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民簿-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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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涟漪离开之后，救她的是三生。
　　第三次回忆在商横暗点，那是接近于竹林的地方。探子们身上带的香气，也许让身上的七禅蛊回忆到了什么。
　　第四次的五花八门阵，可以说是七禅蛊之间的呼应了。
　　而第五次，是封神石被摘下之后，即将抵达鵸鵌途径新月的路上。封神石的确有阻碍三生的作用，所以在三生彻底苏醒之后，她摘下了封神石。
　　沐雨皱着眉，两手抱胸。第一次和第五次，无疑是最关键的。
　　第一次是她面临此生最大危机的时刻，然后她完全不自知的挥了一伞——若然假设成立，也就意味着她一直不愿面对的另一种情况成立——七禅蛊的对于她的影响，已经不是那种潜移默化的程度了——因为它，她挥出了救了自己一命的一伞！这一伞可以说完全不是沐雨自己的意愿也不是长期训练的条件反射——而是七禅蛊的意愿。
　　而第五次，则是三生竟然苏醒促使她下了一个决定把封神石给摘了之后。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三生脱离封神石控制的时机出现在七禅蛊互相影响和宿主危机的时刻，但第五次又是为什么？沐雨想了想，蓦地恍然——是新月血。
　　——作为药引的楼羽的血。
　　吃下药引之后，三生就开始苏醒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她的受伤则加速了苏醒。在进仃澪草原的时候，三生就已经完全苏醒了，所以她才会一点事都没有——不，仃澪是与新月族有血契的。所以虽然能使她中毒，却不会对她的血感兴趣。
　　但涟漪和沐汀也曾受伤过，她也接触到了她们的血——或者说，必须要喝下去？
　　又或者单纯喝下新月血也许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但若然身边还同时有一大堆的新月族人呢？三生的苏醒，也许就是在这样的多重刺激之下导致的。
　　她之所以会对涟漪和楼羽即将死去这件事上有如此熟悉的反应，不是因为她自己的想法，是因为三生在痛——因为三生想救她们——或者说三生不想要她这个宿主，想要的是她们！
　　所以涟漪受伤时三生虽然有些苏醒的迹象，她却没有记忆恢复，楼羽死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忆出现。并不是三生没有苏醒的缘故——而是三生并不在乎她这个临时的容器而已——三生在想要转移宿主的想法里，根本无暇顾及她。
　　在完全苏醒之后，三生就迫不及待使她离开了一直束缚它的封神石，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新月族！然而在发现新月族族灭之后，它很痛苦，所以沐雨也跟着痛了，尽管她心里不痛，可三生让那痛好像直接痛在了身体。
　　
　　沐雨一只手紧紧揪紧另一只手的皮肉——
　　愤怒恐惧与不甘。她已经分不清此时此刻充斥在脑海的心情。
　　——或许那个人所说的情报和自己的情报都不是错误的。唯一被忽略的只有。
　　——那只破虫子的智力兴许根本就不是一只破虫子的水平。
　　　　　　　　　　　　　　　　　　逼近
　　一只虫子有多聪明？它能有多聪明？
　　它也许只有单纯的想法——但很不幸这个想法会左右它的宿主——沐雨一觉睡醒，努力驱散心里的不适。
　　——那不是属于她的心情。那是三生的心情。可这感情太过于强烈，视线模糊，她往脸上一抹。
　　——满把泪水。
　　——这不是她的眼泪。是三生的。
　　——可，虫子会哭么？
　　心脏的地方有点疼。沐雨捂住心口——有点疼——是一种，绝望的感觉。
　　她想这大约是三生的想法。或许是和这虫子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或许真的是它影响太深，沐雨觉得她能体会到那种绝望。
　　——只能长久宿在新月族人身上的蛊，在新月族灭之后彻底成为无家可归的游子——不，或者可以这么说，它已经没有未来了。
　　所以在新月族人的尸体前，它很痛，在离开新月族不久后，它绝望到哭。
　　“不过呢，很可惜。”沐雨敛下眸子：“我不会同情你。”
　　沐雨眯起眼看着石室上方的采光口，没办法算日子，心里莫名有些着急——得想个法子出去——要知道，身为女子的自己是不能在这种地方被软禁太久的。
　　摸了摸鼻子，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好阵子没洗澡了。昏迷时候身体的机能似乎是被降到堪堪活下去的程度才撑了这么久，但是一路上总是免不了风尘，昨日没想那许多，今日一起床就觉得身上难受的很。
　　沐雨想了想，大声道：“喂！外面有人么！！有么！！！”
　　话音落下，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何事？”
　　“我想洗澡！”
　　
　　再说涟漪。此刻正抱着沐汀共乘一骑。只在城里吃过了午饭她们就离开了那座城。
　　地图上的叉显示新月族灭，心里有种微微的不真实的怅然，直到现在她才慢慢发觉。起先是以为自己不可避免的难受，但这种低沉的情绪一直延续到现在，涟漪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二十多年过去，又有新月族人先天的病症。她早便想过她的父母已经不在的可能性——即使还在，她对于自己的族人，也实在是没有太多感情。事实上，她甚至排斥自己是新月族这个事实，即使这让她认识了沐雨和沐汀。沐雨曾抱怨过这命运，她何尝也不是有怨言——
　　只因是新月族。只因是新月族——
　　可人能做许多选择，甚至于被迫做出选择，唯独只有出身是不能选的。
　　所以她也只好走下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努力去寻找去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
　　——虽然这么想，但这股低沉到她觉得有些压抑的感情，还是让她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是因为沐雨么？还是因为三生对新月族灭起了反应？
　　——但大概。更多的是沐雨吧。如果不是因为新月血和七禅蛊，她大概是没有什么爱上她的可能性的。不过有句话怎么说？在恰好的时间遇上了一个恰好的人，于是，恰好的爱上了她。
　　——虽然是无法选择的命运，但何尝又不是一种缘分呢。
　　——三生能影响一个人到什么程度，涟漪自己其实更有感触。光是从在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更加的想要亲近沐雨和沐雨在看到她吐血之后立刻带她到了月下镇来看，她虽然不太觉得全是三生的功劳，但三生的存在一定起了一个极大的推动作用。
　　那大概是有点思想的虫子。但应该仅止于一些本能的利害趋势。所以这虫子对新月族灭起反应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换句话说，若是涟漪完全的铁石心肠，它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这虫子是要通过她才能感知这个世界的。
　　低低叹了一口气，涟漪闭了闭眼，稍稍冷静了下来。　
　　新月族灭，这事的发生时间就在沐雨抵达鵸鵌的时间段内，前后波动加起来不会超过十天。如果她在之前抵达，那么以她的性格，在离开鵸鵌之前，新月灭族的事情就会发生了，是以她会在发生之后，立刻离开鵸鵌。而若发生在抵达之后，她会先去新月一探，之后仍是立即离开鵸鵌。
　　而后以沐雨对涟漪的了解和时间的掌握，她不会走华梨，而是会直接去帘筝关。但帘筝关是战场，所以她不会直接去帘筝关，比较大的可能是会在去往帘筝关的必经之路上等涟漪。是以涟漪要做的，就是沿着帘筝关至跂踵最偏离战线的一条路走。
　　可虽然话是这么说。这把握却也不是十成十的。况且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期间又发生什么事。这么一想，心里不由有些着慌，涟漪努力稳定情绪，不想让沐汀也跟着一起担心。
　　
　　如今天下局势。桑迁王虽死，但桑迁的制度并非是完全中央集权，只是大事由王裁定罢了。一些日常运作只要朝中的官员没死绝，就完全没有问题。是以虽然桑迁王死的很突然，但桑迁国内还是没有多大的骚乱——不过，这对于战局来说，却影响颇大了。
　　最大的一个影响，就是桑迁对曲陌战线总指挥姜浩。姜浩早在去年就惹人非议，当然后来证实是飞廉从中做了些推动，可这事情因为两国联姻，是被暗地解决掉的，不了了之。桑迁王御驾封古城才多久，王就死在了那边，若此时再有什么人翻旧账，不说姜浩的性命如何，这个总指挥的位置，大概是保不住了的。除非下一任的桑迁王决定继续相信他。
　　现下想来，当初飞廉决定联姻，似乎就得到了解释。桑迁王座的继承人在当时就已经确定了——所以辛葵的妹妹才会被嫁给六皇子。飞廉方面因为各大族势力牵制，总体来说是不怎么齐心。桑迁这边的事，估计也是争得不可开交，最后才定了这个一开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方案——当然，那是在大家都不知道桑迁王活不了多久的情况下。
　　涟漪又想到沐雨提到桑迁王身上有三生蛊。这么说来，桑迁王会同意飞廉不但是从切断曲陌的后援方面考虑，另一方面也是确信自己不会死。他对竹林定然还有一条后路，只是竹林最后也许仍是背叛了他。总之，他死了，而他的儿子，也有可能会被飞廉掌控——虽然桑迁王在桑迁并没有十分的为所欲为的权利，但事情发生在这个点子上，就说明飞廉的目的并非是控制朝政，而是战争。
　　——战争，可以暴力改变朝政——飞廉要做的，就是让这场暴力的胜利天平，无限度的偏向自己。
　　如此说来，飞廉有可能与曲陌暗地达成协议，虽然两国之前也有私下的交手，不过对于国与国，向来是只有永恒的利益。竹林方面兴许并非是背叛桑迁，而是被飞廉和曲陌联手对付了。从地图和已知的情报来看，这两国首先拆散竹林与桑迁的关系，而后干预桑迁战力——桑迁王是关键中的关键，桑迁方面不可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的事实就是。桑迁王真的死了。
　　涟漪眯起眸子——对于飞廉和曲陌而言，曲陌更多的是被动选择吧。那么作为主动方的飞廉，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于这样一个联盟性质的国家，他们内部到底达成了怎样的协议？
　　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四者的牵扯是最大的变数。她必须得做好沐雨没有在必经之路上等待的心理准备了——并且，想好发生这种情况后她该怎么办。
　　
　　另一边。竹林地宫。
　　听得门外应了声，沐雨就翻身下床去倒腾自己的鞋子——虽然抱了侥幸的想法，但鞋里暗藏的几枚开锁用的针仍是不见了。
　　“嘁。果然没了。”沐雨将鞋子穿上。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人没准真的活了很久很久——或者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江湖老油条。不然怎么自己身上所有的兵器全给搜了去？
　　左看右看仍是找不到什么能用的，心里正暗暗有些着急，那边敲门了：“水来了。”
　　“进来吧。”沐雨实在无法可想，总不能搬张凳子去吧——凳子？好吧，凳子就凳子吧。
　　拎了张凳子站到门边，聊胜于无，总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听得门外又道：“打扰了——”便是开门的声响，沐雨将凳子放了身后，看两人抬了一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进了里间——再往外看看，外间还有两人看守。
　　沐雨伸足一绊，两个抬水桶的倒霉蛋一个不平衡摔了个七荤八素，热水往下一泼，大喊出声。门外守着的两人急忙到门口查看，沐雨出手如电一左一右封了两人的穴，而后抡起凳子往地上的其中一人脑袋上狠狠一砸，一脚往另一人脖子上一踏，生生把那两人给打晕了。
　　拍了拍衣摆，沐雨对于自己的手脚速度很满意。
　　直接扯了那几人的衣衫腰带把他们缚住又塞了口，拿了把朴刀，这才拴好门出去。
　　——首先。要怎么出去？
　　沐雨看了看眼前完全陌生的地形——虽然来地宫这好几次，但是似乎从来没有走过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想再更快一些然后完结掉……越临近结文反而就越是卡文，明明剧情都已经想好了，临到写了，突然就卡文了……而且还是顿卡那种OTL
尽量不想写番外补充没写明的疑团（不过现在已经有小部分必番了。。。），因为抽屉剧情心里都有底，可能会有些细节照顾不到。各位看官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随时提。　
　　　　　　　　　　　　　　　　　　之前
　　沐雨心里有着不安。
　　——出来得太简单，让她不得不往刻意的方面去想。
　　这个情况所显明的另一件事就是，明天没有故事了。但想来老不死还没杀她的打算——或者说故事仍在继续，只是换了一种叙述方法。
　　“所以说，现在要怎么做啊？”沐雨低叹。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既让人不甘又让人无奈。
　　她一直是淡泊的人。如果不是七禅蛊的影响，她现下应该在某处远离战场的城镇里的舞榭歌台喝着美酒，赏着美人——而不是在这地方跟没头苍蝇似的。
　　“……这地方跟迷宫似的，就没什么提示吗？！太不够意思了。”对迷宫有着崩溃的回忆，沐雨心中的烦乱几乎达到最高，发泄似的就要往墙上踹，抬脚时发现离地一小截距离的地方有个标记似的东西。
　　“……不是吧……”扯了扯嘴角，蹲身细看。
　　一个不算深的箭头符号刻痕——明显是新刻上去的。
　　沐雨脸挂黑线，“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好像真的干得出这种事。”她想到昨日说故事的“老不死”，心里再次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老不死”。
　　
　　沿着箭头符号歪歪扭扭的走，一路上如她所料完全没有看守。途径药池的时候，竟然发现药池里的药水全没了。
　　走到了曾经走过的地方，沐雨心里也没之前急躁，弯了腰细细看那药池。
　　药池底下的药渣很厚了，拿手碰了碰，软绵绵的一摁就陷下去。地宫阴凉，摁破了表层的干燥药泥内里的药泥还保有湿意。
　　——凄凉。
　　沐雨忽然就想到了这个词。新月族灭，竹林是要搬走还是怎么的？这个存在了太久的组织，忽然一下子就倒掉沐雨还无法往这个可能性想。但这个组织一定开始有对应的行动。
　　穿过药池，标记的位置指向炼蛊室。沐雨推开门，炼蛊室里没有人。粗略的翻了一下，物件和那天她们离开时几乎没有区别——死去的蛊，没有再补充和消耗的药材——除了被人收拾过以外。
　　沐雨皱着眉。标记在墙上，示意她继续走，从炼蛊室的另一道门。
　　她知道那道门，出去转个弯仍是会回到之前的道路上。也就是说她进入这间房并不是因为是必经之路——是因为这是故事的一部分。
　　那么她要知道什么？沐雨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炼蛊室不会有假，除非萧晨撒谎。假设炼蛊室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在他们那次进入竹林之前，炼蛊室就已经不再被使用了——老不死放弃了七禅蛊？
　　“没道理啊……”沐雨忍不住低声道。还是说，竹林内部有人背叛？只是若那人当真活了这么多年，这点把戏哪里能跟他斗。除非，老不死是故意的。沐雨想了想，仍是不解。人心虽然难猜，但万事皆有迹可循。就某事而言，一个人是不会做出与己身利益有损的决定的，除非其后能收回有与之对等或是更高的报酬。这个报酬可以是物质上的也可以是精神上的。那么老不死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放弃七禅蛊的继续培育，是为什么？
　　联系到商陆，也许是打算先肃清内部？若然如此，沐雨轻轻叹口气，商陆怕是凶多吉少。虽然感到遗憾，但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商陆这个人，对于沐雨而言，既非朋友也非敌人，他是死是活，与她也没多大的关系，只是毕竟相识一场，知道他有危险或是已经遭遇不测，免不了叹息罢了。她已经想起过去的一些事。但是仍然没有关于商陆的记忆。从这点上看，记忆也许真的不是她的——在种上三生蛊之后，她就被带离了那里。也就是说，余迹要救沐雨的时候，沐雨已经被种上了三生蛊。或者说正是因为沐雨被种上三生蛊这个状况，才使得他不得不立刻跟竹林翻脸的。
　　沐雨环顾炼蛊室，确认没有什么别的未发现的情报，举步离开。沿着标记继续走，标记的尽头，是一座石室。
　　
　　尽头。沐雨略略有些不安。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祭坛，当初就是在这里得到三生蛊的。里面是一间封闭的石室，没有出口。
　　——说起来，那个褐衣人是谁？
　　她不由想到。她没有看到那人的模样，但这个人的身手显示，他的年龄和阅历绝对在她之上很多。少年高手并非不存在，但那人的身形和步伐以及出手，无一不显示着唯有岁月才能练就的凝练和沉稳。
　　——与竹林有牵扯的。比如二十年前的高手？
　　兴许是听这个词的频率实在太高，沐雨一瞬间就想到此处，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二十年前她所知道的高手里，没有一个人有可能性会出现在那个时候。
　　刀出鞘，刀鞘随手丢在一边。紧了紧刀柄，沐雨很不习惯这种兵器。她所熟悉的兵器不过是匕首而已，虽然刀与匕首同为短兵器，但这两者仍是有着极大的区别。而虽然明白不顺手的兵器宁可弃用的道理，她仍是没法丢掉这刀——事实上走到这里，她的勇气一部分来源就是这最后的比较靠谱的能防身的东西上了。
　　沐雨站着。仍是没有往里迈进一步。
　　昨天那人说的故事，其他的没怎么上心，唯独三生最听进心里。此刻在最后进去之前，沐雨下意识又整理了一次情报。
　　那个记忆暂停的孩子，若然是真的会清空所有的话，他其实是没法疯掉的，因为第二天，他就会回到最初种下蛊的状态上。但那人说他疯了。若那人没有撒谎的话，另外一层信息就是，三生的影响虽然很大，但并非绝对——此外，或许是她太过敏感，她觉得那人给她的所有信息里，全都有意无意的偏向三生——对，重点是三生——那人想要让她知道的就是三生的事。她甚至怀疑，那人之所以把三生称作长生就是为了提起她的注意。
　　他说。王之前种过一只蛊，之后又有两只。这么说他身上有三只？此生未了就不提了，两个三生不会起冲突么？沐雨想了想，莫非这是在说，七禅蛊是可以拔除的？！
　　那人还提到过，“这个人若是身受重伤，身体还是会不断自愈，只要蛊还活着，哪怕他身上已无半块好肉，他还是死不了”。沐雨恍然。这话是接在副作用之后的，那时她还接着问了一句——很明显，这人想强调这句。确切的说，应该是强调“只要蛊还活着”“他还是死不了”，不是他不想死，而是那只三生不想死。
　　她忽然有点明白那人要把故事断开的用意了。如果不是考虑过三生的心情，她还想不到这一层——
　　举凡这世上的生物，有一种本能是不会变的——想要活下去的本能。　　
　　对于这种寄生或是共生类型的生物，是不会让宿主轻易死掉的。它是怎么被培育出来的先不提，既然降生到世上，那么首先让自己活下去，这就是排在第一想法，其次才是繁育。
　　——那么那个“死不掉的人”，真的还活着么？
　　沐雨猛然想到了飞廉王。那个人，的确死了七百年了。但是那只蛊没有。
　　——也就是说，她看到的不止是一具七百年的尸体，还有一只在她面前慢慢死去她却没有看到的活了七百年的虫子。
　　沐雨心里一抽。下意识想到自己以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随后又想，那棺盖揭开，虫子就死了，这说明一般条件下还是活不了那么久的。但“只要蛊还活着”“他还是死不了”的话语还是在脑子里打转。要是变成那种生死不能的活死人——
　　她甩了甩脑袋。安慰自己飞廉王也许的确是拔过一次蛊的。那么就是说这蛊也不一定跟着她一辈子。
　　
　　沐雨往前踏出一步。然后顿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知最后的真相，知道真相之后又会怎么样。
　　——他会放过她么？
　　——她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很危险。她的潜意识她的身体本能都在这么告诉她。骗不了自己的，没有握刀的那只手已经微微颤抖。
　　——其实还是有别的选择的。
　　里面是封闭的石室。还有那个她无论如何都会输的得一塌糊涂的怪人。
　　没有出口，只有入口。
　　没有去路，只有退路。
　　这里她来过。现在附近也没有守卫。
　　——如果干脆就这样离开的话……
　　心里涌出一股无力的悲伤。沐雨低低叹出那个无论源于何种理由终究是刻进了心里的名字。
　　“涟漪……”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追寻很久，困扰多年，带来自己这二十多年命运的真相也许就在里面。
　　——但也可能仍然不在。
　　——进去以后可能再也出不来。
　　——而回头只要一转身。
　　——但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能再知道真相了。
　　——你会赌一赌么？
　　想到这个名字，沐雨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忽然有种生离死别的错觉。可她还想见涟漪，见沐汀。她不要死在这里——
　　沐雨一咬下唇，猛地转身狂奔起来——
　　朴刀撒手，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