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皇后那些事儿-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再醒来时已身处柔软的锦榻上,我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飞梧苑中。漫黄的天光透过浅绿色的窗纱筛进来,在屋中洒下一片懒散的暖意,屋子里点着宁心静气的素梨香,清甜的香气十分熨帖。
婧容并没在房中伺候,我叫了几声也不见人答应,平日在廊下伺候的小丫头也都不见了。我喉中干渴便自行下了床,谁知双脚刚刚着地,一阵噬骨的酥麻酸痛之意从脚尖迅速蔓延全身,我狠狠打了个冷战,极力忍着才没有叫出声来。
掀开鹅黄色轻纱睡裙,只见自己的膝盖一片淤青,原本润白如玉的小腿因血脉不通的涨紫,微一用力便如有千万蚂蚁从骨头上爬过,痛麻难耐。
我不敢再动,只好纹丝不动地坐在床上等婧容回来,不多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抬头看去却是苏墨华走了进来,他见我醒了便展颜一笑,“你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来。”
我摇摇头,“不敢劳烦二公子,叫婧容去就可以了,她人呢?”
苏墨华眼中露出一丝犹豫,沉吟片刻才道:“婧容去打点车马了。”
“车马?”我一愣。
苏墨华看着我,脸上的笑意如烟消散,“王妃已下了命令,迁你去长泽苏府旧宅。”
我微微一愕,却很快明白过来,看来在湖边跪上一夜到底还是不够的,只是没想到竟一至于斯,此去长泽,无异于将我赶出王府,心中刺痛,不觉冷冷一笑,想不到我顾飞烟竟会沦落至此。
见我垂着头不说话,苏墨华温言安慰,“你此去权当散心,你与哥哥是皇上赐婚,想来母妃也不会让你独自在外住得太久,切勿多想伤了身子。”
我哂然一笑,“无妨,我岂是那样自轻自贱的人。”
苏墨华勾唇一笑,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散漫面孔,再不与我纠缠这个话题,只从桌上替我端了杯茶来。
我从他手中接过那荷叶旋盏造型的白坯茶杯,蓦然觉得有些熟悉,侧头细细一想,才想起这是成亲第二日从慎思堂出来时,在一个叫西儿的小丫鬟那里看到的,因着做工奇巧,且是未着色的半成品故而印象深刻,我记得西儿说这是柔川夫人的茶具,怎么跑到了我的屋里。
于是徐徐喝了口茶,貌似不经意地开口,“这套茶具做得倒巧,却不是我屋里的东西,婧容怎么这么糊涂,该不是把别人房里的东西误拿了回来吧。”
苏墨华解释道:“你的东西王妃都已经下令包好装上马车了,可你这两日睡着,总要有东西用,这套茶具是从我那拿来的。”
“哦?”我神色微微一诧,“可我怎么记得一个小丫鬟说这是柔川夫人的东西呢?”
我不动声色地留意着苏墨华的神色,只见他面色一郁,清濯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歉疚,却立刻掩了下去,“是么,怕是物有相似吧。”
果然有隐情,可我已经要离开王府,这里的事再没心思去招惹了,将茶杯还给苏墨华,“许是我记错了。”忽然想起刚刚他说的话,“你说我已经睡了两日?”
“没错。”苏墨华点头,神色中还带些许隐涩的担忧,“那日你在湖边跪得太久一直血气不畅,又受了些风寒所以发热不止,昨天夜里才退热。”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微微一苦,我还病着王妃就已经下令包起了我所有的东西,想我从入府以来对她恭顺有加,如今她这样急切地要将我赶走,如何不叫人心凉,垂了眼薄凉一笑,“王妃果然雷厉风行,不愧为府中主母之位。”
苏墨华听了这话也是默然,我深深吸了一口去,收起心中的自苦,向他道谢,“那日在湖边,多谢你了,最后还要你抱我回来,没有牵连你吧。”
苏墨华摇头,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神色,缓缓道:“那日抱你回来的,是哥哥。”
我愣住,记忆里那个怀抱如此温暖,连那鲜活的草木气味也叫人留恋不已,怎么会是苏墨行,我不愿相信,但是苏墨华不会骗我,想来是我那时神志不清,产生了错觉吧。
不愿再多想,我懒懒窝回柔软的锦被中,不小心挪动了双腿,又是一股酸麻,我轻“嘶”一声,皱着眉头忍下,“如今我已经醒了,便即刻动身吧。”
车马辚辚驶离晋安城时我挑开车帘回望城中重重檐瓦,心中除去淡淡的落寞竟生出一股解脱之感,终于脱出了那禁锢我富贵牢笼,整个人好像都轻快起来,只是仍然心有挂念,如今皇上对苏家动手,父亲作为士族文臣之首,能否保全自己与家人呢?恍惚自嘲一笑,纵然父亲与姑姑视我为弃子,我依旧无法不担心。
暮色渐浓,晋安城繁华苍沉的剪影渐渐瞧不分明,只有车轮的辘辘声响,伴着我渐行渐远。
时光如流水,须臾指间过,转眼我已在长泽住了一年有余。
长泽是兰容东面的一座滨海小城,距离晋安城五百余里,远不如晋安城繁华热闹,然而这里民风质朴,气候湿润宜人,每到日头西斜,暮色霞光便如薄纱笼染,洒在铺路的石板上,拂过的风染着来自海上的水汽与微咸的气味,整座城中便是说不出的安逸与闲适。
这一年中肃毅王府便像忘了我这个因过别居的世子妃一般,从未来人询问过我的境况,但因着我到底是御封的郡主,还是每月按时送来一应吃穿用度。
而家中对于我的迁居没有表露任何态度,这一年间几乎与我断了联系,只有哥哥于去年年关过后来过一封家书,信上说父母身体安康,姑姑平安诞下一位小皇子,皇上十分喜爱,赐名扶缨,于满月时封临梁王。又殷殷嘱咐我切勿忧思过甚,伤了身体,还说等到天气暖一暖便来长泽看我。
这封信我收在柜子深处,思忖良久,并未回信,而如今暖春已过,连秋日也将尽了,我依旧没有等到哥哥的探望。
我似乎已经不再被人记起,但眼见着时光静好,我也渐渐乐在其中,毕竟在这里,我只是我自己,而非硕妍郡主,或是肃毅王的儿媳,更不需为了保住家族荣耀而心甘情愿地成为一枚弃子。
转眼年关又近,院子里的红梅早早便开了,我瞧着喜欢便拉了婧容去院中折红梅插瓶。一入院中,抬眼便见梅花开得云蒸霞蔚,灿若流锦,风一过,便送来几丝素寒的幽香。
正伸手折下一枝含苞的梅花,忽听有钟声响起,沉远悠长,放佛一阵卷裹不去的长风,正是城门钟楼里长泽钟的声音。
钟声一声一声在城中荡开,婧容眯起眼睛细细听了,转头问我,“小姐,这钟声五长九短,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我却愣在原地,手中红梅掉在地上也不自知,五长九短,这是宣布国丧的钟声啊。
第18章 第十八章、月夜
十八、月夜
耳边听见五长九短的钟声,婧容不知就里,见我发愣便扯着我的衣袖摇了摇,“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这钟声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地望向她,“这是宣布国丧的钟声,五长九短,是代表九五之尊的皇上,驾崩了。”
“啊!”婧容惊呼一声,用手捂住的嘴巴,似乎不能相信,“怎么会,咱们的皇上才五十岁呀。”
我摇摇头,心中忽然异常憋闷,当今延熙帝于靖历1256年登基,年仅二十六岁,在位二十四年,如今正是壮年,且听闻延熙帝一向注重保养,体魄强健,怎会忽然就驾崩了呢?
这后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泛起,渐渐弥漫四肢百骸,历来皇帝驾崩都是最危急的时候,夺位之争手足相残,前朝势力一朝翻覆,后宫女子更是飘零如叶,姑姑的位份仅在皇后之下,皇后对她素来忌惮,加之太子兰翊殿下虽是嫡长子,但资质平庸向来不得先帝喜爱,皇后更视姑姑的子嗣为心腹大患,我勉强安慰自己扶缨年幼,对太子尚构不成威胁,以姑姑精明强干应当可以自保无虞。
真正令我忧心的是,如果太子顺利登基,皇后与姑姑素有嫌隙,若苏颉借此机会凭借手中军权掌握了朝政,那我顾氏一族……
我不敢再继续深想,几乎是颤抖着扶住了婧容的手臂。
婧容虽不知我心中所思虑,但是看我面色凝重也知道是大事,她担心的拉过我的手用双手笼住,“小姐的手这样凉,我们回屋去吧。”
我由着婧容将我拉回屋里,面上只无声一笑,笑容冷清而自苦,纵然我的家人已经视我为弃子,我依旧无法不担心,原来,我并非如自己所想的一般,已经心如古井,无波无澜。
因着心绪不宁,整个人在屋子里坐立难安,索性便让婧容煮了一壶酒,做几样点心,备在溅澜台上。
这苏家的旧府傍山崖而建,院中一处平台搭建于山崖之外,台下便是东海,海浪拍击悬崖,碎沫如玉飞溅,因此便取名溅澜台。
我独自一人乘着月色登台独饮,长泽城位于海滨,冬日里寒气并不浓重,我心中烦躁不堪,便推了婧容递过来的狐裘,只搭了薄薄的一件风氅,台上急风灌满衣袖,薄凉的寒意也让我心神为之渐渐冷静下来。
待酒至微醺,远海玉轮初升,云影苍茫,仿佛天地间独我一人,忽然想起幼时与哥哥一起,陪父亲在庭中避着母亲饮酒,哥哥说看着父亲当真是累极了,不仅在朝堂上要与人争斗,回到家里为着喝一口酒也要与妻子斗智斗勇。
那时月色朗朗,花影横斜,父亲面上的清隽的笑容如临风松柏,“珏儿,每个人都有必须负在肩上的责任,纵使远如明月,也要受自然规律的限制不能常得圆满,更何况我们一届凡人。对我们来说,即便是枷锁也要背负前行,因为当你一旦放下了这些,才会真正看到生活的残酷。”
我与哥哥听得似懂非懂,只依稀记得父亲的眼神,无奈却清亮,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如今帝王崩逝,前朝局势正是波云诡谲之时,为了在这激流之中保住顾氏一族,父亲肩上的担子想必更重了吧,不知他的身形是否还健挺如旧,亦不知他的双鬓是否又添了新的白发?
我抬头望着玉盘般的圆月幽幽一叹,其实父亲说的不对,月亮纵有圆缺,但终是无情之物,如何能与人相比呢?
满腹忧思无从寄予,便借着酒意仰头曼声长吟:“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
话音落尽,忽听身后有人轻笑,“兰台温酒伴月,你倒会享受。只是圆月初升,你便想着把人家送走,未免太不好客了。”
我回头,苏墨华正在身后低头瞧我,青衫飒飒,衣带当风,狭长凤眼中映着月色,澄湖般流光曳曳。
“你来了。”我伸手招呼他坐下,这一年间苏墨华是我唯一的访客。
婧容为苏墨华添上一个酒杯,苏墨华却打趣她:“这些日子不见,婧容越发漂亮了,跟着你家小姐窝在这里实在可惜,不如跟我回京,替你找个好婆家。”
婧容双颊晕红,啐了他一口,“来讨酒吃还不老实,小心我把你打出去。”说完起身便走,走出几步却又回头狠狠剜了苏墨华一眼。
苏墨华哈哈大笑,替自己将酒杯倒满。
不多时婧容回来,在桌上添了几样苏墨华爱吃的小菜,苏墨华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一指天边明月,“如此月色何堪辜负,婧容坐下一起喝一杯。”说着将自己的酒杯递到她面前。
婧容的粉脸儿红了个透,再也不见了往日泼辣劲儿,一双眼睛瞧着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笑笑,“你这登徒子,婧容才不肯喝你的酒。”伸手将那杯酒端了,仰头一饮而尽。
苏墨华眸色深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她不肯喝,你却喝了。”
他的眼神让我心中一动,只挑眉一笑,“这便是弃妇比闺中女子多出的一样好处。”
酒过几巡,苏墨行让婧容进屋取了古琴来,信手一拨,琴弦铮铮长鸣。
见他抚琴,我便解了风氅,在台边折了一枝红梅,长歌舞剑相和。芳蕊寒锋,飒飒而动,一时间溅澜台上落英纷纷,梅香隐隐。
“昔传佳人舞,一剑动四方。
日月为沮丧,天地久低昂。
又闻佳人寞,藏剑叹流光。
闻余诸多事,知己两苍茫。
无惧珠袖委,无谓神曲扬。
盛名何足惜,御海逐清芳。”
一舞毕,我垂手而立,衣袂被海风吹起,迎着月色,我看见苏墨华抚着琴弦,眼神惊艳。
我随手将红梅插进温着的酒壶中,“如今年关近了,晋安城中可下雪了么?”
苏墨华自斟了一杯沾染了梅香的酒,仰头一饮而尽,“是下了好大一场雪,就下在先帝驾崩那一夜,好在这场雪来得快去得也快,先帝遗命太子兰翊登基,肃毅王苏颉,镇国公顾远之,鼎文阁大学士齐明厚为辅政大臣,新皇年号隆僖,立皇后齐氏为皇太后,谢贵妃为贵太妃,其余妃嫔有子嗣者留于宫中,无子者离宫至莲华寺修行。”他的目光在月色下向我幽幽漾来,“现在已是雪过天青,嫂子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他竟如此懂我。
心中温热,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齐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没有因着要防范姑姑而放任苏颉独自坐大。但这恐怕只是暂时的平静而已,新帝初登大宝,根基尚浅,正是有心之人最好的时机,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会激起轩然大波。
我暗自叹息一声,终是要回到晋安城,陪在父亲与姑姑近侧才能安心。
于是向着苏墨华深深行了一礼,“二公子。”
未等我这一声叫完,苏墨华已经起身扶住我,他的眼中有月下沧澜茫远的倒影,“现下正是国丧,府中亦在多事之秋,并非世子妃回府的好时机。”
我微微一愣,从未听他如此郑重的唤我世子妃,在看他神色,知道王府中应是出了什么变故,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苏墨华的神色缓和下来,将桌上的酒杯重新斟满,“嫂子得以浮生偷闲,自当好好享受才是,其他的事,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第二日一早婧容送走了苏墨华,他来去匆匆,想来肃毅王府中定有要事,他是怕我担忧母家才特意为我送了一趟消息来,好让我安心,如此心意,叫我十分感动。
与苏墨华相识日久,愈发觉得他并非表面看上去一般放荡轻佻,而他看我的眼神之中似乎也渐渐多了些什么,可每当我想细细追究,他却把一切完美地隐藏在那慵然的笑意之下。
我看不透他,却越发地想要去琢磨和探寻。
婧容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我一手支颐,坐在妆台前出神的样子, “小姐还在为家中忧心么?”
听见她的声音我微微红了红脸,摇头道:“听了昨日二公子带来的消息,眼下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
“那小姐为何一脸愁绪?”婧容眼珠一转,忽然拍手一笑,“难道是舍不得二公子?”
我闻言一惊,立刻肃了脸色,“这话是能乱说的么?”
我的声音中已经含了怒气,婧容自知失言,急忙跪在我身前,“奴婢知错,奴婢只是一时嘴快打趣,并非存心的。”
见她满脸惊慌,眼中也隐有泪光,我低低叹了口气,扬了扬手,“起来吧,以后切记不可乱说话,虽然咱们不在王府中没有那么多是非,但到底是人言可畏,说话做事依旧不可失了分寸。”
“是,奴婢记住了。”婧容低声应了,顿了顿又说,“只是奴婢瞧着二公子屡次帮助小姐,整个王府中就数他对咱们最好了。”说着她吐了吐舌尖,“小姐可是欠过他好几次人情了。”
看着婧容调皮模样我不禁失笑,“你这丫头,哪里有帮着外人向自家小姐讨人情的呢?看来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今日就该让二公子把你带回去才好。”
我本是一句调笑的话,婧容听了却是大为羞窘,红着脸啐了一口,“小姐你好没正经,人家好好来跟你说话,你反倒来笑话我。”
我垂了双眸掩唇而笑,眼角余光瞥见婧容鬓边的一朵秋海棠,随口问道,“我记得这是二公子喜欢的花。”
婧容一愣,随即红了双颊,声音细弱蚊呐,“是,二公子说秋海棠清雅秀丽,极衬,极衬女子的娇美容颜。”
我看她酡红双颊心下已是了然,微微一叹,没想到婧容竟真的有了这样的心思,可是二人身份悬殊,只怕最终她还是要伤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绳仔来念个咒:马上有评论马上有收藏,马上有评论马上有收藏,马上有评论马上有收藏。。。。。。(碎碎念被拖走。。。。)
第19章 第十九章、危行
十九、危行
晌午过后竟下起雪来,先是疏疏落落,渐渐变成鹅毛飞絮,因着昨天夜里没有睡好,现下这昏沉的天色不由让我生出几分睡意来。
时间尚早,屋内还没点起烛火,摆在内室的八步床周围帷幔深深,在昏蓝色的光线里总觉得像藏了什么人在里面,暗暗一笑自己多心,抬步走了过去。
才要躺下忽然听得身后一阵窸窣声响,我促然回头,正对上一双清冷如冰的眼睛,变生肘腋,我尚来不及反应便后脑一紧,失去了知觉。
疼,这是我在颠簸中醒来时的第一个感觉。
我揉着钝痛的后脑,感官记忆一点点归位。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中,车里胡乱堆放着一些衣物,散发着酒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看来我是被人挟持了。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帘一掀,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半探进身来,五官轮廓颇深,不似汉人,脸上一条长长的伤疤从左眼下方延伸至右边嘴角,瞧来狰狞可怖。
“你是谁?为何抓我?”我压住心中的恐惧,尽量使发问的声音平稳一些。
疤面汉子冷哼一声,伸手来拉我。
我向后一缩,他却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拽了过去,他蛮力惊人,我只觉得脚踝几乎被他捏碎。
意识到挣扎只会让自己受伤,我便放弃了抵抗。
下了马车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长泽城,正身在某个小镇上,看四周风土人情,竟已经不像在中原。
天空中依旧纷纷扬扬下着雪,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可看着地面上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可见是下了有些时候了。
马车就停在街边一所民居外,街上行人往来,但我却不敢贸然求救,反而那疤面汉子将我拽下车后就抱胸站在一旁,看我的眼神似乎兴致勃勃。
我看着他嘴角自信而冷酷的笑容,忽然明白了他在等什么,他在等我向街上的人求救或是逃跑,这样他便可以将我捉回来,折辱于我。曾听父亲说过狼在捕获猎物时不会立刻吃掉,而是将其玩弄之后再慢慢享用,看来他已经将我视为待宰的羔羊,自信我绝对逃不掉了。
他不动,我便也不动,只是不露声色地细细观察着他,只见他肤色黝黑,应是长年风吹日晒造成的,身材魁梧,但腰部却很细,两只手掌中间有厚茧,加上那深邃的眉眼轮廓,这些都是西北大漠上善于骑射的游牧民族的特征。
疤面汉子看了我一会儿,见我并不逃跑觉得颇为无趣,便推着我向民居里走去,我忍着疼挺直腰背,任他如何推搡也不卑屈半分。
民居内一切摆设如常,只是院内却有数名守卫,体貌特征都与疤面汉子一样,并非中原人士,他们虽做百姓打扮,但是身姿举止,神态气质却与常人大不相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正想着,疤面汉子已经将我带到了西边的厢房前,他敲了敲房门,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说道:“将军,人带来了。”
我心中一沉,果然是军人。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房门慢悠悠地打开,一个少年站在门内,眉目俊挺桀骜,看疤面汉子对他的谦恭态度,这少年应是这里的首领了。
少年见了我,下巴微微一扬,眼里闪过几丝冷光,“带进来。”
疤面汉子又要伸手来推,我冷冷瞧了他一眼,“我自己会走。”说完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抬步进了厢房,房门关闭,洒落一地阴影。
少年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在我身上逡巡游移,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做工精致的玩物,我强忍下心头的屈辱感,冷冷回视着他。
看了一会儿,少年倏然一笑,眼底却是一片深冷,“没想到竟是如此漂亮的美人儿,纵使形容如此狼狈依旧难掩丽色,苏墨行倒是艳福不浅。”
他看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却是狠狠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与苏墨行的关系。
应是看见了我的惊讶神色,少年侧头浅笑,“不要如此吃惊,我便是知道你是苏墨行的夫人才请你来此。”
请?我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冰冷笑意,并不说话。
少年走过来,伸手拂过我沾染了尘土的脸颊,“不过我手下的人不懂得怜香惜玉,还请苏夫人见谅。”他瞧来比我还小两三岁,身量却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此时垂了眼睛看我,竟带了些压迫之感。
我虽落在他手中,却不愿让他小觑了去,于是抬头直视他的双眼,他与我离得这般近,我看见他的瞳孔中带了一抹长空般的晴蓝色,
见我并无惧色,他似乎有些惊讶,亦带了一丝欣赏,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谁?”
我的话才一出口就见他那晴蓝色的瞳孔骤然一沉,扬手便给了我一个耳光,用力之大,打得我双耳嗡鸣,视线也有些模糊,只听他带了几丝狠戾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你最好不要随意发问,我之所以还没有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他退得远了一些,扬唇凛冽一笑,“苏家的人,哼。”
我的头有些发晕,可是心底却有一团火烧得浑身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