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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的故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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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这人身上似乎有些东西让他不得不忌惮,具体是什么又一时说不清楚。
  石人将手中的牌子递还给他。
  “朱衣堂弟子飞觞,”将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收回衣内,他补充道,“虽然百年来早已分裂得七零八落,但追根溯源,整个玄门到底还是一系。”
  “朱衣堂……”石人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便沉默了。
  这一沉默就是好久,久到天上的月亮都变换了一个位置,飞觞才听到他说了一句:“你知道这山叫什么名字么?”
  飞觞没说话。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他觉得……这人好像也怎么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石人看也没看他,自己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不知意义的繁复花纹将两个金丝嵌错的篆字缠绕其中,月色吻上坚硬滑腻的材质,带出丝丝冰凉的光晕。
  那是一块玉,一块玉牌。
  和飞觞自己的那块一模一样,他不用看就知道,牌子背后必然是个血红色的“玄”字。
  石人的手指缓缓抚过玉牌表面,指尖最终停留在一道暧昧不明的黑红色上。飞觞细看之下,认出那竟是一道血沁。
  只有死者贴肤而藏的古玉方能浸染尸血尸气,飞觞心神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正在这时,对面的人手指微动,玉牌改变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月光之下金丝嵌就的字顿时又清晰了几分。
  “却月……”门中流传已久的故事突然从脑中掠过,飞觞惊诧之下声音微颤,“却月!你是却月!”
  “却月是谁?”尽管已经问了二十次,身边的小家伙还是充满热情。
  这家伙昨夜不好好睡觉,听到了自己和那人谈话的一个尾巴。飞觞看着热情凑上来的石头脑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没办法,谁让他衣衫不整更兼伤势不轻没法移动,昨日“非礼”自己的小石像就在眼前,颤一颤也是正常的。
  “却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一边整整昨日疗伤时被扯得如同破布的衣服,一边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是我们玄门的一个前辈。”
  小麒麟呆了一下,忽然扭过头去:“人,你真讨厌。”
  怎么又讨厌了……飞觞越发头疼,戳戳它头顶的小红花:“我有名字的,我叫……”
  “你总是说那一句话,”麒麟打断他,“不想告诉我就直说。”
  飞觞苦笑:“别的我真不知道,却月差不多是千年前的人了,留下来的故事很少,我只听说朱衣堂的名字就是和他有关。”
  “朱衣堂……”麒麟又忍不住凑过来,“那是什么?”
  飞觞努力解释了半天,它只听懂了一句,那就是“朱”的意思是红色。想起自己的宝贝红花,又忍不住抬爪碰了碰,小麒麟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大度道:“说吧,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飞觞。”
  才一说完,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什么是觞”、“觞为什么是酒杯”以及“酒杯为什么要飞起来”这样的问题,头疼之下他只好再戳戳小红花,问道:“你呢?先说你的名字啊。”
  “我……”缺着小半边脑袋的麒麟努力做出一个迷惑的表情,“我没有名字。”
  飞觞忍不住揉揉他:“我给你起一个吧。”
  麒麟咧开嘴笑,正要说好,就听身后一个人冷声道:“不好。”
  石人将手中的草药放在地上,看了一眼飞觞:“你以为名字是谁都能起的么?”
  麒麟抬起头,想问为什么又不敢。这片深草里每一个石像都对这个能化人形的石人存着模模糊糊的敬畏,它们都知道,他是不同的。
  “对于这些无根无由,全靠吸取天地精华的生灵来说,名字是一种牵绊,”石人的声音很平淡,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赋予它们名字的人,必然都……”
  话未说完,就听旁边草丛里传来轻轻的“啊”的一声。

  八、后来他死了

  拨开草丛,石人对上了十六睁得大大的一双眼睛。虽然被发现偷听很是尴尬,但羞涩的小神兽还是眨眨眼,鼓起勇气说:“赋予我……我们名字的人,会、会怎样?”
  石人看了它一会儿,淡淡道:“不会怎样。”
  看着突然冷淡下来的人,十六有些慌,却不敢再问。但下一刻石人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它急了,跳起来咬住他的衣角。
  那人停下转身,蹲下来看它,脸色淡淡的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吐出带着点点冷冽竹香的衣料,十六害怕地闭了闭眼又睁开,小声说:“我的名字……是你给的。”
  石人一僵,随即猛地站起身来,冷声道:“不是!”
  和上次毫无情绪的冷硬不同,他语气虽然不甚激烈,但却明明白白地带了些疾言厉色的意思,十六心中难受,忍不住再去咬他的衣服,却被他使劲挣脱了。
  被那力道带的踉跄了一下,十六退后一步吐出嘴里的布条,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两次,向他提到过两次自己的名字,结果都是一样。
  那个说话不多却似乎从来不生气的人,为什么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如此严厉,单纯的小神兽心中揪成一团,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因为赋予名字会对他有什么损伤吧……啊啊啊别压!”正忙着应付小麒麟的飞觞抹了把汗,抽空道。
  “什么叫有损伤?”一脸欢脱和飞觞打打闹闹的麒麟不情不愿地放弃了“扑人”的行为,十六看着也忍不住擦擦汗,“为什么会有损伤?”
  “唔……别咬,我也不知道,大概相当于某种约定?跟你说了别咬……”飞觞把已经很破又被麒麟咬得更破的衣角扯回来,“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建立某种联系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是这联系他本来就不想要,那就……嗷!”
  被按了一爪子,顺势捂住伤处半真半假嚎了一声的人立刻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小麒麟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手,问:“疼么?”
  “有点。”飞觞笑开,戳了戳它头上的小花。
  这两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熟络了起来,麒麟看不见,能去的地方有限,别人八卦也插不上嘴,十六又是个闷的,只有飞觞会轻轻戳它的小花会陪它玩闹会说很多外面的故事。
  所以这几天飞觞一睡醒,小麒麟就立即粘了上来,反正石像是不会累的。
  “讲个故事吧。”这会儿安静下来的麒麟蹭蹭身边的人。
  没人理的十六准备走开,却被这个故事拉住了。
  那个故事,是朱衣堂的故事,是却月的故事。
  真有这样的人么?
  一身红衣神采飞扬,容颜俊美如同天人,明明是凡人却神魔皆敬,以一己之力光大玄门,后人为了纪念他,将他所属的流派称作“朱衣堂”。
  在后辈们传说中,那是个比神仙还传奇的人物。
  “我就是朱衣堂弟子。”飞觞一脸自豪,小麒麟一脸羡慕。
  十六只轻声道:“后来呢?”
  “后来……”飞觞抓抓头。
  “后来他死了。”石人走近,淡淡道。
  飞觞和麒麟都是一脸不信兼扫兴的表情,十六看看他,把头低了下来。
  后来他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世上再没有朱衣却月,”石人冷声道,“他埋骨的地方,叫做乌衣山。”

  九、你该走了

  朱衣却月,埋骨乌衣山。
  一时间三块石头一个人全都沉默了。十六和麒麟不知说什么好,而飞觞心里隐隐升起一股说不出是悲凉还是感喟的情绪。
  那两个代表颜色的字含义是模糊的,但他都隐约觉出,其中有很多不能明说的东西。
  就像他听说过却月是如何轰轰烈烈活着的,却从不知道他怎样死去。
  更不知他埋骨何处。
  “这里……是他的墓?”飞觞回身四顾,只看到残破的墓道和四散草中的石像,“那你为什么会有却月的名牌,难道……是你挖出来的?”
  话一出口又觉得匪夷所思,这世上哪有守墓的石像去盗墓主东西的事,不对……石像会盗墓什么的,本身就是奇怪的吧。
  “你问得太多了。”石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也待得够久,该走了。”
  小麒麟轻轻“啊”了一声。
  飞觞没有说话,直到石人转身走开,完全离开他的视野时才轻轻松了口气。
  有那么一瞬,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杀气。
  作为玄门的新锐弟子,出道数年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深沉不可侵犯的杀意,退一步则平静无波,若进一步则会整个人都会被笼罩其中,避无可避。
  这是警告。
  这个非鬼非神非妖的奇特石人,让他离开。
  飞觞再次看了眼深草掩盖下的尚存留着几分恢弘的遗迹,想起却月的事迹,心中迷惑不减反增,这地方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太多秘密,突然要走,他倒有些踌躇了。
  正在这时,身边的小麒麟轻轻说了一句:“乌衣山从来没有人来,你是我摸过的第一个人……”
  语声不舍,若它有眼睛,恐怕早已难过得哭了出来。
  飞觞心中一软,摸摸它残缺的脑袋,随口道:“我还会……”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它说这座山从未有人来过。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冰寒,若没记错,这座山距离繁华之地不过百里,却成百上千年杳无人迹,自己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那该是一个多大的禁忌。
  一直到出山回到朱衣堂之前,飞觞都觉得自己那天做出的决定是对的。
  重伤之际误入此山,捡回一条命已是幸运,他自忖没有同石人对抗的实力,而那些秘密更是早已超出他能窥探的程度。
  不该碰的不碰,这世上还有好多美景可看美酒可喝,一向以善于享受著称的飞觞从来都不傻。
  决心已定,第二日离开的时候还是费了些周折。
  小麒麟不哭也不说话,只是抱着飞觞的腿,把人磨得没办法了只好俯身哄它,又是摸脑袋又是挠爪子,好话说得比应付师妹的时候还多。
  麒麟还是没说话,但是抱着的力道稍微松了松。
  飞觞想趁机把腿挪开,正费力拽衣角的时候听它轻声道:“我头上的花要开了……”
  “放心,”飞觞笑得爽朗,“等开花的时候我来看你。”
  小麒麟晃晃头顶的小花,终于轻轻在他裤腿上蹭了蹭,然后放开了。
  那天的雾很大,飞觞下山的时候走得很慢很慢,身影却很快就隐没不见了。
  自始至终十六都只是冷眼看着。
  麒麟本来在它身边沉默,后来终于忍不住央它讲述看到的情景,十六笑笑说雾太大了看不见。
  它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有隐隐的不安。
  小神兽虽有灵识却终究懂得太少,它只是太习惯去观察石人,然后很模糊地觉出,石人的情绪似乎和这个自己捡回来回来的人有关。
  那时谁都不知道,飞觞很快就又出现在了它们面前。
  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快到十六来甚至不及后悔当初捡他回来了。

  十、雾

  那之后一连几天都是大雾天气,雾气一直到近午才散,阳光也恹恹的没什么热力,空气湿漉漉的,花木倒是显得很水嫩,活物却有些蔫了。
  小麒麟很早就睡了。
  它嘴角微撇有些失落的样子,睡得却很安静,头顶上不知名的小红花贮着露水,在微风里颤颤的好像就要流下来。花苞胖胖的,已经有一瓣微微张开,想来很快就会盛放吧。十六在它旁边趴了一会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刚过午的时候就睡着,于是习惯性地爬起来蹲在草里看石人。
  石人这些日子,越发不像个石人了。
  也越发好看了起来……十六隔着长到鼻子尖的野草野花看对面闭目静思的人,实在想不出更多的形容了。
  他待在原地静默的时间变少了,有时候会一个人默默地在草里穿行,有时候会离开到远一些的地方,带回一身的青竹和陌生的鲜花香气,而有时候则是站在墓道的尽头,一站便是很久。这样动起来的时候,他便越发像个人了。
  比飞觞还好看的人。
  只是这人实在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十六只能悄悄地看着,看他衣袂飘飘的好像柔软的云,迎上日色的时候眼睛里闪出微微的光彩,也偶尔会看到那双眼睛闭上,眼角有露珠一样的晶莹。
  自从飞觞出现之后,他似乎并不高兴。
  那日冷淡的带着杀气的样子再没出现过,只是背影会带上某些很沉重的东西,十六猜想那或许和他常常拿出来看的一块牌子有关,却不敢开口去问。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呢。
  轻轻地叹了口气,小神兽把头搁在爪子上趴下,赶走一只在眼前晃悠的小虫,心里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
  石人和从前不一样了,甚至小麒麟和自己也不一样了,整座山……都有些不一样了。
  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种不安,在第二日天亮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因为小麒麟依然没有醒。
  乌衣山上的石头们其实都是不用睡觉的,只是时日漫长无从消磨,睡觉也算是件营生,就算最爱睡觉的那对石狮子,也只是把睡觉当成爱好,而不是必需。所以小麒麟这次实在睡得太久,也太安静,安静到让十六有些害怕了。
  十六一向有些模糊的敏锐,比如它最喜欢的梅树死掉的那一年,比如天降大雪山上鸟兽绝迹的那一年,它都似乎早有预感。而这一次的不安,还远远超过了以往。
  “喂,”它推推小麒麟,“该起来了。”
  没有回应。
  十六急了,抢了它的竹筒装水泼到缺了一半的小脑袋上,又威胁说不起来就把小红花拔掉,最后干脆啊呜一口咬住了麒麟的鼻子。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麒麟依然在睡,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醒。
  石人在一块大石上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十六犹豫了一下,跑过去咬住他的衣角,把他往一边扯。
  看到小麒麟的时候,石人的脸色变了。
  他正要开口,却听“嗖”的一声,一枚响箭冲上半空,奇特的火光在天空中炸开,一团火球落在身边,将铺着花草的地面烧出一个洞来。
  乌衣山杳无人迹,花木葱茏之中并没有供人上下的路径,但此刻雾气渐渐散去,较平缓的那一侧山坡上居然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
  最前面的一个,十六是认识的。

  十一、是不是这里?

  “飞觞,是不是这里?”人群中一个神情倨傲的老人开口,并不见他用大多力气,却声如洪钟,几乎响彻整座山林。
  所有的石人石兽都静默下来。
  石人眉峰一敛,缓缓起身,朝那一侧山坡看去。
  他站的位置很高,浓雾散去一切尽入眼底,十六跟在他身边伸头看了一眼,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路。
  山坡之上花木或断或伏,若非千百年来一直蓊郁葱茏,一时烧之不尽,恐怕早成了一片焦黑。水分少的枝叶和季节更迭留下的枯草上还燃着耀眼的明黄色火焰,空气中水汽很盛,黑烟冲天而起,呛人的焦糊味道顺着风直扑过来。
  十六忍不住咳嗽起来。
  而身后的小麒麟在睡梦中发出一丝细微的呜咽。
  除了昏睡的麒麟,大家都在屏息沉默。纵然平日生活无忧无虑不解世事,甚至人也没见过几个,它们也轻易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敌意。
  烟气变得更呛人了,山坡上的人却停止了前进。
  飞觞低着头立在其中,远远地看不清神色如何,一身白衣雪似的干净,没了血污泥渍,半点也不见当初的狼狈。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飞觞……”那老人还想再问,被另一个人打断了。
  “师叔何必再问,”来人瞥了飞觞一眼,语声尖刻,“看师弟这样子,必然就是了。”
  “此地灵气充沛,一路上尽是有助修行的珍品花草,想来没错,”老人点点头,又道,“只是烧了有些可惜……”
  “师叔又何必在意这些末节,”先前那人笑得更加刺耳,“最珍贵的东西必然在山顶上,飞觞师弟不是说过那里有石……”
  “郁焱师兄!”飞觞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内息悠长,声音不大却可清晰地传出很远,但他却不同于先前两人,语声不知为什么低了很多。
  “这里层层禁制,这样做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他顿了顿,道,“师父……”
  老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位名为郁焱的师兄假笑两声,大声道:“师弟还想瞒着么?短短几天,你的修为不知上了几个层次……问你又迟迟不说,难道真的想独吞此地的灵草异兽么?”
  “郁焱。”老人抬手制止了他,又看了一眼飞觞,“这里的确有人为的禁制……所以除了草木异兽,说不等还可以找到前辈高人留下的修行法门,朱衣堂近年名盛却势微,没想到不远处还有这么一座山,简直是天赐奇迹……”
  郁焱嘿嘿两声,余下诸人也都是一脸兴奋神色,飞觞想说什么却终于犹豫着没有开口。老人满意地环顾四周一圈,前行两步,扬起了右手。
  他手中是一枚不过寸长的小箭,箭头跳动着一团小却明亮到刺目的火光。
  这几乎劈山毁林的暴烈火焰,竟都是他一人发动的。
  与此同时,石人轻轻地哼了一声。
  十六有些畏惧地抬头看他,那才那一刹,它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某种陌生的气势从石人身上散发出来,冰冷且锋锐,让它都有些害怕了。
  但害怕马上就被愤怒代替了。
  烈焰数倍于前,一路烧了上来,所过之处不只花木摧折,来不及避散的鸟兽亦被卷入火中,一时哀鸣阵阵,那一小片山坡竟成炼狱之像。
  石人冷冷地注视着眼前景象,薄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归位。”
  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字,却似乎成了某种具有神秘力量的咒语。
  下一刻十六已发现自己站在墓道一侧,身侧所有石人石兽尽皆回到自己的位置,风把青草吹低,露出其中长长的两列塑像,沉默有序,望之森然。
  石人却没有回他自己的地方,他把似昏似睡的麒麟放回原处,便移步站在了墓道中间。
  风和烟气都比方才更大了些,他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十二、那笑像一片覆着雪的薄冰

  顾长松很得意。
  他这一辈子得意的事情太多,但一向不太喜欢挂在脸上,因为对于朱衣堂的堂主来说,这样的表情有失身份。所以他只是维持着倨傲的神态,手下的攻势更加猛烈了。
  所过之处鸟兽避退林木倒伏,灼热的火焰一路烧上斜坡,向山顶逼近。有形有质之外,这火更能攻破一切无形的术法阵势,在未知的地方拿来开路最为合适。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表达得意的一种方式。
  但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火蛇离山顶还有一丈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枯木野草被焚烧的毕剥声犹在,火焰却好像被什么挡住,再难前进一步。顾长松略一皱眉,冷笑一声结了个印,瞬间火焰暴起数十丈,仿佛遮天蔽日般腾空而起!
  “师父!”飞觞忍不住惊呼一声。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众人之中。
  烟尘淡去,同行之人全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火焰赫然还在原地停留不前,不论如何蹿高,都难越那无形的屏障一步。天地之间宛如竖起一道火墙,周围空气扭曲景物模糊,那后面不知藏了什么东西,竟是难以言说的诡异和可怖。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火焰忽然剧烈地扭曲起来。
  倘若那火有生命,此刻必然会发出无比凄厉的叫声。然而它没有,所以最终众人只是目睹着它一寸一寸消失在空气中。
  就好像被吃掉一样。
  那道屏障后面,也是一片静默。
  十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远远地看着山下的景象,它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心中却没有太多的疑惑。它不知道身侧的石像是不是都同自己一样,仿佛存在以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将它们联系起来,力量或是别的什么在空气中奇异而又自然地流动。
  “怎么回事……”
  “师父!”
  “好强大的防御阵势……”
  山坡上的人在说话,十六却不太关心他们说的是什么,眼中只能看见石人立在墓道中间,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那笑像一片覆着雪的薄冰。
  不知道为什么,十六觉得心里刺刺的,有点疼。
  不等它多想,就听山坡上一片惊呼,那些人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呼声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夹杂着领头之人的高声呵斥,一时间乱作一团。
  而石人自始至终都在微笑。
  顾长松对惊慌失措的门人一通斥责,然而他自己的额头也微微见了汗。
  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
  本来以为只是防御的屏障在吃掉火焰之后,居然一步步向自己逼了过来。仿佛有无形的水波漫过先前燃烧着的花木杂草,沿着山坡倾泻而下,所过之处余火无声熄灭,片刻之间,已是到了众人眼前。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些年来坐在堂主的位置上,魔也擒过人也杀过,妖物的鲜血更是沾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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