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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身女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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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表示我不在,你明白吗?”我说,“如果我吃完饭才回来,你怎么办?”

“我情愿站在你门口。”她说。

我看着她的面孔。“发生大事了,是不是?”

她苍自着面孔点点头。

“你爹又有什么花样?”我递一杯茶给她。

她低下头,“爹没有怎么样。”

“我把案子销了,我顶怕事,人家会想:这歌女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单去找她——恐怕是一丘之貉,我要面子,所以不会控诉她,你叫他放心。”

掌珠好像没听进去,她说:“蜜丝林——”她有十二分的难言之隐。

我是个很敏感的人,“你——”我用手指着她,“你——”

她恐惧的说:“我怕我是怀孕了。”

老天。我坐下来。

她嘴唇哆嗦,瞪着我。我并不是救命菩萨。

我问:“还有没有其奇+書*網他人知道?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没有。”她颤抖的说。

“验过没有?”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验。”

“还没有验?那你怎么知道呢?”

“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说。

“他是谁?”我问,“是不是男同学?”

“不是。”

“你不要替他掩护,他也应该负一半责任,真的。”

“我不想见他。”她掩住脸。

“我叫他出来。”我温和的说,“大家对质一下。”

“他会侮辱我,我不要见他。”掌珠怎么都不肯。

“你爱他吗?”我问。

“不。”

“你会跟他结婚?”我问。

“不。”

“你会不会要这个孩子?”

“不!”她尖叫,叫完又叫,叫完又叫。声音像受伤的动物的惨嚎。

我把何掌珠拥在怀里,抱住她的头。“别担心,我们总有办法,千万别担心,也不要怪你自己,这种事可以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我觉得寂寞……我……”

“不需要解释,”我拍着她的肩膀,“我明白,我不会勉强你去见他,你放心,错一次,乖一次。”

她蜷缩在我怀中。

我说下去:“可是我们先得寻个好的妇科医生检查一下,你先别害怕,镇静一点好不好?”我放轻声音,“别哭,我在这儿。”

“蜜丝林——”她呜呜的没法子停下来。

我说:“生命不是想象中那样的。”我摇着她,像哄婴儿人睡,“掌珠,生命中充满失望,这当儿你自然伤心痛苦,事后……不过如此,事后想起很可笑,你不要怕。”

她不大听我劝,仍然伏在我胸前哭。

我顺道取过日历,翻出电话,拨电话过去找医生。

护士说:“卢医生明天上午要开刀,下午好不好?”

“可是我妹妹非常不舒服,急着想看医生。”

“这样吧,林小姐,我们是熟人,卢医生明天九点才去医院,你带妹妹八点半之前到诊所,好不好?”

“好,好,谢谢你,小姐。”我放下话筒。

“瞧,看完医生,我们还可以准时上课。”我说,“我到你家接你。”

我喂她服一粒镇静剂,她仿佛好过点,但硬是不肯回家。“不回家是不行的。”我说,“你父亲不是要在这一两天回来?找不到你不好。”

“他才不理我!”

“这不是真的。”我说,“他很爱你。”

“他只关心外头不三不四的女人与他银行的进帐。他才不理我的死活。”

“当然他是关心的,他只是表达能力不大好,你做女儿的总要原谅他一点。”

“我不会原谅爸!永不!上次他在学校里搅得天翻地覆,连你都辞了职,现在同学们以什么样的目光看我!他从来都不会为我着想一下,我恨他。”何掌珠说。

我沉默。

我说:“我送你回去,明天我开车来接你,早点起床,七点好不好?”

“我家住在石澳,很远,”掌珠说,“还是我到这里来吧,准八点。”

“也好。”我说,“我现在送你回去,不看着你进家门我不放心。”

我洗一把脸,也替她洗一洗,又替她把头发梳好。

我把两手放在她肩膀上,“掌珠,人不怕错,错了也未必要改,可是一定要学乖。明白吗?”

她点点头,大眼睛中充满感激的神色。

我忽然笑,“你爹爹要是听见我这番话,非要把我骨头拆掉不可!”

“蜜丝林。”她靠倚在我肩膀上。

我现在仔细想起来,真不知道自己的青春期是怎么过的。仿佛是充满困惑,朝不保夕,也不晓得如何拉扯到今日,反正是一种煎熬。

我开车送掌珠回家。她的家环境好到极点,真正背山面海。住在这种地方,还闹意气,照说也应该满足了,但是当这一切奢侈与生俱来,变成呼吸那么自然的叮候,她又有另外的欲望。

当我像她那种年纪的时候,我只希望母亲不要拆我私人的信看,看了也不打紧,最好不要事后一边朗诵一边痛骂。

我的希望很低微。

“别忘记,明天早上见。”我说。

她下车,攀着车窗,眼泪默默地流下来。

这时候她父亲在她身后出现,我推推她。

“林小姐。”何德璋招呼我,说道,“请进来小坐。”

我说:“我没有空。”

“林小姐,多谢你帮忙。”

“我只是帮忙我自己,我不能同你们一样见识。”我冷冷发动引擎,把车子开出去。

回到市区还有一大段路,我打开无线电,风吹着我的脸,公路上一个一个弯,无线电播的柏蒂佩芝旧歌“田纳西华尔兹”像恶梦一样的令人流汗。

我忽然记起我看过的一首新诗:

“——在本区的餐室中,

我与女友,

共享一个沙律,

看着邻桌的一对老伴,

年长男人微笑,

拎起妻子的手,

而我想到我为我的独立,

而付出的代价。”

诗的题目叫《帐单,伙计》。现在我已经收到“独立”的帐单,我希望可以付得起。

那位钱玲玲小姐在门口等我。

我有一刹那的恐惧。忽然又镇静下来,因为姓钱的女士看上去像只斗败的鸡,斗败的鸡照例是不会再举攻击的,这是逻辑。

我用锁匙开门,一边说:“我与何先生没有认识,信在你,不信也在你。”

“我想请你帮忙。”她走前一步。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钱小姐,你有没有想到,台湾女人在香港的名誉这么坏,就是因为你这种人的缘故。”

“是,林小姐——”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我开门进屋子,关上门。

那夜我没睡好,我不能开冷气,别笑,有两只鸟在我窗口的冷气机下筑了爱巢,生一堆小鸟。一开冷气机,它们一定被吓走,变得无家可归,于是只有在热浪煎熬之下睡觉。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可惜环境把我训练得一天歹毒似一天。

掌珠来按铃的时候,我正在穿衣服,边扣纽子边去开门,掌珠穿着校服,我让她坐下。

“换这条裤子与衬衫,你不能穿校服。”我说。

何掌珠很听我的话。

“你父亲知道没有?”

“不知道。”她换衣服。

我抬起她的下巴。“你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我说。

她沉默。在这一刹那她忽然长大。“蜜丝林的化妆恰到好处”与“蜜丝张有男朋友”时代已经过去。

我们默默出门,默默上车,一言不发的到医务所。护士接待我们,我陪掌珠坐在候诊室。我俏声说:“希望只是一场误会。”

医生召她进去。我没有跟着她,她总得有她自己的秘密。卢医生跟她谈很久。然后她到洗手间去取小便验。最后她出来,我替她垫付医药费。

“医生怎么说?”

“明天再来看报告。”掌珠似乎镇静很多。

我跟护士说:“应该不必等到明天。”

“下午四点左右打电话来吧。”护士说。

我与掌珠回家换校服。

她问道:“蜜丝林,你不骂我?”

“骂你?”我问,“为什么骂你?”

“我做错了事。”

“EON——”我说,“掌珠,女人一生当中。谁没有看过妇科医生?你以为这种事只发生在小说的女主角或是女明星身上?你有空去看看法庭的男女,他们比普通人还普通,长得平凡,穿得朴素,这种人应该白头到老吧,不见得。你会以为这种人对精神与生活的要求都不高吧?不见得。不要认为你很重要,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耸耸肩,“很平常的。”

掌珠看我半晌,她说:“我仍然希望你是我的妈妈。”

“快!”我扮个鬼脸,“我们要迟到了,还有,这件事千万别跟人说起,我不想人家剥我的皮。”

四点钟,我打电话到医生诊所。

卢医生说:“并不是怀孕。”

我顿时有喜极而泣的感觉。

“如果她觉得不舒服,可以来接受注射,可是我劝她避孕,这样下去很危险。至于不准的原因,是情绪上的不稳定引起内分泌失调,而内分泌是神秘的一件事,医学无法解释。”

“谢谢。”我说,“我明天再来。”

“明早十时?”

“好。再见,谢谢你,卢医生。”

我忙着奔出去,在地理室,把掌珠拉出来,将好消息告诉她,她拥抱我。

我说:“掌珠,下次你会小心,会不会?”

“一定。”她答应我。

我们又去看卢医生。掌珠把一张现金支票还给我。

  第8章

我说:“不必急。”

“爹想见你。”她说道,“爹叫你允许他见你。”

“我长着三只眼睛?有什么好见?”我问。

“你不想见他?”

我心里念头一转,好久没到嘉蒂斯吃饭,敲他一笔也不错。我说:“嘉蒂斯吃饭?”

“好!”掌珠乐得要死。

她倒是很起劲。我看着她。

可怜的女孩子。“令堂去世多久了?”

“我出生的时候,她难产。”掌珠说。

“你才十六岁。十六年前医学已经非常昌明,哪有难产说去就去的?”

“我不知道。”

我耸耸肩。“清明可有去扫墓?”

“她不是葬在香港。”

“你是香港出生的,不是吗?”我觉得稀奇。

“是,母亲的骨灰被运回美国加州,她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

“嗯。”

到嘉蒂斯吃饭,坐下我便点了三种最好的酒。

何德璋说:“林小姐,我们之间有误会,我希望消除这个误会。”

我说:“先让我吃完这一顿,然后我再决定是否原谅你。”

“原谅我?”何德璋愕然。

“自然,否则还要你原谅我不成?”我指指鼻子。

掌珠在一旁急得什么似的。

“你对我的成见很深,林小姐。”

“哈哈哈,何先生,你抚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德性品行,算不算上等人?”

他很生气,“一切都是误会。”

“一场战争发动了,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也是误会。”

海龙王汤被送上来,我举案大喝大嚼。

何德璋食不下咽,说道:“林小姐,我发觉你这个人是活脱脱的理论派,什么都要讲道理。”

掌珠忍不住,“爹,最喜欢讲歪理的是你。”

“大胆!”他朝掌珠瞪眼。

“你就会骂我!你从来不了解我!”掌珠说。

何德璋说:“掌珠,近年来你令我非常失望。”

他转向我。

“她受了我的坏影响。”我说道。

侍者撤去汤,递上蜗牛,我换杯“堡多”红酒。喝得起劲。我一点也不生气,真的不气,我把愤怒都溺毙在食物中。难得吃一顿冤家——现在我没有冤家。又没有朋友。我是一个再平和不过的人。

掌珠用手支着下巴,她根本吃不下面前的食物,她说:“蜜丝林,我从没见过你吃这么多东西。”

我把半打蜗牛解决掉,抹抹嘴唇。

掌珠问:“第三道菜是什么?”

“烧小牛肉,蔬菜沙拉,煮茄子。”我说。

何德璋说:“我可以解释钱小姐那件事。”

“我不感兴趣,”我说着喝一口酒,“那是你家的事。你运气好,最近我性情好,否则大家在法庭上对答。”

“你无法消除你的成见?”他问。

“没法子。”我放下杯子。

“我很难原谅你这样的人,况且你何必要我原谅你?我对你的生活没有丝毫的影响作用。”我说。掌珠叫侍者把她的食物拿走。

我继续“吃”的伟大事业。

何德璋瞪着我很久。

我以为他又有什么话要说。

谁知他忽然说:“老天,我从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人!”

我回瞪他,忽然忍不住笑,一口红酒全呛在喉咙里,咳嗽起来,用餐巾掩住嘴。

“上帝,”他说,“你吃得像头猪了!”

“现在你说我像头猪!”我骂。

“你还没有叫甜品,要什么甜品?千万不要客气。”他居然懂得讽刺人。

掌珠说:“唉,你们两个人像孩子。”

我说:“我要苏珊班戟。”

“你一定要吃完!”他朝我瞪眼。

“放心。”我说,“吃不完是你孙子。”

“你教书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吧?”他很怀疑的说。

“不,我是独眼J。你知道扑克牌中的J?有一张是侧面的,永远只看到他一只眼睛,另外一面没人知道。我就是独眼J。”

“蜜丝林——”掌珠几乎想哭。

何德璋看着我很久很久。

我没他那么好气,吩咐侍者:“苏珊班戟,爱尔兰咖啡——一匙羹糖,一个XO拨兰地。”

“蜜丝林——”

“就那么多。”我说。

“所以你不打算原谅我——”他说,“我这一顿饭是白请了。”

我微笑。活该。他准备一千元付帐吧。

“不过我与掌珠都很感激你,林小姐。”他说道。

“不必客气。”我说。

我想我有点醉,酒喝得大多,大多种类混在一起。

他伸出手,我不与他握。

“仍然生气?”他问。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你对我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你是个小人,专门骚扰我的生活,令我不安,如果你可以停止这些无聊的动作,我已经感激不浅。”我说。

“你歧视我,林小姐。”何德璋说。

“你完全说对了。”我说。

“我送你回家。”他说。

“不用。”我说。

“你一上来就喝醉了,我不相信你的车子到得了家。”

“别小觑人。”

我们在楼下分手。我走到停车场去取车子。被凤一吹,酒气上涌,心头闷得难受,忽然有一丝后悔喝得大多。

电梯中有两个小阿飞,眼睛不停的向我飞来。我很气。

男女再平等,女人还是得视这种色迷迷的眼色为戒——如果没有看的时候,哭也来不及。

这时小阿飞甲向小阿飞乙施一个眼色,趋向前来问我:“喝多了吗?”

我不出声,到了停车场四楼,他们跟我走出去,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我当时并不害怕,一直向前走,停车场里一个人也没有,阿飞甲把一只手放在我肩膀,我“霍”地转过头去,他们两人反而吓了一跳,松掉手。

我厉声问:“想干什么?”

阿飞乙自怀内拿出一把小刀。

“这把刀?”我冷笑一声,“切牛排还嫌钝。”这时我已知道腕上的手表可能要不保了。

身后忽然又伸出一只怪手搁在我肩膀上,我马上心头一凉。

我身后的人发话了:“滚!给我滚!否则就揍死你们!”

我如逢大赦:“何德璋!”

我身后那人是何德璋!

小阿飞放脚便跑,其中一个因地上汽油滑,还摔了一跤。

我说:“为什么不把他们扭往警局?”

“我也没有把握打赢这两个人。”他问,“你没有吓着吧?”

“没有,刚在发冷,你便出现了。”我说。

“你也大意,这两个小阿飞一直尾随你,你还不知道。”

“我喝醉了。”我承认。

“我开车送你回去。”

“掌珠呢?”我问。

“在车里,”他说。

“你怎么会跟着来的?”我问。

“普通常识。”他说道,“你今天打扮得这个模样,又戴着金表,无论劫财劫色都是上乘之选。”

“多谢。”我瞪起眼睛。

他替我拉开车门。

掌珠说:“蜜丝林,你没事吧?我让你坐前面。”

“不,我坐后面。”我扬手阻止。

“为什么?”

后面安全。

掌珠把地址告诉她父亲。

我靠在后面的座位上闭眼休息。坐后面最好,不必管闲事,到家便下车。坐后座的人永远是无关痛痒的陌生人,何尝不是逃避的方式?只有苦命人才开一辈子的车,命好的都有司机。

掌珠悄声道:“蜜丝林,到了。”

我睁开眼睛,“呵,谢谢。”我说。

何德璋说:“我送你上楼。”

我没有拒绝,跟他上楼,他沉默地看着我用锁匙开了门。

我忽然笑道:“如果现在那位钱小姐看到这种情形,我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他不出声。

我说:“再见。”关上门。

我觉得寂寞。如果一天到晚不出去,反(奇qIsuu。cOm書)而死心塌地坐在家中看电视,现在热闹了半日,独自回家,非常有曲终人散的感觉,所以我也喜聚不喜散——贾宝玉脾气。

我把手袋扔在一角,脱下身上“柏可罗宝”的裙子,倒在沙发上。我撩撩头发,取一面镜子来照。左脸颊上一个泡,唇膏早已溶掉,粉糊成为一块一块,我合上镜子大笑,这个样子——恐怕那两个阿飞只是谋我腕上的金表,我还有色可供人来劫?别自视过高了。

我洗完脸去睡觉。

许久都没事。

何德璋在掌珠生日那天下帖子请我。

我问掌珠:“有很多小朋友去?”

“没有。我跟同学不和,就是我与父亲,还有……男朋友。”

“是不是好男孩儿?”

“还不知道。”她说,“不到要紧关头,看不出真面目。”

这种论调已有点像我。

“毕业后你打算怎么样?”我问。

“考港大。”她说。

“港大如今不大吃香。我看你还是去考考牛津剑桥,读一门狗屎垃圾科,什么地理。历史这种不相干的功课,多么风流。要不考美国史蔑夫,卫斯理、沙拉劳伦斯这几间——你父亲会替你办。”

“那样做我会快乐吗?”掌珠问。

“不会。”我说,“但是你会自傲。”

“我想要快乐。”

我微笑。

掌珠十六岁生日那天,我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孩。

她穿贝壳粉红的纱衣。

“父亲买给我的。婀蒂。”她说。

“很好看。”我说,“很美,”我是由衷的。

何德璋与我握手,请我坐下。

我说:“难得你这么忙也会替女儿庆祝生日。”他笑笑,不与我争吵。我很佩服他这一次。

掌珠走过来。“你们两个还在吵架?”她说,“你们两个怎么会这样?如果你恨她,你就不会下帖请她,如果你恨他,你就不会应约而来,到底搅什么鬼?”

我与何德璋同时说:“不得无礼。”

我涨红了脸,我说:“你懂什么。”

她说:“呵,我的朋友来了。”

我连忙抬起头看她的男朋友。

他是个年轻的男孩子,穿着套过时的西装——领子太宽,腰身太窄,裤管还是喇叭的,衬衫领子也太大,领带倒是够狭的,不过颜色太复杂,一双鞋子底厚,且是高跟,我顿时没有胃口。

随即我发觉对年轻的朋友要求不应太高,他总不能穿九百元一双的巴利。

“在哪里读书?”我与他握手时间。

掌珠抢着答:“他在做事。”

哦,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这种年纪他应该在读硕士。

掌珠在哪里认识一个这样的人。

他坐下来。我发觉何德璋忽然变得这么潇洒。中年人的魅力四射,我很诧异,我一直认为青春是最原始的本钱,现在要修正观念了。

我说道:“我好像听见要开饭了。”

“来。”掌珠跟那个男孩子说,“我们到那边去。”

菜很坏,何家的厨师简直在混饭吃,但是何德璋没有批评。

饭后我问掌珠,“你在什么地方认识这个男孩子?他有什么好处?”

“他听话。”

我微笑。“有钱人家的小姐多数喜欢听话的男人。可是你父亲不过是小康,你不该惹上这种习气,丈夫要有上进心与男人气概。”

掌珠冷漠的说,“他不会成为我的丈夫。”

经过上一次创伤,她人变了。

何德璋说:“我与她之间仿佛隔了一个大峡谷。”

“隔了一个宇宙黑洞。”我说。

没多久兰心与凌奕凯宣布订婚。

我出外买订婚礼物,硬是不给凌奕凯有任何机会占便宜,我买了一条足金项链,坠子上说:花好月圆。

我说:“兰心,祝你快乐。”

“你不看好这件事是不是?”她问。

“我看不看好这件事,有什么重要性?”我反问。

兰心尖声骂:“你这个人老是这样子!用这种口气说话!叫人心都淡了。”

我笑,“是,我是很可恶,我知道,是否我应以三姑六婆的姿态出现?请多多指教。”

兰心说,“你应该替我高兴。”

“我很替你高兴。”我说。

“讲得有诚意一点。”她抗议。

“我很替你高兴。”我说,自己都觉得声音很空洞。

现在这两个人可以往在一起了,合租一层小公寓,下班买菜回家煮了吃,吃完看电视长剧。

我知道我患了什么症,我患了高度讽刺症。

凌奕凯也单独见我,跟我说:“听说你有男朋友?”

“谁说的?”我咤异的问。

“张太说的!你为他辞职,为他跟歌女打架,上警局,现在又重修旧好。”奕凯说,“他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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