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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院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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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动就惊心胆颤。

她不敢承认自己后悔过,从前不敢,现在还是不敢。若是承认了…有什么用?只
能闭着眼睛一条路走到底了。

三郎那时候死了就好了…偶尔这样的想法会飘过她的心中,只是飞快的抹去。

谁懂她心底泡着黄连,就泡了这么多年?


芷荇并不知道太太内心想些什么…即使知道也不感兴趣。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深
闺妇人…她见多了。许家后院一票姨娘都这种货色,她早疲了。

秋高气爽,也该是时候应帖,把商家贵妇圈子走动走动…不然冬天雪深,出来讨
苦楚?

果然跟这些俐落的商家夫人相处有趣些。至于冯家太太抹黑她什么,交际圈不同
,耳不闻心不烦。大抵不过是她不孝不贤之类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何必自找不
快活?

有种就让三郎出妻,其他就免来烦她了。

今天是赴大粮商史家的赏菊宴,她有些时候没出门,几个相熟的太太惊喜,围着
谈笑。

原来今年所谓的黄河溃堤灾情不严重啊…那大把的赈灾银子去哪了?她嫣然一笑
,暗暗记下这笔。

可惜来不及打听,史太太就过来招呼了,没能深入打听。应酬说笑了会儿,结果
有个太太挑了挑眉,「今天有没有荣幸见到新出炉的花魁娘子?听说舞起来有天
魔之姿,也赏我们瞧瞧?」

众太太轰笑起来,史太太笑骂一声,「美死妳!不知道我家老爷给了个大院子,
连我都踏不进去,何况使得动她呢。」

今秋花魁娘子原来落到史家?芷荇只是淡笑,当桩趣闻听听。

大燕传到如今已有两百余年,渐渐重文轻武,别出富贵风流气象。洛阳疯牡丹,
京城赛花魁。文人在烟花处诗词应酬引为雅事,秋月赛花魁更是轰动全城。哪家
若纳了花魁娘子为妾颇可说道…起码这个身价钱,那真是份量十足。

只是烟花中的状元,花魁娘子,也不是钱就能打动的。之前也就些权贵公卿能让
花魁娘子点头,没想到会愿做商 ??家妾。

这史家也不简单了。

瓷器王家太太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说,「觉得奇了?」

「有那么点儿。」芷荇笑笑。

「那花魁娘子是个聪明的…」她声音更低,「史家可是搭上卖军粮这条线儿。那
花魁娘子消 ??息灵通呢…可妳以后别和史太太走太近。礼数上敬着就是。 」

「卖军粮有什么稀奇?史家就是卖粮食的。」她颇感兴趣的问,「姐姐教我。」

「还姐姐,我被妳救的儿跟妳没差几岁!」王太太啐了口,拿着团扇掩笑,低声
说,「不是把粮食卖军里…而是把军粮库的掏出来卖了…好好生意不做,搭了这
样不正经的路。妳是官身,别个哪肯告诉妳!」

芷荇掩口,「…这可是…」

「嘘,是给妳个警惕,别嚷嚷。喏,那几个,妳不瞧别人就面子上过得去?贩铜
的、卖私盐的…」王太太语气转埋怨,「早知道史家搭了这么不正经的路,说什
么我也不来了…结果一些提着脑袋赚钱的也来,蛇鼠一窝。」

卖军粮。天。芷荇悄悄的握紧了团扇。这北边不安宁,武将权势日轻。已经听闻
有虚报军口吃空饷的…没想到预备为军粮的军粮库都被掏了… 

万一有战事,拿什么打仗?饿着肚子去?

她还在梳理情报,结果来了个道婆打断,偏偏这些太太很有兴趣,都去听道词儿
观神通了。

拜托,三姑六婆之辈,有什么好相与的?讲些因果报应的故事儿,神通漏洞百出
。真爱看这款的,我还能耍弄得更好看些。芷荇腹诽,却只能一派温柔平静的坐
着,全当耍猴戏了。

好不容易等那道婆装神弄鬼完,一杯杯呈上供奉的三清酒,她不好与众不同,只
能随赏香油钱,接了三清酒。

这酒…不对劲。

她轻沾了下,好家伙,居然是种缓慢发作的蒙汗药。这倒精巧,酒宴中也不觉,
只以为自己喝高了。

芷荇稍微迟疑了下,那道婆一脸慈眉善目,和蔼的劝酒,说是能得子。同桌的太
太也跟着起哄,毕竟子嗣才是大事。跟她交好的反而比她还急,总说她处境已经
艰难,还是赶紧生个儿子才有依靠。

她也笑笑,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大伙儿都笑了起来,那道婆笑得特别开怀。

喝是喝了…都喝到衣袖里,只是谁也看不穿。就说她来装神弄鬼比天师还厉害了
,何况个区区道婆。

只是她不太懂,这么设计她所为何来,想一查究竟罢了。

她一面谈笑,一面偷偷留意。早撤了酒席,相熟的夫人三三两两的逛园子说话,
丫头来去伺候酒水茶饮。

只有那道婆时不时的瞟着她,眼中的神情越来越期待。算着差不多的时间,她扶
额,「贪杯了。」

王太太讶异,「也没見妳喝几杯,怎么就醉了?」

「也没什么,就有点头晕。」

此时一个丫头陪笑,「太太有备客房呢,这位夫人随奴婢去歇会儿?」

这也是宴席惯例,王太太也没起疑,问了问需不需要相陪,芷荇推辞了,扶着丫
头的手去了。

结果穿过一片竹林曲径,赫然那个道婆出现,笑吟吟的扶住芷荇的另一只胳臂。

大概是时候该晕了吧?她索性一软,踉踉跄跄的让丫头和道婆将她扶到一个精巧
雅致的两进院子,进屋将她掺上床。

相对一笑,丫头和道婆转身要走,后颈一痛,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倒了。

我是那么容易算计的?芷荇瞳孔闪过寒光。蹲下搜身,丫头倒没什么…就多两个
金锞子,不理会。道婆精彩多了,乱七八糟的药一堆,让她一阵好认。

当中特别大包的是春药,细细的磨了粉。里头还有「仙失途」…一种不怎么常用
的药,会引起飘然幻觉,多用会上瘾的。

结果这不是吃的,而是沾些就让烈妇变荡妇。

这床么,也不小。大概睡个四五个人还宽敞。瞧瞧这道婆,五十不足,四十有余
。丫头大概被收用过了,眉头已散。行,所谓以彼之道还诸彼身。咱不忍得拿毒
药喂人,有害天和。爱乐让你们好好乐乐。

她把晕过去的道婆和丫头都扔床上了,屏着气息把一大包春药从床帐到床都撒了
个均匀。

刚做完手脚,就听得窗外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

「我偏要看看是怎样的美人儿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女子大发娇嗔,「哄着我担
了这么大的干系…你这狠心短命的。」

「好好好,妳看妳看。」男子的声音果然如她所料,「小妖精,中了花魁娘子心
就大了。我才慢一步,妳就许了史家,是谁狠心?」

她躲在屏风后,看着二郎和一个清雅无俦,宛如飞仙的女子走进来。

果然有些美 ??人儿还是不开口的好。

等他们一撩床帐,药力发作的时候,她就悄悄儿的走了。大被同眠,以一敌三。
希望冯家二爷不要榨出点毛病才好。


深院月之三十
之后她悄然无声的绕过竹林,若无其事般跟史家太太告辞。端详热情挽留的史太
太…看起来是一无所知。

她暗暗松口气,还是婉拒推说酒乏了,和几个相知的太太夫人辞去。

上了马车,她将团扇放在一旁,闭上眼睛,拢着袖。吉祥如意以为她真乏了,小
心的给她盖上薄毯,压低声音聊天。太太们聚宴,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也被邀去
旁开席面,所以并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也好。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又不顶什么事…但是芷荇的手,在
袖里轻轻抖了起来,不咬紧牙关,恐会发出颤声。

她终究还是疏忽了,没注意到这个脉络。冯二郎冯述,到底有举子功名,容貌更
盛于冯知事,有「芝桂玉郎」之称,端地是才子风流。秦楼楚馆红袖招,和那些
烟花女子有往来不是什么希罕事,特别是那些才色出众的。

偏偏这些才色出众的往往成了官家姬侍或商家妾,在大燕非常寻常。

却没想这些烟花女子之前周旋于权贵才子中,自有一套交情。

她竟没算到这一步。

再往深想去,更是一阵阵的发冷恐惧与忿恨。这道婆如此行事娴熟,恐怕不是第
一回。她不敢想有多少无辜女子受害了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幸好几次遇事,
都是她认得的…万一有她不认得的呢?

千防万防,只要有那么一次她不认得了…后果她真不敢想。

长到这么大,她第一次如此无助彷徨。第一次发现,面对真正蛇蝎诡计,她还是
太浅。

疲累一点点的侵骨,然后浸透。害怕慢慢的涌上来,真的很害怕。她害怕自己失
了本心,真的去杀人了。

但苦苦思索,除了结果了那个祸根,她竟没有其他一劳永逸的办法。


待二郎清醒过来,已经殆欲毙然,私处疼痛难当,连爬起身都没力气,还有三个
女人迷迷糊糊的扯着他。

这春药虽烈,但时效不长。一看三个女人,就没有一个是芷荇,他深明着了人家
的道儿了,不禁大惊失色,摆脱了那三个女人,胡乱的穿上衣服,踉踉跄跄、连
滚带爬的跑了。

小厮来接应他,他心神不定,不知道是否被识破,更不知原本买通的后门是否安
全,最后是钻狗洞逃了。

回家只说病了,沐浴时只让小厮伺候,全身软得跟烂面条一样,那话儿更是脱皮
红肿,痛得钻心挠肺。他想不通被谁暗算,又想到百般算计,居然没把芷荇弄到
手,更是爱一阵狠一阵,只恨身软无力。

若说他最初算计弟媳是功利性的,现在算计倒转成了功能性。芷荇过年堪堪十九
,尚未生养。又和三郎琴瑟和鸣,轻怜蜜爱,如蒙雨露滋润,最是娇艳盛开时期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他这样不依不饶的百般算计,就是「
偷不着」。他只要想到芷荇那含瞋薄怒的俏模样,只觉得心痒难搔,恨不得立马
弄来折腾个够,可惜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觉得被榨得五脏六腑都掏干净了,
昏死在床上。

他一昏死,上下都闹了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忙乱的忙乱,太太更是抱着他一
声声儿啊肉啊的哭唤,完全乱成一团。


这端冯家大乱,修身苑倒安安静静,该干嘛就干嘛。唯一觉得异样的只有吉祥,
因为姑娘不像以往听他们在众奴仆间的闲话,而是摆手去了小书房。只让送了茶
,天擦黑了也说不饿,让他们先吃去,连冯家大乱的事情都只得到一声冷淡的「
嗯」。

小书房可是家里重地,轻易不能停留的。吉祥虽然满肚疑惑,还是走开了,只提
醒守门的小丫头警醒些,姑娘要茶要水别推耳聋。

芷荇现在倒是挺庆幸吉祥那么鬼,连如意都没让来添乱。她现在心烦得很,已经
揉了好几张纸,枯坐半天,好容易才平静下来,把该写的写一写。但写到「当绝
淫祠」…还是手颤了颤,滴了一点墨。

她烦躁的搁笔,无心腾抄,胡乱的擦了擦手,仔细的在架上找书。找到专述毒药
既解毒的那一本,她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万一…出了典籍记载外的迷药麻药,她该怎么办?稍微宁定了点,也不怎么办,
大不了配副让那混帐终生不举的药。不用逾越那道不可以的槛,她还能绷住傅氏
嫡传的尊严。

她苦笑了一下。举不举不是重点,就算只是被轻薄个遍,她跳黄河也洗不清。太
太都能帮着下药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捧着头,她疲倦的坐着。听到了三郎的脚步声,开门,走到她身后,搭着她的肩
。她却一点都不想动。

深深吸了口气,「坐吧。」她把今天整理出来的记录递给坐在她身边的三郎,「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能帮皇帝做事了。」她决定深居简出,做最消极的防范。

三郎一目十行的看过,在「当绝淫祠」定了定睛,「发生什么事了?」

瞒不住了。再瞒下去…愚蠢的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蠢的疯子。

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三郎搞不好莫名其妙的丢了命。

她平铺直叙,尽量冷静的说了二郎的企图和所作所为。三郎沉默的听着,脸色越
来越阴沉,瞳孔却亮得出奇,一灯如豆下,像是染了青火。

「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三郎第一次对她吼。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已经烦躁到极点的芷荇也吼回去。

是啊,又能怎么样?他被压到断气了,现在他的妻也快被图谋到断气了。

三郎一言不发的开门出去,芷荇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我们吵架了。然后他就这么走了。压抑住哭声,她掩着面啜泣起来,觉得心很痛
很痛。


深院月之三十一
好像很熟悉,但又很陌生。明明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

只有树梢的月一如既往,沉默的、冷淡的俯瞰着。什么都看到了,却也什么都不
言语。

冯家上下已经乱到累了,老爷太太回去休息,二郎的院子只有个打瞌睡的婆子看
院门。三郎毫无声息的翻过墙,大踏步往前走。像是一阵风般掠过,丫头嬷嬷看
到他如鬼似魅的神态,吓得搂在一起发抖,竟连声喊都不敢。

他就这样登堂入室,里头只有二嫂和一个小丫头服侍刚醒过来的二郎吃药。

二嫂尖叫,「你这败坏门风的东西…」还没搞清楚怎么了,已经被丢出去,那小
丫头运气倒好,有二奶奶给她当肉垫,摔得不怎么疼。

然后门关上,闩起来了。

屋子里,只有双生的亲兄弟。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二郎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还是打起笑脸,「三弟…」肚
子一痛,差点气都喘不过来。但这不是最可怕的…而是三郎从靴里摸出一把明晃
晃的匕首,刺在他的颈侧。刃面贴得很紧,刺骨的冰凉。

三郎就这样用单膝跪在二郎的胃上,惨白的连唇都没有颜色,瞳孔却像非常非常
幽黑而明亮,跟匕首闪烁的刀锋一样。

按着二郎的肩,他语气平静轻声,「男子汉大丈夫,妻受辱而不行为,无耻也。
」他扬起拳头,恶狠狠的招呼在二郎脸上。

二郎狂呼救命,力陈绝无此事,「你我兄弟,为何听一险恶妇人挑唆?」

三郎笑了,却更显森冷阴寒,「二哥,我找到你私造的官服。 」又是一拳揍在脸
上。「二哥,你可别乱动。匕首可利著。」

无视二郎惨呼,他一面打一面问,「我不给你香巧,所以你把她骗去祠堂,是不
是?二哥,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你别逼我动匕首。」

二郎鼻青脸肿,想挣又被顶着胃、按着肩。他今天又大亏了一场,一点力气也没
有,看着三郎骇人的眼光,脖子还贴着冷冰冰的匕首,带着哭声求饶,「三弟,
不过是个丫头…哥哥赔你…哎唷!」这一拳打在鼻根上,又酸又痛,真的眼泪掉
了下来。

「二哥,我不是要听这个。」三郎的声音很冷淡,没有丝毫火气。

「我说我说!」吃打不过,二郎喊了,「那丫头不识抬举,装模作样的不肯,这
才打翻了火烛…我只是怕她叫起来…怎么知道她不禁捂,就这么没气了!我不是
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三郎住手了。而门外已经闹起来,开始有人拼命拍门和撞门的声音。

二郎却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三郎像是在看他,又好像看透了过去。求生的本能
爬了起来,他大喊救命,却被掐住脖子。

三郎的簪不知道丢到哪去,披头散发的。眼神静寂如死,表情却很安宁…一点生
气也没有。

「二哥,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先行一步,弟弟随后就
来。」

慢慢的、慢慢的加重力道。完全无视二郎的挣扎。

二哥,知道吗?我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掐死的。这种滋味,舒服么?

这样就好了,总算有个头。你死了,我也死了,那就干净了。你的罪偿了,我的
恨解了。

再也不会让你图谋玷污我心目中最干净的那个人。我保全了她。

只恨那个门闩太不牢靠,太多人干扰了,来不及让你体会我这些年万分之一的痛
苦。果然还是一刀了结你才是正理… 

「三郎,三郎…进儿!」有人搂着他的胳臂,原本想挥开。但他喊…进儿。他涣
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看到既陌生又熟悉的大哥。

「我知道你冤!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大哥跟他抢着匕首,「你连我都不会欺
负怎么可能做下那种事!我知道你冤啊!你是冤的…你想想弟妹,想想啊!你成
家了,不是一个人…」

他直勾勾的看着大哥的眼睛,除了泪光和惨痛,没有其他杂质。

一个个看过去,父亲、母亲,他们骂,不断的骂,但谁也没敢看他的眼睛。

救我命的,是没有血缘的姨娘。承认我冤的,是隔肚皮的庶生大哥。

「呵呵呵…」他低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他声嘶力竭的大笑,一路笑一路
往外走。

谁也没敢拦他。

披头散发肌雪颜花的丽人,如颠似狂的拎着匕首的大笑,行于如雪月光下,秋桂
无知的芳香四溢,却让气氛诡艳凄厉起来。


等芷荇知晓消息赶来时,三郎已经不知所踪了。她根本不在乎冯家其他人对她辱
骂或威吓,实在太烦人,她干脆的把廊柱徒手刨了一下,就安静了,问什么答什
么。

她以前总是防着的。总觉得不要露出武艺才能有个最后的提防。现在三郎都丢了
,她想不起来要防什么和防谁。

但怎么样都找不到三郎。

她缄默的想想,然后令吉祥和如意把人都带回去,无视其他人的瞠目结舌,翻墙
上瓦,一会儿就不见了。

当初关了三郎一年的凄冷院子,依旧荒凉。她走进去,遍寻不获的三郎,坐在木
床的墙角,抱着腿,将额头抵着膝盖。

刚成亲那会儿,他睡觉也是蜷成一团。

芷荇上了木床,跪着,俯身将他抱住。好一会儿,三郎才软下来,靠在她怀里放
声大哭。

深院月之三十二
好容易收了泪,他很想倾诉,这些年的悲愤和辛酸,张了张口,却哑然。「很多
话想跟妳講,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不该吼妳,对不住。」

芷荇摇摇头,「是我不该吼你,我脾气太燥。」

太多话想说了,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他们携手回去,和往常一样,食后沐罢,芷
荇为他拧干头发,细心的梳理,而他低着头,静静的。

交颈缠绵,三郎待芷荇特别温柔怜惜,呵护备至,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感受她,
想要深深的记在心里,铭刻进去。

真的什么都没有,只剩这个干净的人了。

喘息甫定,他披衣到屏风后稍微梳洗,却亲提了兑好的温水,慢慢的帮芷荇擦身
,像是再重要也不过的事情。

芷荇的眼眶红了。她隐隐知道三郎在想什么,所以没有阻止,只是由他去。

他亲吻芷荇的小腹,将脸贴在上头。没能给芷荇一个孩子,他一直觉得遗憾。「
妳信我吗?」

「信。」这次她答得一点犹豫也没有。

三更过了。

「我要入宫。」三郎缓缓的说。

「…嗯。」芷荇眨了眨眼,不让自己掉泪。顺从的让三郎一件件的把衣服穿上,
然后服侍他打理,为他梳头绾髻。

除了 ??皇帝,还真没人能庇护三郎。这忤逆不孝、意图谋害兄长的罪名一砸下来,
流放三千里还是轻的…谁知道会不会干脆的「清君侧」。

「不要怕。我还有妳。」三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糊涂了,不该…」

「是我糊涂。」芷荇终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我知道你不好受,还激你… 
你要好好的,我想跟你白首到老。」

三郎眼神涣散了,却是一种温柔满足的涣散。

「我只剩下妳了。」他声音很低很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慌…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我一定会平安回到妳身边。」

这次三郎让芷荇送到角门,上了马还屡屡回头。他生命里仅剩的一点美好,倚闾
而望,泪眼盈盈,一点都看不到精明干练的影子。

就说了,他这个不凡的娘子对着他,总是份外娇憨柔弱。

拐了弯,看不到她了。但他知道这娇憨的娘子会枯站很久,会等他。

所以他将背挺得笔直,肃着容颜,往宫里而去。


赵公公知道冯知事郎三更过两刻就站在宫门外等着,大吃一惊。这都四更天了… 
他是为了服侍皇上洗漱才这么早起来,冯知事郎是在干什么?

「小兔崽子,为什么不早点来报?」他压低声音骂着。

进来传话的小太监苦着脸,「冯知事郎不让,说等公公起床再说话就好。冯知事
郎说,罪臣私事,不敢有扰。」

他们冯家又出什么破事了?

说起来,赵公公是个偏心护短的。他溺爱愚忠,不然也不能把顺王爷给惯得那样
无法无天。但顺王爷登基,他并不开心。因为皇上不喜欢、不高兴,整天唉声叹
气。

也只有冯知事郎让皇上能高兴起来,所以他对冯知事郎高看许多。而且冯知事郎
打从心底敬重他这个阉人,又知道冯家许多破事,他的慈父心大涨,偏心护短得
更厉害。

罪臣私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忖度了会儿,五更上朝,他到皇后寝宫服侍皇上起身,低声说了。

皇上果然没好气,「打发个轿子去接,叫他给朕滚去御书房候着。搞什么鬼?给
他御赐金牌是摆设?」

这小子出了啥事?皇上心底也咕哝了。这小子只长了张漂亮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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