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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心事 作者:陆凌零(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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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轩的骑技实在算不上高超,加上身下的马又没有马鞍,这一路过来,磕磕绊绊。他只咬着牙,不管不顾,照瑞焱离开的方向抄最近的路走。只是一直走,一直却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夜风里,额头滴落的汗都带着凉意。……或许他们走了另一条路?或许,已经跟丢了?
  不知穿过几个巷道,一转弯,瑞轩猛地睁大了眼睛。破落的院墙那头,一闪而过的影子,赫然便是两人并肩骑在马上的身形!
  瑞轩一抖马缰,纵马便跟上去。刚转过弯,冷不丁一枚黑影带着风声迎面而来!好在他因为转弯过急,从没有马鞍的马背上歪了一点,否则真要被那黑影直中面门。饶是如此,黑影仍旧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一下便是一道血痕。
  本该惊得魂飞魄散,瑞轩此刻却丝毫顾不上,眼看前面那人又要侧身再弹出暗器,他急忙低声喊:“五哥!是我!”又不敢声音太高,唯恐将追兵引了来。
  好在前面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原本已经要出手的暗器又收了回来,瑞轩吃力地拉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一边极力操纵着马匹,一边费力地控制着音量:“去哪里?我来带路,这一片地形我认得!”
  瑞焱终于略放慢了速度,让瑞轩得以稍稍追上。秋玉华坐在马前,仍是没有气力地靠在瑞焱怀里,看过来的眼神里却带着担忧。瑞焱也看了过来。相较于秋玉华的担忧,他的眼神要冰冷很多,也复杂很多。
  在飞驰中,他看着瑞轩,无声地用唇形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来帮他们?明明已经可以脱身了,这个最胆小、最怕惹事的幺弟,为什么还要跟上来?明明他之前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他为什么还可以这样不敢不顾地冲上来说要帮他们?
  他不明白,瑞轩自己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瑞焱和秋玉华有被抓住的危险却什么都不做。为什么不能,和帮他们逃脱之后自己要怎么办,这些问题太过复杂,而他的脑袋向来不灵光,不能同时想这么多复杂的问题。
  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固执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你们去哪?”
  夜风远远地将追兵的声音送了过来。不算短的沉默之后,瑞焱终于开了口:“落雁矶。”
  落雁矶是河边的一片巨砾,比周围的石滩都要高一些,隐约有座小山的模样。瑞轩在脑中迅速地想了一遍路途,挑出最近的那条小路:“跟我来!”
  沿着颠簸黑暗的小路,马背上的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唯一的声音是马匹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落雁矶的位置越来越近,而身后追兵的火光也一刻比一刻更近。
  橙色的火光,渐渐漫延上天空。前方原本一片漆黑的道路,也因为逐渐逼近的火光而越发显得清楚。
  瑞轩觉得大滴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为了不从没有马鞍的马匹上滑落,他紧紧地拽着缰绳,两腿也拼命地夹着马肚。被缰绳来回牵扯着的虎口似乎是磨裂了,浸着汗水,火烧一般地疼。但他不敢松手。明明过去走的时候,并不长的小路,此刻却显得似乎永无尽头一般。十指连心的连绵不绝的疼痛,一刻比一刻更为逼近的追兵,还有前方似乎无边无际的黑暗,让这一刻如同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噩梦。
  眼前忽然一亮,是马匹奔出了巷口,转入了一片开阔地。满月之下,落雁矶的黑影,耸立在洒满银光的渠河边。
  瑞轩心头一松,连身下的马匹也似乎松懈了几分力气。瑞焱却仍旧提着一口气,一下便冲出去甩开瑞轩两个马身。
  两匹马沿着落雁矶越来越往高处奔去。离开了迷宫一般的作坊区,开阔的视野中,满月之下奔跑的两匹马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瑞轩不经意回头,心头不由一滞。从他们方才出来的巷口,追兵潮水一般地涌了出来。火光像是一片流动的河流一样,从星星点点的涓流,渐渐汇成汪洋之势,朝山坡之上席卷而来。他再回头往前看,瑞焱根本不回头看,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像是疯了一般地催着身下的马匹。
  “五哥,你们先走,我来拖一会……”瑞轩稍用力勒住了马缰,朝着前方喊道。他想着,自己总归是皇子,能拖住追兵一会是一会儿——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支箭嗖地从他身边射了过去!
  飞驰的箭羽,带着似乎能割破人脸颊的厉风呼啸而过。瑞轩甚至一瞬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前方那匹马发出的惨烈的悲鸣,让他一下从木然中回过神来。
  被射中了后腿的马匹凄厉的长声嘶鸣,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地让人惊心。但是这时候,砰地一声更大的声响,掩盖了马匹的嘶鸣。
  一朵极其绚烂的烟花,在他们的头顶绽放开来。是中秋京城燃放的烟火。银白色的火光一瞬间将周围照亮如同白昼,而在这亮光里,瑞轩眼睁睁看着受惊的马匹挣开了瑞焱的控制,而浑身无力的秋玉华,从马上直直栽了下来!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原本在极力控制着马匹的瑞焱,突然松开了缰绳,猛地朝着秋玉华跌落的方向纵身跃下,在秋玉华将将落到地面之前,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瑞焱的侧身,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隔着两匹马身的距离,瑞轩都能清楚地听见一声吃痛的闷哼。但是他们并没有就此就滚到地上——瑞焱跳下来的时候脚绊在了缰绳里,那匹中了一箭疯了一般的马,就这样倒拖着地上的瑞焱与秋玉华,沿着嶙峋的石路一路往落雁矶最高处狂奔而去!
  瑞轩一瞬间觉得血液都凝固了。只停顿了一瞬,他便一催马匹,拼命地追了上去:“五哥!”
  砰地一声,又是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借着光亮,瑞轩看到瑞焱死死地将秋玉华护在怀里,他的脊背在石砾上拖过去,留下一路暗红色的血迹。
  “五哥!——”瑞轩无法控制地喊出声来。那一刻,所有瑞焱欺骗他的、伤害他的,他统统都不记得了,他只希望那个从小叫着他“老幺”的五哥,活下来!
  从未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不曾好好学习马术,从未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荒废了武艺功夫。瑞轩绝望地催着马,看着瑞焱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砰地一声,又一朵烟火绽放,他远远地看见瑞焱猛地挣扎而起,右手从靴筒里摸出什么凌空一挥,一刀斩断了缰绳。那匹疯跑的马失了牵绊,长嘶一声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而地上那两个影子则猛地与马分开,直直向相反的方向滚去。
  相反的方向,是落雁矶峭壁之下,深深的渠河!
  “五郎——————!!!”
  那一朵烟花逐渐消逝的光亮里,瑞轩听到了一声嘶声长喊,像是拼了命从胸腔最深处发出来的一样,连原本清亮的音色都变成了不忍卒闻的破音。在最后那点微弱的亮光里,他隐约地看到一直被护在怀里的那人突然挣扎着翻身,将原本一直护着他的人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烟花的光亮一下从夜空消失,瑞轩的眼前忽而一黑,一时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在这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扑通一声沉闷的水声从崖下传来,显得那么遥远,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瑞轩连滚带爬地从马上摔下来,踉跄几步扑到崖边——一片漆黑中,他只能看见黑沉沉的渠河上反射着月色的鳞光。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来,除此之外再也无法看见什么。
  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下的碎石,有些茫然地转头回望。头顶是一轮清辉满月,侧旁是黑沉望不尽的宽阔的渠河。身后,耀眼的火光如同海洋一般涌了上来,将他孤零零立着的这座落雁矶头团团围住。
  瑞轩茫然地看着他们。一时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做什么,也不明白现在究竟是怎么样。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么快,那么突然,如今想来,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重甲的卫兵长刀立马,在矶下沉默地列队待命,火把跳动的灯光,映出他们铠甲之下冷硬的面容。瑞轩有些茫然地想:明明从宣德门追出来的时候,还只是一小队禁卫军……他们什么时候,也可以对皇子放箭了吗?
  一个为首的人缓缓策马走了上来。跳动的火把光亮之下,瑞轩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张他从小就很熟悉的脸,按辈分来算是他的族亲伯父,也是九卿之一、掌皇室亲属一应事务的宗正卿。
  砰、砰、砰。一连数声从遥远的京城中心传来。天空中猛然绽开中秋之夜最后也是最绚烂的一簇烟花,一瞬间所有的黑暗尽数退散,满月的光辉也为之失色。竞相绽放的火树银花,犹如九霄天宫的瑶池仙境,将深沉的黑夜映成了华美的白昼。它绽放在京城千万团圆百姓的头顶上空,也一视同仁地绽放在落雁矶上沉默的人群眼里。
  夜色里,一艘小舟从落雁矶下悄无声息地驶了开去,又伴随着黯淡下来的天空,融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在渐渐飘零黯淡下去的火花之下,宗正卿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六殿下,有人告发您与三殿下合谋,意图谋逆。臣奉陛下口谕,来请您即刻往宗正寺走一趟!”


☆、第二十二节

  这一夜,天下的大半家族都在欢庆团圆。这一刻,京城的泰半家庭已经伴随着深夜最后一枚烟火的熄灭而进入了梦乡。而这时,瑞轩才刚刚踏入灯火通明的宗正寺大堂。
  因是皇子,他并没有被带上枷锁或是束上镣铐。但毕竟是谋逆大罪,他周围被精壮士兵守得严严实实,刀剑在火光下闪着寒光,插上翅膀也难飞出去。
  瑞轩还是有些迷茫。从瑞焱落崖的那一刻起,事情的发展就开始超出了他能够接受的范围,让他直到现在都不能有真实的感觉。不过他踏进大堂的时候,堂中的数人还是齐齐转头向他看来,最上首的那个就是他的父皇周显翊。
  周显翊穿着的已经不是晚宴的服饰,显然是已经更衣休息之后才得知的消息。饶是如此惊人的消息,且一连牵扯到两位皇子,他的面容依旧十分平静,像是只是听到了瑞轩又换了一个手艺玩耍之类的事情,只有眉间的阴影在跳动的烛火下似乎加深了些许。
  他下首坐着的便是刚刚将瑞轩押回来复命的宗正卿。往左边,是瑞轩瞧着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两名大臣。右边坐着的,是周瑞晟。
  他也换了一身衣服,显见是后来才从东宫赶过来。此时他端坐在宗正卿右手,像是担忧一般微蹙了眉看着进来的瑞轩,然后又将视线转回去,看着立在大堂正中的周瑞烈。
  瑞烈也转过头来看了瑞轩一眼,灯光昏暗,他的眼眸漆黑看不到底,神情不明。微微停顿的注视之后,他又转回头去,不再说话,只有背脊仍旧挺得笔直,那是一名军人标准的站姿。
  瑞轩走到瑞烈身旁,向上首的人行了礼才站定。他们这时离上座还有一段距离,两侧立满了严阵以待的卫兵。宗正卿向周显翊以目致意,后者微一点头允许后,才郑重开口:“皇三子周瑞烈,皇六子周瑞轩,你二人可知罪?”
  瑞烈已经开口:“不知。”他说得极短,却冷硬。瑞轩担忧地瞧了瞧他,已经有人道:“三弟,此处究竟是宗正寺。”语气中意犹未尽,却又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担忧,是坐在上首的瑞晟。
  瑞烈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不曾再开口,脸上冷硬的表情却柔和了一点。宗正卿复道:“周瑞轩,你可知罪?”
  “啊?”猛然被点到名字,瑞轩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去。并非他与瑞烈一般不合作,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这罪名从何而来。
  若是翠娘那事揭发出来,他认便认了。谋逆的罪名,却是何处说起?而且还牵扯上瑞烈?
  堂下两名皇子皆不发一言。宗正卿叹息一声,转身朝坐在他右手边两位大臣中的一人道:“李相,不若您来说。”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朝周显翊拱了拱手,得到他点头示意后,方转回来翻开桌上厚厚一叠文书:“此事也是臣等几月前彻查南方夏汛贪墨案时,偶尔得到的线索。”
  瑞轩看着那位面熟的老人,“李相”这个称呼也十分耳熟。及至他提到“几月前南方夏汛”时,瑞轩脑中忽而灵光一现,回过神来。
  当初瑞焱骗他说父皇是因为秋玉华在忧心的时候,他脑子一热,便冲进宫去想见那个人长什么样。那时候他在御书房遇上他父皇与两名臣子议事,后来瑞晟进来,说的便是南方夏汛的事。那时这称作李相的老人还夸赞瑞晟,称他是大卫之福。因那次他对比之下受了不小的打击,是以平时都不往心里去的事,这时一提,居然还能够再想起来。
  他走神的这一会儿,李相已经讲到了后面:“……饶、江两州刺史贪污河工银两一案,如此本该审结,却从饶州刺史家中搜出一本账本,其上详细记载了这数年间,其为京中某位重臣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之往来。”
  “因此事事关重大,又涉及朝中重臣,臣等不敢宣扬,唯恐查之不实,反而于廉臣之名声有碍。是以明察暗访数月,才终于水落石出。如今证据确凿,方才京兆尹奉陛下之命,已前往戚司马府上……”
  话音未落,门外忽而传来长声的“报————!”一个兵士打扮的人匆匆进门,小跑至阶下伏身:“禀陛下、太子殿下,三位大人,方才戚司马已于家中自尽身亡!”
  隔着极近的距离,瑞轩看见瑞烈的手猛地捏成了拳,几乎要捏出血来。他怔了一会儿,想起来戚司马是谁:宫中地位仅次于皇后的戚贵妃的父亲,瑞烈的外公,本朝执掌兵权的第一人。
  堂上一时静默如死。许久,方听得瑞晟咳嗽一声:“即便坐实了戚司马的罪名,也不能就说是与三弟相关……无真凭实据,攀诬皇子可是大罪!”
  坐在李相下首那人这时开口道:“日前,有人告发戚司马,在三皇子戍边期间便与皇子有密信往来,自三皇子回京后更是过从甚密……”
  话音未落,瑞烈已经双目倒竖:“我与外公家往来,有何不可?!凭此便罗织罪名,刘大人居心究竟何在!”他双拳握得更紧,已经有血迹渗出,显然方才外公的死讯对他打击甚大,已经有些失了理智。
  刚才开口的刘大人轻咳一声:“三皇子且冷静。若无人证物证,下官又岂敢凭空构陷?”说完,先抬眼看周显翊,接着眼神不着痕迹地向瑞晟那里瞥了一眼。见两者都没有什么反应,方才道:“将人证与物证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低着头的人被带了上来,扑通跪在地上:“小人见过陛下、太子殿下、李大人、刘大人。”他头垂得极低,声音也有些含糊。
  一旁有侍卫将一个被红布覆着的托盘拿到他面前。那托盘中不知放了什么,看起来似乎形体较大,也颇沉重。侍卫揭开红布,刘大人便问道:“此物你可认得?”
  那人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又极快地低头下去,头埋得更低:“认得。”
  刘大人又转向瑞烈与瑞轩:“两位皇子,托盘中之物,你们可认得?”
  捧着托盘的侍卫走到他二人面前。瑞轩的瞳孔,随着他的脚步,渐渐地放大。
  躺在托盘之中的事物如此眼熟。当然眼熟!那是他耗了多少时间、多少日月,绞尽了多少脑汁,亲手一刀一刀、一凿一凿做出来的东西,每一个部件、,每一个关节,他闭上眼睛都能描述得出来。
  那是他为瑞烈所做的弩箭!
  瑞轩脑中还在一片茫然,瑞烈已经厉声喝道:“这怎么会在你们手里?!”猛地转头看向上首坐着的那位刘大人,“私自搜查皇子府邸,谁借你的胆子?!”他是战场上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眼神,杀气凛冽,那一句吼出来让对方差点从座位上往后跌倒。
  慌乱稳住了身子,中年的刘大人有些狼狈地咳了一声:“三皇子,天子面前,当慎言。”他朝上一拱手,瑞烈的眼神也随之往最上首坐着的周显翊那里看去。周显翊仍旧是方才平静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瑞烈方才的表现已经是大不敬,眼神静得像一潭深渊。
  瑞烈理智回笼,勉强收回了杀气,只是身上阴郁之气更甚。刘大人又咳了一声,方道:“看来不用下官问,三皇子是认得此物无疑了。”瑞烈冷冷道:“不错,我是认得。这是我托六弟所做的弩箭,预备用在戍北军中的。刘大人有何高见?”
  刘大人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三皇子,这把弩箭,其实并非从您府中得来。”转向跪着的那人:“孙文祥,你且说说此物从何而来。”
  跪在地上那人又深深地叩了个头,方道:“回大人,此物是三殿下托六殿下所设计的弩箭。原本与小人说是要用在戍北军的,却一直不曾做出合用的模样来。前几日,京中都听闻北齐与我朝已议和,小人本以为这弩箭是再也用不着了,却不知为何六殿下又突然没日没夜将这弩箭做了出来,还吩咐小人秘密制作两百把,做完便送到三殿下府上,切不可让外人知道……”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瑞轩就已经浑身发冷,僵硬地盯着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声音也含混不清的人。及至他说到这里,上首的瑞晟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朝刘大人道:“刘大人,不知此人是……?”
  刘大人朝瑞晟拱了拱手:“回太子殿下,此人是京城最有名的木工作坊如意坊的掌柜孙文祥。殿下可能不知,如意坊虽然是此人在打理,真正幕后的主子,却是六殿下!”


☆、第二十三节

  瑞晟有些惊讶地看了瑞轩一眼:“哦?本宫一直以为六弟循规蹈矩,想不到还有这么大一笔产业。”
  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瑞轩却没有精力去理会。他只是僵硬地盯着地上那个人。一直在帮他打理如意坊,他有什么事也从不瞒着他,又贴心又可靠的孙掌柜……怎么会是地上跪着的那个人?那样的孙掌柜,怎么会说出刚才那样让人一听就觉得他做这弩箭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的话?他怎么会编造出自己让他偷偷做两百把弩箭的谎话来?他又是从哪里学会的做这把弩箭?
  瑞轩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干哑得难受。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从刚才孙掌柜说到他下令做两百把弩箭起,就一直在怒视这边的瑞烈的视线。
  三哥一定以为是他陷害他了!瑞轩一下心慌起来,便要解释,瑞烈愤怒的声音已经在身侧响起:“六弟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你这狗奴才少血口喷人!”
  ——瑞轩呆住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句话一入耳,便似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一下从心底涌上来,将他四肢百骸填满,连刚才冰冷的指尖都温暖得微微发抖。这种感觉,他有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久到让他觉得陌生,却又忍不住地眼角发烫。
  孙掌柜又叩了个头:“陛下,殿下,诸位大人明鉴,此物机巧非常,若无六殿下的图纸与授命,小人如何能做得出来?”他从怀中取出一叠图纸,并不抬头,只举高了双手呈上去,自有侍卫上前来将图纸拿给上首几人看。
  瑞轩已经不用再看便知道那是什么图纸——他那时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关在如意坊里做弩箭,后来有了成品,便不管不顾地冲去了瑞烈府上,及至瑞烈告知北齐已经前来议和,又失魂落魄地回家——自始至终,他都忘记了还丢在如意坊里的弩箭的图纸。
  那确是他本人的笔迹无疑!
  他动了动嘴,艰难地发出声音:“那是我所画不假……可我……从来没有让你去做两百把……”
  从进入宗正府大堂,他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几次想说话,都没能顺畅地说出口。可现在,他觉得如果再不开口,再不否认那些指控——他自己会怎样先不说,他又怎么对得起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相信他的瑞烈?
  虽然艰难,他仍旧逼迫着自己在他的父皇、在太子和满堂人的注视下,一句一句地说下去:“弩箭本就是我在如意坊里做的,你拿到了也不奇怪。可我从来没有说过任何让你去做弩箭的话!如意坊本就全部交给你管,你如果要让人做弩箭,根本不需要经过我。你说是奉我的命令,你……你可有证据?”
  难得的,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居然没有结巴。一句一句地说着,瑞轩的头脑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觉得悲伤:“我,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你为何要诬陷我和三哥?!”
  孙掌柜又重重地叩了一个头,仍旧没有抬头:“六殿下,您的确待我不薄,但此事事关江山社稷,小人思前想后,实在不敢因一时之私,而误国家之大事!”瑞轩明明是问他为何诬陷,他却引成了为何要供出瑞轩。又朝上首磕了一个头:“陛下,殿下,诸位大人,六殿下吩咐小人时,并无旁人在场,也不曾落在纸上。若要小人举证,小人的确举不出来。只一点:之前已经做好的一百二十把弩箭,已经送到了三殿下府上——如若不是六殿下与三殿下都知情,小人这些东西,如何能够顺当地送进皇子府里?”他再叩了一下头,言语中已经带上悲声:“攀诬皇子乃是死罪,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做啊!”
  孙掌柜终于抬起头来。明明是在看着上首的诸人,瑞轩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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