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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心事 作者:陆凌零(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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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着刚才周显翊的问话,瑞轩有些突兀地问道:“您什么时候让秋玉华出宫?”
  周显翊嘴角的笑容像是加深了一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瑞轩等了一会儿,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再往下问了,今天却又破天荒地接着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他是个好人。”
  周显翊已经重新去看手里的那张折子,并不抬眼:“朕知道。”
  他没有发话让瑞轩走,瑞轩便也壮起胆,就这么坐在下首。他很少敢什么话都不说地就这么呆在周显翊身边。不过,也许今天再呆这一次,明天就再也没办法见到他了。既然这样,那就多呆这么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都是他偷来的时间。能够偷来这么将近二十年,他已经很知足了。
  恍惚还是之前周显翊突然到他府上那次,在他那个小小的院落,周显翊就在院子的树荫下沉沉睡着。他睡得那样沉,一点也不像那个有人到十步远的地方就会立即清醒的警觉的帝王。瑞轩心中有事,魂不守舍地在一旁摸着那些用来做弩箭的小木片,最后终于抬起头,看着周显翊,这一看便直到日头西沉,浑然不觉时光飞逝。
  瑞焱只要秋玉华就好。而他却比瑞焱贪心得多了。
  他想要的……太多了。
  ………
  那日起,瑞轩就不怎么再往外走动。
  原本他走动的地方就不多,无非瑞焱府上和如意坊而已。瑞焱那里,他自是不再去了。如意坊也吩咐了孙掌柜,言明已经不想再继续那里的生意,让他寻一个合适的买家脱手。
  府上的下人本就不多,他也将能不留的都发了优厚的酬劳遣送出去,几乎只留了一个李顺儿在身边。再之外,每两天,他会进一次宫。
  有时遇上瑞晟与大臣们退出来,与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礼。从前他不大愿意入宫,有一部分是怕遇见这些人,让他每次都意识到自己的没用。但如今,他已经不太在乎这些。
  每次进宫,他都会去陪他父皇坐一会儿。翠娘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揭发出来,如今他不过是能陪一天就是一天。如此想开了,他坐在那里便比从前坦荡许多,也能陪着周显翊轻松地说两句家常话,甚而连常年面对他父皇时候的结巴,都很少再犯了。
  他父皇并不显出什么异色,虽然一切都看在眼里,却神情如常,还经常拿他取笑。从前他心里还会多想,如今居然也能接上嘴,自嘲两句将事情揭过去。
  瑞轩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飞得越近,死得越早,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要往那里扑去。
  有几次周显翊忙于政事,他便去看秋玉华。有一次,他看着坐在窗下读书的那人,突然问:“你……想出去吗?”
  秋玉华抬头看过来,冷冷清清的,一眼之后又低头看书:“想。”
  瑞轩看了他一会儿:“那你现在这样,你……恨五哥吗?”
  这次秋玉华放下了书,认真地看过来。
  “我为什么要恨他?若不是他,我当年便已经失了清白,更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么红的地步。要说的话,我应该感激他。”
  瑞轩讷讷道:“你感激他,他也不会高兴。你又不喜欢他。”
  秋玉华定定看着他,叹了口气:“六殿下,你到现在还在帮他说话。”
  “我……”瑞轩有些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说。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许是瑞焱那句“你都懂的”,让他对瑞焱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思,一下起了同病相怜之意。
  所以瑞焱再怎么骗他,他还是忍不住要来问秋玉华。
  秋玉华已经又垂下眼去,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我并没有不喜欢他。”
  他说得又快又轻,瑞轩险些没有听见。他呆了一呆:“你,你不是不肯跟他在一起么?你不是说你不相信他……”这句话没有说完他便住了口,一下子,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看着坐在窗下的人。那人身形依旧挺拔,像一杆怎么也折不弯的青竹,可是现在看起来,那什么都看得透彻的眼神,却让人觉得流露出悲伤。
  ………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关于翠娘的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仿佛她只是悄无声息地去了某个地方,像一颗小石子落进水里一般激不起任何涟漪。
  平静得瑞轩都快要忘记了时间。只有一次他从宫里回府,不经意见到街旁张灯结彩,便问了李顺儿一句:“今天是几日了?”
  李顺儿答道:“八月十四,明日便是中秋了。”
  瑞轩点了点头:“原来已经到中秋了,怪不得街边已经在准备庙会。”话说出口,他突然觉出哪里不对。原来已经是中秋了!
  那时瑞焱给秋玉华的那张缎布上,明白是写着“中秋戌时宣德”。若是真有什么事,那也就是明日了!
  瑞轩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事,那六个字的影子却像是黏在了他眼前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整整一天,他都坐立不安。第二天一早,宫里却来了使者,请他晚间入宫赴宴。
  瑞轩不由有些呆:是的,他怎么忘了,每年的中秋,都是要在宫里吃团圆饭的!
  如此说来,瑞焱也是要入宫的。那他又要如何……将秋玉华从宫里带出去?
  因着瑞焱与秋玉华的事,这几日来,瑞轩难得怀着心事入了宫。
  


☆、第十九节

  宫里的中秋团圆饭,人并不多。
  除了太后与皇帝,便是皇后和仅有的两位妃子。两位公主都已经出嫁为人妇,再往下就是瑞轩兄弟四个。
  瑞轩到得不早也不晚。瑞烈和瑞晟都已经到了,瑞焱却还不见踪影。往年的时候,他总是坐在瑞晟对面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与瑞焱凑一堆。如今他已经不想和瑞焱多过亲近,犹豫了一会,抬脚要往瑞烈那边走的时候,瑞烈却倾身,与瑞晟附耳说起什么。
  不知瑞晟回答了他什么,瑞烈笑了起来——又是那天那般的笑!灿烂而温暖,像是秋日的阳光,又像是殿外的月光落在了眼睛里。
  瑞轩的脚就顿了一顿。虽然并不十分明白,却直觉的觉得,那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氛围,让他无法融入——不,并不是之前他与瑞烈还不熟的时候,所感觉到的那种人中龙凤之间的氛围,而是另外一种……就仿佛,即使不是他自己,而是再怎么优秀的人在这里,也一样无法融入的氛围。
  他默默地收回了脚,转身仍旧到他惯常的座位上悄悄地坐下。
  瑞焱是赶在父皇入席之前到的。
  虽然仪容齐整,却仍旧是一脸风流的表情。瞧见他,一样地浮现出与过往别无二样的笑容,黏糊糊地凑了过来倚在他肩上:“老幺,最近都不见你人影,又在忙你的木工?”
  那样的神情,那样熟稔的语气,就仿佛他跟瑞轩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龃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仿佛他从来不曾传信给秋玉华,约好“中秋戌时宣德”一样。
  瑞轩突然就想起瑞烈对他说过的“老五心事重”的话。被他倚靠的那边肩膀忽然觉得发冷,不自觉地抖了抖,一下让了开来。正巧这时周显翊到了,众人都站起来行礼,将他这个十分无礼的举动掩盖了过去。
  这一年的中秋饭,如同过往每一年一般过去了。
  父皇依旧对每人都一视同仁地关怀,瑞晟依旧与瑞烈不时轻声交谈微笑,瑞轩也依旧在他往年的座位上,和瑞焱臭味相投地坐在一起,就算他与瑞焱之间,彼此都知道已经貌合神离。
  月上中天的时候,宴席终于散了。往年这时候,瑞轩都会等瑞焱一起走一段路。今年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思。目送周显翊离开后,便自己拢了披风,快步地出宫上了马车。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一路地走着,远远地朱雀大街上庙会的嬉闹声透过窗棂传了进来。瑞轩倚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手指却一直烦躁地敲着自己的膝盖。忽然他睁了眼,叫了一声:“停车!”
  抢在自己又犹豫地改变心意之前,他出声道:“除了车夫,其他人都先回府!”
  遥远的朱雀大街上的欢闹,并不能传到皇宫边门的宣德门这里。
  十五的圆月挂在城楼的飞檐上,大红的灯笼在夜风里轻轻地摇晃着。除此之外,再感觉不到一丝中秋的气息。
  瑞轩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街角的阴影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大约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心里烦躁得很。但再怎么烦躁,他还是在这寂静得有些清冷的夜里,以从未有过的耐心等待着。
  秋玉华说他不会跟瑞焱走。瑞焱今晚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晚上要有大计划的模样。秋玉华说,瑞焱的条子能递进去,说明父皇一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那就是说,今晚,应该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他为什么还要等在这里?瑞轩不明白。但不明白也不要紧,他从小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他只是这样坚持地等着,说不上为什么,仿佛只是在等一个渺茫的信念实现。
  夜渐渐地深了。城头摇曳的红灯笼,在瑞轩的眼里也渐渐变成了划着圈的模糊的一团。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又将披风拢得紧了些好抵御夜晚的凉风。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传来。这一声其实并不大,只是在寂静的夜里,微小的声音也在空旷的街上传出很远。
  瑞轩呆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宣德门的边门,平日里宫人出入的那个小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三个人影匆匆走了出来,那门又吱呀地关上。
  瑞轩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手不知不觉地攒成了拳,手心湿漉漉的都是汗。远远地看得不是很分明,但三个人都像是内侍打扮,旁边两人将第三人夹在中间,几乎完全遮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三个人急匆匆地走进了街角另一边的阴影处。不一会儿,一辆蒙着黑布的简便马车,悄无声息地从那个角落驶了出来,匆匆离开。瑞轩睁大了眼睛:他在这里这么久,居然一直没有发现那辆马车的存在!
  但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宣德门又吱呀一声开了。
  这一次,开的是宣德门的正门,一小队骑士飞驰出来,明晃晃的火把下,映出他们禁卫军的服侍。为首那人一转头,便看见刚刚离开的那辆马车消失在街角转口。
  他干净利索地一挥手:“追!”那一队骑士立刻追着马车疾驰而去,坚硬的马蹄铁在青石板路上,敲击出一连串让人心慌的声音,渐去渐远。
  瑞轩一声不发地看着宣德门的大门又重新关上,长街在深夜里重回寂静。他还是无法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瑞焱他还是出手了吗?!秋玉华是怎么会答应他的?刚才那样,是秋玉华逃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有事?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无数的问题在他脑海里一下全都涌现出来,争先恐后,让他不知道先想哪一个好。脑子里乱哄哄的,忽然马车的门帘一挑,两个黑影呼地滚了进来。
  瑞轩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刚张开嘴,一只冰冷的手掌就一把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他在黑夜里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耳边一个声音道:“别出声。是我。”
  那声音用了很久才穿过他乱成一团的脑袋,到达意识里。几乎是在同时,熟悉的气味传来——那是刚刚才在宴席上闻过的,坐在他身边那人的气味。
  瑞轩瞪大了眼回望过去。捂着他嘴的那只手松开了力道。
  窗帘透进的月光里,一身黑衣的瑞焱坐在他身边,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他笑了一下:“对不住了老幺,借你马车一用。”


☆、第二十节

  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瑞轩的马车,悄悄地从宣德门的角落里驶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离开。
  瑞轩紧抿着嘴坐在一边,瑞焱和秋玉华坐在另一边。
  瑞焱一身黑衣,秋玉华则穿着一身内侍的衣服,想来他便是刚才三人中的一个,乔装成内侍的模样混出宫来。只是他现下面无表情,半倚在瑞焱身上,垂着眼一动不动。
  瑞轩抿着嘴看着他们两个,心中其实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秋玉华并不是会在别人面前就这么靠在瑞焱身上的性格。他试探地看了他两眼,开口道:“你……不是说你不会……”
  秋玉华抬眼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回答。反倒是瑞焱笑着接口:“他对你说,他不会跟我走对吗?”
  瑞轩闻言看了他一眼。瑞焱此时的笑,不知为何让他心中十分生厌。明明是隐约在盼望他能将秋玉华接走的,但他笑着说出那句话之后,瑞轩却一下不由自主地厌恶起他来。
  瑞焱笑着抚了抚秋玉华鬓角垂落的一丝头发,他垂着眼,手上的动作十分温柔,脸上的表情也分外柔和:“……所以,我只能给他下了软筋散。”
  瑞轩瞪大了眼睛。他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从宣德门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要把秋玉华夹在中间,以及现在秋玉华为什么会倚在瑞焱身上。他突然不明所以地愤怒起来,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样!他不愿意!你怎么能强迫他!”
  瑞焱抬头看了瑞轩一眼。他仍旧在笑着,只是那笑,让瑞轩浑身发冷。
  “那我能如何?眼睁睁看着他有一日不声不响地消失在皇宫里,连骨头都找不到?”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瑞轩睁大了眼睛,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瑞焱轻笑了一声,带着说不出的冷意,却不肯解释,只是低头去看秋玉华。
  瑞轩犹在追问:“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宫里有人要害他吗?你是不是弄错了?父皇对他很好,怎么会让人害他?”
  瑞焱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灼人的寒意:“‘父皇对他很好’?哼,真的是好得很!”
  瑞轩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一紧,刚要再问,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却伴着一声长喝从马车后面传来:“前方的殿下,请稍等!”
  瑞轩此时的马车仍是刚才去宫中赴宴的马车,制式一望便知是皇子的车马。瑞焱眼神一冷:“看来这招金蝉脱壳也撑不了多久。”言罢竟然一矮身,身手利落地从车厢前的小窗跳到车外,劈手夺过车夫手里的缰绳猛地一抖:“驾!”
  那五匹骏马仰天长嘶,即刻放蹄飞奔起来。
  瑞轩仍是呆呆地看着方才瑞焱跳出去的窗口。他从来不知瑞焱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没有了瑞焱的支撑,再加上刚才马车骤然加速,秋玉华的身子也支持不住,一下便要往地上歪倒。亏得瑞轩及时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一把拉住,又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放好。
  秋玉华半垂着眼,轻声道:“谢……谢……”只是发出这两个音,就耗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瑞焱驾着马车,一路往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冲去!
  “你……你要作甚!……”瑞轩眼见他不管不顾往人最多的地方直冲,忍不住叫出声来。瑞焱并不回答他,却是他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捏了捏。回过头,见是刚才拉着秋玉华还未松手。秋玉华仍旧倚着车厢壁,却大概是渐渐恢复一点气力,轻声地断断续续道:“往……人多的地方……他们不能……大张旗鼓……”
  瑞轩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意思。皇子将宫中的戏子偷出来潜逃,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为皇家的脸面计,即使有追兵,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追。是以人越多的地方,于他们则越有利。
  瑞焱驾着车,在朱雀大街上横冲直撞。眼见着疯了一般的马车直冲过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杂乱的尖叫,纷纷奔跑躲避,你撞了我,我踩了你,整条街一时乱成一团!瑞焱却还似不够一般,摆明了要多给后面的追兵造些妨碍。马鞭扬起,一路将两旁的货摊抽翻在地。时令的水果,精巧的饰物,咕噜噜在马车后滚了一地。
  瑞轩在车里被颠得东倒西歪,险些直撞上对面的车厢。慌乱之中他还记得一旁的秋玉华,拉紧了他不肯松手。不知是哪里的货摊被瑞焱掀翻,砰地一声货棚砸在车顶上,车轱辘轧过了什么,狠狠地颠簸了一下,接着约莫是一筐水果被掀翻了砸在车厢上,砰砰作响,有一只直接从窗户砸了进来,差一点便要将瑞轩的脑袋砸出一个大包。落在车厢地上滚了滚,是一只硕大的石榴。
  瑞轩眼睛有些急红了,一手拽着秋玉华,一手摸索着一把拉开前面窗上的窗帘,朝着瑞焱大喊:“你,你别撞人!”刚喊出这一句,却被瑞焱吓得住了声:他已经不在驾车,而是在解一旁马匹的挽具!
  “你……驾,驾车啊!”瑞轩急得差点就要自己也从窗户钻出去。慌乱之中,他想起刚才起就被瑞焱推到一旁的车夫,急忙又转了方向,冲那个被吓傻了的车夫大叫:“快,快拉缰绳!”
  车夫回过神来,抖抖索索地要去拉缰绳,瑞焱却在这时回转身来,缰绳猛地往左一拉,整辆马车一下向左歪去。瑞轩猝不及防,和秋玉华两个砰通砰通都摔到了左边的厢板上,车夫险些还摔下车去。
  这当口,瑞焱忽然探身进来,一把抓住了秋玉华的手。瑞轩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一把极大力地将秋玉华硬生生从窗口拽了出去。再然后,整驾马车又是剧烈地颠了两下,唬得他大叫:“缰绳!快拉缰绳!”
  一边叫一边挣扎着爬起身。车夫也回过神来,连忙控好缰绳,瑞轩从窗户里看去,心下不由一凉:瑞焱和秋玉华,都不见了。
  一起不见的,还有他驾车的一匹马。最右边的那驾挽具空荡荡地在风中飘舞,原本五乘的马车,如今只剩下了四匹马。
  刚才的一个分岔路口,因为瑞焱猛地向左一拉,马车沿着左手的街道飞奔下去。往回看时,远远的黑夜里,只见得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沿着右边的街道,越去越远。
  紧接着,那一队禁卫军终于从一片混乱的街道里狼狈地追了出来。远远地瞧见瑞轩这里仍在疾驰的马车,毫不停顿地追了过来。瑞轩在颠簸的车里,透过后面的车窗看着追来的禁军,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瑞焱毫不犹豫地将他抛来作饵了。
  说不难受,是假的。可再想想,自己即使被追上也没有什么要紧,却又转而担心起秋玉华来。
  再怎么样,那个眼神透彻的人,他始终无法讨厌起来。
  瑞焱说他在宫里有性命危险,虽然不知这消息来源如何,但既然瑞焱如此破釜沉舟也要将他救出来,想必总有几分真的。万一被追上了,结局最糟糕的也不会是贵为皇子的他与瑞焱,而是身份低微的秋玉华。
  这么一想,瑞轩又巴不得那些追兵再多追他一会儿就好——不是为了瑞焱,而是为了那个翠竹一般的人,那个贫贱也好富贵也好都压不弯的人,能够平安地逃过这一劫。
  然而,也许是他自小运气就不好,上天并没有听到他心内的祈求。那一队禁军越追越近,自然也发现了马车最右边空荡荡挂着的少了一匹马的挽具。
  为首那人眉间一紧,忽而纵身而起,几个起落,竟是径直落到了瑞轩的车上。瑞轩唬了一跳,还来不及开口,听得那人干净利索说了一句:“得罪!”一把便掀开了车帘。鹰一般的目光向车内一扫便即刻退出。车辕又是一轻,再听时,那人的声音已经到了身后几丈开外:“回头!刚才那个路口向右!”
  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瑞轩的马车也越驶越慢,终于停在了街道正中。
  瑞轩掀开帘子出来,车夫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也同样茫然地看向追兵消失的方向。
  就这样……到这里为止了?
  都城临着渠河,这里已经到了近河边的地方,白日里就十分荒凉残破,是京城小作坊的聚集区。如今夜色已深,又是中秋,作坊自然都已关门。周遭一片黑暗,只有路边一盏孤零零的灯火挂着,在夜风里说不出的寒冷。
  瑞焱和秋玉华已经看不见了。追兵也很快要看不见了。那两个孤注一掷的人,最后,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瑞轩怔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发狠地解起马车的挽具。他用了蛮力,三两下之后,竟然真把一匹马解了下来。
  顾不得惊呆的车夫,他翻身骑上马背。没有鞍具的马背光溜溜的,几乎叫他差点滑下来。瑞轩咬着牙一夹马肚,缰绳在手里挽了两挽,狠命一抖:“驾!”姿势极难看地朝着追兵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片地方几乎是京城最贫穷的地方,房屋低矮,巷道破落曲折,有如迷宫,一走进去,若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很容易便迷了路。如瑞焱,甚至如禁卫军士,都不会踏足这里。
  但不是瑞轩!
  他从十几岁能偷溜出宫起,就常常混迹于这片破落的作坊区,跟着老匠人偷师学艺,削木打铁。虽然自从买下如意坊,他到这里来就少了,但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巷,却仍旧刻在他脑海里,轻易便能再次想起。
  无论是那两个被追的人,还是后面的追兵,都不会比他更熟悉这里的地形!
  


☆、第二十一节

  瑞轩的骑技实在算不上高超,加上身下的马又没有马鞍,这一路过来,磕磕绊绊。他只咬着牙,不管不顾,照瑞焱离开的方向抄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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