七六章 连环计之欲擒故纵
  俞大猷有个外号,叫做‘稳如泰山’,意思是,在作战之前,他会仔细分析敌我态势,如果没有必胜把握,他绝不会出击;言外之意,如果一旦出击,那就有必胜的把握!
  这一仗已经毫无悬念了……
  但他为何神气的出现在这里,这位老兄不是被捉到京里了吗?相信徐海们都十分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且听我简单道来……
  却说当日俞大猷被捕进京,投入了锦衣卫的大牢,眼见得一场冤狱就要铸成,正在这紧要关头,陆炳忽然站了出来。
  话说陆都督和俞大猷非亲非故,为什么会在这时伸手呢?除了他一贯的滥好人,想替国家保全一位不可多得的将军;更重要的,是来自某人的请托。
  沈默的信,在俞大猷之前便进了京城,落在陆炳的大案上。内容简单明了,无论如何请陆炳保住俞大猷,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与信件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百万两的官票,足显沈默的诚意。
  其实沈默不用把姿态摆的这么低,因为陆炳也十分希望,有一个与他修补关系的机会。陆炳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着苏州城发生的一切,他被沈默神乎其神的手段折服,也看清了这小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而且从本心说,他也愿意和沈默重归于好。
  还有一层愿意,他觉着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严家缓和一下关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又谁也奈何不了谁,总那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他备了厚礼,径直往严家拜访,此时严嵩蹲守值庐,龟儿子严世蕃热情接待了他。
  大家知根知底,所以没必要废话,客套了几句,陆炳便旁敲侧击地引入正题,将一摞厚厚的银票,送到严世藩的面前,口口声声地说:“万事拜托,请东楼兄仗义相助!”这幅客气谦卑的架势,还真让严世蕃有些不适应。
  严世藩不知道陆炳这是想唱哪一出,如何会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武将如此大费周章。不过他毕竟脑子转得快,一会儿便猜出来。虽然俞大猷和陆炳没关系,但俞大猷和沈默,沈默和陆炳是有关系的。
  ‘看来又是这小子。’严世蕃小眼眯缝着,暗暗道:‘总道他是个小小的知府,不过是天子用来攫取财货之人,过后必然遗忘。但看陆炳能为他低声下气,看来远远不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心中将沈默的评级,一下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何况他也有和陆炳修复关系的想法,便痛快的答应下来,命人设宴,与陆都督把酒言欢,重修旧好。
  有了严世蕃帮忙,多大的事儿都不再算个事儿。何况经过一段时间,嘉靖帝也冷静下来了,才想起俞大猷毕竟是东南最强的武将,无论从获胜场次,还是杀敌数量,都远远领先于其它将领。
  如此用人之际,怎能因为一点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一员大将废掉呢?所以经过严阁老一番劝说,嘉靖帝便就坡下驴。不再追究此事。
  皇帝不管了,那事情就好办了,刑部、兵部现在都在严氏父子手中,很快便联合给出了‘查无实据’的调查结论;‘官复原职’的处理结论。为了表示安慰,嘉靖帝还特许俞大猷加荫一子,温言抚慰了几句,便命他速速南下,回到抗倭前线。
  俞大猷生性耿介,人却一点不糊涂,对于这次陆都督能出手相助,其原因心知肚明,所以对沈默的无私相助铭感五内。但他不是个爱表达的人,而是将这份感激藏在心里,落实在行动上。
  沈默请他立刻接手部队,在瓜泾口设伏,俞大猷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拐道往崇明去。至于同样仁厚的刘显,好在只是暂掌总兵,现在原配回来了,他让位也是合情合理,倒也没什么难看。何况胡宗宪已经为他找好去处——福建布政使司总兵官,这次的总兵可是正牌的了!
  有道‘兵是将中威,将是兵中胆’,现在俞将军回到了俞家军,将士们也就有了虎胆龙威,士气战力焕然一新,如下山猛虎、入水蛟龙一般,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杀得徐海落花流水。无处可逃!
  面对着明军的铜墙铁壁,徐海恼怒不已,却又无计可施——他指挥着舰船左冲右突,都被俞大猷运用高超的指挥技术,总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将其一次次的反扑都挡了回去。
  从拂晓鏖战到天明,徐海身边的兄弟死伤惨重,战船也被摧毁了七七八八,他自己也负了伤,胳膊吊在胸前,面上尽是血污,竟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大哥,咱们该怎么办?”看着一脸焦灼的弟弟,徐海第一次有穷途末路的感觉,他颓然的摇摇头,坐在一个木箱上,用右手使劲搓着额头,最后才拿定主意道:“你把我绑去投降吧……”面对着无路可投的境地,这兄弟俩竟是一样的反应。
  “大哥……”徐洪热泪盈眶,咧开嘴道:“我死也不跟你分开……”
  “你这个犟种啊……”冲天的战火中,兄弟俩抱头痛哭起来。
  正哇哇哭得痛快,突然听四周的厮杀枪炮声突然小了,两人茫然四下望道:“怎么。已经投降了么?”
  边上人小心翼翼道:“启禀二位将军,明军突然停止攻击,似乎还让开了一条出路呢。”
  “啊……”徐海赶紧一把将腻歪在怀里的弟弟推开,跑到船边四下望去,果然见明军已经收束阵型,还在下游处让出一条通道。
  “撤!”来不及细想,他便率领剩下的残兵败将,从明军让出的空隙中逃跑了。
  望着逃之夭夭的徐海一伙,俞大猷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呵呵,”沈默站在他身后。微笑道:“俞大哥大获全胜,一洗往日晦气,为何还要长吁短叹?”
  俞大猷回头可惜道:“这次徐海本来是插翅难飞的,下次不知还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原来如此,”沈默笑道:“俞大哥,兵法上有欲擒故纵,小弟不才,正是做的此等打算。”
  “欲擒故纵?”俞大猷轻声道。
  “是的。”沈默颔首道:“一方面,今日只是徐海的一部分兵力,他主力尚存,难免会狗急跳墙;另一方面,叶麻、辛五郎仍然无比棘手,硬碰硬咱们仍然没有胜算,倒不如把徐海放回去,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在边上冷眼旁观……”说着冷笑一声道:“看着吧,在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会演出什么样的丑剧来。”
  “不知大人想让哪条狗赢?”俞大猷有些毛骨悚然道。
  “哪条都不赢,”沈默摇头笑道:“让他们互相咬的目地不是让其弱肉强食,而是削弱彼此的实力;不知不觉中,完成敌我强弱的转换。”说着目光炯炯的望着俞大猷道:“俞大哥,这个分寸你一定要把握好。”
  俞大猷何许人也,转眼明白了沈默的意思,点头缓缓道:“大人的意思是,帮弱不帮强,专打出头鸟。”
  “就是这个意思!”沈默赞赏道:“让我们静观其变吧。”
  先不说一肚子坏水的沈拙言,且道徐海仓皇逃离了包围圈,一口气跑出几十里,才停下喘口气,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菩萨保佑,妈祖显灵了?或者是俞大猷在玩猫捉老鼠,欲擒故纵?徐海的思维在稍稍混乱之后,已然明白——自己能够顺利突围,并不是人品爆发,而是只有一个可能,沈默放了他一马!
  当他把这个推论告诉弟弟,徐洪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
  “如果说王秀才那是一次警告……”徐海颤声道:“那俞大猷这次。就是一次血的教训,沈默……沈大人证明了他所言非虚,官军确实已经必胜了。”
  说到这,兄弟俩同时回想起王锡爵那疾言厉色的警告:‘现在我数万大军已完成集结,消灭尔等只在我家大人一念之间,只是不忍将军一世豪杰,落得个身败名裂!但现在,我家大人的耐心就要耗光了……’
  虽然满眼仲春美景,可兄弟俩却感到了深秋一般萧瑟,时至今日,他们终于完全丧失了与官府对抗的勇气。徐海发现自己必须得放弃幻想了,他现在已没了谈判的筹码,只能乖乖认输了。而俞大猷放他破围而去,正是说明沈默并不想赶尽杀绝,还愿意给他一条活路……
  沈默的计划终于得逞了,从歼灭徐洪部开始,一直到今天俞大猷痛击徐海,他通过环环相扣的各种手段,将一个盖世枭雄的豪气、霸气、锐气、勇气,一点点的消磨殆尽。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杀掉了叱咤风云的枭雄徐海,现在活着的这个,虽不至于是行尸走肉,却也只是个徒有其表、一心活命的懦夫而已……
  仓皇的回到大营,徐海便一头扎到妻子的温柔乡里,他太需要温香软玉,软语温存来麻痹自己了。
  王翠翘这次没有再劝他,因为从丈夫疲惫虚弱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实在不忍心再催逼了,心说:‘算了吧,无论如何,我都认了……’
  但第二天一早,徐海便平静的告诉她,自己想明白了,准备归顺官府。
  王翠翘无比欢喜,还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吗?你这次真想明白了吗?”
  徐海伸出粗糙的大手,轻抚着妻子细嫩的面庞,面带微笑的点点头,低声道:“是啊,我想明白了,这次真的听你的。”
  王翠翘开心的笑眯了眼,点头连连道:“相公最好了。”
  “你先歇着吧。”徐海低声道:“我去前面安排安排。”王翠翘自然无不应允,乖巧的像只小猫。
  她并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笑容底下,是一颗不停流血的心。
  紧一紧腰带,徐海振奋精神,来到前帐,何心隐正在那里清点一只只木箱,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还有自己多年来搜刮的奇珍异宝……只听何心隐一边比对账册,一边缓缓念道:“汉铜鼎两座;王鼎一座;古剑十柄;金镶玉五十副;镶金八宝炕屏一架;金缕丝床帐一顶……”
  徐洪也在屋里,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他抢来的,何心隐每念一句,都像是在他心口狠狠捅一刀,捅得他的心千疮百孔,鲜血直喷,终于忍不住低吼一声道:“够了!”说着直挺挺跪在徐海面前道:“大哥,你把我也送去吧,跟这些东西分开,我生不如死!”
  见二当家的失态了,何心隐赶紧合上账册,挥退清点的账房,大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老二啊,”徐海蹲在徐洪面前,轻抚着他的肩膀道:“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舍命不舍财的后果,必然是人财两空,现在咱们兄弟,能熬过这个坎最紧要,”说着重重拍一下他的肩膀道:“有件事,一直藏着没告诉你们,算命的说过,我第三个本命年,会有一场大劫难,过去了,此生便能一马平川,飞黄腾达,今年戊午,可不正是我又坐太岁嘛……”
  徐洪和何心隐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年的徐海,总是显得优柔寡断,自相矛盾,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啊!
  大哥这样说,徐洪只能擦着泪,忍痛割爱了,孰料他大哥并不打算让他和那些财宝分开。只听徐海道:“好弟弟,愚兄还有一件事求你,请你务必答应。”
  “大哥请讲!”徐洪对徐海那是没的说,真正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肯定答应。”
  “就由你,把这些东西,还有我的金冠、宝剑押送到苏州城,亲自交给沈大人。”徐海缓缓道。
  听大哥这样说,徐洪不禁笑道:“嗨,我当什么事儿呢……”
  “我还没说完,”徐海又道:“把东西送下以后,你也在那住一段时间吧。”
  “呃……”徐洪这下傻眼了,张张嘴巴道:“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当人质。”何心隐在边上道:“大将军,还是我去吧。”
  “你毕竟不姓徐,”徐海感动的看他一眼,但拒绝道:“还是我亲弟去能表示诚意。”说着对愣在那里的徐洪道:“兄弟你不必担心,只要哥哥我在外面一天,你就一定会好吃好喝,不会受到为难的。”
  “那我下辈子就坐牢了?”徐洪咧着嘴道。
  “不会的,”徐海安慰他道:“最多一年半载,等我跟官府彻底理清了关系,沈大人也不会再管你白吃饭了。”
  “那……好吧……”徐洪带着哭腔道:“大哥呀,你可不能忘了我。”
  “当然不会了。”
  “也别干对不起官府的事儿……”这家伙立场转变的倒快,还没去苏州城呢,已然把自己当成任人宰割的人质了。
  沈默回到苏州城不久,徐洪便押着队伍到了。一清点,五十万两白银分文未动的还回来不说,还搭上了不计其数的财宝。铁的事实又一次证明了那个道理,沈大人的便宜占不得,除非是他让你占的。
  徐海非要占,结果连本带利还回来,还是高利贷那种。
  望着跪在地上的徐洪,沈默的笑容依然招牌似的和煦,微笑着将其扶起来,温声道:“徐二将军放心,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想住就住,想走就走,一切都悉听尊便。”
  徐洪想一想,道:“还是听我大哥的,先住这吧。”
  “那好,”沈默吩咐身边人道:“把毛兄弟住过的院子收拾出来,按照一样的标准招待,配备的下人也一样。”
  “毛兄弟是谁……”徐洪小心翼翼问道。
  “毛海峰。”沈默微笑道:“我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相信咱们俩早晚也是。”
  面对着沈默,毛海峰只感觉如坐春风,起先那些担忧惊惧,全都冰消雪化,心情一下好了很多。他甚至觉着那番令人毛骨悚然的阴谋,是出自另外一人,而不是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人不可貌相啊,小徐同学!到底什么时候才接受教训呢?
  第四七七章 投名状
  果然如徐海所料,徐洪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日有山珍海味、夜有美女相伴,把个徐二将军舒坦的呀,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事实证明,他还真不如毛海峰,毕竟小毛同学还时刻牢记着义父的嘱托,没有忘记收集官府的情报;而我们的徐二将军,整日里玩得不亦乐乎,恨不得醉死在销金帐里,这是沈默始料不及的。
  “大人,您打算让他玩到什么时候?”这天,终于忍不住的归有光郁闷道:“这小子每天不出门,都花费十多两银子,虽然咱们有钱,可也不是这个浪费法吧?”
  沈默也无奈道:“我哪知道这小子是这种货色,还以为曾经统兵数千的倭寇头子,好歹也是个人物呢。”说着搁下手中的账册道:“我们靠不起了,拖一天就损失上万两银子,赶紧把那家伙找来,我得把话说开了!”
  “呵呵,好……”归有光心说。早就该这样了,便出去到前院‘舍宾馆’,刚进了院子没入门,便听到里面淫声浪语,却是徐二公子化身种马,正在白日宣淫。
  ‘可惜了一副好身板……’文弱的归有光暗暗羡慕,便清清嗓子道:“徐二将军,知府大人有请。”
  “等会等会……”里面传来徐洪尴尬的声音,然后是一阵阵女子的娇嗔尖叫声,过了没多会,衣衫不整的徐二将军,一边束腰带,一边朝归有光走过来,歉意笑道:“抱歉抱歉,起得晚了点。”
  归有光看看偏西的日头,叹口气道:“徐二将军还是洗洗脸再去吧。”
  “不脏,昨儿刚洗过。”徐洪摸自己脸蛋一把,送到鼻子边闻一闻道:“香着呢。”
  “那是唇印……”归有光无奈道:“满脸都是……”
  “您老稍等……”徐洪老脸一红,赶紧钻到屋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才把脸洗干净出来。
  跟着归有光到了签押房,沈默问徐洪,住得习惯吗?徐洪开心道,太习惯了,这儿的日子太舒坦了,然后异常羡慕的对沈默道:“大人能整天过这种日子,定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我也有很多烦恼啊。”沈默故意做作道。
  “您还有什么烦事儿?”徐洪问道。
  “你哥哥虽然消停了。可叶麻和辛五郎仍然四处骚扰,害的我苏州府不得安宁啊。”沈默叹息一声道:“不瞒你说,市舶司已经关了两月,我肩上的压力很大啊。”
  “有什么可以为大人效劳?”果然是吃人家的最短,徐洪只好乖乖问道。
  “去给你哥带个话,”沈默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道:“只要他能把叶麻和辛五郎捉来给我,胡总督就会亲自来主持归顺仪式,到时候还会有圣旨颁下、封赏你们兄弟。青天白日、万众瞩目,想必是你大哥求之不得的吧?”
  徐洪陷入了沉默,其实他没有表现出的那么不堪,只是大哥说过,沈默没开出条件,就一直白吃白喝下去,反正只要大哥在外面,手里有部队,就永远难为不着他。
  所以徐洪这招以不变应万变,看起来似乎还成功了,至少把沈默的条件逼出来了,而且不是他主动问的,据他大哥说。这样会有利于谈判。
  只是他们没听过一句话,战场上打不来的,也休想从谈判桌上得来……看起来,这话对沈默这样的阴谋家无效,可没有戚继光的部队支撑,沈默根本无从施展他的阴谋,没有俞大猷及时赶回,他没法硬起腰杆,跟徐海吹胡子瞪眼。
  所以什么时候都离不开‘实力’二字。没有这两个字的支撑,不管阴谋如何险恶,在真正的强者眼中,都只是个笑话。
  现在,沈默便是那个强者,所以徐海和徐洪的伎俩,在他看来,都是可笑而无用的……虽然最终主动说出了条件,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优惠。
  徐洪快要把那点可怜的脑细胞耗尽了,也没想到该怎么办,只好颓然道:“这个我得问问我哥。”
  沈默颔首,笑而不语。
  沈默说到做到,果然没有阻拦徐洪出城,还专门派人将他送到了徐海的大营中。
  徐海最近的处境很不好,自从从良之后,几千部下人吃马嚼,就成了大问题,现在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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