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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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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信彦回眸而视,便见到这一幕,视线瞬间定格在她身上,挪不开眼。
  凤晟音轻移莲步,在快要走进楼信彦的刹那,淡淡抬眸,一双轻烟似水的灵眸轻轻笼住了他金色面具下的脸。
  悲伤,如沁骨髓,心中酸涩直涌,说不出的哀痛,她抬手抚上他冰冷的假面,幽幽道:“你让我觉得熟悉。”
  一道狠硬无声敛过他藏在面具下的嘴角,他冷冷的看着她,衣袖一拂,绝然离去。凤晟音猛然回头,望向他冷厉而□□的背影,百感丛生。
  淮城城内,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四周珠帘静垂,室内幽黑一片,月色清缈,穿透水色窗纱静静洒下淡金色的浅影,将室内两个同样清俊的身形虚虚浮出,本是清水袭岸般清雅品茗的意境,却在浓稠黑夜暗室里增添一分阴谋的意味。
  “公子,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我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凤晟音,太后懿旨,乾国的未来,不能再有一个凤氏存在。当时那个情形,若是我将凤陌南拿下,那凤姑娘也必定被囚禁天牢,我知公子定然不愿看到这个结局,故而,我替公子做了主,放了凤陌南。”
  “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少典声音明显一惊:“公子知道什么?”
  唇边无声泛起一丝笑意:“知道晟音会在那一刻进入淮城。”
  少典轻吸一口凉气:“公子如何知道?”忽而眼波一动,急声道:“莫非,雾十他。。。。。。”
  顾璋川抬眸淡淡视于他,含笑道:“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少典重复了一遍,垂眸思索,只须臾间便低低道:“莫非,公子是帮手。”
  顾璋川赞赏的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只是推波助澜。”
  看来凤晟音划下的那一剑没有划错。“助谁?”
  “你且莫问,此事等日后我定会告诉你,我知道有晟音在,你抓凤陌南会有些麻烦,所以,为了她的安全,我已将她引去一个偏僻的地方。”
  少典疑声道:“她的安全?公子的话我不明白。难道她有危险?”
  闻声不语,顾璋川安静的虚望着垂吊在眼前的珠帘,目色空沉,仿佛透过晶莹剔透的珠串望穿了时空,记忆如影随形,映上心头,“少典,水凝醒了,你可知当初水凝为何会行差踏错?”
  “还请公子明示。”
  仿佛幽幽叹了一气:“凤家找寻溟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就算再保密也会有星星点点的风声透漏出来,我只知天下间有一种可以长生的卷部,却不知其详情。那日水凝潜入凤陌南的密室,听到了失踪十年的鬼眼在自言自语,溟兽出,溟濛现,溟卷道尽生死咒,欲取先舍。这几年间,凤陌南已经掌握了五部溟卷,再有一部,他便可以掌握世间的生死大权。溟兽就是晟音身边那只黑色的小兽,而晟音,就是溟濛。”
  “什么!”少典猝然起身,震惊的看着他:“这,这,这不可能!溟卷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但听时只当它是杜撰的,并未当真,这,这天下间怎会有如此荒诞的事!
  顾璋川缓缓说道:“你不信是因为你从未经历过,还记得,在望山凤晟音辞别那晚吗,若不是她向一个会妖法的女子求情,我和凤陌南早就死了。”
  “公子,我,我真是无法相信,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连你都觉得震惊的事,更何况水凝,当她听到这些事时,她慌乱无措却又急于让晟音来到我身边,把我的病治好,所以,才走错了一步。”
  “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顾璋川慢慢向后仰头,半靠在竹椅上,闭目想了一阵,他沉声道:“我与天楼帮帮主楼信彦做成一笔交易,由他设计借溟卷之名,引凤陌南交出晟音,你且再做布置,第六部溟卷的下落由你来定,他定然会跟着我们放出的线走,你哪里做好安排就引他到哪里,切记,我要活的。”
  心中一惊,想那楼信彦从未与人合作过,即便同凤陌南做交易也是由楼炽楼荆两位副帮主出面,能驱使楼信彦为己,不知公子许诺他何种条件,想起方才顾璋川的那句你切莫问,少典瞬间收敛心神,“那凤姑娘。。。。。。”
  一想到她,顾璋川的心情无比沉重,沉沉一叹:“她暂被囚禁,没有抓到凤陌南之前,我不会放她出来。”
  “好。”少典应下后,略一思索道:“公子先去请旨,一旦我拿下凤陌南,你便挥军前往西川,云震和封四骁勇善战,到时候公子暂在望城驻扎,与方缇前后夹击,重创凤、轩两城,他们必会退居荣、曲二成,我再放出凤陌南被抓的消息,相信他们定会军心动摇,不战自败。”
  “嗯。”顾璋川点点头:“方缇在莽国呆的够久了,也该回来了。”
  “那,公子打算何时回京?”
  顾璋川微微垂眸,望向地面浮幻的月光,许久不语。
  话一经出口,少典便后悔了,两两情深若能长久,自是一番佳话,可在这硝烟弥漫、尔虞我诈的争斗中,代表两方势力的感情,只能是断井残垣下凄凉悲痛的凝视,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是默默相视,化作心底沉痛的哀伤,此生注定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有美如玉

  一连三天,凤晟音都安静的呆在那个嵌满夜明珠的楼阁中,楼信彦自那日晚便未曾出现在她眼前,一如从来没有他这个人,突然如流星划过,又转瞬消逝。
  身后的濡儿忙碌个不停,凤晟音慢慢回头,望着她瘦小的身影,微微一笑,说道:“连着三天都不见你闲着,忙来忙去,你都在忙些什么?”
  濡儿也不回头,继续忙活着说道:“这些都是楼帮主吩咐膳房做给姑娘的,我见姑娘不吃,就把它们一一挑出,分成几包,打赏给下人,好为姑娘博得一个温柔大方,体贴下人的美名。”
  凤晟音闻声失笑道:“我是不是温柔体贴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唉。”濡儿停下手头活,冲凤晟音摆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无奈:“我们寄居人下,当然要小心行事,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姑娘一旦得了下人们的心,便是将来楼帮主问起,那些下人也说不出姑娘的不是来。”
  又是凤陌南那套攻心计,凤晟音低低一叹:“你怎知楼帮主将来会问起?若是他不闻不问,你这些不是白做了?”
  濡儿道:“姑娘可别欺我年少不懂事,那晚我可明眼瞧着了,楼帮主看姑娘的眼神可不一般,我料想,楼帮主是喜欢姑娘的,而且啊,”濡儿眼珠四处瞧了瞧,见没人后,压低声音道:“而且我旁敲侧击打听过,那楼帮主从不盯着女人看,更不允许女人不经他同意近他的身,要是敢碰他的面具,便是死路一条,我听说,已经有三个女人不识好歹,想要证明自己与别的女人不同,触碰了楼帮主的底线,成为剑下亡魂。”
  凤晟音眼眸一眯:“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当然。”濡儿得意的如同一只算计得逞的小狐狸:“所以我说,楼帮主待姑娘是不同的,昨个子书还说见着楼帮主深夜站在楼阁外盯着看,不知是不是在想姑娘。”
  凤晟音暗自在心里叹气,不论今生前世,女人对八卦的执着是经久不衰,“别猜了,他不是在想我。”
  “我觉得是。”濡儿很肯定的看着她。
  拗不过她,凤晟音不愿辩白,转身欲走,濡儿便在身后急声说道:“姑娘若是不信,我倒有个法子,可叫姑娘看个分明。”
  凤晟音脚步只一顿,也不答话,翩然离去。
  凤晟音刚走,子书便带着几个侍女轻声走进前厅,看见濡儿笑道:“你这个丫头,日头正烈,不叫我们好好休息,把我们几个吵来,若不说个清楚,我们可是要恼的。”
  濡儿做了个嘘的手势:“姑娘身子不舒服,刚睡着,你们几个就来吵闹,小心惊了姑娘。这日头虽猛,却也是初春,山风烈的很,若是再犯了头风,我看你们怎个交代。”
  众人皆是一惊,暗暗屏气敛声,子书轻声道:“怨我,方才也没细问,你叫我们过来到底是何事?”
  濡儿指着桌上早已分好的吃食,笑着说道:“这是姑娘打赏给你们的,叫我一一包好,趁着你们闲的时候给你们送去,我这不是脚懒嘛,就委屈姐姐们跑一趟了。”
  众人眼中一喜,相互笑着对视一眼,皆低声冲濡儿道:“谢谢你家姑娘。”
  濡儿一一分发:“莫谢莫谢,我家姑娘说了,这么多吃食,她一个人怎么吃的了,便让我给你们送去,一起尝尝,尤其是那个叫什么酥的,入口酥软,齿颊留香,真是好吃。”
  子书接过吃食,微探脖子,往内室打量了一眼,随后看着濡儿询问道:“你方才说你家姑娘身子不舒服,可是受了风寒?”
  濡儿面色倏地一下凝重,她沉沉叹气:“唉,要说姐姐也不是外人,我便道于姐姐听。你别看这楼台美丽,可呆在这里天天无所事事,如囚笼一般,便是再美的景也会厌烦,可我家姑娘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可人的人儿,她如何能将这种烦闷发泄在楼帮主的身上,只肯一个人安静的站在露台上,吹着山风,藏着心事,这心里能好受吗,这不,时间一长,心病袭身。”
  子书细细听着,想起这几日倒是常常看见凤晟音独自站在露台,看着远处群山逶迤,静默不语,略一想,便印证了濡儿的话,她劝慰道:“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且多劝劝你家姑娘,帮主就是个沉冷的性子,这夜光阁除了帮主外无人敢入,他能带你家姑娘入住夜光阁就说明了你家姑娘的地位,无人可撼动,正所谓来日方长,叫你家姑娘忍耐些,身子要紧。”
  濡儿轻轻点了点头。
  入夜,凤晟音倚榻半卧,目光穿过半开的窗遥遥视于夜幕笼罩下的山峰一隅。天楼帮总坛建在孤山之上,本就夜凉如冰的夜光阁更增一分阴寒,溟兽倒是极为享受,舒服的卧地酣睡,凤晟音则盖上一方薄毯,嘴角轻抿,沉沉的想着心事。
  三天了,不知凤陌南是否得到了溟卷的消息,楼信彦把自己带到这里,摆明了是要困住自己,必要的时候拿自己要挟凤陌南。早在看到那封信时,凤晟音就已然明了,可明知是局,却在那一刹那间想要跳入,是因为楼信彦身上凄离的悲伤,还是凌俊豪旋的墨迹,她也说不清,只是一瞬间随了自己的心,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灯影突地一暗,视线被漆黑一片的衣物遮住,凤晟音霎时抬眸仰望,那张金色的面具赫然映入眼帘。
  溟兽耳朵轻动,懒懒的抬起一只眼皮,看了一眼,便扭动着它日渐肥胖的身子,换了个地方和姿势,继续睡去。
  未等凤晟音询问,楼信彦一撩披风,在她身边稳稳落座,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停了片刻,复又触碰了一下她的手,冲室外点头。
  凤晟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做的这一番是何意,遂回眸望去,只见子书托着一个茶盘,一碗浓稠的热汤散发着袅袅轻烟,静落其上。
  恭敬的递于楼信彦身前,等他将碗拿走后便悄然后退,伫立一旁。
  碗中是汤药,那苦涩的味道沉缓飘在鼻间,药汁褐黑,其间还有极细的叶草,掺杂在其中。他就那么轻稳的将碗端至她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凤晟音不明的看着那碗药,她想不通这是什么,眼波一动,是□□?
  身子微动,凤晟音将视线无声落在濡儿脸上,濡儿调皮的轻吐了一下舌头,转而便是个肃然的神情。凤晟音一下就想到了濡儿午时的那句话,眼眸一细,定然是她冲子书说了些什么,让子书信以为真禀告楼信彦,这才有的现下这一幕,真不愧是凤陌南身边修炼千年的小狐狸。
  银牙微咬,她将目光带回他手间端着的药汁,这个濡儿是吃定自己不会将真相供出,再放纵她这么为所欲为,恐怕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抬手接下那温热的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大口大口喝下,药汁的苦涩陡然灌入喉底心间,那漓漓漾漾的苦楚如同幽谷浮雾一般弥漫,低低沉沉,退散不去。
  凤晟音一掀薄毯,猛然起身,带着些许怒意,将碗冷冷掷于子书捧着的茶盘之上,疾步走出内室。
  楼信彦起身,一把抓起金色狐裘,跟了过去。濡儿嗔怪了子书一眼,子书抱歉的笑笑。
  幽谷葱茏,露台上,凤晟音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楼信彦无声的走过去,手腕一抖,展开狐裘,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药效发作,手间脚底慢慢升起温暖的热度,驱散着体内冷迫的寒意,凤晟音阖上眼眸,细细体会着血液带着灼热的药力在手间流动。
  “姑娘。”子书在身后轻声唤道。
  凤晟音徐徐睁开眼眸,淡淡回身,却发现只有子书一个人。
  “帮主有令,姑娘明日可下山入淮城,自行添置些物品,但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回来,恐防生事。”
  穿过子书身影,凤晟音远远望去,只见濡儿眼角笑意狡黠,右手食指不停的缠着散落颈间的发,一脸得意。
  真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凤晟音苦笑一下:“好。”
  这丝苦笑落在子书眼里却是无奈而凄凉,她同情的看了凤晟音一眼,转身退下。
  翌日,濡儿随着凤晟音一起下山入城。
  那晚夜色浓郁竟将繁华的城镇深深掩盖,天光大亮,从踏入淮城的那刻起,凤晟音只觉再次回到了京都。
  人潮汹涌,络绎不绝,凤晟音瞥了一眼身旁欢腾的濡儿,轻声怨道:“可是遂了你的意了。”
  濡儿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姑娘在说什么,濡儿听不明白?”
  见她装模作样,凤晟音脸色一沉,假装一恼,转身就往城门外走:“今个乏了,还是回去歇息吧。”
  “哎——”濡儿急忙拉她到无人的一处地方,急声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姑娘心地善良,菩萨心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濡儿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犯不上。”
  凤晟音垂眸,冷声道:“昨晚那晚汤药。。。。。。”
  不等她说完,濡儿忙道:“那是我骗子书说你不舒服,子书误以为你得了风寒,我本想帮姑娘试试楼帮主的心意,谁料他竟然吩咐下人熬制汤药,”濡儿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发不足,自眼角斜视面无表情的凤晟音,濡儿抓住她的衣袖央求道:“好姑娘,都怨我,别生气了,难得今天入城,可不能白白糟蹋了。”
  凤晟音冷眼瞧着她:“是,你还要忙着给凤陌南通风报信,可不能错失良机。”
  眸底一惊:“姑娘怎么知道。”
  “你打着试探的旗号,一来凭借楼信彦对我的态度,好确定我是否安全,二来寻个机会给凤陌南报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挠了挠下巴,濡儿一脸惭愧:“枉我以为隐藏的很好了,原来姑娘早就知道。”
  凤晟音弹了弹她的脑门:“再有下次,我就打发你离开淮城。”
  濡儿摇摇她的衣袖,哀求道:“姑娘,濡儿再也不敢了。”
  凤晟音斜了她一眼,随后抬头想了想道:“我觉得,子书的性子不错。。。。。。”
  “姑娘——”
  “稳重、老实。。。。。。”
  “姑娘——”
  “最主要是听话。”
  “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物是人非

  繁华的街市,琳琅满目的货物,凤晟音自顾自的穿梭在人流中,向前走着,撇下正在跟万谷粮仓的掌柜因谷米阻了她的路而争执不休的濡儿。
  万谷粮仓是凤家的,这一点外人皆不清楚。知道濡儿在借机跟凤陌南报信,凤晟音也就自行离去,她知道楼信彦定然会派人尾随她,为了保证濡儿的顺利传信,自己必须要引开他们的视线。
  正待走着,突然间,一家玉器店内悬挂着红玉簪吸引住了凤晟音的目光。只盈盈一眼,她便透过这红玉簪想起了彼岸,缓步上前,她不管店家的询问,自顾自的取下那簪子,彼岸常常一头乌发泻满香肩,一身血红衣绸,不见其他衣物,是他不喜欢,还是没有人送。凤晟音从发簪一头细细端看,玉簪清璞,其上未赋繁纹,本是返朴归真的一道簪子,却因那玉质里渗透出的血色而妖异万分。
  送给彼岸吧,他定会欢喜。凤晟音清韵一笑,目色柔柔,仿佛已看到彼岸欢愉的神情。
  将银票递于掌柜,凤晟音收好玉簪,正准备踏出玉器店时,一个身影暮然出现在眼前。
  他不张扬,却备受瞩目,一身轻便锦袍,恍若清雅的月光,淡雅的微笑,温雅的举止,不经意间自他身上流泻,引得百姓纷纷躬身退让,他含笑点头,温润如玉,身后淮城城主亦步亦趋,一一向他解说着城内的环境、气候和布局。
  他一面环视,一面淡笑道:“城主体恤百姓,知其疾苦,广纳善听,察纳雅言,当为满朝文武表率。”
  城主受宠若惊道:“哪里哪里,七少过誉了。”
  看着繁贸的十里长街,他笑容不减:“淮城能有今日,城主居功至伟。”
  城主急忙道:“不敢不敢,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哪里敢在七少面前邀功。”
  他淡淡回头,笑道:“城主过谦了。”说罢心头突地一跳,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略一侧眸,玉器店门口,一双清灵的眸子,正凝眸看来。
  日光暖暖,照着她略显苍白消瘦的脸,不想她在淮城,顾璋川面色倏地一怔,而后停下脚步,直直的看向她。不过七日的光景,再见她竟恍如隔世。顾璋川目光幽幽,自她发间开始,用心一一描绘她的容颜。
  是否,吃住不惯;是否,心事重重;是否,思念成疾,想要回到溟间。他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道道关切压在唇边,想说不能说,因为自己的病,因为她的名字:溟濛。
  顾璋川在心底苦笑,本以为他的病才是最根本的阻隔,如同巨石迎面倾落,沉重压在他身上,呼吸之间便是彻骨的痛。可,谁能料到,溟阳两隔才是桎梏他们在一起的关键。
  天地之间,苍生万物,如烟般倏地一下清缈消散,只余两个凝视的灵魂,凤晟音深望着他眸底的悲苦,浓烈深刻,以至于将那片刻间突如其来的缘分所带来的刹那惊喜湮没的毫无踪迹,一丝都寻不到,仿佛幻觉,就那么沉沉的印在脑海里。若是此生注定悲泣,又何必相逢欣喜,空留回忆,噬痛人心。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璋川,这个世上唯一想要结交的朋友,这个温雅如玉,闲逸彬致的男儿却在相识之初就带着一抹苍凉将他与她的友情打入万丈深渊,永劫不复。
  无需言语,她懂他,知他,也体谅他,他深压心底,她亦万语难言,回首当初,这份感情反不如与凤陌南之间的利用来的爽快,那种挥剑断情义的绝然用在璋川的身上,她做不到,不是不够狠,而是舍不得。他看上去是那般失落,悲凄的恍若火烧阿房宫的最后一根木梁,满目黑漆,遍地疮痍。
  她怅然一叹,垂下眼眸,万般情愫怎敌得过奈何!秋叶落,春草生,一切皆有轮回定数,谁都改变不了。莫要再牵扯了,她慢慢转身,不再看他,一步一步缓缓踏上脚下石阶,自他身旁,擦肩而过。
  她知道他在回眸凝视,那道目光深灼而哀伤,如影随形,她略一抬眸,望向前方碧蓝晴天,明澈无边,她暗暗告诉自己和苍天,不能回头,也不要再相遇。
  直到凤晟音远远离去,消失在视线里,顾璋川才手握成拳,放在唇边,重重咳了起来,那咳声厚沉刺胸,仿佛压抑了很久,随着抑制的心情一起沉重咳出。他脸色因猛咳而通红,他眼眸因充血而赤红,他身形因肺痛而前倾,他脑海因晟音而一片空白!
  耳边登时响起他年少时偷听到夕远大师跟老夫人的话:“公子一生,成也是情,败也是情。”起初少不更事,懵懵懂懂记下了那句成也是情,那时心性年幼,未能体会所谓情是何意,便翻古书,上查下询,得出一句:情由心生,是喜,是欢。
  自那日起,目含笑温含情便不知不觉中成为他的习惯,笑如春风,温润和煦,笑如润玉,舒缓宁致,自此他的身边聚敛了昭夜、永夜、子夜、水澄、水凝、喻冲、律岩等忠贞不二、似兄如妹的朋友,也结交了少典、文庄和师父这样一批能人异士。
  身子被淮城城主扶住,顾璋川用力压下那阵急咳,情至巅峰,终将衰败,是宿命早已写下他今日的结局,还是当年一场儿时的误听误判完美诠释了他的命运,他举目眺望清澈蓝天,神色恍惚,想起前几日在老夫人房中跪求,颗颗热泪顺着她苍老的皱纹默默滑下,灼烧着她的眼眸,也烧痛了自己的心,可纵然如此,他依然坚定的跪着,而后挺直身躯,俯身叩拜。
  他不知道这一拜将乾国的未来写满了输。。。。。。
  高城雀台、酒肆楼坊、古街横桥被京都那场雪洗刷的清丽流美,暮春时节,□□连绵,明媚如丝,醉乡楼后的那一泓浅湖将半山青翠潜影虚囊其中,翠柳纷拂,落絮如雨,一片婉约风雅的韵致。
  凤陌南闲闲靠在软榻上,遥举酒樽向对面抚琴女子轻淡一笑,本就是风流潇洒之人,偏又生的俊逸无瑕,一丝魅惑浅挂唇边,醉人心神,竟将一身精美绣纹、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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