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湖总有那么一个魔头叫宇文文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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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浪轻嗤一声，这些年他喝的酒哪里会少，但酒这东西，喝的越多便越清醒，他甚至已经厌恶了酒的味道，却无法拒绝饮酒。

　　　　因为这满腹的愁，也只能借酒来浇。

　　　　“既然已经到了京城，你我也该分别了。”沈浪举头就着酒瓶灌了一口，甩头道：“好酒，辣！”

　　　　许诺咬咬牙，狠狠道：“你就这么想摆脱我！当初找借口去落家庄的时候又为什么硬拉上我，江湖神医又不止我一个！”

　　　　沈浪笑道：“可是了解我心思的神医，唯有许诺。”

　　　　“你真是残忍的人。”许诺道。

　　　　“残忍？你说是哪一方面？”沈浪又灌了一口酒。

　　　　“情，你的情，最最残忍！拥有的时候弃之如敝履，失去的时候又这样苦苦追惜，你真是天底下最贱的男人。”许诺恶狠狠的说道，那样的表情似乎恨不得要把沈浪一口吞到肚子里。

　　　　“不，我从未弃之如敝，我只是不懂情，但我对情却最是专一。或许你觉得我残忍，哪一个专一的感情对第三者来说不是残忍的呢？可我不承认我是残忍的，事实上我很浪漫，我也很温柔。”沈浪想起落宇，便欣然一笑。他对落宇从一开始就很温柔，那时候当他是兄弟，现在看来，或许那时已经萌发了情愫？他早该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对哪个人那样专一的温柔？即使是水昭也见过他杀伐狠绝的时候，但是落宇却从不知道他的兄长有这样的一面。

　　　　许诺捂着胸口退了一步，绝望的闭上眼，“你曾经对我也很温柔。”

　　　　他的语气突然温软起来，不再是刚刚那样的带着仇恨。

　　　　沈浪持酒的手顿了一顿，随即冷笑：“你还是忘记那样的温柔吧，对你我来说，温柔的开始并没有好的结局。”

　　　　许诺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放心。”他随即清醒过来，刚刚的温软眨眼不见，又变成一脸狠绝，“我的确得走了，京城不是我该呆的地方。你呢，你要去哪？”

　　　　沈浪很快喝完了一小壶酒，他将酒瓶扔到地上，“啪”的一声绽开一朵碎花。

　　　　他说道：“再来一壶酒，我便告诉你。”

　　　　许诺唯有苦笑一声。

　　　　…

　　　　京城丞相府外，灯火阑珊。丞相水昭午后受皇帝圣召，到了深夜方才回家。丞相府无女主，即便这样也还是有许多家仆出门迎接，一盏盏火灯笼将丞相府外照的鲜亮如许。

　　　　水昭从轿子上走下，正欲进门，却见门口一尊石狮子脚下躺着个黑影，那身影神似他的义兄沈浪。

　　　　水昭纳闷的停下脚步，向那石狮子望去。

　　　　“大哥？”水昭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黑夜中，那男子的白衫各位醒目，他醉卧在丞相府的石狮子脚下，一手握剑，一手举着酒坛。酒坛举到月高处，酒从月中流出，白衣的男人痴醉的张开嘴接下一汪清泉。

　　　　“是大哥吗？”水昭又问了一声，他向前走了一步欲探究竟，却被迎来的管家拉住。

　　　　“相爷小心，这人不过是个醉鬼罢了，谁接近他他打谁，咱们府上好几名护院都被他打伤了。”

　　　　“管家，我看他好像是我的义兄啊……”距离太远水昭看到并不清楚那醉汉的脸，他犹豫说道。

　　　　“怎么会是沈大爷呢！”管家虽然没见过沈浪，但是却听过他的传闻，“沈大爷是江湖上一代仁义大侠，怎么会醉成这种疯子一般的模样。”

　　　　“也对……”水昭摸了摸下巴。

　　　　“相爷，要不要多找几个人把他赶走？”管家问。

　　　　“不用管他，就让他呆那儿吧，等他酒醒了自然就会走了。”水昭甩甩袖子抬步迈进了红门槛。

　　　　白衣的醉汉却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世界，他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恍惚又看到了许多年前——

　　　　落家庄小桃园内，三个少年煞有其事的跪地竖指结为兄弟，那唇红齿白的小书呆子傻乎乎的对他说：“我可不可以不叫你义兄啊？”“我还是叫你沈浪吧！”

　　　　“落宇……”醉汉红了眼，捏碎了手中的酒坛，“落……宇……”他痴痴的伸手向月，接着又无力垂下，终于醉倒。

　　　　水昭从门中退出，“你听到了么管家？”

　　　　“相爷……我好像听到，有人叫落三爷的名字了？……”管家向声源望去，张大嘴巴看着石狮子脚下的醉汉，大惊：“难道！”

　　　　水昭推开侍从跑向醉汉，“把灯笼拿过来。”

　　　　立即有人提着灯笼靠近。

　　　　“呀！”水昭看清了醉汉的模样，“大哥！”水昭冲上去想将沈浪抱起，却有些吃力的晃了晃身子。

　　　　“相爷我来！”侍从自告奋勇的上前，水昭小心地将沈浪放到侍从背上，吩咐左右：“送沈大爷道暖坞阁，小心伺候着！”

　　　　“是！”仆人点头上前，提灯笼引路。

　　　　“相爷，这是……”管家看上去吃惊不小，“沈大爷这是怎么了，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水昭皱紧了眉，抿嘴无言，一脸严肃，吓得管家立马噤声后退，老实地颔首低眉站在自家相爷身后。

　　　　“落宇……”水昭沉思，“你和大哥到底是……”水昭叹了口气，甩甩袖子进了那朱红油漆的大门内。

　第3章　湖风浪

　　　　相府自从来了大侠沈浪，就没有一天安宁过。

　　　　倒不是说他沈大侠折腾了什么事，而是相府那位年轻的相爷在瞎折腾。

　　　　想来当今圣上治国有方，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所以他这小丞相实在是闲的发霉。如今有自己的大哥来相陪，水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广发布告要为自家大哥招老婆。

　　　　于是堂堂朱紫国丞相的府邸，迅速成了个菜市场。

　　　　沈浪狼狈的躲过成群的媒婆，叹气：“水昭，你何必如此。”

　　　　小相爷意义不明的傻笑道：“唉？大哥说的什么话？我可完全是出于好心，好心啊！”

　　　　沈浪白了他一眼：“是么？”语气冷淡，十足的审视味道。

　　　　“额……”小相爷汗涔涔地退了一步，然后又上前，“当然啊！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好姑娘家定下来了。”

　　　　“水昭你明知我志不在成家立业，何苦呢。倒是你自己，官做了这么大，还不成家，莫非是眼界太高，没人入得了法眼？”沈浪笑问。

　　　　水昭瞪圆了眼，一副吃惊模样，“大哥，难道我没告诉你？”

　　　　“什么？”沈浪问。

　　　　水昭嘿嘿地笑开了，“大哥，我早已心有所属了。”

　　　　沈浪挑眉道，“哦？哪家姑娘有此福分？看你这得瑟样，莫不是皇家公主？”

　　　　“当然不是，”水昭摸了摸脑袋，“不过也差不多……”

　　　　“咦？”沈浪好奇起来。

　　　　“这个人，万人之上无人之下！”水昭得意的撇嘴。

　　　　沈浪心里突的一下，生出不好的预感，忙出声阻止：“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他就是当今皇帝穆邵宸啊！”水昭一脸欢喜地大声宣布道。

　　　　“你……说什么？”

　　　　“我的心上人！”

　　　　“……你还是别说了……”

　　　　“就是当今皇帝！”

　　　　“……”沈浪张大了嘴巴。

　　　　*

　　　　沈浪在丞相府呆了两三天，实在受不了弟弟的热情，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百晓生便送上门了。

　　　　江湖但凡有百晓生出没的地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沈浪断定百晓生来找自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眼下，还有什么事能比被弟弟逼着相亲更糟糕的？所以沈浪笑着接待了这个客人。

　　　　“百晓生，你来找我，莫非是江湖又出了什么大事？”沈浪问。

　　　　“沈大侠怎么能这么说，就是没事我就不能来看你啦，咱们老友相聚，不谈琐事，先喝酒，喝酒。”百晓生嘻嘻哈哈的端起酒坛往嘴边凑。

　　　　“挨。”沈浪伸手挡住，“我还不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对这些官啊差啊的避之如蛇蝎，现在居然找我找到了丞相府，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你说吧，老友我也好久没在武林上走动了，正好也活动活动筋骨。”

　　　　百晓生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沈浪的意思，看来这位沈大侠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借机离开相府，他倒是来对了时机。于是百晓生立马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江湖颇不安宁，有一名名为宇文文静的魔头突然冒出江湖，血洗中原许许多名门正派，建立魔教“慕白居”。很多心术不正的邪门歪道争相追随，一时间这慕白居连番杀戮恶名昭昭。半个月前武林盟出动英雄令，召集天下英雄剿杀宇文文静，却不料消息走漏，又被宇文文章知道了那英雄令的重要性，居然下手抢走英雄令，反而借英雄令号令武林。

　　　　武林正派英雄自然不愿听他的号令，但是英雄令的威望已经延续近百年，武林能维持百年和平靠的也就是英雄令的传说。如今这么终于的东西落入那魔教手中，正派人士自然面上不好看。

　　　　于是武林盟一边计划着夺回这一块英雄令，另一边积极寻找失踪多年的另外两块，以此挽回局面。

　　　　沈浪听完之后，觉得这次有点托大了。

　　　　英雄令乃是百年之前的武林三位传奇所创，现存于世的只有一枚，交由武林盟长老阁管辖。但凡武林出现异动，长老阁便商讨是否出示英雄令。一旦英雄令出示，中原北蛰，西漠江南七十二门派四十九世家，还有大大小小各阁各院，但凡在武林盟记名的所有英雄豪杰，不管是高手高高手还是菜鸟小青椒都有务必听从号令，若是有不从或者违反英雄令者，武林盟其他各门各派连而剿杀之！

　　　　武林这些年一直风平浪静就是因为英雄令的威望存在，如今英雄令被盗，实在是让人尴尬。

　　　　幸而英雄令必须由武林盟发布才算师出有名，正道人士虽不至于因此听从魔教的指令，但又觉得太丢颜面。而且这英雄令本来有三枚，英雄令还有一条明文规定，如果两枚英雄令齐聚，无论是谁，都可发动英雄令的号令！

　　　　宇文文静想必是也听说了英雄令的来由，便派人四处打探另两枚的下落。

　　　　而这英雄令本是武林传奇寒九州、落天涯与诗飞月合力所创，一枚寒九州赠与武林盟主代代相传，一枚诗飞月带走，传闻赠给了一德高望重的门派，也传闻赠给了一个救下他的药师，另一枚随落天涯殉葬，不知归于何处。

　　　　宇文文静想找到第二枚英雄令，就要从诗飞月的那一块下手。所以他近日不断挑衅各个名门正派，滥杀江湖药师，就是为了找到第二枚。

　　　　而百晓生请沈浪帮的忙，就是跟第二枚英雄令有关。

　　　　宇文文静武功套路十分邪乎，连少林白然大师都不是其对手，想从他手上抢走那一枚英雄令，必须要一个大勇大智的人，可惜江湖沉寂将近百年，目前并无这样的传奇人物。所以他们必须要先一步抢在宇文文静前找到另一枚，然后由武林盟发布号令，齐聚天下英雄之力讨伐魔教。

　　　　而这一任务，在武林盟诸多长老商议之下，便委托给了江湖百晓生。

　　　　百晓生认识的人多，路广，自然不遗余力的动用身边的好友，共同寻找。于是自然而然的，便找上了他沈浪沈大侠！

　　　　沈浪仔细听完原委，考虑了一下，慎重道：“其实发生这样的大事，就算你不来找我，我知道了也会帮忙，但现在你特地来找我，恐怕我不仅是帮忙这么简单。”

　　　　百晓生笑而不语。

　　　　沈浪叹口气，“你想通过我借用朝廷的力量？”

　　　　“正是。”百晓生回答，“沈大侠果然是沈大侠！”百晓生竖起拇指。

　　　　沈浪苦笑，“我倒宁愿不要这样的虚名，被你无端压榨。虽然天下皆知当朝丞相是我沈浪的义弟，可你更该知道，正是因为他的我的弟弟，我才绝不能借他名号行事。百晓生，你的算盘怎么突然就打歪了呢？”

　　　　“不不不，”百晓生摇摇头，“我并不是要你利用丞相的职权行一己之私，只是有些事我们江湖人实在不方便插手，只有你能。”

　　　　“哦？”

　　　　百晓生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刚刚跟你说的‘宇文文静’和‘慕白居’，这两个名拆开放还好，但是无端凑到一起，这可是太过于巧合了。”

　　　　“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沈浪问。

　　　　百晓生叹口气，“你知道我家族人喜欢记录江湖野史，许许多多百年前的传说你们不知道但我可知道，其实在武林三位传奇之前，还有一些比这三人更多彩更辉煌的江湖传说，听我细细道来。”

　　　　那是一百七十多年前，当时江湖最为传奇的一个名字，叫做白十六。白十六的传奇故事用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在当时的年代流行这么一首诗：忠犬黑刀慕白居，贤王府上座上客，莫愁湖外落家庄，绝世武君影凤凰。

　　　　说的便是当时白十六的势力。他乃是慕白居的主人，慕白居分为三居九楼十八斋，势力遍布武林。当时的人听到慕白居的名字，无不敬仰钦佩。除此外，白十六还有一个忠心的侍从叫做黑刀，手持天下最霸之刀；他有两个情人，一个叫做唐四，戴着天下最霸道的剑；另一个叫做凤凰，身负天下最霸道的武学，也是天下最绝色的美男子。他是当时的贤王府上的座上贵客，是神秘的莫愁湖落家庄的东道主。

　　　　这样的人，有着这样的身份，本该一生顺遂事事如意，不过大概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他的幸运，所以为他安排了一个人世间最恐怖的倾慕者：宇文文静。

　　　　宇文文静原本是唐四的徒弟，却爱上了师傅的情人，不惜背叛师门，偷学了凤凰的邪功，与黑刀的情人做了朋友，最后一步步成魔，一点点瓦解慕白居的势力，为的就是将白十六从至高无上的座位上拉下，摧毁他拥有的一切，得到他的人，他的心。

　　　　“那后来呢，他成功了吗？”沈浪追问。

　　　　百晓生苦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成功，你难道忘了，你的另一个义弟就是莫愁湖落家庄的传人？”

　第4章　莫愁湖畔（修）

　　　　沈浪愣了愣，“原来如此。”他想到初识落宇的时候落宇曾跟他说过，他们落家人带着祖上的使命隐居，永不踏足武林。

　　　　当时他只道是落家祖先是为了躲避战乱，但朱紫国建国七百年之久从未迁都，京城重地，怎么可能有大的战乱发生呢？

　　　　百晓生继续道：“白十六的情人唐四和侍从黑刀都是重情之人，白十六碍于这两人的关系多次放过宇文文静，却不料养虎终为患，宇文文静最后还是学成了凤凰的邪功，成为一代绝顶高手。而这凤凰的身份可并不简单，他本是魔教的前任教主，为了一己之私叛教。宇文文静邪功学成，便被魔教的人找到，请他做了教主。魔教想抹除叛徒凤凰，宇文文静为了得到白十六最大的阻碍也是凤凰，所以没多久，宇文文静和凤凰便交手了。”

　　　　“宇文文静邪功刚成便要挑战绝世武君，想必是败了吧。”沈浪道。

　　　　“不，”百晓生想到之前看到的野史记载，双眼泛光，“宇文文静在背叛师门之前能成为唐四的爱徒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并不是本身就是个魔，相反的，他对情之一字非常执着，无论友情爱情，或者是师徒之情他都珍视非常。他自觉背叛唐四并爱上师傅的恋人大义不道，所以发誓要一生跪于唐四面前，只要看到唐四，他的膝盖绝对是弯着，直到唐四能原谅他为止。”

　　　　沈浪点点头，“纵使如此，心头之爱和师徒之情，唐四自然还是选择前者。”

　　　　百晓生感叹道：“是啊，唐四若想要宇文文静的命，宇文文静绝不会反抗，唐四若是再自私点让宇文文静自刎，或许就不会遇到后来的那么多麻烦。但是他心软了，至始至终他只是旁观，他一生都不会原谅宇文文静，但也不会亲手杀死他。所以才有了后来凤凰和宇文文静的一战。”

　　　　“莫非宇文文静赢了？”沈浪皱着眉问。

　　　　“他没赢，也没有输。那一战之前凤凰中了魔教人的暗算，带伤出战，而宇文文静却是跪着迎战。”

　　　　沈浪心中一惊，随即明白，“唐四也去了？”

　　　　“是的，为了防止凤凰再被偷袭，唐四观战，宇文文静遵守承诺，见到唐四便下跪，整个战斗是跪着完成。”

　　　　“那你说他没赢也没输，难道是两败俱伤？”沈浪问。

　　　　说到这里，百晓生一脸凝重，“这便是我要说的关键所在，”百晓生压低了声音，神秘道：“那一战之后，凤凰和宇文文静都消失了！”

　　　　*

　　　　宇文文静是一个异类。

　　　　异类的意思是，与别人不同。如今这江湖，各种异类多的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和宇文文静相比。因为他的当之无愧的异数之人！

　　　　宇文文静记得很清楚，他应该是死了的。他记得闭上眼之前，最后看到的是凤凰狰狞的笑，凤凰说：“你这辈子也得不到白十六的人，更得不到他的心，而且，下辈子依然没有机会。”

　　　　宇文文静的武功偷学于凤凰，乃是魔教邪功——九生九死。这邪功招式古怪，杀意浓重，但凡学此武功之人必入魔发狂，嗜血暴戾。

　　　　凤凰是唯一的意外，他天赋异禀，集百家武学于一身，虽出身魔教却被整个武林誉为神话。宇文文静选择与他决斗，绝无胜算。

　　　　但是为了白十六，他心甘情愿。

　　　　结果自然是输了。

　　　　凤凰原本打算废了宇文文静的武功，宇文文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便使用了九生九死的最后一式——那是被禁止的一式，名为神杀之眠。

　　　　据说中招之人将永远被冰封，灵魂永远的禁锢在肉丨体中，不会死亡，不知疼痛，无法转生。凤凰躲闪不及，便回了同样的一招。

　　　　于是绝世武君与宇文文静便一起长眠了。

　　　　宇文文静爱白十六，爱的彻骨铭心，爱的肝肠寸断，爱到几乎与天下为敌。他为了能与白十六并肩，不惜入魔，发狂发癫斩尽武林英雄。他背弃了一生最尊敬的人，杀死了最爱他的人，向天下最可怕的人挑战。他痛苦，孤独，伤心欲绝，他可悲，可怜，可恨可憎。

　　　　然而正如凤凰所说，纵使宇文文静站到武林的巅峰，白十六不要他，他得不到白十六的心，他无可奈何。

　　　　若他活着，会继续倾尽所有追求白十六，不停的伤害自己和别人。

　　　　若他死了，化为厉鬼也要追着白十六不放。

　　　　他无法阻止自己的执着，无法熄灭自己的疯狂之血，为了白十六，为了接近那个人，他就像飞蛾扑火不知疼痛。

　　　　所以不如长眠吧。这样也好，宇文文静想。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白十六，然而种种作为又在不停的挑战白十六的底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宇文文静难过的闭上眼，大片冰冷迅速涌入身体，侵蚀了他的意识。最后的最后他还在想：十六爷，您会把我这副身体，如何处置呢？

　　　　真想知道啊。

　　　　睁开眼，他知道了，白十六对他并不是全无感情的。这让他很兴奋。

　　　　白十六把他的身体藏在皇室冰窖的最里层，只要冰被挖尽，他就能重现世间。而他的身上穿的是龙袍。

　　　　无论是谁，在皇家冰窖发现了一个身穿龙袍的活死人，一定会充满好奇。只要这个好奇心足够大，大到用尽药物解救他的时候，他就可能会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几世，过了多久，宇文文静醒了，可是这世上早没有了白十六，没有了穆帝君，没了凤凰，也没了宇文文静的传说。所有和他有干系的人消失的一干二净，独留他在这陌生世间。他才明白过来，这不是白十六的宽容，是残忍。

　　　　“告诉朕，你是谁，为什么会穿着龙袍葬在冰窖？”眼前的这个皇帝不知是白十六的多少任重孙了，眉目间确实有几分他的神采。年轻帝王一脸恍惚的看着他，目带痴迷。

　　　　宇文文静仰天大笑，“白十六，你负我如此，你负我如此！你以为我会甘于被抛弃的角色吗，你错了……”

　　　　于是他打伤了那个年轻的皇帝离开皇宫，然后重入江湖，掀起杀戮。

　　　　可他居然晚了一步，因为这江湖，已经有了一个叫做宇文文静的魔头。

　　　　惊诧之余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现实。

　　　　这具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

　　　　湖面上倒映出来的那张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脸，这人——这人分明就是，凤凰！

　　　　*

　　　　莫愁湖坐落在落家庄南五里的地方，若干年前在这个地方，落宇初始了沈浪和水昭。落家庄是落家先人代代遗传的古宅，落家百余年之前乃是帝王亲随，故此算是名门府邸显赫后裔。

　　　　故地重游却已是六岁孩童的身份，望着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莫愁湖，落英满肚愁绪。所谓物是人非，用来形容此刻怕是最贴切不过了。

　　　　湖畔凉亭是当年三兄弟闲暇时刻的休憩场所，然而此刻却当落英到达的时候，凉亭却已被他人所占。

　　　　亭内站着一个穿着龙袍的男子，衣衫不整帽冠斜戴，出神的望着湖面若有所思。落英刚刚走近，男子便已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