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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相见不言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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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哪里?”解雨臣僵硬的脊背才略放松一些,又似是若无其事般喝了口茶,略有些含混的问道。他原本的确有担心过两个蠢货会顺手杀了那个人,但是……自己挑出来的人,没道理身手会弱到这个地步罢?于是他微笑起来,注视着两人的目光也多了些嘲讽而不再是打量猎物的凌厉。
也许是留意到了这一点,两人略微放松了些,回答道:“先送到醉红阁了。”
解雨臣听到这名字显示一愣,送到口里的茶顺着喉咙冰凉地滑下去,唇边已然抑制不住的轻笑起来。怎么,居然是这样的两个人背着自己一次次捣鬼么?居然是这样两个人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动摇他当家的位子么?——醉红阁,亏他们想得出来。
太可笑了。
他色泽微淡的眸子轻轻地阖上,指尖下意识抚过掌心那道深而长的疤痕,终于蕴起一抹毫无感情的笑弧,声音多了几分放松后的懈怠:“带他到解府罢。”言罢,他垂下眸子,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只是垂首注视着面前宣纸上清逸行楷,手指上玉色晶莹,折射出貌似柔软的光芒,堪堪落在他肩上那朵娇艳海棠上。
纸醉金迷的气息氤氲在暧昧的微红灯光里,酒水注入杯子时贯成清亮的弧线,浅粉色的水光在晕出柔和的光圈,被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接过,递到唇边又放下,开口时带着醇厚的朔方口音:“去打盆水来。”
醉红阁里迷人的莺莺燕燕或是微醺或是含羞地打量着并无醉意的欢客,无形中他笑意说不出的魅人,就连眼前那抹如烟薄纱亦透出奢侈却不浮夸的风流。一旁坐着的花魁依依起身,一双修饰的剔透纤细的玉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怎么?黑爷这是消受不了咱们醉红阁里头的酒水?”
伊人妖娆,心性亦显出罕见的爽气,只轻笑一声,不听他如何作答,从从容容打来半盆温热的水,不忘搁上一块干净的白绢来。铜盆一推却多了几分戏谑的神色:“再喝了这杯再把水给您如何?”
黑瞎子修长双腿随意一搭,挑起眉看着妩媚里自见英气的女子,不见欢场的烟视媚行,却是倜傥端凝,唇际的笑不由自主再轻佻几分:“早已醉在姑娘眼里,如何再饮?”
一众女子无不暧昧微笑起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连成稠样的桥。黑瞎子手中酒杯轻轻一磕桌面上铺着的暗红丝绒,笑意愈见戾气,伸手在松松敞着的玄衣领口一扯,露出大片肌肤来。
灯光一晕,他麦色的肌肤上惊心的暗红血迹愈加触目惊心。沿着他线条好看的胸膛绵延成赤色的山河一般,映着他漫不经心的笑意透出丽色。
“怎样?我身上结着这样的血痂,怎么连盆水也这样小气起来?”
端着铜盆的女子云烟样长眉微微一顿,唇边绛红骤然失了几分温意,手中的水却依然水面平滑如镜。她回眸看一眼皆是花容失色的美人,忽然绽出一抹冷冽却艳丽的笑色来:“怕什么?黑爷走江湖的人,身上沾一只半只耗子的血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起来?”说罢,她轻轻搁下手头铜盆,双手捞起那块白绢一壁绞着一壁闲闲道:“黑爷可伤到了?容我替您擦如何?”
她语下说不尽的娇媚诱惑,一众女子终究是识得颜色的,笑着找了几句话圆过场面,便一一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合上。
女子听得最后一个姑娘的足音消失在门外,终于停下了一直手势轻柔的动作,将绢子往水盆里一扔,冷下脸来:“黑爷,真没想到那两个酒囊饭袋真会把你送到这儿来。”
黑瞎子轻轻一笑,只自己取了那绢子擦着胸口血污,过了一会儿才略含讥讽道:“阿宁,你本是大家闺秀,不想骨头轻起来也这般销魂。”
“我么?”被唤作阿宁的女子笑容潋滟,却透出一股淡淡自嘲的意味,“一个两面不讨好的鞑子,哪里来的大家之说呢?黑爷谬赞。”她手指轻轻磕在桌面上,手腕上一串翡翠串子叩在红木上清脆一声。映出她眼底沉默而微凉的光晕。
他耸耸肩,将双手浸在水里一会儿才懒懒道:“自己看不起自己还有什么趣儿。说正事罢……新月楼的东西备好了么?”
阿宁慵懒一笑,伸手拢了拢雪白手腕上的一汪翠绿色,曼声道:“急什么?裘德考的性子由得着你来催么,自然早早知会过了。只看你那一头呢。”
他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抬头却看向了窗外,苍白月色被红纸笼上的灯光染上一层妖妖调调的铁锈红色,他不爱那透着冷意的艳,却不肯回过视线来:“……这一路大抵又有谁的命数有的变。”
阿宁没做声,只是随着他的视线一并顿在了月色里,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只是许是月色太清寒连声音也飘渺的轻起来:“我到底先走一步。自然比你们早一分知道自己的归宿。”
搁在桌面上的铜盆里,清水染上血色的红,一缕缕晕开在水波荡漾里,摇曳出细细的赤色,映出的那一轮锈月,也如是女子洗过胭脂的水,透出一股盛极而衰的凄艳来。映出的面影亦在跳跃的火苗里模糊成浅红的色块,斑驳在不知是谁的叹息里。
☆、第贰场 名花倾国
裘德考的帖子递到解府时还是清晨,彼时鸟鸣清脆,草木芬芳,愈加映得那一笺殷红请帖多出几分原本没有的绚丽,仿佛也是应和此刻辰光正好,满目芳菲。
一驾马车挂着还未摘下的大红绢灯,便在大门将要阖上一刹那稳稳停在解府门前。老仆睡眼惺忪,本就为着大清早为了那一封请柬坏了好睡而满腹怨气,此刻几乎连敷衍的话也不愿说,不等车里的人下来,便拖长了音道:“时候还早,当家的还未起身。还请这位晚些时候来。”
驾车的马夫睨了说话的人一眼,轻蔑道:“来晚了只怕您这位当家又急的不行,一日三次的差人来叫。”
话音方落,便见车门被打开,未见其人,他轻佻而微嘲的声音便漾开在早间微凉的风里:“小九爷一诺千金,这位爷可不要在外头坏了他的名声。”言罢,便听他喉咙里轻轻的笑声,像是被自己逗乐了似的,随之从车内跳下一个高而瘦的青年,双足踏在尘埃微微的石子路上。轻轻一动便是窸窣作响。那男人随手掩上了门,方回眸对还未回过神来的老仆笑了笑。
他眉眼俊朗,透着疏离和某种不可名状的隐秘邪气。双眼辨得出是深邃轮廓,却尽数将目光掩在质地上好的黑纱后。手指修长,把玩着两枚玉色核桃。这一切都被他温和的笑意刻意淡化,此时老仆眼里落进的就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玄色和他唇边微凉的笑。
“我是黑瞎子。”想是觉得老仆一脸困惑很是叫人不忍,他又好心一般的介绍了下自己。复又:“您若是碍着当家未起身,去知会一声府中几位叔伯亦可。”
说罢,他只轻笑一声,将后背倚到马车上,漫不经心的将一双核桃摩挲的愈加灵巧。耳边风声簌簌,时有海棠幽幽香气直抵鼻端,醉人心。
一会儿,门再度被打开,仍是方才的老仆。身边已然多了一位衣饰更加考究的中年男子,想是管家一流,目光轻轻在黑瞎子脸上一掠,只在他眼前云烟样黑纱上一顿,想是得到了什么印证一般垂下倨傲的视线,恭谨说道:“黑爷里面请。当家的还未起来,解二爷邀您先去坐坐。”
黑瞎子随着他进了解府正院,乍入眼便是满目苍翠,深绿浅绿如翡翠重叠,交织出色调不一的绒毯。这样的郁郁草色在乍见温意的仲春季节都尚且觉得凉意,不消说素日寒冬。他于是开口:“素闻解府多草木,果然见之生凉。”
领着路的管家闻言笑得有几分尴尬:“是。过去九爷不爱花草,如今当家的因着院子空便着意多栽草木,也有西府海棠。”
瞎子闻言微哂:“如今海棠花开,想是美景。只是不知是否绿肥红瘦?”
“黑爷风趣了。”接过话头的是侯在正厅前的华服男子,此刻眼里尽是疏落的笑意。目光静默的在他脸上顿了顿,便吩咐侯在一旁的仆佣:“你们先下去吧。”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还是让花儿爷起来罢。”
黑瞎子冲他歪了歪嘴角,跟着他的步子踏入光线阴暗的室内。简净的布置透着这个家族固有的细致,多一份则显得奢靡,减一分又透出寒酸的意味,一切都恰到好处,没有疏漏,亦挑不出丝毫错处。
他在黑纱后玩味的眯起瞳仁,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盅微暖的茶,微湿的水气缭绕,他的唇际笑弧愈加显出勉强的意味。终于,他将一对核桃搁下,似是无意般询问道:“解二爷一切可都好?”
他的话轻轻削开略有些胶着的氛围。端着茶杯似乎专心品茶的男子扬起眉,弯起圆滑的笑意,却配以了然而焦虑的目光:“一切都好,维持原状。”
黑瞎子没有回答他,只是维持着轻浮的笑意,慢慢打量过四周随意摆放却错落有致的古玩,最终停顿在厅中央挂着的一幅画轴上。
画画得是美人和海棠。用色并不富丽,清淡里却透出些许妩媚的味道。无论是纤腰若素的女子背影还是从容绽放的花朵,运笔间亦都流露出盈盈之态。他看着画幅,不免斟酌着如何接过对方递来的话头。这一次他与阿宁里应外合,本就打着主意要叫解家族内先自乱阵脚,可是眼下光景,解二爷仍然是养尊处优的样子,除却一点谁也拿不准的忧虑,听他的话头解当家的似乎也不准备再拿这件事开刀。于是便直起腰来,笑着问道:“二爷还是容我和小九爷谈谈罢?”
解二爷沉默良久,抬起眸子静静看着方才他注视的那幅画,终于开口:“黑爷,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黑瞎子轻嗤一声,握过两枚玉色核桃站起身来,走过他安坐的身边时口气终于透出几分透着戏谑的阴冷:“解二爷,您急什么?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小九爷说。”他的手在对方的肩上按了按,声音更低:“有些东西生来就不是您的,为之沦为他人达成目的的手段不如待价而沽。您觉得呢?”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笑了笑。解二爷像是要说什么,却从远处模糊传来一声东西落地时碎片飞溅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和杂乱的说话声响成一片,旋即就有人在外头传话:“二爷?当家请您过去。”
解二爷脸色愈加不好看,消瘦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渐渐露出不安的神色。他指尖轻轻一磕茶杯,便斟酌着开口道:“大哥去了么?”
门口垂手站着的伙计挑了挑眉,依然是缄默的口气:“爷方才先去去盘口了。”
解二爷微微叹了口气,直起身来欲走。却被一双手轻轻一挡,他抬起眼一看,却是黑瞎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略带调侃地问道:“二爷这似乎是不想见小九爷呢?”
解二爷没作声,过了许久才伸手将茶杯端在手心里把玩,随口淡然道:“……黑爷不必取笑我了。”
“我代二爷去,如何?”
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溅在他手指上。年长的男子不语,眉心微蹙,只是已经露出犹疑的神情来。
“那就这么定了。”黑瞎子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核桃愈加捏的紧些。“二爷,您恐怕又欠我一个人情。”说罢,只是背过身去冲那脸色辨不出情绪的伙计吆喝一句:“带路吧,去解当家那儿。”
解雨臣住的地方与整座解家大院并不连着,而是在深幽大宅外修了一间别院,草木郁郁,比之阴冷大院却更多几分日光普照的温意。一路走来,黑瞎子将整座后园尽收眼底,彼时海棠皆已盛开,满眼如雾红云,艳丽到嚣张的地步,却反而有了让人心生怜意的肆无忌惮,毕竟每一种嚣张,都是最深处的软弱做了底子。
还未走进院门便听见有心腹低语相劝的声音,领路的仆从想是颇有几分地位,低低咳嗽一声,便从里屋出来几个衣饰略见考究的男子,冲黑瞎子略一点头。
黑瞎子也只是对他们眼熟,想来或许某几次下地时见过。故而也只是敷衍而过,目光却已落在庭院中步出的男子身上,他从屋中走出几步,停在院内栽种的一棵海棠树旁,微微扬起的下颔一如那个黄昏带着几分傲气,甫出云的日光清朗,已勾勒出此时他俊秀而略带媚意的眼角眉梢,只是多年俗世里摸爬滚打,那本该干净的眸光此刻幽深而清冷,映得那本该柔情万种的媚都显得凌厉而张扬。
他看着黑瞎子,过了很久才终于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怎么,是黑爷?”
分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显出淡静的意味,他回身坐到树下搁着的石墩子上,目光探寻的注视着黑瞎子。仿佛是在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过了一会儿才轻笑道:“坐下罢。阿卓你先下去。”
跟着黑瞎子身后的仆从低低应了一句,离开时不忘带上门。
他端详着那一树海棠,其实这棵海棠比起园子里头的并不见得多美,甚至显得瘦弱矮小,瘦伶伶的立在沃土之中,但想是看护之人细心浇灌,叶片油绿,花色明媚,依然是俏美模样。他便也坐下,笑着问道:“小九爷贵为一家之主,怎么也不给自己挑棵好点儿的花树。”
解雨臣眯起眼,微浅的眸色闪烁出并不温和的光:“这棵树是我九岁那年栽下的。”他话语里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简单陈述,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却显得纯粹。
黑瞎子闻言笑意疏淡,视线微微一转已经落在面前一张小小石案上摆开的棋局上。黑白二色寂静对峙,杀机初现。执黑子一方更为内敛,步步缜密,看似滴水不漏,却隐约嗅得出山雨欲来的阴郁。执白子一方……落子之余可谓凌乱,仿佛每一次都是垂死之际没有后顾之忧的率性而为,却张扬得刺目,带着某种诡异的压迫感,与黑子抗衡不下。
“小九爷,”他看的心生趣味,便开口唤过对方的注意力,“这棋局倒很有意思。”如此截然不同的棋风透露出截然不同的二人,但无论是哪一个,都特别得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好奇。他微微抿唇,罕见的收敛起玩味的情绪,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叩击时同样轻而低的响声令他身处温暖阳光笼罩之余都不免顿觉四壁生凉。
“你会下棋?”解雨臣微一挑眉,看着他落子情势唇边笑意更凉几分,拾起一枚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好看的指尖微微凝在棋盘上:“黑爷怕是错子了。”
“就当我是胡乱落的子,要讨小九爷开心罢。”黑瞎子勾唇一笑,说来可笑,透着眼前薄薄黑纱,此时的白子显出某种模棱两可的灰色,横亘于棋盘上,混沌一片。
解雨臣指尖摩挲着棋子,语气透出绮丽的味道:“我的开心很重要么?”
“我只是疼惜那砸坏了的东西。”黑瞎子笑笑,又把玩起两枚核桃,向门微微虚掩着的屋门处远远望了一眼。
“琉璃镇纸罢了,黑爷喜欢尽管去盘口里挑。”解雨臣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黑爷也该明白,只值一枚镇纸的事情也不必您兴师动众,连旁人的家事也要插一脚。”
黑瞎子置若罔闻,又低下头轻轻摆下一枚棋子才开口:“小九爷,我方才见到裘德考家的马车了……我猜是为着这个?”
“解家和裘家一向不睦,众所周知。”解雨臣看着棋盘,眉间微微一动,口气如常。
黑瞎子没作声,只是轻轻一笑,修长指尖在棋盘上掠过:“裘家一向不与解家往来亦众所周知。”
解雨臣阖上眼,他唇角的笑意冷而凉薄。束发冠上垂落的发丝垂落在脸侧,映得他话语平和而安静:“黑爷以前在关外待得多罢?”话题的转折实在太过模糊,黑瞎子略略斟酌才回答他:“是。”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请黑爷的缘故。”解雨臣依然闭着眼,手指轻轻叩着微凉的桌面。“可是黑爷知道么?裘德考根据藏有琼楼修筑之法的墓穴画出的图纸根本不可能是在关外的墓穴。”
黑瞎子漫不经心的托着腮打量着解雨臣貌似安详的容颜,闻言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却是不咸不淡的模样。
“裘德考那张图纸内设了多个用水的机关。而他对陛下说的蒙人公主脱灭干的墓穴在大漠深处,为了防止人为破坏,远离水源百里之外,大漠干旱至极,根本不可能这样奢侈用水。”解雨臣淡漠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唇际扬起一抹讽刺的笑:“黑爷见多识广,恐怕也猜得到端倪。”
“那张地图只有一半。”黑瞎子接过他的话头,却并不甚在意的样子。垂下眸子注视着棋盘排列,过了一会儿后轻轻笑了笑:“小九爷,这局棋你恐怕要输了。”
解雨臣睁开眼,指尖在唇际微微一点,笑意凝成冷凝的弧度:“黑爷知道我的意思么?”
黑瞎子这才抬起头来,将左腿压到右腿上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小九爷的意思是凭借裘德考希望您来寻找这琼楼的图纸是找不到所想要的东西的,而对您而言,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么?”
“你错了,”解雨臣冷冷的看着他,将一直掩在袖口的一封绛色请帖搁在桌面上。“我还有一条路可走。裘德考两日后会在新月楼设下拍卖局,之所以特意送到我府上,自然料定了我会留意图纸的不妥,那么无论拍品是什么,都只能是解家的。”
黑瞎子看着他,没作声。只是忽然想起昨日夜间,阿宁喝得微醺,追问他如今解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当家解雨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时,他回忆起刀光里映出的面影,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起多年前在女子绢扇上看到的词句:晚凉天净月华开。
而此时的解雨臣便如月华初开,光芒潋滟,映出他眸底淡然却决绝的一抹亮色。
“这就是小九爷要见解爷和解二爷的缘故?”黑瞎子一壁落子,一壁含笑追问。
解雨臣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阖上眼,眉间透出浅浅的倦怠,算是默认。
黑瞎子笑笑,起身从花树上折下一枚海棠花,轻轻放在解雨臣手边。娇丽的西府海棠映得他面容澄净,仿佛只是寻常贵族公子,面目如玉。
黑瞎子诚实的认为,这个男人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终究没有多少人可以在俊美里透出媚意,在媚意里透出疏离。于是他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染上了微妙的轻佻:“但是小九爷,物以类聚,告诉他们不若告诉我。”
闭着眼的男人闻言喉咙里透出低沉的笑,慢声重复说:“物、以、类、聚?”他霍然睁开眼,拈起那朵花瓣饱满的海棠,声音里透出冷意:“这是你折的?”
黑瞎子唇边的笑一直灿烂,却直至这一刻才透出那么些温和的味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小九爷觉得呢?”
“说得好。”解雨臣浮起一抹冷冽的笑弧,他把玩着花朵,最后一次将目光落在棋盘上缓缓巡弋,眼底有复杂的情绪。
“小九爷和我一样都是懂得抓住时机的人。”黑瞎子静声回答。
解雨臣最后一次落下棋子,身子轻轻向后一靠,眯起眼晕起一抹媚色如水淌在眉心:“所以我赢了。”他微笑开来,却忽然靠近了瞎子耳畔,指尖轻轻掠过他鬓边的黑纱柔软,气息暧昧温暖:“听着,黑爷。我喜欢和我相似的人打交道,只是我更喜欢掌握主导权,”
他忽然温柔下来,收回手露出看似恬美的笑意:“所以,有些事您就不要这么……自作主张。”
黑瞎子闻言微微一笑,他指腹掠过耳边适才被气息灼得微暖的皮肤,半是挑衅地眯起眼——隔着黑纱:“主导权是么?”他不无轻浮的站起身抬起那张微微一肃的脸孔,笑容温柔却透出凉意:“小九爷,我和您相似的地方在于面对一切,我们都有种……疯狂的任性和对利益敏感的嗅觉。您瞧,您现在不就是随着我的意思,听话地冲我挥舞着您的小爪子吗?”
☆、第叁场 天灯微凉
新月楼内丝竹声绵柔化骨,执着绢扇的红衣女子曼声吟唱春闺幽怨,京城新贵怀揣着各自心事缓缓而入。彼时场地早已布置妥当,流光摇曳,无端淌出略显庄重的气氛,伶人见人已陆续到场,便欠身离场,只余下偌大戏台中央一张雕花矮桌在透亮火光中隐隐折射出柔美的光晕。
解雨臣缓缓拾级而上,目光掠过被挽起的暗紫色鹅绒幕帘,骤然生出似曾相识的感慨。眼前如是掠过水袖飘逸,胡琴流畅音色,眼角黛色油彩,凤冠上那粒小指大小的南珠如月宁柔,只是可入戏如画的年月终究一去不回。每逢再度步入此处都只觉祭奠。
坐定时刻,一旁青瓷胆瓶上垂落一朵开败的芬芳白花,硬挺花瓣上生出暗黄斑痕,绵软无力的花枝透出郁郁墨色,水盆里则养着几块卵石,无端透出萧瑟之景。他轻嗤一声,敛衣坐定在靠右的座位上,甫坐下,陪在身边的黑瞎子便将手搁在肩膀上,半俯□道:“小九爷,这儿是您地头,凡事我做的出了格还请您多担待着点儿。”
闻言解雨臣回眸看了他一眼,挑着眉示意伙计倒了杯茶过来才不急不慢道:“黑爷,这个地方我惹不起。不必说是你,就算是我亲叔叔在这里犯了事我也只能大开家门把他送出来。”言罢抿了口茶,才靠在椅背上漠然道:“新月楼卖主素来秘密,今日裘德考堂而皇之,言下之意已经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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