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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腰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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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愉快以及庆幸的神情使我无法忘怀。
  卡尔会真的想要借此控制我吗?他说过,从以前直到死去,他永远不会愿意伤害我。他行动的意义何在。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我希望能够找到他,如果这期间有误会,我希望能够当面跟他谈谈,由他亲自解开。
  我不由懊恼悔恨我的鲁莽。卡尔说他无法说出秘密,我应该问他更多的问题从中寻找突破口,也许我可以发现蛛丝马迹,可以发现……
  可以发现什么呢?
  他已经承认爱丽丝是被他杀死的啊!
  他杀死了爱丽丝,但我却无法割舍自己对他的情感,这事实叫我无比痛苦,寝食难安。
  阿止并没有因此责怪我,反而安慰我说因为受到太久控制所以一时间还不能摆脱影响。他努力掩藏的失落与失望让我觉得羞愧。我努力将脑海中的卡尔驱逐到角落。我原本还想将那枚戒指摘下,或者干脆交给阿止保管,但是仅有这一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由于前行缓慢,船在海中航行了一个多月才到达人鱼城堡所属的码头。其中我只清醒了大约一周,之前的时间都一直昏睡着。
  在昏睡的那段时间里阿止几乎不眠不休地照顾我,用艾叶浸泡草药为我擦拭身体,按摩我忽然变小的身体关节,他还害怕我的疾病也忽然回来,担忧得不敢将视线离开我哪怕一点点。
  我终于醒来之后他才倒下,几乎睡了一整天,睡梦中也不肯放开我的手。
  就像是他小时候那样——也许害怕一放开,我就会被死亡夺走。而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太小,对于死亡的理解几乎只是永远见不到彼此而已。
  船靠岸的那一天天空同样阴云密布。我想起这正是人鱼城堡暴雨多发的季节,海风带来遥远的寒流,雨水冰冷泠冽。我还无法自己行走,阿止就给我裹上厚实的毛毯亲自抱我下船。他多日疲劳的身体也显得有些虚弱,当踏上通往城堡的漫长黑色礁岩石梯的时候显得有些缓慢虚浮。一道下船的仆从谨慎地跟随在我们身后,但是阿止固执地不要搀扶。
  我的房间内的壁炉已经烧上清香的松木,温暖让我在刹那间放松了下来。在这样的天气中膝盖就像以往一样让难耐的疼痛席卷了我。阿止似乎对我的事了如指掌,他将我放在壁炉边的沙发上,俯身为我按摩膝盖。
  “医生很快就来了。”
  我揉揉他的头发:“不算很疼,去休息会儿吧。”
  他固执地摇头,悔恨同自责的情绪浓郁得犹如实质。
  “是我让你经受这些痛苦。”
  我的膝盖不由主地颤抖着,疼痛令双腿瑟缩。我想起了那个阴暗寒冷的水牢,被咸涩的海水浸没的感受,仿佛万千的冰针刺入骨骼的疼痛。
  “会好的。”我这样安慰他,但是声音却有些退缩。
  在水牢中所体会到的绝望与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上我的心头,甚至比我经历那一切的当时更加猛烈,越发鲜明的还有爱丽丝死亡的刹那,烈焰席卷而过,血腥气直到很久之后才弥漫上来。——对那个地方,我似乎有种天性的畏惧。
  “哥?”阿止抱牢我:“医生来了。”
  “嗯。”我握紧手指,发现骨节都在抖动。
  医生在阿止的坚持下几乎为我做了全身检查,并且约定在我充足休息之后要再接受一次更加精密的测试。
  一整个过程中他都坚持叫称呼我为小公子。言谈中他似乎认定我是阿止流落在外的儿子,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阿止紧张的神色使我没法插入他们的对话对此提出异议,最后当医生宣布由于我年龄还小,所以腿脚上的创伤很容易恢复之后阿止紧绷的情绪才放下。
  “我希望也为您做一次检查。”敬业的医生这样建议道,但是阿止摇摇头示意他的身体不要紧。
  直到医生离开房间我才得以开口说话。而阿止则神情大好地看着我,最终在我的瞪视下只好改为偷笑。
  “我可是你的哥哥。”
  “你现在看起来有多大?九岁?八岁?”
  “我至少有十二岁!”
  “你根本就不像十二岁。”
  好吧,这是事实。我从小就瘦弱,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小得多。
  他抱住我将我搂在他的怀里,这倒真相是搂着他亲爱的孩子了,“我已经快要二十九岁了,有这样一个孩子并不稀奇。”
  我苦恼地捂住自己的额头:“没有魔法能够让我变回原来的年龄吗?难道我真的要假装你的儿子。”
  “我不会逼你叫我爸爸的,等你长大的时候我老了,你正好带我骑车周游世界。”
  他说得十分向往,而我只觉苦涩。
  “阿止,现在回家了,可以对我说你过去的事情了吗?或者至少告诉我这几年的事。”
  他点点头,同时没有忘记帮我按摩膝关节。“这几年的事情不算很多,我继承了人鱼城堡,继续发展——父亲,我没有见过他,就姑且算是继续发展他留下的产业。继承文件是爱丽丝一早就签好放在这里的,她似乎已经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有你会傻到以为我们在恋爱,她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我是她的哥哥。她也感应到了一些东西,要我保密自己的身份。多亏了她的预感,我才没有遭到毒手。但是她不愿意为我提供更多的帮助,因为她也被人鱼迷惑了。她没办法看见你身上的异常,只有我看见了。”
  “什么异常?”
  “鳞片。”他用手抚摸着我脸上的皮肤,“黑色的鳞片。你没有认出我就已经让我足够怀疑,后来我看见了你水里的倒影。你浑身覆盖着那些丑陋的鳞片,就像一个人形的怪兽。对不起……”
  我握住他的手,但是我的手太小了,无法给他十足的安全感。我想起在水牢里他歇斯底里地对我喊叫着“你这个怪物把他还给我”,我觉得万分心痛。
  “我已经回来了。”
  阿止把面颊埋在我的肩膀上:“你忘记了过去,又变成那种样子,我以为是那个怪物占据了你的身体……”
  “不是你的错。”我不由地想起了卡尔的战斗形态,那种狰狞的杀意足够叫人害怕,难道我从前也曾经是那个样子吗?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学到这么多的巫术,所以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我用法术和符咒把你锁在水牢里,那里天然就有对付这一类怪物的东西……对不起……我令你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不是你的错……”我不断地安慰着他,并且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这情景也许看起来很滑稽,但是没人能够嘲笑我们彼此之间浓厚的亲情。
  我的脑海里还不断重复着他说的话——“那里天然就有对付这一类怪物的东西”——我想起从卡尔的记忆看见的那一场人鱼的死亡……很熟悉……难道那就是人鱼城堡……
  我连忙摇头将这一些猜测驱逐出脑海,又在同时觉得似乎在过去的什么时候我已经产生过这样的联想。阿止抬起头来,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又抱紧我。
  “幸好你回来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你回来。”
  “这样的话我们大概就要一直不停地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对方了。”
  他笑了起来。
  “对了,你说巫术……你真的是巫师?”
  “或者也许你会觉得我更加像神棍。”他笑着念了一句咒语,手指尖冒出一簇耀目的炽白色火焰。
  虽然我已经经历了许多奇异的事情,但是我弟弟真的成为了一个巫师却是最让我感到诧异的事情。我伸手想要碰一碰那跳动的火苗,阿止却擦了擦手指熄灭了它。
  “对于你来说,它很烫。”
  “你学会巫术……它对身体……它们没有危害吗?”
  “我们可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巫师血统!”
  “什么?”
  阿止骄傲地搂紧我:“不仅仅是我,如果你愿意,你的巫术水平会远远超越我,因为你继承的天赋要比我多得多。”
  我几乎被他狂热的语气弄晕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笑着把下巴搁在我的头顶蹭来蹭去:“看来我们的大巫师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伟大呢。”
  “喂……”我被他这戏弄孩子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你不要太入戏真的把自己当成我的爸爸啊。”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哥哥呢。”他笑弯眼睛,在我面颊上亲了一下,“孩子的脸真柔软。”
  “……阿止。”
  他却抱着我不说话了。过了许久,他微微收紧手臂:“你还没有问过我关于妈妈的事情……”
  我感觉口舌发干,喉咙竟然发不出声音来。我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自从得回了这遥远的过去,妈妈温柔的音容笑貌就时常在脑海中浮现……我不敢问。
  “她在你离开后不久就死了。”阿止贴紧我的面颊,“不要忘记,是人鱼令我们家破人亡。”

  三十二

  是人鱼令我们家破人亡。
  阿止所说的话,他的神态,他的视线无一不触目惊心。这句话如针芒刺进我的身体,使我坐立难安。但之后他陷入了沉默,再没有提起关于这个话题任何线索。
  “休息吧。”他抱我去床上,握着我的右手阖目安憩。
  我对他说了晚安。炉火跳动,在墙壁上勾勒出波动不止的金红色光影,我在光影中看他的睡颜,温柔俊雅的皮囊下暗藏着深沉刻骨的疲倦与恨意。
  我的弟弟……妹妹……家人……我竟无力照顾好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之后的几天我都在药水中度过。
  这幅十二岁的孩童的身体比我想象得要虚弱得多。但医生说我只是缺乏锻炼,慢慢会好起来的。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在这城堡中跑跳嬉闹,像任何一个男孩子一样玩爬高下低的冒险游戏。
  由于无法解释我的年龄问题,所以我只好由着他们误解我和阿止的关系。那些“大人们”和阿止之间心照不宣的神情和语气真是叫我哭笑不得。特别是那个喜欢孩子的医生,每每给我检查完身体之后他总要拿出奖励性的糖果塞到我的嘴里,我只好装作有礼的好少年向他道谢。
  阿止倒是总是躲在一边偷笑,我的抗议无效,甚至还总是被他拎起来抱在怀里左亲一下右亲一下。
  他非常喜欢听别人说老爷和小少爷的感情真好,所以就不停地抱着我作秀给别人看。
  “就算是被误认为你的儿子,也至少是儿子啊。”
  “我没逼你玩布娃娃。”
  “我感觉我现在就像个布娃娃。”
  “有什么不好?出乎意料非常可爱。”
  我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掐他的脸,他的怪叫引来医生的瞩目。
  “好的,我保证给你造一条海盗船!”他大笑着假装我们刚才是在讨论这个问题。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海盗船是他小时候的梦想。我悄悄揉揉他的头发,他用额头顶了我一下,露出小时候那样灿烂的笑容来。“我们一起重过童年吧。”
  我点点头,却明白时光永不会倒流。
  十一月中旬,下了第一场雪。灰白色的雪花夹杂青色的雨水,落在海面上,融化在波涛里。
  阿止越来越多地露出笑颜,虽然他深藏的倦怠和恨意还在,但是至少不再眼窝深陷,眼圈漆黑。
  他不爱坐在长长的胡桃木餐桌上吃饭,就总是以同我亲近为理由把饭食带回房间。遇见自己不喜欢吃的青椒和洋葱就丢到我的碗里,又从我这边挑走他爱吃的肉片。他不止一次抱怨说城堡里的厨师做中国菜味道非常奇怪,所以每天晚上我们一起偷偷溜到厨房由我给他开小灶,但实际上主要还是他下厨,因为我的腿脚仍旧不算便利。
  他只会炒饭,还对我以后要娶个喜欢吃他炒饭的媳妇。
  我想起安娜来。
  安娜喜欢吃炒饭。
  但是当我准备开口问讯有关他和那个少女之间事情,他却好像感应到了一般马上岔开话题。
  他坚持不让我坐医生给我准备的轮椅,平常他会扶着我慢慢地走,到我累了就抱着我。每天下来他总是抱怨自己腰酸背疼,但是却从来不让别人插手。我已经可以在他的搀扶下自己上下楼梯了。我想起过去爱丽丝帮助我学习走路的时光,更加确信逝去的便永不会回来。
  我想,是时候问问关于阿止,关于人鱼,关于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
  十二月大雪铺天盖地,密密匝匝的雪花似乎将一整个海面覆盖。路面已经被全部埋住了,人鱼城堡也在被掩盖在厚绒一样的雪下,更换了灰白皮毛的狐狸以及各种诸如此类的小野兽开始冒险到城堡来觅食。周二的时候大厨甚至提着一只被打晕的狐狸出来。这似乎把他气得不轻,因为小家伙将厨房弄得一团糟。但阿止只是哈哈大笑着叫人把这小家伙丢了出去,并没有允许伤它性命。
  “我们大脾气的厨师终于有克星了,”阿止偷偷对我说,“他从来不允许我抱怨他的厨艺,他在番茄炒蛋里面加白糖和牛奶!”
  寒冷的冬季让我困倦,我觉得自己不仅仅穿得像只笨拙的熊,连冬眠的习惯也一起传染上了。并且通过医生和阿止的共同努力——还托了一点阿止的巫术的福,我的膝盖已经不会像以前那么疼痛了。少掉了这一样在以往总是令我夜不能眠的折磨,睡眠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侵蚀我的白天。
  被丢出城堡外的狐狸叼着一只鸡在雪地里左右窜动,我猜想这份馈赠大概够它跟家人饱餐一顿。小家伙的身影很快就模糊成了一个小点,我盯着它快要消失不见的身形打了个哈欠然后把头埋到阿止的毛领子里。
  “你小时候吃番茄也非加糖不可。”
  “那是番茄,不是番茄炒蛋。”
  我在他气鼓鼓的脸上捏了一把。他仍旧不高兴,我只好把脸凑过去让他亲了一下。
  “你只有犯困的时候才特别乖,会主动给爸爸亲。”
  这一次我发狠在他大腿上踹了一下,他故意大声嚎叫,然后还做着怪异的鬼脸。我跳下地不打算再搭理他。
  反正过一会儿他就会在我面前绕来绕去然后对我说“哥哥我错了,哥哥原谅我吧”。这些举动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人会做的,平常他在统治这个城堡王国的时候也显得威严而有魄力,但是一旦在我面前就会胡闹地叫人咬牙切齿。
  也许是为了让变小的我能够生活得更加放松,又也许是因为双生子之间特殊的感应让他也体会到了这种奇妙的重回童年的感觉,还也许这是他向往已久的,未得到,所以想要补回的童年。
  幸好我们都长着永远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年轻的脸,他甚至还宣称巫术已经令他青春常驻。对此我唯一能够想到就只有狐妖妲己。他因为我的这个联想气愤不已,所以私下里会叫我永远光屁股的哪吒。
  虽然我因为重回十二岁,某些行为举止都比不上原本成熟稳重,但是他的这种小反击完全激不起我的怒气。这反而让他更加生气了,他在我面前跳脚的样子总是让我忍俊不禁。
  这样想着,我已经慢慢走到了壁炉边上。地上和沙发上都铺着厚实的兽皮,躺下去的瞬间让我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阿止一直小心跟在我后面,因为怕我跌倒。但其实没有更好的时机像现在这样供我练习独自走路了,厚重的冬衣在带来让我比平常更加行动不便的坏处以后又带来了一样好处,那就是永远不用担心跌倒的疼痛。
  其实这也是我不愿意阿止总是抱着我的原因,冬季使我沉重。
  虽然他不止一次地脱下上衣□身体向我展示他是有肌肉的,但是在我仍旧保留了我对法师——软弱无力——这样的印象。况且我也真心觉得他身上的肌肉远不到多得让我惊讶的地步。
  我合上眼,他就主动坐过来当我的膝枕。一边还很有技巧把手指□我的头发慢慢梳理。这种舒适让我感觉更加困倦。
  “哥,我错了,原谅吧?”
  我忍不住偷笑:“好的,妈妈。”
  这下子他又气得蹦蹦跳跳了。
  在梦乡将至未至的旅程上,我回忆起了过去。
  回忆起了卡尔。
  回忆起正同现在相反,那时候是卡尔喜欢枕在我的腿上,其实他更加喜欢的是趴在我的胸口,一边听心跳一边慢慢陷入沉眠。而此时此刻,那颗曾经为我带来生命与活力的心脏就像是普通的冰冷的珠宝一样嵌在我发黑的难看的戒指上,这让我感觉不祥。
  我回忆起为了让他睡得更加舒适,我不得不总是半躺着看书,这给我的颈椎带来不少压力。但是卡尔的睡颜是那样干净纯粹,带着天真而稚气的笑容,满足偎依在我的怀中。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我忍耐那小小的不适了。
  我回忆起他喜欢在夜晚蜷缩在我身边睡觉,喜欢我抱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喜欢我揉他的头发,喜欢我塞糖果到他的嘴里,喜欢我亲吻他的面颊——他也喜欢亲吻我……却总是吻在唇上。
  我回忆起羞涩青稚的笑容和温柔得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眼睛,回忆起他画的有关我的每一幅画,回忆起他为我唱的每一首歌,回忆我们一起躺着遥望星空,回忆他握住我的手,走在前面,似乎会为我遮挡一切风雨。
  ……我不知道,我竟然如此思念他。
  而这种思念已经足以让我明白我迟钝的情感,即使这份情感多么地不可思议同惊世骇俗——我想我爱他。
  我爱上了他。
  我爱着卡尔。
  这样的情感太过沉重,令我疲惫不堪。
  卡尔杀死爱丽丝的事实,阿止所说的他令我们家破人亡的控诉无时无刻不与我的这种情感冲突战斗,我从未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憎恶怨恨自己。
  然而憎恶和怨恨远不足以帮助我将卡尔从头脑中驱逐出去。我越想从这种情感中得到解脱,它就越像春日疯长的蔓草一样侵占我的所有思绪。每一点细微的相似之处都足以把我引入对卡尔的回忆中,我们共同生活的那一年的每一个细节从未这样清晰地展现过。而那些模糊的部分……它们让我想到卡尔对我记忆做出的修改。他对我隐瞒了什么?我想到离别的时候他那哀伤眷恋又充满苦痛的眼神——一种大胆的猜测浮现出来。
  他所更改的,会不会是我同他相爱的记忆?
  我越劝说自己这猜测太过荒诞无稽,它就越发鲜明地占据我的脑海。从此之后,记忆的每一点滴都会若有若无地引我向我们之间可能早已产生的恋情而去。我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痛苦的恋爱使我疯狂,但是在我眼中,所有的迹象,每一点细节都已经显示——我们的确曾经是一对恋人。
  然而这样的结论更加令我痛苦了。
  他为什么要改变这部分记忆?
  他说永远不愿意伤害我时的神情和声音是那样地鲜明。
  对此我只有一种解释——阿止对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卡尔知道他和我之间有着仇恨的阻隔,他不希望我为选择而痛苦,所以才会帮助我遗忘。
  但是我要怎么才能遗忘他?
  我在清醒时追逐生活中同他有关的一切蛛丝马迹的记忆,在睡梦中追逐他朦胧的幻影。
  我不断抚摸着他唯一留给我的——他的心脏化作的宝石,猜测没有心脏的他到底会有怎样的境遇。我想到人鱼角的人鱼茉莉,他会不会跟她遭遇一样的下场?
  我向阿止询问有关卡尔的问题,他敛去笑容沉默地看着我,很久才说:“你还没有准备好。”
  我该准备什么?他发生了什么?
  不明不白的担忧如影随形。在夜晚我总是幻觉听见卡尔在我耳边絮语,时而又是他痛苦呻吟的声音,他愤怒嘶吼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城堡的墙壁间回荡着,同风声参杂,逐渐幻化成爱丽丝对我的质问,无数人鱼的亡魂对我的诅咒。
  为了躲开这些虚无的声音,我夜不能眠,只有在白天嘈杂的噪音中才能够睡着,黑暗使我害怕,白天雪地反射的日光才能给我带来稍许的安慰。
  原本恢复的健康退回原样,我和阿止都没有提起关于这个的原因。我们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我明白他早就察觉了我的异样。
  我知道他对我感到失望。
  直到有一天,我在睡梦中辗转,浑身湿透,呼唤着卡尔。
  我知道我叫的是卡尔,但又觉得仿佛不是“卡尔”这个名字。我目光虚浮,身体燥热,心脏疯狂地跳动——
  被我惊醒的阿止摇醒我,先是紧张担忧地看着我,然后下一瞬间他洞悉的目光令我感到羞愧难当。
  他什么也没有说,穿衣离开了卧室。
  是……春梦。
  这幅瘦弱的十二岁的身体并不能让我尝到完整的□,然而梦中那些交错的甜美与亲密已经让我无法自拔。卡尔漂亮的身体以及美好的声音使我几乎想要沉溺在梦中永不醒来。
  然而同时,这空茫的□滋味又叫我如堕地狱。
  我都……做了些什么……
  匆忙整理好自己,我在城堡中寻找阿止,最后在塔楼的望窗边找到了他。
  太阳还未升起,远处的天光泛着微弱的青灰色。风从塔楼的望窗穿过,在冰冷的石墙上撞击,发出刺骨的呜呜声。他看见了我,一言不发,将我抱到窗边。
  灰蓝色的大海翻滚着,一月,近岸的海水冻结。积雪将陆地,天空以及海洋连成一片。
  寒冷的风让我瞬时清醒,寒意浸透入骨髓。这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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