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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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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皇上的子嗣,何来的特不特殊?八阿哥只不过是赶得巧罢了。”虽然明知这么说毫无用处,她们内心依旧会继续不平衡下去;但是表面文章却还是不能不作。
发现突然没话可说之后,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借口离开了关雎宫。
布木布泰未再多言什么,只是微笑地注视着后宫的女人们,直至所有人都散场,只剩她自己一个。
“姐姐也该倦了,布木布泰也告辞了。”她起身也欲离开。
我却不得不开口叫住她,说:“再坐一下吧。”
“姐姐还有什么事情吗?”她坐回原位,看着我表情空白地问。
“嗯。赛阳——她还好吗?”我始终还是不放心,丢不掉。
布木布泰随即了悟地笑了,回道:“赛阳很好,虽然她很少与人沟通,不爱说话;不过总算是适应宫中的生活。”
赛阳吗?不爱说话?她的变化看来远比我想象的更大。
“如果可以——”我突然感觉自己如今都已经没有立场为赛阳多说句话。
“姐姐放心吧,赛阳我会好好照看的,决不会令她在我宫里受到委屈。”布木布泰体谅地接下我的话。
我感激地冲她点点头。此时此刻,我是真心希望她会代我照顾赛阳。
不管赛阳在瓦尔喀究竟经历了什么,都是我间接造成的,可是我却无力弥补。
接下去半个多月,许多庆典大肆地举行着。皇太极再次抚恤朝鲜,皮岛阵亡将士;不久又得到了明都司高继功等人自石岛来降;而后又追封科尔沁莽古思大贝勒,真正海兰珠的祖父为和硕亲王。
我极少出席庆典场合,只一心一意照顾孩子。因为宝宝不能提前赐名,所以我便开始习惯性地称呼他“八子”。
“八子,我是妈妈,妈——妈——”我一边为他换尿布一边对着他说话。
他开心地笑着,小小的身体在我双手间滚来滚去。
“八子?这是什么怪名字?”熟悉却陌生的声音突然介入,令我惊讶中抬眼望去。
“哥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吴克善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朝服站在门口正冲着我微笑。
我跳下床,冲过去抓着他仔细瞧着,深怕自己看错了。
他‘哈哈’大笑着一把将我揉进怀里,说:“你终于也做额娘了,哥哥真为你高兴。”
我激动地拉他坐下,对着外面喊道:“素玛,快奉茶点。”
素玛笑着走进来,把已经准备好的茶杯放到吴克善面前。然后行礼道:“奴婢给台吉请安!”
“为何哥哥来了也不通报我一声啊?”我笑着跑回床边穿鞋的同时问素玛道。
“回主子,是台吉的吩咐,不让奴婢们通报。”素玛与吴克善交换了个眼神说。
我假装不开心地瞪了吴克善一眼,问:“为何不让他们通报?想捉弄我啊?”
吴克善继续酣畅地大笑着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个额娘究竟会不会照顾孩子。”说着,他站起来走向床边,双臂抱胸,单手抚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审视着躺在床上东张西望的小家伙。
“果真漂亮!像你!”吴克善半天才吐出几个字,说完又大笑开来。
我也随即笑了,问他道:“哥哥这次可是为了我进京?”
“那是自然,来看看我的宝贝外甥。”说着吴克善由自己的脖子上扯出一条链子,摘下来塞到我手中。
链子看似是由不明物体串成的,很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齿。我好奇地问:“这是?”
“你怎么能忘了哥哥的随身之物?这条狼牙链自我出生起便从未离过身,如今送给这小子,希望庇护他长大。将来有朝一日他也能保护你这个额娘。”吴克善憨厚地笑着对我说。
我此刻却感动得只想哭。我这个海兰珠的确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个哥哥的贴身之物,可是却得到了他最珍贵的馈赠。
“海兰珠,你可别哭啊!我最怕女人唧唧歪歪了。”吴克善眼里也闪着水光,却偏要嘴硬地‘恶人先告状’。
我破涕而笑,换了个心情问他道:“你这次能逗留盛京多久?”
“留不久,皇上召我入京给八阿哥庆满月礼,顺便带点儿东西前往蒙古巴林,札鲁特等部。”吴克善面露正色回道。
此时皇太极要吴克善去往蒙古各部,莫不是又有战事已在筹谋之中?
吴克善见我表情严肃地陷入沉思,干脆直接地说:“是为了征伐瓦尔喀部。”
“瓦尔喀?”我恍然大悟。
吴克善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索浑这次算是惊世骇俗了,居然敢动歪脑筋到如此地步,只有自寻死路了。”
我对此事根本不想发言,也轮不到我说什么。
“不过借助此事赛阳能回到盛京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不是一直不放心那丫头吗?”吴克善似乎还并不知道如今的赛阳早已人事全非。
我叹出一口气,告诉他:“赛阳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整天缠着我的小丫头了;她现在甚至是排斥我的。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这三年在瓦尔喀遭遇了什么。”
“你想知道还不简单,此事包在哥哥身上了,保管给你个答案。”吴克善拍着胸脯承诺着。
“那一切就拜托哥哥了!”我必须要解开心中的迷雾,直觉告诉我事情并不简单。
正文 风雨欲来
八月初八,孩子刚好满月。皇太极下旨在凤凰楼大开宴席,隆重地为八阿哥“做满月”。
一大清早服侍皇太极上朝后,素玛便带着宫里的丫头们忙活个不停,就连苜菱也跑来帮忙。
太阳的光芒越照越亮,我却拉高被角不愿起床;单手支起头,审视着身侧熟睡的小家伙。
“八子,今日你就满月了。”我不自觉地笑着对他说,“按照你阿玛家的规矩,一会儿便要为你行‘上锁’礼。可怜的小东西,很快就没有懒觉睡了。”
正说着,素玛轻声走进寝室内,禀告道:“主子,吉时差不多到了,您和八阿哥也该起身准备了。”
我将食指竖于唇边,做了个轻声地动作;然后小心地慢慢挪下床,深怕吵醒了孩子。
“让他再多睡一刻吧。昨个夜里闹腾来着,刚睡安稳没一两个时辰。”我接过素玛递上的衣服边着装边细声地说。
“难怪皇上今早看上去倦得很。”素玛了悟地点点头,随即又旧话重提:“主子,还是让八阿哥以后跟奴婢或是奶娘睡吧。皇上日理万机,夜里怕是经不起折腾。万一龙体不适,谁也担待不起啊。”
我大叹一口气,真想对着素玛翻白眼。皇太极怕经不起夜里折腾?他会龙体不适?我看夜里最折腾的就是他。
昨晚如果不是他不停地“侵犯”我,又如何会吵醒了孩子?
还说什么自己最听不得儿子哭,会心痛。结果还不是我一个人满地来回走着哄孩子,而他这位皇上大人怕是睡得连地震惊雷也叫不醒了。
“孩子听话的很,难得闹一回。没事的,不打紧。”我对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其他语言了,母亲如果不能自己照顾孩子,那还算什么母亲。
素玛自知我的坚持,不再多言帮我上着旗头。
“四阿哥到!”屋外太监通报着。
叶布舒开心地捧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叶布舒给娘娘请安!”他近身行礼。
“还见什么礼啊?为何这么早来这里?今日不上朝?”我笑看着他问道。
“皇阿玛派了特殊的差事下来,给八弟送来这个。”叶布舒说着双手奉上木盒。
我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精制的红木架子。我不解地看着叶布舒,等着他给我解释。
叶布舒同样迷茫地望着我道:“皇阿玛什么也没有交代,只是要叶布舒拿来礼物。不过这礼物——”
我又打量着那架子,似乎像是用来放什么匕首或短剑之类的。
“主子,皇后娘娘与诸位娘娘已在院内等着您和八阿哥了。”媛茧进来禀告道。
我让素玛暂且收放了木盒子,吩咐道:“我先出去,素玛你去帮八阿哥穿戴。”
迈出关雎宫门便见齐整的后宫人马已站立祭祀台前,而且所有阿哥所内的阿哥,格格也集体出现。叶布舒悄悄地跟出来站到硕赛前面的位置上。
哲哲见我走了出来,于是吩咐苜菱去关雎宫左门前取下那把已经挂了一个月的弓箭。按照满人的习俗,孩子一降世时,若是男孩子便要悬挂弓箭在门左,若是女孩子便将悬挂布幌于门右。到了“做满月”这天,便可将弓箭或是布幌取下。
苜菱将弓箭双手奉到我面前,我接了弓箭按照习俗高高举起,跪于祭祀香案之前。
接着数位萨满法师晃响摇铃,手舞足蹈之中环绕我身侧并念着满语的经文。
随着摇铃的节奏越来越强烈,一根缠着五彩线的粗绳由一位萨满法师递到我面前。
这便是满人俗称的“子孙绳”,又称“锁钱”。这条看似普通的绳子却是由皇宫西面供奉佛头妈妈神位的祭祀台前一路拉扯至凤凰楼五宫来。
我不敢迟疑地将手中的弓箭紧紧地绑于子孙绳上,然后将子孙绳末端拴在祭祀香案桌下插放的柳树枝上。
我双手合十,闭目念诵满族特有的祭语;而后磕头行礼,众人也一并跪下叩首。
萨满法师舞动银铃的声响伴随着孩子啼哭的声音越来越接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八阿哥已经被素玛抱到我的面前。
八子显然是被吵醒了,使劲地哭着发出抗议。
我接过孩子,摇晃之中轻轻拍打安抚着。孩子刚要在抽噎中止住哭声,不料一位萨满太太带着吓人的面具叫嚣着忽然走到我们面前,拿起香案上摆放的插着柳枝的花瓶;她瞬间抽出柳枝,蘸着水洒到了八子的额头之上。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孩子哭得更加凶了。我开始有些心痛了,但是仪式却是不能中断。
萨满太太放回水瓶,又拿起香碟凑到八子的面前,强烈的味道同时刺激着我和孩子的嗅觉。
其他三位萨满法师跪地念动咒语,而后小心地解下子孙绳上的五彩线,跳过来分别系于八子的手腕,脚腕以及颈项。
八子始终不依不饶地哭着,四肢在空中排斥地挣扎挥舞着。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若不是祖制如此,我才不舍得孩子接受如此“洗礼”。
“上锁”礼的最后一道程序便是要我亲自将孙绳摆放回佛头妈妈的神位之前。满人心中佛头妈妈是庇护婴儿的天神,看护着所有的子孙绳,可以为孩子驱邪避蠹。
将安抚八子的工作丢给素玛,我牢牢握住子孙绳的尾段,边走边收线向佛头妈妈神位走去。
“赛阳?”我将子孙绳奉到神殿之后,走出来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不远处的角落瞬间闪过,随即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是已经足以证明其身份。赛阳自从去了布木布泰宫里,几乎没有再露过面。而现在所有后宫的女人,不论是妃嫔还是奴婢都应该齐聚在一个地方——五宫院内。可是唯独赛阳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这里面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主子,您怎么不走了?皇后娘娘她们还在五宫内等着主子呢。”媛茧跟在我身后似乎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闷声应着,返回了五宫内院。
黄昏来临之时,凤凰楼内已是宾客如云,贺礼堆积如山。试问皇太极下的“帖子”,又有谁敢不出现呢?
亲王贝勒们照旧聚集在顶楼与皇太极觥筹交错,宫内宫外的妃嫔福晋则分散数桌把酒言欢。
今晚庆祝的是八阿哥的满月,而我这个生母自然成为了宴会的主角。
“宸妃,这杯巴特玛敬你。祝福八阿哥贵体康宁,日后成王称龙。”巴特玛说完饮尽满杯。
我含笑跟随饮下烈酒,腹中热辣辣的酒气冲向头颅;已经完全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十几杯了。
我已经不仅仅是薄醉了,每个人的祝酒词都“精彩”到令人无法抗拒,我又如何能不喝呢?这便是做主角的宿命。
想叫素玛为我拿杯冷水,却发现身边并没有可以使唤的人。素玛留在关雎宫内照顾八子,媛茧则刚被我差去查探八子是否安稳睡下了。
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留在凤凰楼了,否则一定会马上醉倒不醒人事。
我找了个借口向哲哲告了退,打算暂时出去避一避,散散酒气。
结果还未迈出门口,便差点脚步不稳跌倒门槛上,身旁不知何时存在的人眼明手快地给予了我支撑。
“宸妃娘娘小心。”很熟悉好听的声音。
我望着面前的可人儿,傻笑了起来。脑子反应了半天才说出道谢的话:“怎么会是你?谢谢你啊!”
李静炫很难得给了我一个笑容,然后道:“我扶你出去透透风吧。”
我点了点头,随她走向后花园。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我们相对坐下。今晚的月光十分皎洁,照得万物都清晰可见。
一阵阵凉风缓缓吹过,我已不似先前般脑袋发懵。
“谢谢你了。”李静炫在沉寂之中出人意料地先开口。
我惊了一下,随即明白她话中所指何事。“你没必要谢我,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而我做什么也并不是为了你。”
李静炫听了我的话反而释然地笑了,解释说:“宸妃娘娘误解了,李静炫指的是我腹中的孩子。现在的我终于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心情,以前是自己太不知所谓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我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此番话是出自李静炫之口,出自那个凡事都把“世子哥哥”挂在嘴边的李静炫之口。
见我没有接话,李静炫又道:“很多事情我之前看不明白,如今是孩子让我了解到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定数,要怪只怪今生的缘分太浅了,始终盼不到自己梦境中的画面成真。”
我点了点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难得她接受现实了,也不枉费她曾经受过的如此多苦痛。
其实就是一句简单的“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并不是消极待事,而是学会不去强求计较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李静炫深深地望住我,瞬间浮上许多感悟,哀伤却认命地说:“我最后才清楚为什么可以令他动心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我不愿去深思或继续她的话题,站起身来道:“出来久了不好,而且你还有孕在身,咱们还是回去吧。”
刚要回身朝凤凰楼走去,一个疾走之中的黑影却击中我最敏锐的直觉。像今晨一样,我的脑子中迅速翻出两个字——赛阳。
我眼神紧紧盯住人影消失的方向,不错,那确实是通往皇宫西墙的方向;早上她也是在那附近一闪而过。
我聚精会神思索的同时,李静炫不解地绕到我身前,挡住我的视线问:“娘娘怎么了?不是说回凤凰楼吗?”
看来她同样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我很快地捂住腹部对李静炫说:“我突然感觉肚子痛,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回去。而且我们一起出现难免引人多想。”
李静炫单纯以为我只是过于谨慎,也未多问,便自己朝凤凰楼行去。
我看到李静炫走远了,迅速朝赛阳消失的方向追去。
尽管今晚月光充盈,可是走向西墙是一条林叶茂密的曲径,我只能模糊辨别着方向。
步伐不敢稍有停滞,深怕追不上自己的目标。
当我由林荫中的隐蔽处再次真切地看到赛阳时,她却并不是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背着身的男人。由于距离太远完全看不清他的衣着,也听不到他们正在交谈什么。
这男人的背影极其陌生,似乎从未在宫中见过。我一时汗毛直竖,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那男人明显不愿与赛阳多做纠缠,一转眼便抛下完全定格的赛阳绝迹而去。
赛阳依旧愣在原地不动,我正打算要悄悄由隐蔽处追上那个陌生男人,一探究竟。
未料,一队禁卫军从正对面冲了出来,瞬间拿下了赛阳。济尔哈朗随后现身,小声下着命令,数人领命随着他朝我欲探究的方向追去,其他人则押着赛阳往另一方向的林荫深处行去。
我来不及多想小心地尾随着济尔哈朗等人,他们的目标明显是那个陌生的男人。
我怕被他们发现,所以不得不保持可观的距离。等我再次由隐蔽处可以望见济尔哈朗等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树林末端捉到了那个神秘人物。
我认真地望向被禁卫军成圈围住的高大男人,试图看清他的容貌。
仅仅那么一瞬间,我全身的神经完全紧绷,惊讶地几乎忘了自己究竟是身在何处。
怎么会是岳托?怎么可能是岳托?绝对不是他!难道我会连岳托的背影都认不出来吗?这里面一定另有乾坤!
可是根本容不得我仔细琢磨,岳托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便被济尔哈朗下令押走。
我已经走到了可以遮蔽的林荫尽头,再也跟不上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岳托被越带越远。
岳托?赛阳?我的脑袋简直要炸开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又和瓦尔喀有关?如此一来,还会发生什么?
正文 失控
“主子,您跑哪里去了?再找不到您,皇上就要下旨搜宫了。”素玛气喘吁吁地迎上我,火烧眉毛地拉住我便往关雎宫方向跑去。
“皇上找我?等等,这不是去凤凰楼,你要拉我去哪里?”我在快走进凤凰楼的时候被素玛截住。
“皇上先后在凤凰楼宣了您两次,可是始终没人知道您的去向。眼下皇上以为您饮醉了退回关雎宫了,结果还是未见到您。”素玛脚步越来越快,拉扯之下我不得不慢跑才能配合得上她的步调。
“皇上为何宣我?”宴会进行之间,他又怎么有空理会我?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看皇上似乎瞒着急的。”素玛头也不回地说。
我突然心里笼上阴云,难道会是皇太极知道了什么?
怀着不安的情绪,我走进了关雎宫。皇太极端坐正厅主位,见到我迈了进来,眼睛瞬间弯成拱桥状,笑着说:“颉德禄,宣读诏书。”
“辄。”颉德禄不敢怠慢,走上前一步,面对着我恭敬地打开捧在手中的圣旨,道:“宸妃娘娘请接旨吧。”
我不敢迟疑地跪地,等着看皇太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关雎宫宸妃品良淑懿,宅心仁厚,德才兼备,今诞下皇八子,九洲沸腾,普天同庆。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亦不可无储。皇八子乃祥龙瑞体,如今立为帝储,实为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是曰,诏立皇八子为东宫太子。钦赐!”颉德禄合上诏书,双手递到我面前,微笑着又道:“娘娘领旨谢恩吧。”
这道圣旨就如天落陨石,令我整个人怔住了。“帝储”?“东宫太子”?是指我的八子吗?
我抬起眼望着心情颇佳的皇太极,他正满面春风地等着我高呼万岁,领旨谢恩呢。可是我却觉得这圣旨重如磐石,根本不是我能捧得动的,也不是八子担得起的。将来的帝位谁坐,我早已心知肚明。
“主子——”素玛跪在我身后小心地推了我一下,提醒着我赶快领旨。
皇太极收敛了些许笑容,双眼审视着问我:“吓着了?为何不接旨?”
我感觉头皮发麻,但是却不得不低下头,道:“海兰珠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素玛扶我站起身,抬头又对上了皇太极如炬的目光。他甩手示意,素玛与颉德禄悄悄退下。
他走进我身前,双目紧紧地盯住我问:“适才跑哪里去了?派人宣了你两次都不在,本来此诏书是应该在凤凰楼内对着文武群臣,后宫妃嫔当众宣读的。”
“喝多了酒,出去透了透酒气。”我低下头去打量依旧捧在手中的圣旨,躲避着他的审视。
他不开心地托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拉高,让我将他此时怀疑的目光尽收眼底。
“你整个人都不对劲。为什么?”他问得很直接。
我将手中的圣旨塞到他手中,实话实说:“这道圣旨我怕儿子担不起。你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半年之期还没有过,难道你忘了——”
皇太极瞬间将食指贴在我的唇上,截住了我说到一半的话。他表情极其慎重地说:“就是为此我才要这么做,如今儿子是储君,未来的真龙天子,拥有诸神的庇护。还怕什么呢?”
我钻进他怀里,隐藏自己依旧担心的情绪。我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对他而言,这么做已经付出的很彻底了。我还能奢求什么呢?
“谢谢你。”我真心地说。有他的爱与保护我和宝宝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你要谢我的可不止这些,早上叶布舒将礼物送来了没有?”他的话刚好提醒了我。
“对了,那个架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我好奇地望着他问。
他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我瞬间明白了。原来是专门用来供放这道圣旨的,他还真是心思慎密。
“还回不回凤凰楼——”我边将诏书摆上红木支架边问。
“皇上,郑亲王在上书房等候多时了。”颉德禄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皇太极瞬间眉头紧皱,沉思一秒钟后,对门外喊:“进来。”
颉德禄应声进入,小心俯身上前,轻声禀告着什么。我站得有些距离,听不真切。
颉德禄的话一说完,皇太极立即射向我两道火烫的光线。
他的面色瞬间侵上风雨,冷声对颉德禄下着命令:“起驾上书房。”
“辄。”颉德禄退下去。
“我再问你一次,今晚宴席间你究竟去哪里了?都见了什么人?”皇太极此时散发着震慑人的寒气盯住我。
我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难道他又什么都知道了?可是我确定没人见到我跟踪赛阳。就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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