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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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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阳光反射下从门口迈入的两个窈窕身影,光线过亮,一时晃眼看不真切。
“邬聿敏给吾叶俄格切请安,吾叶俄格切吉祥。”
“给宸妃娘娘请安。”邬聿敏带着身后压低脑袋的女子一同行礼,那朝鲜女子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都起了吧,赐座。”我早就对宫内的繁文缛节见怪不怪了。
邬聿敏神情充满阳光,看来多尔衮带了个朝鲜女人回家并没有波及到她的情绪。再望向始终不曾抬起头的侧福晋,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啊!”腹中宝宝似乎了解我的心思一样,把握时机地踢动了一下,我借故捂住腹部轻喊一声。
“主子!”
“吾叶俄格切您没事吧?”
……
众人的反应之中,我明确看清楚了朝鲜新福晋的面容。这次换我目瞪口呆,嘡目结舌了。李静炫正睁着一双深藏某种情绪的大眼睛盯住我。
怎么会是她,为何偏偏是李静炫?她不是表现得对李溰至死不渝吗?为何,怎么就会委身多尔衮了呢?究竟还有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主子,要不要宣御医进来瞧瞧。”素玛的声音令我回神,抓紧时间整理情绪。
“不用,没什么大碍。”我说话的同时,眼神始终离不开李静炫。她却再次低下头,不愿与我对视。
“吾叶俄格切还是宣御医瞧瞧吧,防患于未然。”邬聿敏插嘴道。
“不需要弄得草木皆兵。——侧福晋可适应盛京王府的环境?”我的全副心思都在李静炫身上。
她弱声回道:“多谢宸妃娘娘关心,大福晋待人亲切,王府上下一派和睦,又岂会不适应。”
“适应就好。”我已是无话可说,问号满天飞。
邬聿敏与李静炫并没有逗留多久便离开了皇宫,走的时候李静炫异样的目光令我不寒而栗。原以为在朝鲜发生的一切都过去了,没想过‘战场’会转移来盛京。接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我完全没有把握。
伴随着五月的来临,皇太极增添了两位皇子,纳喇氏与伊尔根觉罗氏先后顺利地产下了六阿哥与七阿哥。皇太极下旨改变皇子嗣的称呼为‘阿哥’,已封亲王的皇子排除在外。
降生的小生命无疑给皇宫带来了难得的喜悦,酒席宴会自是少不了。我拖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略显臃肿的身体,感觉自己就快在闷热的天气中崩溃了。也许是怀孕期造成荷尔蒙分泌的紊乱,我对凡事都没有耐心,总是情绪波动过大。
皇太极越来越繁忙,指派阿济哥再次出征明皮岛,平息朝鲜文臣谏书反叛,整顿旗务,迎接蒙古使节来访等等等等,他似是有些分身乏术了。有时只能匆匆露一面便返回御书房继续批改奏折。
尽管我担忧他劳累过度,可是整个清朝的重担如果他不扛,谁又能代替呢?而我除了在他面前尽量掩饰身体的不适之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哲哲最近突然变得很愉悦,经常宣和硕亲王们的正侧福晋进宫赐宴,听戏。我与李静炫见面的机会也逐渐多了起来。她几乎除了行礼之外,根本不会与我交谈,甚至连眼神都吝啬于投注在我身上。
五月初十五,哲哲为六阿哥高塞筹备满月酒,邬聿敏带着李静炫再一次入宫。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以往,李静炫用尽暗示的目光注视着我。我不太明白她的用意,也并没有机会与她单独说话。
酒席进行了不到一半,我已感觉腰酸到麻木。哲哲留意到了我的不适,放我先回自己宫中休息。我退出清宁宫的时候,李静炫却也跟了出来。
“宸妃娘娘请留步,能否允许李静炫单独与您说几句话?”她眼神焦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我带她回到关雎宫,屏退素玛之后,道:“有什么话请说吧。”我相信李静炫若是无事,定不会来登我这个‘三宝殿’。
李静炫面对着我突然跪下,无论我怎么拉扯她,她就是不肯起身。她用充满辛酸的声音说:“求你救救世子哥哥吧!”
“李溰?”我脑袋直接反应出的名字。
“眼下能救世子哥哥的就只有你了,他真的再也受不住酷刑了。”李静炫的两行清泪明了滑落。
“酷刑?你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懂她的话。
“大清意图攻克大明皮岛,三番征伐均未果。皮岛的守备图是当年朝鲜与大明一起布置的,世子哥哥便是那个真正布阵之人,全部皮岛的防御图介是出自世子哥哥之手。大清皇上要拿布阵图,自然是从世子哥哥身上下手。世子哥哥居然已经被折磨的骈体鳞伤了。求你救救他吧。”豆大的泪珠沿着李静炫的脸颊滑落。她在祈求,我却感觉突然被人扔进了外太空。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难道这也是皇太极的旨意吗?用酷刑折磨李溰吗?就是为了布阵图?若真是皇太极的旨意,我又能做什么呢?李溰你真是糊涂,为什么要踏进盛京?
李静炫见我完全没了反应,居然瞬间站了起来,转为愤怒地对我说:“你难道真的如此忘恩负义,要眼睁睁地看着世子哥哥死了你才安心吗?你忘了当初是谁尽力维护你了?又是谁不舍得牺牲你?你现在身怀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就连为世子哥哥说句话都不肯吗?如果没有当初世子哥哥的顾虑周全,怎么会有今日风光无限,活生生的宸妃娘娘?!”
我望着怒火中烧的李静炫,无奈地说:“别怪我爱莫能助,若不是李溰冒然进入盛京,什么都不会发生。”
“冒然进入?!大清皇帝给过朝鲜选择的权力吗?世子哥哥是被逼迫进入盛京的!若非如此我也根本无须嫁给——”李静炫激动地全身颤抖着,居然说不下去了。
我与李静炫僵持着,与自己僵持着。李溰的事,我究竟能不能管?!我心中的天平倾倒的一方要求我不能见死不救,可是腹中的孩子却让我明白决不能在此时旁生枝节,宫中太多双伺机而动的眼睛盯住我。宝宝的命运本来就如履薄冰,我又怎么敢冒险出声为李溰求情呢?!如果真得要救他,皇太极面前又要如何解释呢?
“主子,宴会快结束了,侧福晋也该回席了。”素玛提醒的声音自紧闭的门外传来。
我深吸进一口气,下了艰难的决定,对李静炫说:“记住你自己目前的身份,你是睿亲王府的侧福晋。不该你关心的事情,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情,统统不要管。否则引火自焚了还浑然不知。”这番话我其实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朝鲜虽然战败,但对大清投降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此水火不容之下,谁去碰翻板,谁便会落船入水。
“你要明哲保身,可是我李静炫绝对不会对世子哥哥的生死置之不理,否则我也不会追到盛京来。谢谢宸妃娘娘的忠告,不过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李静炫说完决绝而去。
她发狠说出的讽刺言语让我感觉自己的心上被人豁开了一个口子,血溟溟流出。曾几何时,我也不会如此冷血。难道真得是我变质了吗?我终于也变成了一个只会考虑自己的小人了吗?!
正文 底线
李静炫的话变成了毒药,让我完全陷入病态。李溰的影子与心魔重合。“眼下能救世子哥哥的就只有你了,他真的再也受不住酷刑了。”
酷刑?——会是皮肉之苦与精神折磨的双重虐待吗?皇太极难道会置李溰于死地吗?应该不会吧?毕竟他是朝鲜大世子啊!将来要继承皇位的太子。尽量安抚着自己,但是心中的不安却像黑洞一样无限的扩大着,笼罩周身。因为我更了解皇太极,他是不会在乎一个战败国王子的性命的。尽管我天天面对着皇太极,可是反复思量之中却始终开不了口为李溰说出一句求饶的话。怕那轻易出口的一句话会粉碎苦撑至今难得的平静。
我是下定了决心不管不问,每天试图找事情忙碌来阻止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其实孩子只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出生了,而我还能做的事情简直少得可怜。除了帮素玛做些小衣服之外,只能听着哲哲她们讨论‘妇人之道’。
然而,当李静炫再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就算我不找事,事情却始终不会忘记‘惠顾’我。素玛退出偏厅掩门前,焦虑的眼神表露无遗。我的眉心在打结,李静炫却镇定地可怕,似乎此来成竹在胸。“宸妃娘娘近来可好?”口气轻松得似乎无欲无求。“客气的话就免了吧。”我语气中似乎有种无可奈何。并非惧怕李静炫,而是惧怕那种总还是要发生的感觉。
她走近我身侧冷清地笑了,道:“上次说过的事情,宸妃娘娘拒绝地干脆,李静炫也自知一个亲王的侧福晋自是不配劳动娘娘的大驾。可是——”她自怀中抽出一样东西,甩手之间一封署了邬聿敏名字的信函落到我面前的书案上。
我明白此信一见光,我必将受到她的牵制。而她要我完成的事情也只有一个——救李溰。“你的要求我无能为力,不论这封信里是什么内容,我的答案始终只能是三个字——‘办不到’。”我佯装坚定望着李静炫决绝地说。“看完再下结论。莫不是宸妃娘娘并不若想象中坚定?”她轻蔑的嘲笑着。
我知道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拿起信函,抽出信纸,邬聿敏清秀的笔记映然纸上。尽管我作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受到了冲击。李静炫居然怀孕了,这是多尔衮迄今为止唯一的孩子。多尔衮常年征战在外,加之身有固疾,十三岁成婚至今,虽然身边正偏福晋,侍妾无数,却从未有过子嗣。这是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即将延续多尔衮血脉的生命。无疑这个小生命成了李静炫拯救李溰的砝码。
虽然不确定邬聿敏究竟了解此事多少,但是很明显她受到了威胁与制约;她那么爱多尔衮,自然会拼尽全力保护属于多尔衮的血脉,也因此有了她近乎倾覆生命的哀求,求我帮李静炫达成愿望。邬聿敏现在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满足李静炫,因为她太渴望一个这样的孩子了,甚至不在乎那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在乎李静炫也许会撼动她的正位,只求她留下多尔衮的子嗣。
我轻轻放下书信,深深吐出一口气。抬头却看到了李静炫甜美的笑容上挂满阴谋即将得逞的自信。
“还是——办不到。”我的声音竟然出奇地平静。其实整件事情根本不是李静炫所持的筹码有多重,也并不是我不愿救李溰,难道我愿意眼见他受折磨吗?只是此事的确很难办,因为我完全没有立场为皇太极的‘敌人’求情。
她如我所料地瞬间抹掉了所有的笑容,漂亮的一双大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线,愤恨似乎正在凝聚成某种强大的力量。忽而她的表情却瞬间陷入极度痛苦,泪水骤然落下,步步倒退中伸出手指着我控诉道:“你真是我见过最绝情的女人,除了你自己,其它你根本什么都不会顾及。你不顾及世子哥哥几近痴傻的感情,也不顾及他的性命;你不在乎自己姐妹毕生最大的愿望,不在乎赫赫战功的多尔衮无子终老,更不在乎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究竟为世子哥哥说句话会对你有什么威胁?时至今日谁还能撼动你的地位分毫吗?可是你居然这么残酷。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动摇你冷酷的心,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心。”李静炫扭头夺门而出,冲撞上守候在门口的素玛。她一把推开素玛,彻底绝望而去。
我整个人僵住了,感觉眼前一切出奇得不真实。我始终枯坐着,似是找不到方向。那年太医当众宣布额俄怀孕时,邬聿敏漠然失落的神情灼烧着我。我了解古代人对子嗣的看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满朝的亲王贝勒,哪个不是儿女承欢膝下,却唯有多尔衮一个征战多年,满身是伤,却没享受过一天做父亲的喜悦。李静炫明确不爱多尔衮,她所在乎的只有她心心念念的‘世子哥哥’。她腹中的孩子,并没有带给她做母亲的喜悦,却带给她可以拯救李溰的自信。而那份自信连同邬聿敏今生最大的渴望都已被我刚才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摔得粉碎。
反复问着自己,难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如果我开口为李溰求情会不会触及皇太极的底线呢?我需要坦白心中全部的秘密吗?他又能够接受吗?我其实一直都在挣扎,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充斥着无力感。
素玛走近身来,默默守候在我身边。几近黄昏,素玛不再沉默,她轻轻跪下,握住我早已冰冷麻木的手道:“主子,别再为他人的命运痛苦了。尤其是在这宫闱之中,您只能求自保。”素玛的话与当年岳托的告诫重合。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确实这么做了;可就是始终甩不开那份自责的痛,一团郁闷之气纠结心中。如果李溰真得生命不保呢?如果李静炫真得扼杀腹中不足双月的孩子呢?那么邬聿敏会怎么恨我呢?毕竟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傍晚,素玛禀告来临的皇太极说我顿感劳累,先睡下了。他放轻脚步,走进漆黑的卧室,缓缓坐到床沿。我保持背对着他的姿势,紧闭双目。以我现在的情绪,根本无法面对他,他那么精明,我必定是什么都瞒不住。
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低喃了一句话,孤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我的泪水在他消匿的脚步声中决堤。他说:“海兰珠,你千万不要病啊!”我认了!虽然自责,但总不能拿与他之间的一切作赌注啊!
日子总没有如我所愿的平静,尽管我心志前所未有的坚定。邬聿敏的现身令我只能愧疚她更多,因为我不得不再一次亲口地拒绝她。而她却似乎根本不知道李静炫究竟所求何事。侧福晋身怀六甲的消息传出,多尔衮的亲王府大宴宾客,李静炫入宫领正式封号。看似欢天喜地的气氛,却给我一种毁灭前回光返照的感觉。李静炫是真的要留下腹中孩子,还是打算玉石俱焚得更彻底呢?她真实的想法我无从探知,只能一味回避与她的接触。现今我只乞求生活的更封闭些,别再来撼动我经不起丝毫动摇的心志了。
接下去我平静的生活了半个月。四月末,阿济哥带兵争皮岛再次无果而返,我看得出皇太极有了些许烦闷的情绪。他书案上的兵家书籍越堆越高,挑灯夜读的时间无限延长着。
“快去睡,不许陪着我熬夜。”他疲惫中揉着眉心抬头,突然发现呆坐一旁的我,不悦地命令道。我回神无辜地扁嘴一笑,说:“我白天睡多了,现在反而精神,怎么也睡不着,躺着翻来覆去岂不是更难受,还不如带着儿子陪他阿玛看书,这样才像一家人嘛。”皇太极注视着我温柔地笑了。“你啊!诡辩一大堆。看来我不休息,你是不会好心地让咱们儿子休息了。”他收了书,吹熄烛火,慢慢爬上床榻。我顺势挑了个舒适的姿势钻进他怀里。
他的手慢慢地抚上我高高突起的腹部。“我实在是期待他的降生,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见他哇哇啼哭的小模样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单纯的向往。“你不怕孩子的啼哭令你无法入眠啊?小孩子很麻烦的。”我似乎更喜欢现在的感觉,很安全。“就算麻烦,也是甜蜜的麻烦。想想我们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读书习武,看着他成亲得子,甚至看着他有朝一日君临天下。我们的生命将在他生命之中得到延续。”他简单几句话便给我勾勒出一副隽永的画面。似乎一切也是我的期望,可是‘君临天下’?我却只祈求他健康幸福的生活一辈子,远离争权夺势。
“其实我更希望他会遇到一个像你的女人。”皇太极突兀的加了一句。“像我?”我不懂。“高高在上的帝位并不似想象中完美无缺,如果此生没有遇到你,我的人生也只不过是依附那张冰冷龙椅而活的孤家寡人。”他的话让我一阵心疼。我紧紧抱住他,真的不想他再这么辛苦下去了。可是他有自己的鸿鹄之志,尽管艰辛异常,他要的始终是天下。
五月三日,朝鲜王李倧指派使臣来盛京承奉朝礼与谢恩表诏,使者当朝恳求面见朝鲜被囚的昭显大世子,皇太极却以使臣不敬朝堂之名治了来使的罪。这个讯息迅速传回朝鲜,人人心知肚明,大明皮岛的攻克与否和昭显世子李溰的性命紧紧系到了一起。而我除了在心中默默叹息之外,依旧无能为力。
五月的最后一天,皇太极做出了另一个让我震惊的决定,他指派了章京尼堪为主帅出征瓦尔喀。许久许久前那个熟悉的名字在脑海中立即清晰地浮现了起来——赛阳啊,三年前无辜被发配瓦尔喀的赛阳!战争的残酷是不会顾及任何人的,如此一来,赛阳怕是又躲不过这鱼池之疡了。
就在征伐瓦尔喀的大军开拔数日之后,邬聿敏却再一次踏进了我的视线。已经足够混乱的局面,却没有料到还有更‘精彩’的下篇。
邬聿敏坐定后,为难地几乎开不了口,但是痛定思痛,她还是说了令我震惊的话:“赛阳已经被带离了瓦尔喀,本来是要押解入京的。”“什么!”我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全身神经迅速地收紧着。“是皇上的旨意。赛阳身上带着瓦尔喀叛首至关重要的东西。”邬聿敏沉寂地说。我不懂,“什么意思?什么叛首?和赛阳又有什么关系?”邬聿敏无语地摇了摇头,继续说出的话却令我顿感芒刺在背。“这个请恕邬聿敏也并不知道。但是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被指派押解赛阳的兵仕却在朝鲜的咸镜官道上全军覆灭。赛阳也自此下落不明了。”
我的脑袋感觉快爆炸了,无论我怎么追问,邬聿敏却再也提供不了任何信息给我了。她临走前言辞间的目光闪烁,再加上赛阳在朝鲜失踪的事实,一切的一切不得不令我直觉地与李溰联系在一切。太多的心事与困惑不安层层压下,已然令我感觉透不过气来。可是我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接下去几天,我小心观察着皇太极的一言一行,可是他却一如往常,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的痕迹。赛阳在朝鲜失踪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怎会完全不在意?我越来越没底,越来越不安。不确定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多少人要被牵扯其中。
“你这些天眉头越拧越紧了。”某天晚上,皇太极平淡的语气击中我的软肋。他深邃地眼神探究着我想要躲藏的窘迫。“有心事为何不说?”抬起的双眼撞上他夺人心智的目光后,我仓促转身,随手拾起方桌上素玛为肚中孩子做的新衣衫掩饰地说:“我能有什么心事啊!整天好吃好睡的,你别杞人忧天了。看这身小旗服做的简直可爱透了。这小领子——”
皇太极宽大的手掌突然压住我无助抓住小旗服的手,他固执地拉回我,逼我直视他。“别作无谓的掩藏,这样只会使我更担心。”他皱起的眉头几乎拧疼了我的心。我的眼泪更是不争气的溢了出来,知觉地迅速拭去泪水。还想掩盖多重焦虑的心绪,他却望着我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隐瞒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所有压抑情绪居然瞬间崩裂坍塌,我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了起来。真的感觉自己再也承受不住了,心中无尽的秘密,顾虑与自责近乎快将我吞灭了。皇太极却被我突如其来的表现吓傻了,居然第一次怔忡得手足无措。
“你——你这是怎么了?”他慌张地盯着我问。我扑进他的怀里,索性一次哭个痛快,反正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等我哭得再也没有力气的时候,我也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皇太极安静地注视着我,轻轻拭去我挂在脸上的泪水。“我要见李溰。”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他坚定地说。皇太极的脸瞬间陷入阴暗,沉声问道:“理由?”
我不敢继续直视他的面容,转开身去,坦白地说:“因为失踪的赛阳,也因为你和——我自己。”“赛阳的事——你全都知道了?”他的口气有些许惊讶。“知道的不多,不过大体明白她的安危与李溰有关,也与你征伐瓦尔喀有关。”既然皇太极大费周折押解赛阳回盛京,不言而喻自然有其特殊的目的。
皇太极沉默了,眉宇间笼上黑暗。我继续说道:“还记得我说过我也许瞒了你许多事情吗?其实我——早就认识李溰了。”屋子内变得越发静得可怕,我甚至听得到皇太极有力的呼吸声。
半天,他才开口问道:“有多早?”我犹豫之中答道:“早在——进入盛京之前。”“那么在朝鲜虏劫你的人呢?”他隐忍的口气,让我更加反转身背对着他。我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我却不得已咬着牙摇了摇头,昧着良心再次欺骗了他;因为我不能选择此时火上浇油。
“要见他为什么?”皇太极固执地拉回我的目光,逼我直视他深邃的双眼。“他需要一条活路,朝鲜人要他们世子的平安,而你需要皮岛的布阵图与赛阳;不是吗?”赛阳不明摆就是朝鲜人要交换的条件吗?“他凭什么给你布阵图?”皇太极开始散发危险的味道。“我不敢保证李溰会怎么做,但是尽管让我试一试吧。就算什么都得不到,我也总算努力过了。至少不会再自责了。”我坦白地望着他,期待着他的答复。“让我想想吧。”皇太极语气沉重的可怕,然后撇下我走出了卧房。我无力地坐到了床沿。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我却已经感觉舒缓了许多,至少我不再为了自己的无动于衷而自责了;但是许多人的命运还是全在皇太极的一念之间。
时间在彼此的沉默中流失,我在卧室内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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