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仙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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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人出现，东元帝君的眼里就消退了凌厉，温柔似水，片刻不离。
　　
　　你来了……
　　我等了你很久，你终于来了……
　　青衣墨发的虚幻人影降在他的面前，朝他慢慢伸出手，状似拥抱……
　　“帝君，那是幻影，并非你所寻之人！　！　！”
　　
　　仿佛全然听不见牡丹仙子所说之话，东元帝君只微笑着迈步上前。
　　毫不犹豫的伸手相拥。
　　
　　“不可以！　！　！”
　　自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谁都没能来得及阻止，就见一阵红芒大作，刺得人睁不开双眼，两人相拥的身影被红芒包裹在内，谁也不知其中的情形。天将的金光犹如虚设，看的老君心惊不已，这赤尊，竟到了如此能耐！　！
　　青竹灵仙喘着粗气，死死咬着牙，直盯盯的看着红芒中不知如何的人，清俊的面上再不复往日平静。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他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梅花仙君拥住那个人影，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从头到尾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老君扶起牡丹仙子，看着那红色的光芒，神色复杂。天帝到底没来，感情和理智无法相顾周全。群龙不能无首，在这个时刻，他更加必须坐镇天庭，哪怕他……再不愿意……
　　红芒猛然间暴涨弹开天将金芒束缚，随后逐渐暗淡而隐，红芒褪去后，不见了那人影，只有东元帝君一个人，垂着头，不明神色。
　　
　　青竹灵仙待要上前，横空里伸来一只手臂拦住了他，靛蓝丝袖，骨节分明的手。正是老君。却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人，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东元帝君？”
　　“东元……帝君？”
　　低沉悦耳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着老君的话。
　　那人徐徐转过身，颇有兴趣的咀嚼着四个字，仿佛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老君，这么多年不见，眼神也不好使了么？果真是老了啊，往日青丝成白发啊，哈哈哈哈哈哈……”
　　依旧是白衣墨发，依旧是俊逸非凡，天下无双，少了那份温雅，多了一份张狂。颀长的身影落在青竹灵仙眼里，仿佛是一把利剑直接捅进了心里，刻入骨髓般的疼痛一涌而上，就连心脏都在微微痉挛。他闭了闭酸涩的眼，说出来的话，涩不成句。
　　“你不是韵华……”
　　“韵华？”东元帝君一挑眉，语气轻佻，“你说东元帝君？我当然不是他。”说着，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东元帝君这个身子，我可是惦记了很久。当年费尽心力把我封印了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为我所用。”
　　他如炬的眼神直逼青竹灵仙，“说起来，要不是他隔了这么久依旧对你动了心，我还真没办法解开他的封印，哈，倒是要感谢你了。”
　　他低低的笑着，眸色完全转为暗红，墨发飞舞，平端添了一份邪佞的魅惑。
　　“当年也是如此，要不是有你，我恐怕就不是元神被毁那么简单。情之一字，居然连身处高位的东元帝君也无法逃脱。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只是稍稍施加了一个暗示，他还不是乖乖来我这儿，依旧，不认得你……”
　　“赤尊！　！”老君反手一划，幻化出一柄银光剑持于手中，口中怒斥，“不要口出狂言，这回定将你元神尽毁，识相的快些离开东元帝君的身体！　！”
　　“我说老君。”东元帝君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当我傻的么？再说了，你们帝君，如今怕是早就……哼！”
　　青竹灵仙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滔天的愤怒，他伸手推开老君，站到前面，缓缓开口，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东元帝君不屑的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别惦记着你们的东元帝君了，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　！　！”
　　话音未落他随手幻化出一把剑浮于半空，凝气于指尖，剑随指动，一声大喝：“去！”
　　剑芒暴涨，幻化出万千柄剑，朝老君和青竹灵仙他们猛然射去。
　　“闪开！　！”
　　老君一声大喊，扶起牡丹仙子跃至半空。青竹灵仙避开点点银白剑芒，回身间却是虚指一划，一道若隐若现的半圆形屏障将老君和牡丹仙子他们包围起来。老君顿时脸色大变，“青竹，你干什么？”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老君。”
　　青竹灵仙朝面无表情站在那儿的人慢慢走去。
　　“站住青竹，不可以！你给我站住！　！”老君慌忙念了个咒，试图破开这无形的气墙，可是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他始终被气劲弹开。一向温文尔雅的老君难得的失了形态，应该说，只要跟这两个人扯上关系，他就没有不失态过，简直就是冤孽！
　　“青竹，你不是他的对手，快住手。我带你来不是让你这么做的！　！”
　　“老君……”青竹灵仙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看着墨发飞舞的那个人，那人脸上挂着他不熟悉的神色。东元帝君抬起手，手上聚起红光，慢慢凝聚成团，偶尔夹杂着噼啪的声响，冷眼看着青竹灵仙朝他走近。
　　“赤尊所借不过东元身体。而我如今同东元的实力，不过是一半对一半，你该明白的。放心罢……”
　　我怎么可能放心，该死的，白了头发还不够，再被你们折腾下去这次怕是真的要叫老君了！老君咬着牙，只凝心聚力想破开屏障，一缕馨香飘来，却是牡丹仙子靠了过来，纤细的手泛起柔色的光芒，逐渐强盛，化作一道光剑直击屏障！　！
　　“老君，且让牡丹助你一臂之力！　！”
　　“好！　！”
　　老君咬牙，看着屏障外对峙的两人，心中苦笑，可别再重演一次那时的情景了……
　　
　　狂风依旧，吹得人的衣袍飒飒作响，明牡峰上空聚起层层乌云，涌动翻滚，暗红色的闪电似游龙一般，在厚重的云层中若隐若现，轰轰作响。
　　不管周遭如何，青竹灵仙只是一步一步，稳稳的朝东元帝君走去。
　　东元帝君单手负于身后，一只手聚起的红光映红了他俊逸的脸，转为暗红色的眼底写满了不屑，哧笑一声，“哼，你是当真不怕死么？”
　　青竹灵仙似未耳闻，距离缩短间，他已到了东元帝君跟前，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两人离得太近，青竹灵仙被风吹乱的墨发有几丝甚至扫到了东元帝君的脸，带起心中一阵心悸。看到映在青竹灵仙墨如子夜般的眸中那分分明明的自己，东元帝君心中蓦然涌上一股烦躁，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朝青竹灵仙拍下去……
　　“不！　！　！”
　　被困在屏障里的老君眼看那泛着红光的一掌就要落到青竹灵仙身上，目眦欲裂。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烟尘逐渐散去，老君紧张的看着，直到那抹青色慢慢显现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原以为烟消云散的那个人，完完整整的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东元帝君掩饰不住的震惊，忍不住倒退两步，“这怎么可能？”
　　罩在青竹灵仙身上的金色光芒若隐若现，慢慢退去。“你以为，我凭什么可以和你对抗？你以为，我是怎么从一个凡人，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青竹灵仙深深凝望着他。　
　　“你会对自己下手么？赤尊！”
　　“你说什么？！”
　　看到对方蓦然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青竹灵仙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轻蔑，薄唇轻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占据东元帝君身体的赤尊犹如五雷轰顶。
　　
　　“我说，东元帝君他，把他的元神，给了我……”
　　
　　




11

11、第十一章　。。。　
　
　
　　“这怎么可能？既然如此，东元帝君早该灰飞烟灭了才是，如何能现在这副模样。”
　　赤尊大吼出声，慌忙探测这具身体，却是一片荒芜，什么也没有。
　　青竹灵仙仍然是淡淡的笑，“怎么不能信，当年东元帝君以其元神拼劲仙力救了我，自己面临灰飞烟灭的境地，后附其于佛祖座下白梅之上，老君和天帝费劲了心力才救了他，以其灵力慢慢调养。才到了如今地步。而我，和如今的东元帝君就如同根不同体，你如何伤的了我？”
　　东元帝君眸子血红欲滴，额上青筋暴露，俊逸的面上神色狰狞。他忽的眯起眼，飞至半空，“我、不、信！　！”语罢伸手一招，“雷电！　！”
　　黑云翻滚，数条暗红的雷电自云层中激射而下，蜿蜒的痕迹触目惊心。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般，青竹灵仙只是伸手一挡，手上忽然而现的白芒剑光芒大胜，和劈下来的雷电相击，顿时炸开一片白光。
　　老君惊心的发现，屏障上竟然出现了几道裂痕，却分明不是因他和牡丹仙子之力而产生的。不由得咬紧了牙，心中担忧万分，混蛋，真是不让人省心！　！
　　眼见立于雷电之中的人周身金光隐隐若现，依旧分毫不损，东元帝君眯起凤眼，“哼，既如此，你于我不是一样？”东元帝君一声长啸，红色的火焰包围了周身，火焰褪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邪魅男子，红色战袍披于身，焰色发丝飞扬。
　　老君心中一跳，看来赤尊唤出了本元！
　　赤尊猛然一伸手，幻化出一柄剑俯身飞下，灌注十分之力，“你别忘了，不能伤你的是东元，我可是赤尊！　！”
　　青竹灵仙抬头，任凭墨发飞舞，只紧紧盯着飞身而下的邪魅男子，白皙修长的五指攥紧了手中的白芒剑。
　　近了，近了……
　　赤尊眯起细长的双眼，夹杂着红光的剑一挥而下……
　　两人力量相撞的一瞬间，爆发出的夺目光芒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老君和牡丹仙子不得已收了力道，挡住过于刺眼的光芒。
　　
　　待到光芒消散，赫然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是让老君一颗心直跌谷底，惨白了脸色，嘴唇嗫嚅了半天，方找到了声音。
　　“东，东元……”
　　屏障轰然而碎，消散于无形，老君却是愣愣的站着，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赤尊一只手维持着劈剑而下的姿势，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人。
　　随即，缓缓把视线下移。胸前，一柄散发着幽幽白光的剑穿胸而入，自后背传出，鲜血，顺着剑身淌下，蔓延到了青竹灵仙握剑的手，再滴滴答答，滴落于地……
　　“怎，怎么会……”
　　青竹灵仙面无表情，看着赤尊的面目慢慢变得若隐若现，伸出另一只手，覆于剑身，嘴里念着咒语，注入纯净的仙力，“牡丹仙子，烦请借力相助。”
　　“啊，是。”
　　同样震惊于眼前景象的牡丹仙子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回过神来，闭目施展仙术，凝聚起明牡峰所有的清灵之息，降于这二人身上。
　　纯净的仙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剑身，清灵之息随着剑身而开的伤口流入东元帝君的身体。灼烧着赤尊的元神。
　　仿佛恍然大悟般，赤尊淌血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急促的喘息：“你，你居然，真，真的下得了手，你，你不是，爱着他，的，的吗……”
　　青竹灵仙不答话，甚至没有抬头，只急促的低声念着咒语，那是当年东元帝君封印赤尊时的咒语。
　　赤尊只觉得似是掉进了炼狱一般，元神被灼烧，慢慢剥离开肉体，熟悉的痛楚再次席卷而来———
　　“你，你不杀了我，会，会后悔的！　！”
　　红焰猛然暴涨，又瞬间消退，化作一道红光射于空中。
　　而当幻影消散，近在咫尺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俊逸非凡的容颜，凤目含情，薄唇微笑，只白皙的面容上，嘴角那抹血迹，却是艳红的触目惊心，绣了暗花流云的白衫染尽血红，仿佛红焰一般，灼烧的青竹灵仙一颗心犹如火烧，烫的他拿剑的手，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天将！　！”
　　护于明牡峰周围的天将各自施展仙术，七道金色锁链破空而来，束缚住红光，一声轰鸣压于明牡峰峰顶。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风声作响……
　　
　　青竹灵仙摇晃了两下，猛然一个踉跄，连带着东元帝君跪了下来，剑身带动了伤口，硬生生喷出一口血。
　　“东元，青竹。”
　　见此情景，老君和牡丹仙子连忙奔过来。
　　青竹灵仙想松开握剑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一个劲的颤抖，攥的如此之紧，以至于想松开都不知如何动作。猝不及防间，一个温暖覆盖上来，包住他颤抖着的手，慢慢的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随后整个握在自己手里。
　　“你，你痛不痛？”青竹灵仙甫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东元帝君轻咳两声，虽然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他却只觉得心底一股暖意汹涌而来，只温柔的打量着数百年来近在咫尺却不曾相认的人，微笑的表情似乎没有丝毫痛苦。深深凝望着眼前脸色比他还惨白几分的人，染血的薄唇轻启，“对不起……”
　　甫一开口，鲜血随着那话语一同喷涌而出，东元帝君不顾唇边不断溢涌而出的鲜血，只是颤抖着双手抚上青竹灵仙的脸颊，抬起他的下巴，让他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温柔的表情让人几欲落泪。
　　跑到两人身边的老君和牡丹仙子看着浑身染血的东元帝君，呐呐不能言语，插在东元帝君胸口的剑身明晃晃的折射着光，反射着刺骨的寒意，‘咻’的一声化作白芒消失不见。
　　然而已经发生的这一切，却不能随着这柄剑的消失而烟消云散。
　　对着这两个人，老君几乎要疯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竹灵仙同赤尊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东元帝君确实是耗尽元神救了即将魂飞魄散的他，不过，怎么可能会有同根不同体便无法相伤之说。他之前，却是完全靠着自己全部的仙力才挡住了赤尊的雷霆之击。
　　青竹所言，不过想逼赤尊露出自己本来面目，他才好……一击必中……
　　因为……届时东元帝君将锁住赤尊行动，而这一切，甚至连老君也不知，是只有他和东元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却是在那个时候————
　　
　　“你不是韵华……”
　　“韵华？”东元帝君一挑眉，语气轻佻，“你说东元帝君？我当然不是他。”
　　
　　东元帝君所说，旁人听着并无不妥，那时的东元帝君就是赤尊，当然不是韵华，然而只有青竹灵仙知道，但凡他喊他韵华，却只是叫了这个人，和他身份是谁无关。
　　只因这个名字，是当年他给那人取的。又只因那人说过，在他面前，他只是韵华，他一个人的韵华，韵华韵华，又怎么会是天上的东元帝君……
　　也便是那个时候，他知晓了对方的用意。
　　
　　“我怎么，怎么会忘了你，我的子琼……”
　　子琼……
　　
　　




12

12、第十二章　。。。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再次从那人嘴里唤出来，青竹灵仙僵硬了整个身子，嘴唇哆嗦的不像话，声音哽在喉咙，直到那人的手抚上了脸，流连摩挲，他才回过神，只抖着双手欲查看对方的伤势，“你别说话，我看你伤的厉害，还是先疗伤要紧。”
　　东元帝君却捉住了他的手，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注入法力的那一剑，重伤了赤尊的元神，却也重伤了东元帝君的元神。
　　现下这般，要如何疗伤？……怎么疗伤……
　　东元帝君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体力以流水一般的速度，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散去，一如他的生命。元神根基被损如此严重，大概这一次，他没那么好的运气再拼着活下来了。
　　青竹灵仙手上泛起点点白光，按在他的伤口上，“你先撑一下，我们回去，既然能救你第一次，他们一定能救你第二次的，我们回去……”
　　老君和牡丹仙子连忙伸手相助。心里却不由得酸涩起来。
　　“咳咳，没用的。”东元帝君费力的张口，带来一连串的轻咳，困难的呼吸着，按住他施法的手，摇摇头，你别白费力气了———这么一句话，在看到对方全神贯注的表情时，居然噎着说不出口。上天是开了多大的玩笑，这数百年，两人天天在一块儿，却是相识又不相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得以记起对方，却又面临着再次的分离，生死相隔！
　　忽然间，几滴液体滴落在青竹灵仙按在伤口上的手上，一阵灼热之后随即化作凉意。
　　恍惚间抬头，青竹灵仙才发现，东元帝君凝神望着自己，唇边带笑，眼神温柔似水。只是白皙的俊颜上———却是泪流满面。
　　身份地位和天帝几欲并驾齐驱的东元帝君竟然……落了泪……
　　这一认知，让和东元相交数千年的老君，嗫嚅着完全说不出话，只有加大施法力度。心底不断的祈祷，混小子，不管你是打不死的东元还是无赖的梅花仙君，既然上回都活了，这次你这个祸害哪里那么容易就能死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晕开了血迹，犹如重锤，敲击在青竹灵仙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心上，最后一丝防线轰然倒塌。伪装的镇静碎的彻彻底底，化作烟尘散的干干净净。
　　剩下的，只有被压制的伤痛席卷而来，将人淹没至顶……
　　
　　东元帝君声音越发微弱下去，面上的表情却无甚变化，依旧如沐春风的微笑。
　　“对，对不起，子琼……”按在那人修长的手上的手，该抚为握，交缠着十指相扣。东元帝君满眼的爱恋与心痛，“答应我，不要难过，好不好……”
　　“要，要不是我，你也不用无端咳咳……”呼吸有些困难，他大喘了两口气，断断续续的接道，“无端受此折磨。你，你不愿意哭，我，我帮你哭，只要你，你别难过，好，好不好……”
　　
　　爱深至斯，在弥留之际，说什么忘了自己的话，实在是太过于为难人。东元帝君活了数千年，素来是风轻云淡般的性子，往日和天帝笑闹间，也被天帝说过，他说，你这个人呐，瞧着最是多情，却是最无情。
　　他淡淡一笑，不曾辩解，只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天帝面前晃了晃，错，不是人，是神。
　　后来，他下的人间，遇上了那么一个人———
　　子琼子琼。每当他念起这两个字，心口总会涌上一股满足，让人忍不住的想笑开，好不容易能和那个人伸手相携，他只觉得是莫大的幸福，便是拿他数千年的修为去换，他也是愿意的。他那时甚至还想好了，他要向太上老君讨一颗仙丹，这样，他的子琼就能和他一直在一起，他们可以住在一个安静的小地方，不受外人所扰，当然了，凡事只要子琼高兴就好了……
　　子琼……子琼……
　　那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护着疼着不受一丝伤害的人呵……
　　
　　东元帝君闭闭眼，扭头去看老君，言语温和，“老君，子琼他，多拜托你照顾了。”
　　“你自己照顾去，我懒得理你们两个祸头精，你别忘了你这数百年来偷喝了我多少酒，还没还呢，你，你给我好好撑着！”
　　话虽没好气，手上的劲道却不曾放松，老君尽力施展仙术，稳定住东元帝君那受损严重的元神，尽量使他能撑到回天庭。
　　“呵……”东元帝君淡淡笑开，“上，上回你为我白了头发，我可，还，还不起啦。”
　　“闭嘴！”老君嘴上凶狠，却心惊的发现东元帝君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
　　青竹灵仙将额头抵上东元帝君的额头，轻声呢喃。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子，子琼。”东元帝君眼前逐渐灰暗，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他努力的试图看清眼前的人，感受着额上传来的温度，笑着安抚，“你，你看，不管怎么样，我，我总是会，爱，爱上你……的……”
　　青竹灵仙闻言，忍不住开口，“韵华，我……”
　　额上蓦然失去了相依的温度。
　　染尽血红的白色人影———
　　……在他眼前轰然倒下……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甚至连老君，都没有心理准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在他们面前，倒了下去，了无声息。
　　青竹灵仙怔了半天，良久，将视线缓缓下移。
　　那人沾染上鲜血和灰尘的面容不甚清晰，染血的唇边依然带着笑，凤目紧闭。
　　不过他知道，这下面，该是怎样一张俊逸非凡天下无双的脸，就连他当年雪中一见，亦是惊艳于对方的风采。
　　他还知道，那一双凤目，该是怎样的流光溢彩，蕴含了无限的情意。
　　
　　如果他睁开眼的话……
　　青竹灵仙将东元帝君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仍然泛着白芒，按在他胸口。垂头默默的凝望着他。
　　“青竹，我们必须赶快将东元带回天庭。”
　　“带了，就能救他？”淡淡的口气。
　　到了此时此刻，青竹发觉自己居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还是有希望的。”老君这么说着，却是自己都不忍心的转过了头。自欺欺人，数百年前那一次，是东元为了救人而消耗元神过度，并非如此遭受重创，故而还能救，而如今……
　　青竹灵仙收起仙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