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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载一春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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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再怎么恼怒,一群孩子也是做不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的,更何况沧沅一个似乎就足以碾压这几个孩子。目送几位年幼的鲛人畏惧不甘地离去,穆华絮看向沧沅——外表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然而面对同龄人的敌意,他像是丝毫没有感到孤单。
  并没有沉寂多久,耳边很快响起了隐约的歌声,听不真切,像是从很远处传来,并且在逐渐接近。随着歌声愈发悠扬,眼前专心修行的少年也逐渐模糊,稚嫩的轮廓逐渐被弱冠之年的相貌所取代,待回过神来,只见周围景致也有了些许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穆华絮:原来沅沅从小到大都是死人脸→_→
  沧沅:……
  穆华絮(痛心疾首):就这样居然还有姑娘喜欢
  沧沅:都赶走了
  穆华絮:这样会让人很想打你啊

  ☆、过往

  相貌俊美的男子静坐于石上,相隔几步之遥的一块平整礁石上坐着美丽的鲛人少女,而那耳边缭绕的歌声即出自少女之口。这么看去还真是郎才女貌,好一派恩爱和谐的景象,只是沧沅永远冷漠的表情破坏了这种和谐。
  这语言就和沧沅曾经为道歉唱过的曲子相同,穆华絮猜测是鲛人独有的语言,至少他是听不懂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这是表露爱意的情歌,少女那含羞的神情和歌曲的缠绵,很难不让人看出这是在做什么。
  “沧沅哥哥,我……”歌罢,碧菱红着脸偷瞧一派气定神闲的沧沅,“我喜欢你……”对于一个矜持的鲛人姑娘,说到这样直白已经是极限,碧菱漂亮的小脸已经羞得通红,一双明眸中闪烁着恋慕之意。
  有那么一瞬间,穆华絮几乎以为自己接下来会看到一出寒冰消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然而沧沅并没有柔和下神情回应碧菱的情意,只静静看过去一眼,声音平静到有些冷酷的地步:“既无要事,我不多奉陪。”
  碧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张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沧沅轻摆鱼尾快速离开。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眼中流下,凝结成一颗蔚蓝色的珍珠,慢慢地落到下方的泥沙之中。而她看着的那人,始终没有回头。
  当沧沅离开碧菱的视野,在经过一片珊瑚礁时,敏捷地向着右侧一闪,躲开了忽然袭来的钩戟。抬起头,毫不惊讶地看着怒火中烧的沧南,沧沅微微蹙眉:“有事?”
  “沧沅,你到底想做什么!”一击不中,沧南不但不罢休,反而攻势更为凶猛地冲上前,将手中的武器狠狠刺向沧沅,即使再一次被轻易躲开,也只是更加快速地再次攻击,“你就当真那么想追求权势吗?!跟那些东西比起来,你的同族,你的兄弟,还有……碧菱,这些都丝毫不重要吗?!”
  “没有力量只是任人宰割,父亲和母亲就是这样。”对待愈发凶狠的攻势,沧沅既不回击也不慌乱,只游刃有余地躲闪开所有攻击,对于沧南的说法也没有任何解释。
  提起父母,沧南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暗淡,但此时被愤怒与嫉恨蒙蔽双眼的他顾不得这许多:“即使如此,这海中的无数妖兽就是我们的护卫,只要我们不离开北溟海,没有谁能奈何我们!不要拿父亲母亲做你的幌子!”
  再一次听到“北溟”这个名字,穆华絮提起几分精神,原来北溟是这片海域的名称,那后来又为什么会被安在沧沅的头上?
  没有再多费口舌,沧沅很快就摆脱了沧南的纠缠,转身离开。不得不跟着一同离开的穆华絮回过头,看到那有着与沧沅相似面容的鲛人不敢置信的神情。
  或许沅沅的这位兄长,也是想听弟弟亲口作出解释?
  心中总有些不踏实,沧沅试图告诫自己不要这么优柔寡断得令人生厌,但仍是无法释然,终是忍不住伸手去拉身侧的那人,手却抓了个空。
  惊诧地回过头,当沧沅看到空无一人的身侧时,连他自己都难以描述内心的不安,尤其是当查探到这周遭除了自己根本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时候。
  这是幻术,穆华絮应当自有应对之法。不断这样告知自己,沧沅才稍稍平静,色泽华贵的瞳中映着冰寒,毫不犹豫地继续向着回廊另一端走去——必须立刻破开幻阵去寻他。
  然而用力踹门而入的动作终究是暴露了他心底的焦躁,当看清门后与印象中不符的景致后也没有一刻迟疑,径自踏入其中。
  这是一间相当普通但很是温馨的屋舍,从其既不过于拥挤又不显空荡的摆放来看,应是相当和睦的一家,但物品上却都落着很薄的一层灰,昭示着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被使用过。
  里屋传来孩子稚嫩的哭声,循着这声音前去,沧沅穿过半掩的木门,看到了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男孩站在床边,床上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妇人,面上已泛起青白的死气,显然是命不久矣。男孩哭着抱住母亲的胳膊:“娘亲,娘亲,你别死……”
  然而妇人却用力推开了男孩,看那样子显然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道:“絮儿,离娘远点……莫要……染上这瘟疫……”
  妇人对男孩的称呼令原本不甚在意的沧沅提起精神,上前仔细观察男孩的面容,从那稚嫩的轮廓中看出了几分熟悉的模样,他心下一动:“穆华絮?”
  男孩没有回应,再次哭泣着扑向自己的娘亲,显然是并没有注意到沧沅的存在,再次印证这不过是一场幻觉。
  察觉到自己或许是身处穆华絮的记忆之中,沧沅这才对面前的景象有了几分在意,再次看向男孩哭得通红的小脸,禁不住蹙眉。
  “答应……娘亲……要、好好活着……”妇人的面色似乎又白了几分,嘴唇都泛起青紫,怜爱地望着趴在床边的穆华絮,不顾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断断续续地叮嘱着。
  这短短的一句话像是用尽妇人最后的气力,只见她缓缓闭上眼,原本起伏微弱的胸口再也没有动过。
  瞪大了眼睛,穆华絮不敢去探查妇人的鼻息,只一个劲地摇晃着那条枯瘦如柴的手臂,大大的眼中蓄满泪水,一滴接一滴打落在妇人枕边,很快就晕湿了一片。
  “娘亲,娘亲!娘亲,我饿了,起来给我做饭好不好……”
  看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孩子,沧沅下意识上前想要拉他一下,而伸出的手却根本没有碰触到对方,如同穿过空气一般穿过其身体,那感觉着实不好。
  听着男孩愈发嘶哑的哭声,沧沅清晰地感受到胸口处钝钝的疼痛,以及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他承诺过要护着的人此时就在他的面前露出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而他连简单的一个碰触都做不到。
  那时候沧沅以为自己已经见证了穆华絮过去最为灰暗的一部分,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结论下得太早。
  被瘟疫所侵袭的小镇已经完全不复曾经的光鲜,道路上再也看不到来往打闹的孩子与叫卖的商贩,沿街走去,入目的只有一户户人家门口的丧纸,耳边缭绕不断的则是一声声凄厉的哭喊,或是逐渐虚弱下去的咳声。
  凡人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或许这种疾病在修真者眼中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然而却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尽管沧沅明知道这只是幻术,实际上穆华絮并未被这场疾病夺去性命,但盯着男孩的眼神仍藏着焦虑,像是在担心某一天这个才不过五岁的孩子也被病魔之手所擒获。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愤懑,沧沅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尽管穆华絮一天天地愈发消瘦,但至少并没有染上瘟疫的迹象。这个镇子已经被官府封锁,任何人都无法离开,凡是死去的人唯一的下场即是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以免加重疫情。穆华絮显然不希望母亲也被一道道火舌吞噬,但他没有任何办法,母亲一早就叮嘱过,一旦她去了,一定要立刻将自己焚烧,她不愿让唯一的儿子也染上这疾病。
  沧沅没看到穆华絮的父亲,他想大概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被瘟疫夺去了生命。
  这座镇子像是一个残破的牢笼,所有的人都是被困在其中,被剥夺了羽翼的鸟雀,只能望着外面湛蓝广阔的天空,慢慢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年幼的穆华絮开始在镇子里到处搜集斧头锤子等利器,他清楚自己必须要逃离这个小镇才行,但那有重兵把守的城门是无法进出的,他所能选择的唯一出路就是将一处较为偏远的城墙凿出一个小洞,只要能让他逃出去就够了。
  可惜,这个主意还未等实现,更为残酷的噩耗便已传来。
  穆华絮抱着一个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斧子走向自己选好的那一处城墙,那瘦弱的身子看得沧沅心中忐忑,总觉得他随时都会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摔倒,每天除了吃少许所剩不多的食物填填肚子,就是来到这里努力地挖城墙,那双稚嫩的手都变得灰扑扑,划伤了好几处。
  然而当路经一户人家时,里面一个女人尖锐的哭喊声传出,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已经被绝望染上了疯狂,“我们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我去城门口打探时,听见……听见那群畜生说要烧城啊!!”
  穆华絮手里的斧头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同时扬起薄薄的一层尘土。
  不知道那户还有几人幸存,只是没有一人回应那女人的话,也不知道是病重昏迷,还是被近在眼前的死亡所击倒。
  官府决定烧掉这个镇子,避免瘟疫传播出去。对于周围其他城镇说不定是个能令人大松一口气的消息,然而对于镇中剩下的人而言,这已经是当下所能面临的最大的噩耗。
  没有蹲下去捡起斧子,穆华絮径自向着与原本并不相同的方向走去,被尘土沾染的小脸上露出仿佛麻木般的表情。
  一直到了镇子的东南部,这里以前是一片小林子,现在树木都被砍伐得差不多了,而那些柴火都被用来送死去的人们最后一程。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地上的茵茵绿草也许是如今唯一富有生机的事物,但连这个也很快要被大火所吞没了。
  挑了一个相对比较平整的树桩坐下,穆华絮蜷缩起身子,短短的手臂抱住膝盖,将头埋在其中,很快便传出了闷闷的呜咽声。哭声从开始的呜咽啜泣到后来的恐惧悲伤,小小的身子哭到颤抖,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娘亲”。
  除却母亲去世之时,这是沧沅首次看穆华絮哭得如此大声,以往几日最多也不过是夜晚躲在被子里偷偷抹掉几滴眼泪。而现下,恐怕是真的感到了绝望。
  这令沧沅清楚地意识到,尽管平日所见的穆华絮总是没个正形的顽劣样子,但即使是他也曾有过如此脆弱的时候。
  他再一次伸出手去碰触这个哭得伤心的孩子,但结果没有任何改变,这个小小的穆华絮看不到他的存在,而他也无法帮助对方。简直是可笑至极,明明穆华絮独自承受着这样的悲痛,而那时的他却还在沉睡中不曾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穆华絮:大白,沅沅去哪了?
  大白默默地看向不远处的小湖,意思是在那里面呢
  穆华絮:他闲着没事进水里干什么(⊙_⊙)
  大白默默地缩成一团装死——它不能出卖主人,主人被这人类小时候的样子萌了一脸打算冷静一下的事实一定要坚守住
  #主人对人类抵抗力为零##比起跑圈鲛人还是更适合游圈#
  脑补看到穆公子糊师兄一脸口水的妹子,看完这章请不要寄刀片,咱们有事好商量

  ☆、蛟龙

  穆华絮至今还记得上次沧沅把自己丢进灵空仙境中却撞上沙尘暴的事,现在看来这种诡异的霉运说不定是一脉相承的,因为不久之前沧南才刚刚说过北溟海底安全无忧,而今日就被妖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只蛟龙修炼成的妖,穆华絮对上古时期的情形并不了解,但从这位妖修敢孤身前来鲛人族的领地,甚至放言要将这里据为所有的行为上看,肯定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那只蛟龙来犯时动静并不很大,没有惊动沧沅,所以事情经过还是这之后通过沧南之口得知。这事毕竟非同寻常,所以尽管沧南一万个不愿意再看见沧沅,仍是前来相告。
  说来有趣得很,平日鲛人们鲜少有愿意与沧沅交好往来的,大多都是冷言相向,然而到了这种危难之时,却还要仰仗沧沅——被过去安逸的日子所麻痹,如今的鲛人族修为可观者能有几个呢?况且蛟龙可是不畏惧那些海中灵兽。就连穆华絮这个旁观者都觉得讽刺,平日关系僵硬,遇到麻烦却倒是厚着脸皮来请救兵。
  这个时候的沧沅面容与之后并无什么明显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看起来总觉得要稍稍青涩一些,毕竟这个时候他还不是那个单枪匹马砍了凤族梧桐枝的妖尊。
  对此,沧沅仅仅是冷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便目送脸色铁青的沧南离去。
  没有直白地让沧南哪来的滚哪去,看来是默认了会帮忙对付那只蛟龙。
  仅仅相隔一日,那只蛟龙再次来犯,沧沅随同一些修为较高的鲛人一同前往。
  那傲慢地立于鲛人领地外的男子相貌粗犷,虽英气足够但称不上俊帅,其身形也是一样的高大强壮,要不是事先知道穆华絮肯定要以为其原身是老虎之类的猛兽,短短的银灰色发丝更加显得其凶恶万分,绝非善类。
  向来都不是喜欢磨蹭的类型,沧沅也没什么想对这只蛟龙说的,简单直接地抬手便是一道水流凝成的□□飞快刺向那过于嚣张的入侵者。
  穆华絮这边还在猜测这次对战究竟哪方会获胜,毕竟他不知道这时候的沧沅修为达到什么境界,至于其他的鲛人?他先入为主地无视了他们的战斗力。
  随着沧沅的率先出手,其余的鲛人也跟着有了动作,只见他们迅速地形成一个用于束缚的阵型,而在那阵中的却并非蛟龙,而是沧沅。随着灵力被注入,周遭无穷尽的海水霎时间拧成了一股股看不见的绳索,不过眨眼便彻底限制了沧沅的行动。
  穆华絮愣住了,而同样惊诧的还有沧沅,这还是在幻境中他第一次见沧沅露出这样明显的表情。
  见到这样明显窝里反的事情,蛟龙不但不惊讶,反而满意地点点头,打量沧沅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满意:“哈哈,算你们识相,这个虽然不是女的倒也凑合,老子就暂且放过这破地方。”
  哦,如果他知道这只鲛人这辈子第一次流眼泪是在几千年后一个人类的床上,他也许就不会这么满意了。
  稍加思索,不难猜测这只蛟龙与鲛人族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自愿送出一个牺牲品换取整个族群的安逸,而且这个牺牲品平日就与族人关系不佳,看起来的确是个非常合算的交易。
  沧沅被带回了这只蛟龙的府邸,穆华絮自然也必须跟着一同前去。他不需要猜测这只蛟龙捉来沧沅想要做些什么,无非也就是贪图鲛人所能为他带来的利益罢了,其中苍蓝玄珠自是大头。也许是早就熟知鲛人的多愁善感与善良懦弱,蛟龙一路上都在以言语讽刺沧沅被族人所背弃,试图激起其悲伤之情从而落泪,然而沧沅只是漠然地闭着眼,不说话也不反驳。
  不要说蛟龙既愤怒又疑惑,连穆华絮都觉得惊奇,虽说他知道沧沅的性子,但这也未免太平淡了些,毕竟是被自己本想要保护的族人所背叛,再怎么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可自始至终,即使被带到遍布荆棘草的地方捆缚住,沧沅也没有过挣扎,若非穆华絮早知其心性,多半要以为这是已经放弃了逃生的希望。
  荆棘草是一种特殊的海中灵草,极为坚韧,遍布尖锐的细刺,并且不畏惧灵力法术。更遑论其性喜阴暗,所生长的水域十分浑浊,不见光明,将人绑在这里可谓是十分残忍的行为了。穆华絮眼看着那三指宽的水草捆在沧沅的四肢上,利刺轻易地刺破上衣与皮肤,并且随着水波的涌动刺得愈发深入。
  周遭被设下了用以限制灵力的阵法,这样下去伤口很快就会溃烂,甚至严重的还可能会被荆棘草当成养料,被其扎根于身上。
  尽管知道沧沅不会真的命丧于此,但仍是稍有些担心,穆华絮就这样跟着一起在这片阴暗的水域待了几日,期间他没听见过沧沅有任何动静,简直像是身边根本没有人一样,有点毛骨悚然。
  也并不是真的打算把沧沅困死在这,那蛟龙不过是想消磨其神志,最好能直接让他被这看不到尽头的痛苦与黑暗逼到崩溃,所以几天之后便再次来查看沧沅的状况。
  随着蛟龙用出照明法术划破黑暗,当面前的凄惨景象呈现于眼前时穆华絮着实吓了一跳。只见沧沅双目紧闭地躺在一片荆棘之中,上身所穿白衣已满是斑驳血迹,就连鱼尾的鳞片上都被划出浅浅的痕迹,更是有一株格外粗壮的荆棘草已经钻进了沧沅的左腹。这看一眼都觉得疼痛不已的伤势十分可怖,但沧沅依然没有任何声响,似乎连气息都微弱到极点。
  在这幻境里用法术是无效的,所以穆华絮在此之前也并不知道沧沅受了这么重的伤,而看那蛟龙呆滞的神情,大概他也完全没想到仅仅几天功夫就成了这样。
  为了避免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蛟龙立刻上前查看沧沅的情况。
  在他蹲下身后,还不待开始检查沧沅的状况,只见一只布满伤痕的手飞快抬起,抓着一块银蓝色的鳞片猛然刺穿蛟龙的胸膛,干净利落地取出那颗维系生命与修为的妖丹。
  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过是在一刹那,那蛟龙只来得及震惊地瞪大了眼,便看到丝丝缕缕红在面前的水中散开,不甘地倒下。
  穆华絮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能够呆愣地看着沧沅捏碎了蛟龙身上维持阵法的法器,然后用法术点亮光芒。在略显黯淡的光晕下,沧沅毫不迟疑地伸手硬生生扯下了那株钻进腹部的荆棘草,造成了一块不小的伤口,而在他接近腰部的鱼尾处还有一处伤痕,从那血肉模糊的伤处看,应当是他硬生生地扯下自己的鳞片来用作武器。
  片刻,穆华絮愣愣地想:貌似终于知道了上次沧沅给的那块鳞片是怎么掉下来的了。
  沧沅曾说过鳞片是化神期时掉落的,那么这个时候其实力应该还无法与这只蛟龙相抗衡,莫非他就是明知这一点才刻意示敌以弱?甚至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手段看看还好,若是作为对手那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沧沅捏碎了蛟龙的妖丹,取出其精魄,又拿出一方眼熟的印玺,将那一缕精魄封入其中蕴养。到此为止,穆华絮终于明白了沧沅那枚蛟龙印是如何得来。
  在这之后,穆华絮眼睁睁看着沧沅将那蛟龙的尸身扒皮抽筋,将有价值的全部收起,最后才取了蛟龙的毒液以及少许血液,不知作何用处。
  最令他惊讶的是沧沅并没有立即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而是回去了鲛人的聚居地。
  可以料到,鲛人们看到这样满身血迹,看上去凶悍异常的沧沅时第一反应不会是欢迎。事实也正是如此,当沧沅面对一众警惕而惊恐的族人们的包围时,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那双金黄的眼瞳变得更加暗沉。
  没有再停滞,沧沅毫不犹豫地喝下那只蛟龙的血液,运用灵力震碎了手上储存着毒液的胆囊。
  蛟龙的毒一生中只能使用寥寥几次,唯有其血液可解毒,因为那毒性太过剧烈,是蛟龙在修炼时体内的废物残余日积月累而成,若使用后要再次生成所耗费的时间是极为漫长的,其威力若没有亲眼见到总是无法想象,更遑论沧沅是放出了所有的毒液。
  万分荣幸,穆华絮得以亲眼目睹蛟龙毒的可怕。
  自此,北溟彻底成了一片死海,再不复往日美丽澄澈。
  身处在毒液蔓延的中心,这里的海水已经被染成了黑色,视线受到极大的阻碍,连沧沅的神情也无法看清,只能听见耳际不断传来鲛人们或恐慌或痛苦的叫喊声。
  这下,穆华絮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沧沅始终对于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了,生生灭绝了自己的同族……尽管不是亲手屠戮,这说出来也足够骇人听闻。
  沧沅独自立在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地方许久,穆华絮也一直这样看着。他不清楚具体时间,只知道肯定已经度过了几日,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要受不了这种压抑到极点的氛围了,沧沅这才沉默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穆华絮:以后收沅沅的东西之前一定要问清楚来历=皿=
  鳞片:是指我吗o(*////▽////*)q
  穆华絮: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拔下来,还被这样用过,谁会收下啊,而且为什么沅沅用完不直接扔掉orz
  大白(⊙v⊙):吼,吼嗷(也许是留作纪念?)

  ☆、和你不熟

  离开海中后,外界却并非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面,而是一片山岩之间,脚下是一块块巨石拼接起来的地面,在那宽大的缝隙之间甚至能看到红黄交缠的岩浆。
  沧沅独自坐在最高的一块岩石上,手边放着一壶灵酒,平淡地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湖泊——严格的说那不算是湖,而是一池滚烫的岩浆,与梧桐岛溶洞中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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