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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宫旧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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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女儿,你可对她好。” 
            “定然。” 
            (十一)嫁女 
            出嫁日半个月,下午四点半,古清依然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被埋没在物品之海洋中,为了保证出嫁仪式如期举行而奋勇地与面前的物山物海战斗着。 

            小菊要出嫁的消息没多久传开了,江湖上炸开了锅,礼物雪花一样地飞来,加上古清自己置办下的陪嫁就不少,一时间堆积如山,新的旧的,合时的过时的,挤满了五大间屋子,古清一间一间地清过来,分类打理装箱,小麦奢蛇要帮忙,都被他赶到一边了——这些事,是老爸的专属福利。 

            嫁妆的问题固然不小,然而还有一个问题却更严重,更紧要,更迫在眉睫—— 

            “张大人,您看……”古清陪着笑将手上的明珠递了过去。 
            “古大侠,不是我不卖您这个面子,”面前官服腆腹的男人一脸油光,神色踞傲,“只是……我家的侄女儿尚且没有着落,这胳膊肘儿向外拐,未免让族人不满啊。” 

            “张大人……”古清躬下身起,那男人却已经立起身来:“古大侠,如此大礼我却受不起,不如,我给您个手笺,您上李侍郎家瞧瞧。” 
            男人不由分说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古清只得接了手笺,一揖,退出门去。 

            “李大人,我是……”古清拿了三十两银子,才打发了层层门卫,见到那位黄瘦的李侍郎。 
            “哎呀我知道了,古大侠吧,”李侍郎一见古清,没待他说明来意就接道,“这两天啊,两江上下都传遍了,说是您四处托人呢——哎呀,这秀女的名额,哪那么容易啊,我纵是想帮您,可我家里自还有三个女儿呢。” 

            古清见他一脸为难,不便久留,只得退了出来。 

            官场之人,与古清道不同不喜为谋,古清又深厌官场作派,素是不乐与官场之人结交。 
            然而目下,古清却深悔平日没有多结交两个官场朋友。 
            小菊要进宫,若以民女之身,撑死了进去是个八品的彩女,待遇低不说,怕是要受人欺负——就为这个,怎么说也得给小菊找个有官的义父。 
            然而这年头找个官托女谈何容易啊——古清的规格一路从正一品降到了正四品,这出手的礼一路从千两上升到了明珠古玉,却始终不得门而入。 
            这官场应酬之事,以古清的性子,如何习惯得了。 
            然而为了小菊的终身,也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一户一户挨个敲过去,往往没见着正主,先让门卫羞辱一顿,一路进去,也不知要遭丫环小厮多少白眼——好在古清不计较这个,若换个人来,气也气死几回。 

            眼看入宫的日期一天天近了,这个官宦世家却始终没找着,把古清愁剑眉变成倒挂眉。 
            幸亏,在这节骨眼上,有一位姓黄的中书舍人找上门来,说是当年上京赶考,遇上强贼,多得古清救助,若古清不嫌弃,可将小菊托在他家。 
            古清想了一想,这中书舍人虽只是个正五品,好歹是个京官,更要紧现在要寻其他门路,也确是没有,于是就让小菊择日入了黄家门,入宫就算只封个才人,也算是二十七世妇之中,好过埋没在八十一御妻里。 


            “儿啊,”古清在备战(?)的间隙里,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和小菊说,“进宫苦,你不如就在阿爸身边留着,阿爸给你找个好夫家。” 
            对这个话,小菊一点也不爱听。往往古清“儿啊”刚出口,她就别过头去:“阿爸,除了他,我谁也不要——苦也好,累也好,我跟定他了。” 
            古清只得摇摇头。 
            “哎,这卜卦之术,要早学就好了。” 
            夜半,古清对着天上的星瞧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术学分两支,一支主兵,即战斗防御;一支主察,施风水星占。古清修为虽高,却几乎是兵系全修,对于察系只是略知一二,这一时半会用起来,查了许多书,依然是不得门道。 

            在地上摆了个八卦,却把乾坤搞反了;想用筹占,找不齐筹;扔两枚石子,往天上一扔,手劲没控制住,嗽地扔没了…… 
            折腾了半夜,只得作罢。 
            凶吉,凭天命。 

            出嫁那天,古清三步一停五步一拽,连用五次时间停顿咒,才算把小菊送上了小轿。 
            小菊坐好了,古清还是不放心,又念了次时间咒:“娃啊,那个白狐娃娃你带着了,有事的话,取上面的一根毛一烧,阿爸马上就来。” 
            “知道了……”小菊眼眶红红的,抱着古清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软软地香了一口,“阿爸,保重。” 
            古清退出轿子,帮她放下帘门,跃到远处的树上隐起,方重启了时间。 
            静静地站在原处,望着那队渐渐远去的队伍…… 
            “你准备在这里站多久?”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古清头也不回:“不与你相干。” 
            “一天之内将时间停十次,还不与我相干?” 
            “……” 
            “要哭便哭吧——我停了时间,不算破戒。” 
            “…………” 
            “你啊……” 
            不知何时,古清的头深深地埋在男人的胸口,浸润了那胸前的衣襟。 

            两日后,昆仑山脚下,麒麟客栈中,“爹协”为古清从“幼女组”转移到“岳父组”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一群嫁了女儿的老爹趁机在一起喝了个烂醉。 

            “我……现在终于知道……”古清喝得舌头都大了,“嫁衣神功,为啥是……一门……邪门功夫……” 
            “可不是嘛……”他身边横着汪家老爷,女儿也是上个月刚出的阁,“你说说……这一养养了十几年,忽然一日跟……跟着臭小子跑了……连……连去看一眼都不成了……” 

            角落里不知是哪个爸爸先唱起了童谣,大家便你一首,我一首地,扯起了自家女儿常唱的儿歌…… 
            “……天上星星闪,地上娃儿乐。” 
            “马兰开花二十一……” 
            “牧童遥指杏花糕……” 
            “……狐狸狐狸变。” 

            明日天一亮,走出了这道门,大家便又都是庄严肃穆道貌岸然。 
            ——所以,大概不会有人知道,有一群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士,在一间小间里,边喝边哭,一地狼籍。 

            (十二)终离 
            《岳父手册》第一章第一款第一条:“嫁女后一年内,为保证新婚夫妇生活幸福,不宜探视。” 
            于是狐宫众人发现,宫主叹气的次数变多了,发呆的时间变长了,走过的路上,往往会铺上薄薄一层银毛。 
            “我说奢蛇啊,”总管米小麦有点不安,“你说这么下去,宫主会不会秃头啊?” 
            奢蛇拿起一根头发仔细研究了一下:“看样子,是从顶上开始掉起——秃头暂时是不会,大不了地方支援中央呗。” 
            “要是掉成个地中海,”小麦忧心忡忡,“再怎么支援也远水不解近火啊。” 
            “那就改成一九开,”奢蛇比划了一下,“这么梳过去,盖住。” 
            “不行不行,”小麦连连摇头,“那样看着像偏头痛的……” 
            “那不如,”奢蛇又比划一下,“向中间盘起来,顶上揪个髻。” 
            小麦跟着比划了一下,想了想:“像道士——嘛,仙人道士本一家,像就像吧,可行……” 
            “你们说什么呢?”明昀刚到不久,拎了壶茶凑过来。 
            小麦没多言,指指地下。 
            “嘿好东西,”明昀一看乐了,“你就任他掉一冬天,能给你掉出一张狐毛地毯来。” 
            “……” 

            “我的女儿,你可对她好。” 
            “定然。” 
            ——那个少年的眸子清澈见底,不像是撒谎的人。 
            可那后宫之中,几个妃子早立下了,个个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争夺倾轧怎么能少呢……越受宠,便越会成为众矢之的不是吗…… 
            算了,小菊没烧狐毛。 
            大概,或许,可能,宁可相信——现在正幸福地生活吧…… 

            “小菊!” 
            夜半,古清忽然从床上鲤鱼打挺跳起来,抓上外套就往门外冲,三两个口诀直接用时空转换来到皇宫,“娃?!” 
            惊呆了。 
            小菊挺在床上,鼓着肚子,周围挤满了人——人缝里望过去,脸色苍白。 
            “娃儿,阿爸来了!” 
            古清分开人群,三两步凑过去:“你怎么了?” 
            “阿……爸……”小菊微微伸起手来,古清连忙拉过来拽住,“小菊,这是……” 
            众太医见古清气宇不凡,便没阻拦,梵晔连忙凑上去:“这……孩子眼看要生,只是出不来就……” 
            古清见小菊面如腊纸,唇色青灰,额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掉,又气又心疼,眼都蓝了,反手“啪”地一声,梵晔脸上就是一个深红的五指印:“你不是说,要照顾好我女儿的吗?” 

            皇帝挨了打,这还了得? 
            殿内瞬间就炸开了花,跪地的跪地,求饶的求饶,上来捉的上来捉,乱成一团。 
            梵晔只挥了挥手,大厅便静下来,他捂着半边脸,冲古清一躬:“朕疏忽,还望老泰山……” 
            古清全不理他,在小菊床头跪下,抬起衣袖擦他头上的汗:“别怕,阿爸在。” 
            “阿爸……”小菊强笑,“孩子,保住孩子……” 
            古清抬头一看,房梁上站满了黑色制服和白色制服的无常,看上去简直来了一个加强连。——一回身,挡在小菊床前,瞪眼傲然道:“我在此,谁敢动手?” 

            无常组本已逼近床边,被这么一喝,又齐齐退回梁上,为首一人出来,对古清一礼,为难道:“古大人,这次……” 
            却见古清一个回身蹲到床边,全不理他,只问小菊:“阿爸在这里,别怕,怎么了?”——小菊手里,纂着古清的后衣襟。 
            “阿爸,”小菊的声音很小,古清侧过耳去,靠在床边,仔细地听,“阿爸……救救……我的孩子……” 
            古清深吸口气,颤抖地点了点头。 

            抱着初生的婴儿,古清跪在小菊床头,把那小小手小小脸的肉团子举给她看:“菊儿,看,孩子!”——就这么举着,上下晃着,笑着,仿佛房里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的影卫暗卫秘卫是不存在的;仿佛那梁上屋顶上站满的黑无常白无常是不存在的…… 

            “嗯……”小菊强撑着睁开了眼,看着那娃娃肉肉的头,嘴角微微一勾,“阿爸……孩子就……拜托你了……” 
            古清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孩子,只要你说一声,你想留下来,阿爸……” 
            “阿爸,我只是普通人……迟早……要去的……”小菊断断续续地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说不出话来。 
            古清忙把孩子放在床边,腾出手来帮她拍着。 
            “如果不是……遇到阿爸……我早已死了三回……能遇到爸爸……我这辈子,很开心……很开心……” 
            “别说话了,”古清把她的手贴在脸上,“好好休息,阿爸在,你不会有事的。” 
            小菊的头,轻轻地摇了摇:“即使是阿爸……阻拦人死三次,还是要受罚的吧……小菊不要……这个孩子……叫‘悦’吧……”说着,伸手碰了碰孩子柔软的细发,“悦……高兴……能遇到阿爸……我很高兴……” 

            古清哽噎着,把她的手贴在心口,说不出话来。 
            “阿爸……孩儿不孝,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下辈子,如果可以,让我做阿爸的妈妈吧……” 
            “傻孩子……你……若是奈河桥上后悔,想回来,就回一回头——你一回头,阿爸就去接你回来。” 
            小菊眨了眨眼睛权当点头,扯起一个虚弱的笑容,“阿爸……狐狸变……” 
            古清一愣,拉起她的手,摸了摸发尖露出来的毛耳朵,又碰了碰毛绒绒的白尾巴。 
            然后,那只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菊————————!!!” 

            窗外,怒雷,狂风,雨大作。 

            (尾声)爸爸 
            三日后,奈河桥边,山坡上。 
            素衣银发的人,站在火红的曼珠沙华之中,默默看着远处鱼贯过桥的人群。 
            轻风,撩起他的长发,就这么不动声色地,迷住了眼。 
            “明知道她不会回头的,你又何苦来?” 
            黑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到了背后,轻轻地,把厚的外套搭在他肩上。 
            “明知道我不会回头的,你又何苦来?” 
            银发的男子望着那缓缓前行的人群,波澜不惊。 
            “我……” 
            “改人三命受天罚,是你告诉她的?” 
            “……是。” 
            “………………” 

            黑发的男人不安地望着沉默了的人,许久许久,终于听他长叹一声: 
            “这就是父亲吧——明知道她不会回头,却还是生怕她要真回了头,会瞧不见我……纵然,她真不回头,也想看看,她走得好吗?稳当吗?穿暖了吗?怕吗?寂寞吗?难过吗…………” 


            (后记)轮回 
            观世镜。 
            镜中。 
            “二公主不肯叫皇上阿爸呢。” 
            “她说阿爸不是皇上呀……” 
            “难道说……” 
            “哎呀,二公主最奇怪的,捡了只狐狸回来,硬要养在宫里。” 
            “白狐会化精呢……” 
            “名气那么奇怪……叫古清吧……” 
            “真是的……” 
            镜外。 
            跪坐的男子。 
            银色的长发。 
            泪眼边的微笑。 

            前世?今生?来世? 
            亦幻亦真。 

            End 
            马鹿•;D•;多古拉 
 
            好啦好啦 
            大家从悲伤中振作起来吧~ 
            今天开始又是新的故事=v=/ 

            第三话:《杀手》(顾十六X一灯) 
            (一)地藏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邓一若悄悄摸进张财主家。 
            他的轻功不坏,跃上房梁的时候无声无息,可趴在梁上,却忍不住打起抖来…… 
            “只干这一次,就这一次。”在心底,一若悄悄安慰自己。 

            一若并不是惯偷——按理说,以一若的出身,本应该一辈子都不会沦落到这地步的,要不是…… 
            咬咬牙,强迫自己颤抖着手,伸出去…… 
            “你是谁?”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传音入耳,好深的功夫——一若一抖,差点跌下梁去,好容易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发现梁那边暗处,一双墨黑的眸子,在夜幕里闪着寒光。 

            “你……又是谁?”一若略给自己壮壮胆,总之今夜恶人是当定了,总不能连做恶人也半途而废——输人不输阵,一若也运起功来,同样是传音入耳。 
            “这单生意是我的。”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长像,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一若是生手,已然吓得瘫在梁上,心中忍不住犯嘀咕:这年头,偷点东西还真难,眼下这位老兄,站位比自己好,态度比自己稳,看样子是个熟手,硬碰硬大约是玩不过他——然而今晚若再没有收入,明早便没有饭吃,不如跟他打个商量,给他做个帮手…… 

            这么想着,主人家似乎听见了动静,点起灯来:“谁啊?” 
            说那时迟,那时快,一若刚要藏起身来,却见对面那人飞身而下,只一闪,张财主的头就不见了。 
            “你你你你你——”一若惊叫出声,他只是想随便拿点东西换点钱果腹,却不想和命案扯上联系,眼见着张财主颈上的血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一若声音都变了调,“你……” 

            尖叫惊动了张家家丁,当值的庄卫涌了进来,刹那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低吼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一若趴在梁上不知所措,只怕时间一久难免要束手就擒,那人手里拎着张财主的头,低低地“啧”了一声,抓起一若的衣袖,不等一若叫出声,已在众人的尖叫声中,被甩出了窗外——噗嗵一声,掉进了张家的院外的河里。 

            “下辈子一定学会游泳!”——这是一若沉到水底前,心里的最后一句话。 

            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却没有森罗殿。 
            一若动动手,动动脚——似乎还活着? 
            身上一阵冷,一若反手一摸,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大骇,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却见身旁的男人也是赤条条的。 
            不是吧…… 
            这这这也太霉了吧…… 
            虽说闯人空门是不对,可……上天啊!这就是邪念的惩罚么…… 
            正当一若心中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愤熊熊燃烧之时,身边的男人转过头来——一若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你你你你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咬舌……” 
            “咬舌干嘛?”那男人一脸莫名其妙。 
            “……自尽……”——嘴一溜,一若差点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咬舌死不了。”男人瞥了一若一眼,扔出一团布,一若接下一看,是自己的衣服,“冻却是能冻死人的——穿上吧,别想歪了。” 
            一若脸一热,这才发现不远处的火堆边还挂着男人一套黑色夜行衣——这才想起之前落水——看来,男人在张家帮自己解了一次围,从水里又把自己捞上来一次,正是自己的大恩人,却没来由地被自己误会,实在是……这么一想,不由得十分内疚,忙道:“呃,谢谢……” 

            男人只点点头,没说话。 
            一若在原地呆坐了一会,想着总得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这情况,似乎自己不该赖在这,可就这么走了,却也不太好。琢磨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我叫邓一若,你是……” 

            “顾十六。” 
            男人不加思索地答道。 
            ——结果,一若几乎又晕了过去。 

            顾十六,人称“地藏”,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 
            杀手,顾名思义,是以杀人谋生的人。 
            这一行里,没有武功不高强的,没有出手不狠辣的,没有把人命当回事的。 
            能在这群人中出人头地,顾十六的手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凡是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依稀记得,当年,父亲说起他时,眼里那种崇敬又恐惧的眼神。 
            一想起这话,一若不禁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看到了。 
            自己看到了…… 
            ——虽然自己连那人头什么时候离开了身体都没看清,但是…… 
            “咕……”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顾十六回头望了一眼,一若刹那间寒毛:会……会被杀? 
            “饭?”顾十六问道。 
            “哈?”一若一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六伸手指指一若的肚子——一若脸又是一热。 
            要和……杀手……一起吃饭吗? 
            一若慎重地考虑着这个严肃的问题。 
            民以食为天。 
            脑子向肚子投降。 
            于是一若乖乖地跟在顾十六身后,向着不远处飘荡的酒旗走去。 

            “吃吧。”顾十六叫了两素一荤三个菜,不多时,菜就上来了,十六认真地合起掌,念叨了一句不知什么,招呼了一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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