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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与镜成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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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夫人客气了。沙薇不太喜欢摆弄这些，还是您自己留着好。”
本就没意愿想给，简西媛敷衍一笑。随手示意她也坐下，“怎么？这么有空。我记得从前你和大人读诗作画可闲不下时来。果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见沙薇神色严肃，她倒来了兴致，“星儿，来，把棋盘摆上来。作诗作画夫人我是不在行，陪着下个棋还是可以的。”
“简夫人莫急，我今日来此并非消遣时间，说完话一会就走。”沙薇看向一旁女婢，“你们先下去吧。”可毕竟是简西媛的人，没有主子的话谁也不敢走。
“黎沙薇，你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还是把人遣下去的好。有些话您怕是不愿让外人听见。”摸不清深意，简西媛心里没个底。可她也知道保险些好，还是把人都给只开了。这小院中的石桌旁就剩了两人。一桌的胭脂顿时冷清了。她戒备的发问，“你想说什么？”沙薇顿了顿，并不答话，只从广袖中拿出那个布偶来放到桌上。就在手刚离开它的一霎那，简西媛立刻瞪大的双眼，“黎沙薇！你这是什么意思？！”
“并无深意，只想告诉您这布偶的由来。”此话一出，她慌了。视线游移了一会，许是怕人看出端倪来，狠下心用力一扫，连带着上等胭脂全都哗哗飞落。白花的雪地上顿时染得四处艳红，躺在其中的人偶更显狰狞。看沙薇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态，她越发心虚，一拍石桌站起来，“本夫人是冤枉的！”
沙薇不由得一笑，“我什么都还未说，姐姐如何说得‘冤枉’？”
“事情都结束了，大人下令烧掉，你却把它拿到我这来。分明是对我不利！难道不是想趁机冤枉本夫人吗？夫君他不会信你的！”
“既然如此，夫人还怕什么？清者自清，不如坐下听我说完。有些东西还是别过早下结论才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简西媛这时反驳分明是自扇耳光。可在沙薇看来，此番的态度已然不打自招。她倒安了心，心中计策或许可行。起身去将翻落的布偶捡回来，折回身时简西媛已不安的坐下，“……你想说什么，说吧。本夫人奉陪就是。”
她谦恭点头，“多谢夫人。其实这布偶到底是何由来，沙薇暂时也不清楚。”
“你这是耍我吗？”
“夫人莫急，沙薇只是说暂时的。”再次将布偶摆上桌，只是今次只摆在她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虽说不知是谁在动手脚，但已知晓最重要的线索。所以还等不及查清楚，就赶来告诉夫人了。想必您也想了解，究竟是谁在府中如此猖狂。”
“……当然。线索是什么？”简西媛问的有些底气不足。沙薇望了一眼打翻在雪中的胭脂，“夫人买了这么多东西，府中的规矩难道不清楚吗？”她这么问是料定了简西媛回答不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大家千金，从小娇生惯养。底下的规矩安排哪会去留意。也多亏如此，才有可趁之机。果然，简西媛莫名其妙的想了一阵，什么也答不上。她解释道，“洛府中有管事，专管府中纳入支出的钱财货物。就像夫人买了胭脂，下人们是要汇总到管事那里去的，这样才会有帐可查，有据可依。”
简西媛也本能望了一眼那些胭脂，“那又怎么样？”
“夫人有所不知，沙薇身边的丫头青岚对与手工活很是擅长，布艺自然有研究。这个布偶到沙薇这后，她仔细查看过。说这布偶的用料虽然是素色的，却是上好的缎料。平日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所以即使出现在府中也绝不会某个下人做的。”简西媛听着，脸色逐渐凝重，“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管事那里，夫人您猜如何？他的回答几乎分毫不差。而且据说洛府的几位夫人，还有大人，爱用的料子都不一样。每次购入新料，或者皇上赏赐，他那里都有详细的记录。包括花色、面料、价格，还有用者的名字，全部细节都查得到。所以只要根据这布偶的上的线索，去管事那里一翻记录。到底是谁做的，马上就能水落石出！”
“……”
“夫人可要一起去看看？摆弄巫蛊又栽赃嫁祸，这罪名可绝对小不了。您说呢？”沙薇字字珠玑，点到即止。说得简西媛不住发慌，连忙伸手就要来拿布偶，终究是慢了一步，“夫人这样可没有用。缎料我早已命青岚取下一小块来，您就算销毁了布偶，结果一样查得到。若是禀告大人……”
“别，千万别告诉夫君！”都到这一步了，她再笨也知道大事不好。匆忙来拉沙薇，一改态度，笑脸相迎，“好妹妹，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夫君本就疼你，现在你进了门，定然享尽宠爱。我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如此做。只求你别告诉夫君，要我怎么样都行。否则，否则他就真的不来我这了。”
见她满是委屈，沙薇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谁说只有后宫才残酷呢？深深的叹气，“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如此做。若真为大人好，怎能闹事来烦他？”
“是是，是姐姐不好。可是沙薇，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受人……”
“够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必再说下去。”沙薇伸手示意她停下，“大人既然已经发话，此事就到此为止。今次我不是来追究的，只想请教夫人几个问题。若夫人配合，我回头就将这个人偶烧了，保证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说完，简西媛频频点头，“好，你问，只要我知道，什么都告诉你。”
她暗自想了想，“昨日青岚见您在我屋外徘徊，所为何事？”
“我……我绝没有做什么！”
“夫人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沙薇视线紧逼，简西媛只得老老实实交待，“那天我见夫君未有追究布偶之事，所以想着去你屋里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与你不利的东西。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要信我！”
“此话当真？夫人真的没有动任何手脚，或者带走我屋中的东西吗？”在问这话时，她特意把后面的话说的很重。可简西媛未有任何察觉，反应看上去并不像装出来的，“真的没有，时间根本来不及。”
“因为青岚？”她摇摇头，“我是出了屋子以后才遇见那奴婢的。在此之前就……”沙薇突然警惕起来，“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简西媛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昨日上午，府中来了人。是那弥千苑请了道士来做法，说是出现了巫蛊，会不干净。”她说得扭扭捏捏，多半是感到羞愧。可沙薇有些听糊涂，“这个我知道。可跟您在我房中又有什么关系？”她继续解释，“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说是要到巫蛊人偶出现的地方做做法。我刚进你房门没多久，就有两个道士冲进来了。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
指尖霎时一颤，“这么说来，除了夫人您，还有两人进了我的屋子。”
“不错。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去，就看见其中一个道士在屋里乱跳了一阵，说是驱邪。后来他们走了，我也不好再呆下去就跟着出来了。然后就撞见了你那奴婢。”见沙薇神情凝重，沉默无言，简西媛慌忙来拉，“我说的都是实话，好沙薇，好妹妹，你可要信我！我向你保证绝无下次，你千万别去夫君那告我一状啊。不然我在这洛府可真就没盼头了。”
“……放心吧。一会我就去烧了它，不会有人知道的。”
“好好，那你快去！”可想想又觉不对，“不，等等！这个还是留着让姐姐来烧可好？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种事情……”沙薇知道她的意思，多半是怕她雪藏了之后又来威胁。可她深知这招用不了第二次。大概过不了多久还是会被发现，她也不再隐瞒，“简夫人不必担心，这人偶害不到你。府中确有管事不错，但他所记录的只是府□有财物。夫人私人的钱物并没有记录在案。况且，这个人偶上面只是普通的缎料，随处可见。”
简西媛目瞪口呆的反应了好一会，“这，这么说来，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你在骗我！”
“的确是沙薇不好。”
“黎沙薇，你太卑鄙了。你当我简西媛是什么人，容得你这般羞辱！”
“那么夫人所作所为可称得上是光明正大？”反问让简西媛顿时语塞。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能怪别人怎么样呢？可沙薇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若不是为了琉璃，她断不会用这般手段来解围，“或许是卑鄙了点，但我确实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夫人莫怪。”
留下简西媛，她快步出了东院。可没走多久，突然没由来感到异样。她又尝试多走一会，仍有不详的感觉。有人监视？！这是沙薇第一反应。为了确认，她特地沿着府院绕了一圈。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种感觉渐渐消失了。难道是她多想了吗？暗自衡量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回房去。结果，到屋中一看，青岚还是半步不离床边，“夫人，您去哪了？我想去换盆水都走不开身。”若要解释，必然要提到镜子。沙薇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敷衍过去。如今简西媛没有嫌疑，剩下的就是……？！总之，要先把事情打听清楚才好。她走过去，接过青岚手中的毛巾，“这里交给我就好。岚儿，你替我去办件事。”
星之所在（2）
“你现在去趟城外青玉山青云道观打听一下，那天可是他们派人来府中做法驱邪。究竟是哪些人，是谁去请的，包括那些道士的背景也打听一下。还有，他们有谁进过我的房间。”青岚小心记在心里，点了点头，只问一句，“夫人，这是何用意？与琉璃有关？”
“……岚儿可信我？这么做正是为了救琉璃。”话音刚落，青岚不答话，只笑了笑。她没有理由不信夫人，自家主子只要说了定然不会错。别说只是跑趟腿，只要是为了屋中这两人，就算要用命来赌也无所谓。转身要走，沙薇唤住了她，“岚儿等等，我差点忘了。你记得特别注意一下，那道观里是否有个绯色长发的道长。”
绯色长发？这倒挺特别的，青岚暗想。吱声应下来后，不敢耽搁。出了府门，叫了马车直往城外驶去。屋中就剩下了沙薇与琉璃二人。她为他擦着虚汗，不料没过多久他就醒来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瞳孔涣散无神。忙握紧他的手，“琉璃，你醒了，还难受吗？”
迷茫的望了一周，缓了下劲，“……丫头，一直陪着我？”
“我刚出去了一趟，一直陪着你的是岚儿。她没休息，照顾了你一个晚上。”或许是因这话想到了什么，他的神情竟变得有些难过。沉默了好一阵，“她现在人呢？”
“我让她去办些事，傍晚多半就会回来了。”沙薇说话轻声轻气，深怕惊到病人。见他想要起身，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扶。调整好坐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样会舒服一点。不想琉璃竟笑了，“好丫头，这么久才抱人家这一回，看来病了还是有好处的。”身子依然烫的很，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说得虽然是玩笑话，可声音极度虚弱，好似从天外飘来的。沙薇听着不禁心疼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现在一点结果都没有。不觉担心吗？”想着境况，心情突然低落下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若是小心一些，镜子不会这么轻易被人取走。你也不会难受了。”
“傻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世上不只有‘定数’还有‘变数’，这连神仙都窥不透，哪是丫头能掌握的？况且，有何好担心的？我信丫头。”琉璃习惯性的抚了抚头发，发丝变得有些暗淡，“如何？有进展吗？”
一想起混乱的局势头又开始疼了，“镜子还是没有下落，但八成在这府中。刚才我去见了简西媛，已经确认并非她动的手脚。那么剩下的人中究竟谁有嫌疑，不说也罢，只待青岚去确认一番。”
“既然如此，丫头为何还愁眉不展？这可不好看。”为了不让她着急，琉璃一直努力保持着平日的说话方式，不想更是惹得她难过，“我没有证据，又没办法逼她自己拿出来。收藏镜子的地方也没有着落。……我不知道还要让你难受多久。”
“笨丫头，谁让你想这么多了？人家虽然漂亮，但又不是画出来的，哪有这么虚弱。多几天也不成问题。只是可怜丫头，心里难过又没人陪你说话解闷。你可不许生气，懂不懂？”琉璃故作轻松，但声音明显小了。沙薇不忍心他再勉强自己，扶他躺下，“别多说话了，累了就多睡一会。我保证，会让你好起来。”
“……丫头，别勉强自己。”勉强说完，琉璃就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眸。沙薇想去换盆水，竟被阻止了，转头一看是琉璃轻飘飘的扯着衣袖，“怎么了？”
“呵，都说人生病了，就爱撒娇，此话看来不假。”他阖着眼慢慢低语，“不过，我只想告诉丫头，镜子，离此不远。很可能……被藏在……炎火之处。”她一怔。火？
“这是何意？”想要确认，可琉璃已经再次昏睡过去。她不愿吵醒他，只能作罢。可如此抽象，他是否能感觉到？！细一想很有这可能，所以没有体温的他才会如高烧似的！如今青岚不在，又拖延不得，只有亲自去寻。有线索总比盲目乱撞的好。事不宜迟，她谨慎的拉下床帘，门上也加了锁。此刻断不能再出差错。
出了房门，沙薇站在院中琢磨着从何找起。先不说那四处可见的烛灯，虽然数量多容易避人耳目，可从琉璃的状况来看并未停歇，一个烛灯早到晚点着总是惹人怀疑的，除非是在房中。剩下有可能的就是厨房。但那里人来人往，如此显眼怎能不被发现？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燃着火。这样想来也行不通。只是，普通的火焰真的能够伤到琉璃吗？沙薇尽管疑惑，还是谨慎的将可能的地方都查了一遍，甚至拜访了老夫人和简西媛那里。几经周折，也都没有发现端倪。不禁无奈，如此一来，剩下的仅有——弥千苑！
正好弥千苑有孕在身，她有借口过去探望，心情却莫名的沉重。出于礼仪，回房拿了些皇上赏赐的补品后便动身前往。此时已经午后，她绕过后院，正要往东院去，没想到先碰见了弥千苑身边的女婢南儿。迎面过来，谦恭一行礼，“见过黎夫人。”
“不必多礼。你这是要去哪？”
“回黎夫人的话。昨日整理了房间，理出了不少东西。这些是夫人用不上的一些衣物，扔了可惜，说想送给贫苦人家。奴婢正准备拿去处理掉。”沙薇瞧了一眼，她手中的确捧了一些相对老旧的衣物。不过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谓奢侈了。只是除衣物外，上面还放了一盒黑灰色的东西，她疑惑的一瞥，“这是什么？”
“这……这是夫人爱用的熏香，烧完了，奴婢正要扔了。”
“熏香？”沙薇重复道，多看了一眼那盒中的东西。忽想起那日在集市撞见南儿买熏香，隐隐觉得不对劲。弥千苑买的熏香老板拿来给她看过，虽然烧过之后很难判断香型，但并非这般形状。暗自一琢磨，心头顿时一紧，她可差点把这个给漏过了？！那镜子还不如巴掌大，放进熏香炉根本不成问题。如此线索，定要去查探一番！不过现在还是先等青岚回来确定一下，莫要打草惊蛇的好。她莞尔一笑，“弥夫人真是好心，旧了的衣物还想要救济贫穷人家。一会我也回房看看，若有用不上的，你也顺便替我带去，也当我尽一份心。”
“谢黎夫人。若是整理好了，命奴婢去取就好。如此便先告退了。”
“好，去吧。”谨慎的等人走远后，她马上折回房去。
待到青岚回来已经是晚饭之后，看来比预想的还要费功夫。她一进屋，立即小心的把门关上。累了一天，娇嫩的脸庞略失血色，可做起事来豪不怠慢。当然，最担心的仍是琉璃的情况，“夫人，琉璃可好？”
“放心吧，并没有其它大碍。”沙薇先让她坐下休息片刻，倒了杯水递过去，“今日辛苦你了。事情打听的如何？”青岚喝了口水，回报道，“按照夫人说的，我去了青云道观，在那里直接找到了观主询问。那日来府中做法事的的确是他们的人，一共六人，大都是近两年的新人。据说这段时日做法事的人家特别多，这才让新人也顶上。”
“六人？”沙薇直接注意到了这里。她若记得没错，当时所见加上那名绯色头发的道长应该是七人才对。暗想一会，又问，“那六人之中，可有我说的那名道长？”青岚几乎是脱口而出，很肯定的摇头，“没有！或者……应该说道观里没有。”听到这里，又联想那日，沙薇心中自然而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但事实毕竟还是确认一下的好，“此话何解？”
“其实打听这个人倒真花了不少功夫。那六人外出做法事，岚儿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们却不肯说。不过问话之时，我见他们神情有异，想来其中定有蹊跷。”她说着叹了口气，“还好他们是新人，经不住诱惑，用了点碎银也就套出话来了。原来夫人所见的那名绯色长发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们道观的，连道长都不是。只不过是他们来府途中遇见的人。用银子买通了他们，然后一起进了府。除了长相之外，全然不知。”
沙薇听着，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那天见他，就觉奇怪。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根本不似修道之人。况且简西媛所形容，那日进屋的两人之中就有他。所以接触镜子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千方百计混进府究竟为何还不得而知，这也是她最担心的。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琉璃的事八成与之有关。不过找到镜子才是最主要的。既然琉璃也说‘离此不远’，那么就一定在府中。虽然本人都开口了，为防万一，她还是确认一下的好，“岚儿，你可打听到，去请道长的是何人？”
“……是弥夫人。”自家主子绝不对无缘无故捣鼓些没用的。既然派她去打听，定是怀疑其中有蹊跷。那么这位‘弥夫人’，定然也逃不开关系。青岚迟疑的开口，“夫人，你说过让岚儿去打听是为了救琉璃。那么这弥夫人……可是与之有关？”
沙薇沉默，无言的看了看青岚，又无言的转过头去。一开口，却是无比的沉重，“我多希望与她无关。可若一步步都是算计好的，那就太可怕了。”
“……夫人？”
她挤出微笑，“别担心，这话你不必懂。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少，才越轻松。”侧头望了一眼床铺，“去照顾琉璃吧。”话是这样说，可青岚胸口似有大石压了下来。琉璃固然重要，可她也不愿总被抛弃在一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做不了。如同现在，一转身，沙薇就匆匆而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不知所谓何事。无言的坐到床边，琉璃还在昏睡，她小心的拉起他挣脱被子的手贴在脸颊。平日那么坏心眼，病了也会安静下来。竟然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拥有他，可是……可是他能陪她多久呢？只要一醒来，她又将会成为独自一人。
亥时未至，洛景鸢应该还在忙着写公文。沙薇来到了弥千苑的屋外，迎出来的是南儿。一看来人，不敢怠慢，连忙说着好话将她迎进屋。看来跟主子跟久了，待人的一套当真学得不少。这也难怪，毕竟是陪着弥千苑从太师府一起过来的，处事旁人自然比不得，“夫人，黎夫人来看你来了。”
“妹妹来了？快请进来。”话音刚落，弥千苑也匆匆从内间跑出来。穿着单衣，头发披散，弱不禁风的身子真是叫人怜爱。沙薇刚踏进一步，她立即迎过来，挽起手臂，样子好不亲昵。也是那一瞬间，香味扑鼻而来，沙薇顿时心中有数，一同进了屋。
“妹妹这时怎有空过来？”
她将手中拎着的几盒东西递给南儿，“弥夫人有了身孕，沙薇从未来关心过，实在不该。前几日皇上正好赏赐了一些药材，据说对胎儿甚好，这才送来给您。”听完，弥千苑显得很过意不去，“这怎么好意思呢。皇上赏赐，本来就是给妹妹的。我夺人所好，竟还劳烦妹妹亲自来送。”不同于简西媛的刻薄生硬，对于她身份的改变，弥千苑倒是处得很是习惯。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切，简直如同那是理所当然的。就连不太与人亲近沙薇也不禁感到暖意。若说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反倒假了。
“夫人不必客气，皇上赏赐本就该物尽其用，沙薇平时用不上，还是留给您来得好。只是，您处处都有大人惦记着，哪会缺这些，我送来倒显得累赘了。”这句话真不是说说而已。前次来去匆匆，未有仔细打量房间，今日细看才觉格外特别。绫罗纱帐，胭脂珍玩，朦胧灯火衬得一室温暖。若不是有人疼着，怎会连屋子都如此情韵。满室的香味缭绕，久久挥散不去，比起主人娇柔的风华更有魅惑之感，“夫人这里真是漂亮，连个灯台都如此精致。”沙薇伸手轻抚，暗自多望了一眼。不知是有意无意，刚想往里走几步，弥千苑恰好侧身过来，顺势将她带到圆桌边坐下，“妹妹见笑了，平日闲来无事，就只会把玩这些。不似你还能作诗消遣。对了南儿，快去把新买的糕点拿来让黎夫人尝尝。”
“夫人不必客气，沙薇随便坐坐就好。”
“这怎么行，你难得来一趟。说起来，这个时候夫君也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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