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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白马骨)作者:千朵桃花一树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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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圻瞥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以为是我动手,毁了他的本相不成?” 

        他心里的确是有些怕这个的,所以也辩解不得,干脆不答话。 

        白圻没说什麽,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有些难受。想,你什麽都不同我讲,我怎麽会知道你心里想什麽?错怪了你,难道我就高兴了不成? 

        可他心里其实也是明白的,错不在别人,只在自己。 

        一向都是白圻在照顾他,在关心他,这个人为了做了那麽多,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为这个人做些什麽。 

        到了今天,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不过是举起手,替这个人拂掉发上的雪片罢了。 

        他所能做的,只不过是这麽小的一件事而已,可他连这样的小事,都没有勇气去做了。 

        他的鼻子一酸,慌忙的低下了头去。 

        《六月雪》 16 (2) 

        白圻走在他的面前,却仍旧紧紧的握著他的手,似乎忘记了松开。 

        白圻跺了跺脚,眼前舞动著的雪片突然被风一卷,竟朝两边分开了,底下的冰面也裂开了,白圻便带著他朝水里走去。 

        他也不知是冷,还是怕,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问说,“这是哪里?” 

        白圻回头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答道,“北海。” 

        他心中羞恼,想这人必定是在笑话他身为龙族,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白圻带他一直走到北海底的琼花林,他以前从未来过这麽北的地方,更没有想到在这北海深处,竟然也会有这样如梦似幻的美景。 

        头顶上是覆盖著厚厚冰层的北海,只看那海水波光盈动,带著莹白可爱的雪光,尽数落下,人在其中,就好像浮在光海之中一样,只觉得目眩身迷,只觉得生平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仙境了。 


        白圻带他去了琼花树下,他惊讶的仰起了头,只见那满树的琼花微微摇动,犹如无数只翩翩的玉蝶,或展翅,或小憩,或双飞,或化蛹,千姿百态,难以尽述,看得他竟然呆在了那里。 


        白圻伸出手,便有一朵洁白如玉的琼花落在了手心里,握住了,才小心的递给了九殿下,说,“你的龙角。” 

        “哦。”他愣愣的点了点头, 拿到了手里,看著那原本就属於自己的东西,却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当初他寒症发作,自己也害怕捱不过,才会走那麽一步险棋,自己把自己封在了龙角里。如今封印虽然完好依旧,可他一想到白圻竟然把他的神魂取出,还能不坏封印,就觉得脊背发冷。 


        他握住龙角,心里又想,这次一别,只怕再难相见。 

        先不说如今白圻和从前大不相同,不可能再留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从。就算他拿白圻从前说过的话胁迫这人,强逼这人留下又能如何? 

        他又没有五哥那样的野心和本事,也不想要那个位置。 

        从五哥逼宫,到如今即将登基继位,这前前後後不过短短的数十日,在他心里,竟然好像比他过去那些年加起来都要辛苦似的。 

        他如今唯一想做的,就是拿住五哥,逼问清楚当年大哥究竟是怎麽死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明白,倘若真的被自己问了出来,他又能如何。 

        他心里烦乱,不愿再去深想,握紧龙角,默默念动咒语,解开了封印。 

        他回到自己的身体,动了动,又打量了半天,心想,这才叫得其所,刚舒了口气,就听梅十三突然问说,“你如今又要去哪里?” 

        他含混的说道,“自然是先回宫里去瞧瞧看再说罢。” 

        白圻皱了皱眉,说,“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又惊又怒,也执拗了起来,倔强的说道,“我偏要回宫!” 

        白圻眼底一暗,竟然捉住了他的手臂。他大惊失色,用力想要挣脱,哪里想到白圻握得那麽紧,挣得他手臂生疼,却还是没挣开,他朝白圻的身後瞥了一眼,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梅十三!” 


        白圻一分神,他便後退了两步,变化出本相来,钻入了水中。 

        白圻哪里想到会被他哄骗,回头一看梅十三根本什麽事都没有,脸色一白,嘱咐梅十三说,你在这里等著。当下就踏入水中,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他毕竟是龙子,在水里游得飞快,只是那海水冰寒刺骨,他坚持了一阵儿,便不大撑得住了,其间频频回头,还瞧得见远处白圻的身影,怎麽都甩不掉,他便焦急了起来。 


        他最初知道白圻本相是马亦龙的时候,曾经生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大胆法子,想著或许可以等著白圻和五哥都在的时候,利用五哥加在他龙角上的那道咒,再加上其他的咒,反过来放在五哥自己的身上。他还记得当年娘是如何把大哥的龙角化给他的,白圻虽然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既然同是龙,想来也不会太难。 


        只是他没想到白圻会那麽防著他,他也是生气,也是伤心,竟然冒险从白圻的心口把那龙角生生的取了出来。可这已经化入了血肉的龙角再也不是从前的死物一件了,被他取出,又没有血肉之躯放入,便会渐渐的委顿。他开始只拿梅十三的血封住龙角,又借了白圻的血来拖延,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如今他拿回了自己的身体,两枚龙角收在一处,那枚化入了白圻血肉的龙角好像有了知觉似的,竟然开始化起那枚原本完好的龙角了。这叫他如何不心慌,所以才想尽快甩脱白圻,赶回宫里去,免得夜长梦多。 


        可这冰冷刺骨的北海,仿佛要吸干他所有的力气似的,他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白圻不知何时已经逼得这样近了,他心中焦急,吸了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念起咒,唤起五哥来了。 


        《六月雪》 16 (3) 

        若是能把那人引来此处,他得手的把握必然会大了许多,毕竟白圻此时没有了後顾之忧,也不怕再会受那人的牵制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依照五哥那种古怪的性格,究竟肯不肯在这个时候到北海来。 

        眼看著白圻已经近在咫尺了,他腾身一跃,直向半空中冲去,想要翻出北海。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北海上那层厚厚的冰竟然会坚硬到连他用真身去撞竟然还不碎的地步。他被震得浑身发麻,狠狠的跌落了下来,仍旧摔在海底,幸好他满身厚厚的龙鳞,不至於伤到哪里,还一时之间,还是头晕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要说从白圻眼前逃开了的话了。 


        白圻站在他的面前,仰下头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他,他的脑袋被撞得嗡嗡直响,看到白圻贴近,又生气又恼怒,捂著脑袋骂道,“你施得什麽妖术,怎麽会硬成这样?” 


        白圻脸上终於露出了微笑,有些无奈,又有些促狭的说道,“这不是你五哥的吩咐麽。” 

        自从这人恢复记忆,头一次露出这样自然却又带著几分温柔的笑容。仿佛是从前的那个白圻,和如今的这个,不知怎麽的重叠了似的。 

        他愣了一下,气呼呼的吹了吹龙须,呲著牙威胁说,“不许再笑,再笑我就一口吞了你!” 

        他伸出爪,故意在白圻的头顶上晃动著,白圻脸上的笑意越发的大了,轻叹了一声,轻声的问说,“还疼麽?” 

        幸好他此时是本相,不然他一定窘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悻悻的说,“你去撞一下试试?不疼才怪!” 

        白圻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说,“我都说了,你哪里也不能去,你却还是要跑。” 

        他恨恨的说,“有本事你就锁住我。” 

        白圻安静的看了他一阵儿,突然说,“你若实在想要回宫,也等我先把你的那位五哥送出去再说。” 

        这时就听到他们身後有人笑吟吟的说道,“白圻,你要把我送去哪里?” 

        那条破冰而入的白龙,正是五哥的本相。北海虽然寒冷,却没有那片片银鳞上的寒光逼人,他看著五哥那仿佛一下就能撕碎他喉咙的龙爪,心里头一次生出了怨恨和不甘。 


        白圻上前了一步,坦然的答道,“送你去尾羽山下,让你永世不得还阳。” 

        那白龙哈哈大笑,然後才说,“小九,你唤我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个麽?” 

        白圻愣了一下,却并没有看他,只是说,“你现在求求他也来得及。” 

        那白龙猛的呼了口气,竟然就把海面上的浮冰都吹碎了,然後才说,“小九,你这就跟我回去,我便不与你计较。” 

        他一听这话,就愤怒的反问道,“你有什麽好和我计较的?” 

        那白龙大笑了起来,说,“我让你回宫里去,好好做你的九殿下,难道不算什麽麽?” 

        他连连的怒骂道,“然後死了连尸骨都寻不到麽?大哥的事,我还没同你计较,你倒敢说?” 

        那白龙凝神看他,然後说,“我取了他的性命,如今也有些後悔,所以不论你怎样胡来,我还是会把你留在宫里的。” 

        他大吃一惊,他说那话,原本只是想刺这人一刺,却不想这人承认的这样干脆。 

        他心中又恨又怒,竟然腾空而起,朝五哥扑了过去。那白龙也不躲闪,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用身体绞缠住那条白龙,愤怒的质问道,“大哥做了什麽,你那样害他?” 


        在这人答话之前,他心里其实还是存了万分之一的期盼,想著或许不是这人做的,这人的遮掩和隐瞒,也许别有苦衷。 

        可五哥这样轻松的认了下来,反而更是令他怨恨。 

        白圻见他这样莽撞的行驶,脸色大变,也不知道念动了什麽,竟然也化做了一条黄龙,升入半空。可还不等接近,就看到那白龙迎风而长,挟著季麟消失在了云中。 


        白龙的银鳞坚硬无比, 季麟的爪牙都没了用处,只是狠狠的绞缠著,死也不放开,白龙的利爪扼住了他的喉下逆鳞,却又松开了。 

        白龙不解的问他,“他都死了这麽久,你为什麽还是这麽难过?” 

        季麟气得心口直疼,大声骂道,“难道他不是同你一母所生,难道我们三个不曾同寝同食那麽些年,你怎麽能问出这样的话来?你的心究竟是怎样长著的,今日我定要挖出来看一看!” 


        《六月雪》 16 (4) 

        那白龙大笑了起来,说,“小九,我真是想不出,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果然是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麽?” 

        季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露出了满口的牙,狠狠的咬了下去,却咬不透那坚硬的龙鳞,那白龙笑吟吟的瞧著他,说,“你刚才问我为了什麽要杀大哥,是不是?” 


        那时云里开始结起了冰晶,慢慢的裹住了他们两个。季麟的心里一动,故意又把那白龙绞缠著,朝高处带去。 

        那白龙抖了抖鳞甲上的冰粒,又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当初去那涧中问他,若是我帮他除掉父王,令他早早即位,不再受那涧中思过之苦。他肯不肯同我一路,助我成事,可他却迂腐之极,不但不肯,还说要上报天庭,捉我入牢。” 


        那白龙嗤笑道,“天庭?小九,你说说,天庭算个什麽东西?” 

        那话语里,仍旧是十分的不屑。 

        季麟愣了一下,就听那白龙又说道,“我想了想,以他这样的性子,真做了龙族之首,还不是把一族都断送了麽?” 

        说完,笑了笑,泰然自若的说道,“於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季麟心口仿佛刀剜一样的疼,他浑身都在发抖,又是伤心,又是气恨,问说,“你要成什麽事。。。就成如今这样领兵造反,残杀手足的事麽?” 

        这麽一个位置,难道谁来坐,会有什麽区别麽? 

        那白龙逼近了过来,利爪扣住了他的龙角,令他动弹不得,只能直直的看著对方的眼睛。 

        白龙的眼底显出了阴暗的颜色,缓缓的说道,“我原本以为二哥是个人物,却没想到他也不想得罪天庭。天庭要他征兵,他就劳师兴众,天庭要征讨魔军,他就送将士们去打前锋。” 


        那白龙笑著在他眼前问他道,“你说他蠢是不蠢,若是人都死光了,他还当得哪一国的太子呢?” 

        季麟被他逼得透不过气来,却还是冷笑著说,“那是不是你自己来当才好?难道你还有什麽法子,能让龙子龙孙不再受天庭的驱使吗?” 

        那他这话,原本只是嘲讽罢了,龙族被天庭役使,行云布雨,驾车代步,世世代代,不都是这样过来的麽?谁又有能力改变? 

        白龙的眼睛却突然亮了一起,称赞道,“小九果然知道我的心思。” 

        季麟又惊又奇,心却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沈,问说,“你究竟做了什麽?” 

        那白龙带著笑意问他说,“你实在想知道麽?” 

        季麟脸色一变,就恨恨的说,“不想。我如今只想要你的命,等你去了地下,见了大哥再同他说说你做下的好事罢!” 

        说完,身形一收,把白龙箍得越发的紧,然後从口中吐出了一个赤红的龙珠来,大喝一声,“长!” 

        那龙珠果然迎风长,眼看就大得如同井口一般,这里明明是北海的上面,云里还结著冰雪,可那龙珠一出,四周竟然变得灼热不已,仿佛被丢进了熔炉一般。 

        那白龙也有些微微色变,似笑非笑的问道,“小九,难道你真的要烧死我麽?” 

        季麟也不再与他多费唇舌,只是绞紧了白龙,一味的催动那龙珠长大。 

        那龙珠每大一分,白龙的脸色便更难看一些,最後终於叹了口气,问说,“小九,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也觉著难过?” 

        季麟惊讶的看了那白龙一眼,只这分神的一瞬,他的身体松了一松,那白龙哈哈大笑,竟然借机挣脱了。那白龙猛地呼出了一口寒气,直朝那龙珠吹去,季麟不去护住龙珠,反而伸出龙爪,狠狠的朝白龙的心口挖去。 


        白龙哪里想到他会这样拼命,当时闪躲得迟了,被季麟生生的抠了进去。那白龙虽然吃痛,却不吭一声,只是片刻之後才猛然惊醒,连忙问道,“你放了什麽进去?” 


        旁边就有声音淡淡的答道,“他的龙角。” 

        季麟惊讶的抬头,这才看到帮他制服白龙,护住龙珠的,不是别个。竟然是化做黄龙的白圻。 

        他又惊又喜,却还是忍不住要发脾气,说,“怎麽来得这样晚?” 

        白圻似乎有些无奈,说,“我都忘记了龙身竟然是这样的长大,行动还是不便了些,所以来迟。” 

        那白龙大笑了起来,说,“可惜,小九,你怎麽不想著要我的命,反而还送我这样的大礼?” 

        季麟收起了龙珠,怒气冲冲的说道,“对,这就是给你大婚的厚礼,只怕你受不住,又来求我拿回去!” 

        《六月雪》 17 (1) 

        那白龙失笑道,“小九,你还是心太软了。” 

        说完,便腾空而起,隐在了云端,再去看时,哪里还寻得到他的踪迹? 

        季麟没想到这人居然还逃得掉,也是大吃一惊,白圻望了他一眼,问说,“要追麽?” 

        季麟望著那云海,半天没说话,最後只是缓缓的落了下去。 

        白圻心里正觉得奇怪,眼看著季麟就要跌在海上,便解开了法术,只听那巨响震耳,季麟坠入海中,忽沈忽浮,哪里还有半点清醒在? 

        白圻知道不妙,便救起了季麟,逼著他收起了本相,这才抱起来仍旧带回原处。 

        梅十三不知道想著什麽事情,竟然在那琼花树下发怔,看到他抱著季麟走回来时,似乎也吃了一惊,急忙的走了过来,问说,“他没什麽事罢?” 

        他摇了摇头,把季麟仔细的放在树下,凝神的瞧了一阵儿,叹了声气,才对梅十三说,“你如今是要回落霞山麽?” 

        梅十三惊讶的看著他,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说什麽,可话到嘴边,问出来的却是不相干的事,“你打算拿他怎麽办呢?” 

        白圻也知道他说的是谁,静了半晌,突然笑了,也有些无奈,也有些苦涩,说,“我实在不能丢下他。” 

        梅十三声音有些颤抖,不死心的问道,“可你之前不是说要回尾羽山麽。。。” 

        白圻安静的同他说道,“我是说过,可我那时以为他必然不肯替我解咒的。” 

        梅十三心里一阵酸楚,想著,我什麽也肯为你做的,可他不过对你好了一次,你就记得了。 

        白圻望住了他,似乎瞧得出他此时心中的所想,就问说,“你是怪他,还是怪我?” 

        梅十三笑了起来,说,“我哪个也不怪,只怪自己。” 

        白圻沈默了片刻,终於说道,“我刚记起来的时候,心里是想好好待你,随你回落霞山的。” 

        梅十三扭过了脸,淡淡的答道,“如今说这话,太难看了些吧。” 

        白圻慢慢的同他说道,“我不是被封住的那个白圻,能够忍受被人踩在尘土的日子,能够容忍他的所有,还不计回报的为之付出一生。我的生命比这北海还长,比这日月还久,我恨他生性骄纵,不懂得体恤别人,也气他任性太过,又不懂得自保,可我也知道,他的本性赤诚,倘若一个人在外。。。我实在是放不下他。” 


        梅十三听得心里闷痛,知道这人说是放不下,也是要绝了他的念,让他早早的离开,不要再做他想。 

        他低声的说道,“既然放不下,就同他好好的一处罢,免得後悔。” 

        他说完这话,索性道起别来了,说,“那我们便就此别过,我回我的落霞山,从今往後,就再也不必相见了。” 

        他虽然这样说,面上却是一片惨然,看得人好生不忍。 

        白圻如今虽然和从前大不相同,却还是认真的同他说道,“你今後若是有了什麽事,尽管开口。” 

        梅十三垂下眼,轻声说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是走,也。。。” 

        他顿在那里,摇了摇头,说,“你多保重。” 

        白圻直等到梅十三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咬破指尖,在季麟的额间点住 
      了,默念著咒文,过了好一阵儿,季麟竟然慢慢的苏醒了过来,呼出了一口气,然後睁开了眼。 

        白圻好像终於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才放下了手。 

        季麟先是愣愣的看著他,好像不认得他似的,等到眼神不再涣散之後,这才难以置信的叫出他的名字,“白圻?” 

        他点了点头。 

        季麟似乎浑身都在发抖,半天才说,“你怎麽还不回尾羽山去?” 

        白圻望著他,神情认真的说,“这就回去。” 

        季麟的脸色霎时发青,什麽也不再多说,却深深的低下了头,拳头攥得那麽紧,关节都变得青白。 

        白圻低头望著他,脸上掠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然後转身离开了。 

        过了很久,季麟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哭自己没有用处,明明都逼问出了五哥做的好事,却还是不能为大哥报仇。他哭自己那愚蠢的自尊和自傲,明明那麽不想白圻离开,却还是说不出挽留的话语。 

        他心中深深的悔恨和不甘,就好像千万根刺一样狠狠的扎著他的胸口,让他痛得连气都上不来。 

        《六月雪》 17 (2) 

        他不明白为什麽事情会弄成如今这样的。可他也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一旦过去,便再也无法挽回的。 

        有人在他的身旁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後伸出了手来,温柔的抚摸著他不停颤抖著的肩膀和後背。 

        他不敢抬头,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胸口又闷又痛,好像有什麽东西要挤出来似的,让他想要开口,却又不敢开口。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麽的胆小,这麽的没用。 

        他已经和五哥撕破了脸,自小长大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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