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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破青山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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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小时候对读书有那么一点兴趣,后来也不会再有了。
柳熙年是红叶斋的暗线除了凌阮几人知道以外,别人知之甚少,就是柳熙年的父亲柳颂也没有被告知。
皇帝似乎也是不想让他们暴露于人前,就连暗卫联系也是常常让张驰过来。
所谓心腹,不过如此。
那么,阮流今算不算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呢?
这一点其实还真不好说,烈帝一开始并没有看中阮流今,他根本不在烈帝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咫素提出要出宫去更加方便,需要找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地方,最好鱼龙混杂,人来人往,这样他们既可以打听消息也方便传递消息。皇帝点头称是,咫素便提出了要到兰筝阁当琴师的想法。烈帝突然笑了:“你是不是想很久了?兰筝阁在洛阳也算是很出名了。”咫素低下头去扣在地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斟酌再三,还是实话实说地承认了自己的私心。好在皇帝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要知道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十里长街都有可能被鲜血洗刷一遍。
柳熙年偶尔也在红叶斋当值,然而烈帝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他显然是没有机会到红叶斋去待着的,监门卫负责皇宫防务,自然任务甚重。
于是皇帝去一趟长安,那个优雅的清远的临渊公子柳熙年也彻底埋在皇宫里了,京城少女们又少一位可以送水果的美男子。
冬日懒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老百姓们其实已经不再劳作,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窝冬”的快活日子。柳熙年万分嫉妒地看着皇城外面悠闲的人们,看见有些纨绔年少们手上提溜着一只鸟笼,嘻嘻笑笑地慢慢从皇城的端门外走过,踏桥渡过洛水,一看就知道是朝着洛阳南部的大同市走去的,也不坐牛车,就这样慢慢地走过去,确实是十分惬意的事情。柳熙年身后的监门卫长史见柳熙年停在城楼上,小声地提醒,柳熙年点点头,继续面色严肃地向前走去。



第十三章
阮流柯的事情当然是由阮流今来负责的。
作为自家的大哥,那些事情自然是非常容易知道的,更何况也是不什么隐秘的事情。
阮流今直接去问他家老头子,阮司徒大人也是很惊讶:“你怎么突然对你大哥这么感兴趣了?”有笑得很是和蔼,“是觉得自己太颓废了准备向大哥学习吗?”
那真是让您失望了。阮流今在心里面说,但是面上还是是有些尴尬的神情。由于自己是最小的那个,父母都比较溺爱了,于是他没出息家中也没什么会当面说他什么。不过小阮心中还是会有一点愧疚……如果……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跟凌辄……不不,这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不会知道的。
阮怀风见儿子面色有异,以为自己一番话刺激到他了,连忙道:“其实你不用这般在意功名一类的,家中的人已经足够在朝中维持阮家的地位,不需要你在掺和进去。爹爹和你娘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地度过这一生就好。”
听见这番话,阮流今心中的愧疚之感就更加强烈了,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阮怀风抚摸着小儿子柔软的发丝,轻轻叹道:“你和你娘亲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是相像。”
“爹爹。”
阮怀风叹了口气:“世家子弟大部分都不能随心所欲。你看你堂哥锦儿,那孩子也不容易,虽然看上去清雅逼人,心之所至,兴之所至,似乎任心而行,其实是想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也是不能。当年家中人其实是可以让他将那名女子养在家中的,做一名侍妾或者丫鬟都未尝不可。但是他作为阮家这一代的翘楚,是不能被情爱这样的事情冲昏了头脑的。后来看见他那个样子,我们也偶尔会想,当年是不是做错了。但是事已至此,覆水难收,锦儿确实是达到我们的期望了。”
也就是说,在家人的心中,堂哥当年那场已经成为传说的爱情,其实只是成长的必要阶段,是他从男孩变成男人的契机。
阮流今伤怀了。
这样的故事听得再多都会忍不住的伤心。那个人是自己的堂哥,是放浪无羁的阮时锦,他也是历经了很多他人不知道的痛苦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爹爹怎么扯得这么远了?今儿想听大哥的事情。”
正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准备好好地怀念过去一下的阮怀风顿时很无奈地看了阮流今一眼,看得阮流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能想象一个在朝中叱咤风云的老爷子突然间半嗔半怨地瞧着你么,而且那人还是你家老爹?
阮流今哽了一下,抬手扶额:“爹爹,您不要摆出娘才会有的表情好吗?”
以年老体迈经不起颠簸为由留在洛阳的司徒大人很生气地拍了儿子的头一下:“你这不解风情的小杀才!”


阮流柯,单字斐,洛阳阮家大长子,神龙元年三月生于洛阳安业里。自幼注重自我修谨,博览群书,故而学业优博,辞藻温丽,图纬方技之书莫不祥览。恪守立法,为人豁达,勇于赴义,笃于周急。器识宏广,时人罕能测之。彭城邓乾有识人之能,曾见阮流柯而叹曰:“阮斐我所不解。”
当阮流今总结到这里时,他已经觉得写不下去了。
……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家大哥拍马屁嘛!
阮流柯不愧为当世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那个似乎总是很严肃的大哥和自己并不亲近,当知道他的事迹以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啊。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大哥身上的不怎么令人崇敬的地方,多年前以张亮为首的达官贵人强占官田,阮流柯也是其中之一,为司隶校尉所弹劾,然而陛下当时才刚刚亲政不久,京城菜市场的地皮已经红了一层,有太多的人事调动毕竟是朝纲不稳,所以当时只是处决了其中的一名县令,其他人一律赦免了。
景升四年,阮流柯二十岁,被推荐为中书郎,因才识过人,思维敏捷,朝奏议表,多见施用,深得太后赏识,转为黄门侍郎。习于吏事,强记默识,四海之内,若指诸掌。善谈史实,谙通典制。帝幼时曾问之前朝宫室之制及建章宫千门万户,阮流柯应对如流,听者忘返。
为官披肝沥胆,政绩突出,朝野上下无不称赞,后被擢升为度支尚书。
阮流今把笔一丢,很是懊恼地伏在了桌上。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我大哥啊?
这真是让人压力大。



长安,朝会上陛下提出设立秦州的事情,由大臣们商议秦州的地界及刺史和抬手的人选。
于是,几天以后,柳熙年又被张驰截住,递了张纸条,上面又是一溜人名。
红叶斋等人的怨念已经上升到了白热化阶段了,如果怨念可以实体化的话,那么飞到在洛阳东郊的十里亭里的蝴蝶大概已经被融化成一滩脓水,好吧,这个太恶心了,起码那只蝴蝶肯定会变成一堆灰的!
阮流今已经咬牙切齿了:“怎么这么多人?”
这下子连咫素都觉得凌辄去长安实在是一件轻松的活计了。
柳熙年要负责皇城防务,基本上就没有时间再去红叶斋的书房,心中竟然升起了些许庆幸。那些资料浩如烟海啊!



好在陛下其实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并没有让阮流今和咫素两个人去找那么多的东西,于是阮流今终于见到了其它的红叶斋的人。
黄承松一个是很漂亮的小孩子,不,他的年龄应该不可以称之为小孩子了,今年十九岁,比阮流今还要大上那么几个月,但是长了一张娃娃脸,又不是很高,无论怎么看都很像是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阮流今问他年龄的时候他很得意的说自己十九,然后小阮和是怀疑地看着他:“你真有十九?谎报年龄有什么好处啊?”然后小孩子生气了,一个人扎进书堆里不再理他。
另一个叫黄飞,是二十五岁的青年,文文静静的样子,笑起来很是温和。阮流今问:“你和小黄是亲戚吗?”
他点点头,“其实是挺远房的关系。”
阮流今之前还以为红叶斋全部都是世家子弟呢。
有人帮忙效率自然是高很多,那两个人全完就是完成任务一样认真且刻板地做事情,都不见有什么交流。
自从早上咫素介绍了一下以后,就没有和人说什么话了。
阮流今亲眼见识了他们两个一直在同一个房间里,从早到晚四个时辰里只说了四句话二十个字。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实在是太恐怖了。



阮流今觉得红叶斋基本上是不需要自己在这里杵着的了,有那两个狂人在基本上很快就可以完成的吧?像是自己这样的看见书本用不了一个时辰可能就开始瞌睡的人做这种事情根本就做不来啊,还是陛下有远见!在心里面找到这样的自我安慰之词,阮流今就很高兴地回兰筝阁休息了。
咫素对于阮流今这样的偷懒行为很是无奈,当然现在有两个厉害的帮手,阮流今这样鸡肋的存在是不是在旁边也无所谓了。
兰筝阁的乐声依旧悦耳,对于一个虽然在世家大族长大的但是基本上不学无术的小公子而言,音乐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吧?当初想要开一个乐坊纯粹是因为凌辄那家伙说乐坊听上去很风雅。当然了,阮流今对于悠闲的生活还是很喜欢的,端着一杯上好的茶,靠在芙蓉榻上,有音乐在耳边回响的话自然是悠闲得不能再悠闲得日子,于是阮流今就开始了乐坊老板的生涯,当初要开的时候不过是想打发时间而已,后来怎么就变得很贪财就是之前没想过的事情了,或许商人当久了都会染上铜臭的吧?其实有时候表现得很贪财也不过是想看凌辄不一样的表情而已,看他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很开心也觉得那时候的凌辄很可爱。想到这里,阮流今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第十四章
日升月落啊,时间过得很快啊,皇帝准备在长安过年了啊。众人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我们任性的君王而言是家常便饭,何况这也不是过分的事情,也没有劳民伤财,陛下要是回来才麻烦呢,大冬天的赶路回洛阳,年轻的臣子们可以承受,那些跟来的老臣们可就受不了了,万一路上病死几个可就坏事了。
今日朝会仍然在商议秦州的事情,众位大臣们吵来吵去简直就像是菜市场。
秦州的地界终于在菜市场的氛围中产生了,从雍、凉、梁三州中分出陇西、南安、天水、略阳、武都和阴平六郡组成秦州府。
但是谁来当这个秦州刺史却是吵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各个家族有各自的利益,秦州又是非常重要的地方,于是就会被争来争去,这一方提出一个人物夸得天花乱坠,那边立马就有将对方所提之人搞得遗臭万年的气势。皇帝陛下阴沉着脸听他们吵了半个时辰就听不下去了,于是今天的朝会就以皇帝的拂袖而去告终。
凌辄带着卫队巡过殿门的时候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知道红叶斋那边怎么样了?



其实红叶斋多了两个狂人,资料一类的已经整理完毕了,正在送往皇帝陛下手中的路上。
陛下晚上的时候在御书房中秉烛夜读,觉得这么些天花时间来听那些人吵架实在是……啊,不,其实也挺好玩的事情。陛下的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到冬至日就要停了朝会,有事情就要等到明年元宵以后了,朝臣和皇帝都有将近一个月的假期,那么,明日的朝会到底要不要决定秦州刺史的人选呢?
俊美英明的陛下仍然在思考中。


阮流今拿着小手炉慢慢地踱过阮府的回廊,刚刚下过一场小雪,院子里、屋顶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白色,家丁们正在认真地将院子里的积雪清扫掉,扫把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些刺刺的。看见阮流今过来,家丁们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恭敬地叫小公子,阮流今点点头,走上大理石铺成的路面去看墙角的一株红梅,都还未开放的样子,红艳的花骨朵上顶着一点点白色的雪,倒是格外的清丽。阮流今笑了一笑,想起去年一同赏雪,凌辄随手折下一枝梅花,笑意轻佻地送到自己面前,口中的话也是一样的风流:“雪中一点红,佳人眉展舒。”阮流今佯怒着要去打他,凌辄拿着花一跳一跳地跑开,偶尔回头用满是笑意的眼看着阮流今,衣袂翻飞,笑容明亮耀眼。那时的情景清晰地仿佛是在昨天,他折过的梅花,跑过的庭院都在眼前,人却是远在长安。
骁骑卫负责皇宫防务,今年年底肯定是回不来的。
思念竟然像是止不住的潮水一样涌上来。
阮流今叹口气,一面慢悠悠地朝阮府大门走去,一面吩咐身后的商儿去通知管家备车。
华丽的牛车辘辘地行过冬日里安静的街道,又开始下起了绵绵的小雪,阮流今稍稍掀起车帘的一角朝外看去,霏霏的细雪落下来,也没有什么声音,只能听见车轮轧过已经清扫过的街道的声音。阮流今看了一会就觉得索然无味,放下车帘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到了兰筝阁,阁里的火炉和熏香开始让阮流今昏昏欲睡。
外面是寒冷的冬日,里面却温暖如春,还有温和的香气,又有悦耳的音乐,天时地利人和,不睡觉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恍惚中听见来自遥远的呼唤。
“小阮?小阮小阮……”
啊……想起来了,是十四岁那年的夏日,阮流今在开始凉下来的黄昏与凌辄约好了去湖边垂钓。
十五岁的凌辄已经开始了少年成长的路程,飞速地拉开了骨架,简直就是“噌噌噌”地往上抽,在阮流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凌辄就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当时阮流今的腹诽是:又不是春笋,长这么快干什么?又不能吃!
可以看出是赤裸裸的嫉妒了。
不知道当时的眼神是不是将自己的心情表现地很明显,凌辄偶尔低下头来看阮流今的时候,笑得格外的灿烂,露出一排的白牙还有一点点粉红色的牙龈,看上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衬着他身后灿烂的晚霞,少年的脸晦暗得有些看不清,于是那一口整齐的雪白的牙齿就特别的明显,以及回首时飞扬的青丝,飘扬的衣袂,共同形成记忆里非常鲜活的场景。
太阳渐渐西沉,暮色里不一会儿就开始看不清鱼漂的形状。
凌辄唤来侍从,让他们赶紧去把渔火点起来。
暮色四合,天空很快从绯红变成黛青,属于黄昏的慵懒而艳丽的颜色已经褪去了,接下来是星光闪耀的夜晚,西方太阳落山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第一颗明亮的星辰。
渔灯已经点起来,侍从们又退到了不远处的岸上。
公子说他们的雅兴不得被他人打扰。
凌辄和阮流今坐的是一艘很小的渔船,凌辄那边鱼好像开始咬钩了,于是他用力地一拉鱼竿,然后……阮流今正好在旁边,凌辄一手肘就击上了阮流今的肩,阮流今一个不稳,就从船上滚进了水里。
“小阮!”
不知道为什么小阮听见凌辄的声音,却觉得他好像是兴奋多过焦急呢。是水流对声音有影响吗?
然后就听见“噗通”一声跳下水的声音。
阮流今被狠狠呛了几口水,有些昏昏沉沉的。
朦胧中感觉有什么抱住了自己,在水流柔缓的抚摸下,有些奇异的感觉。
然后嘴唇就被堵住了,一丝气流度过来。
等到了船上,凌辄是真的有些焦急了,一直“小阮小阮”地叫,一边按压小阮的腹部。
他吐出水来,缓缓醒转,看见凌辄焦急的面孔,轻轻地笑了一下,示意“我没事”的时候,凌辄突然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揉进怀里,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叫你出来钓鱼的。”
“我不该……有那样的心思。”
“……”
阮流今轻微地挣扎,“……痛。”
凌辄醒悟般地松开手臂,看着阮流今的脸,轻轻唤道:“小阮?”
“……嗯。”
“对不起。”那个已经很高大的少年说。
“我原谅你。”小阮道,“你也不是故意把我弄下水的。”
那边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叫了声“小阮”。
已经懒得应了。
少年却好像是叫上瘾了一样,又一连地叫了好几次。
各种亲昵的语气。
“小阮?”“小阮……”“小阮。”


很久以后,阮流今想,那时候,凌辄可能是故意的吧?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道歉。
大概是那个时候,凌辄就在心里面已经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了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拿小真送进来的湿帕子擦了把脸,有些迷迷糊糊地愣了半晌,还是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
小真看自家少爷呆呆的样子,脸“噌”的就红了。
之前在阁中听见那些世家公子们讨论谁是“京城第一美”,有人提出是太傅家的秦夕小姐,立刻被人否定了,然后又有人说是绣宫一品的花魁,也有人说是皇帝的亲妹妹昌平公主,还有人说是玉鸡坊修业观的女道士顾斐珑,后来又提出了始平王司马珏,成都王司马经,当朝太傅秦迩(这可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大叔),都被一一否决,最后众人达成一致的竟是兰筝阁的老板——阮流今!
肤如凝脂,目似点漆,眉如远山,唇红齿白……等等一系列形容美人的词都可以往他身上砸,他一条一条全都接得住,最重要的是他不擦粉不描眉不用胭脂,一样修眉明目脸衬桃花!
这是一个崇尚容貌与姿容的时代,即使是男人都很爱擦白粉啊什么的,还曾经有一个笑话,是说以前有一个很白的帅哥在朝中任职,不仅官员,连当时年幼的皇帝都怀疑他擦了粉,于是,有一次该大臣进宫面圣,陛下就命令其吃面,吃得满头大汗,他用红色的衣袖去拭汗,擦完以后,面色更加皎洁白皙,人们才相信他是真的白。
阮流今看小真脸红红地呆在那里,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了,出言道:“去把账本拿过来吧。”
啊……连声音也是这样的好听,怪不得凌辄公子没事就往兰筝阁来呢,风流的少年当然是要在美人的身边。
“喂!小真?”
突然回过神来,“啊!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阮流今无奈地耷拉下眉毛,“去把账本拿来。”
小真在出去的时候还不断地回头偷看阮流今,阮流今深感无语地摇了摇头。


阮流今看账本渐渐看出兴致来了,开始盘算着怎么更对纨绔子弟们的口味,明年的熏香要不要换成顾斐珑制的上好的熏香,要不要在招些琴师进来,从当年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开的兰筝阁,到如今洛阳城公认的最好的最大的乐坊(当然了,当年刚开的时候也是洛阳最大的,阮家么,总是很大手笔的),到底也是花了一番心血的。
“公子。”
阮流今抬起头开,小真站在面前,脸色终于不再像红蜡烛了。懒懒地问:“何事?”
“外面秦逸公子请您到松见舍叙事。”
“秦逸?”阮流今挑着眉问道:“那个出了名的风流大少?”



第十五章


“秦逸?”阮流今挑着眉问道:“那个出了名的风流大少?”
“嗯嗯!”小丫头点头点得不知道多兴奋。
——至于么?阮流今腹诽,有必要这么兴奋,风流的名声有那么好么?我给你发工钱也没见你对着我有这么兴奋呢。
小真并不知道阮流今正在心里面冒酸水,又十分兴奋地说:“您‘洛中第一美人’的称号还是他提出来的呢,获得了其他公子们的一致赞同呢!”
“什么?!”阮流今拍案而起,“他说什么?”
“洛中第一美人啊!”
阮流今咬牙:“他在哪?本大爷去跟他拼了!”说完就开始往外走,又问:“松见舍是吧?”
“呃……公……公子息怒啊,这……是很好的名声嘛!”小真跟在后面解释。
可惜阮流今很生气,刚刚就恨不得要掀桌,此刻堪称怒不可遏:“让、他、去。死!!”
小真跟在后面一路地解释。
阮流今道:“和一群女人争什么第一美人,这明显是侮辱我人格么!”
小真道:“可是,被比较的人当中还有太傅秦迩,汝南王成都王啊!”
前面的阮流今身形一顿,小真一时没停住,就撞上了自家少爷的背脊。阮流今回头问:“是么?还有太傅和亲王们?”
小真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
于是阮流今气消了。
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个重视姿容的时代,只要不是只和女人们比较,自己在其他人的眼中并不是女人这样附庸般的存在的话,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他们都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不可避免地都有着时代的局限性,当年也曾有人发出过这样的感叹:“女人可以用来爱,也可以用来被爱,食不果腹的时候还可以做成肉脯吃,真是万能的造物。”战时的兵家女人是和粮食、布匹一样的备战物资,她们为城池修筑壕沟,或者随营出征,做浆洗的工作……好在帝国已经强大,大部分女人们终于可以过上在在她们眼中的幸福的生活。当然这些和世家大族的小姐们的生活是无关的,她们一样在家族的庄园里风花雪月,这就好像,戍边的将士们出生入死几多回,京洛的士大夫们就醉生梦死几多回一样。
这本来就不是一个自由平等的时代。
阮流今走进松见舍的廊轩的时候已经很心平气和了,甚至为自己打败太傅有那么一点点的得意,毕竟当年的秦太傅那是有着“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称号的人。


俊美的男子端坐在桌案旁,垂首看着杯中的茶水,聆听古琴丝弦振动出的优雅宁远的乐音。琴声如同有了实体一般在空气中像是水的波纹一样一圈一圈地游弋开去。
阮流今推开赭漆雕花的木门,有一点轻微地吱呀声,秦逸闻声抬头,正好与阮流今视线撞上了,阮流今优雅地一笑。
秦逸愣了一瞬间,立刻站起来向阮流今拱手行礼。
阮流今回礼,然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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