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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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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忘了,是你故意说出你的下落,引诱我来找你。’

‘是你先问我的去处,我看你官大,才不得已说出我要来江南。’

‘我来找你只是想报恩,而你却做妓女,勾引我成为你的入幕之宾。’

‘我不是妓女,我是不卖身的鸨娘,是你强迫我就范的。’

‘是你想借着上床逼我娶你,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不要脸,我有说不,明明是你霸王硬上弓,你敢否认吗?’

‘你才最不要脸,你明知我们是仇人,你居然还愿意一而再跟我上床。’

她的脸上有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似大悲又似大喜,她彻彻底底地觉悟到她本来可以做个有尊严的亡国奴,保持清白之身;但她被‘爱’所骗,爱上花言巧语的仇人,更糟的是,到现在她都还是无可救药地深爱着他。

既然生无可恋,死亦不足惧,活比死更贱,她自若地说:“你说的没错,我跟你上床,就是为了复国大业,我最大的希望是有朝一日,杀了你。‘

‘可恶的贱女人!’他粗暴地掠夺她的身体。

‘魔鬼!你别碰我!’她的挣扎抗拒,无异是火上加油。

一开始是愤怒的,她像一只得了狂病的野猫,尖尖的指甲刮抓他的后背,指缝中不仅有血,还有皮肤;但他忍受着背痛,强而有力地以双腿分开她,挺身进入有如枯井的秘穴里,骤然突袭的剧痛令她叫喊出来,这一声是尖锐而凄厉的。

按着,他彷佛良心不安似的,温柔而热烈地爱抚她,进行的方式不再是欲,而是爱;不再是报复,而是享乐。

一波按着一波的浪潮将他们带离,他们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云上,软绵绵的、轻飘飘的,如仙子曼舞……

当缺了一角的月影照在床上时,他看着她身上残缺不全的阴影,和泛红的血斑,交织而成他的罪状,心痛不堪;但他有所隐忍,装作在看一株残花败柳,嘴角掀起无情的嘲笑。‘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你说什么?’她像宿醉未醒般,眼神残留爱的醉意,没听清楚他的话。

他眼神凌厉。‘被玩过的女人就像破鞋,这句话需要我解释吗?’

‘可恶!’她挥掌过去,却被他的手包住,手指被反拗。

他恶狠狠地将她推落床。‘看在过去的救命之恩上,你滚吧!’

‘该滚的人是你,迷楼是我的。’她披头散发,一副狼狈可怜的模样。

‘不再是了,我要把它送给效忠大清的妓女。’他一言九鼎。

第七章

一只乌鸦从桥头飞到桥尾来来回回,不知道在找什么似地叫个不停。

站在江边许久,朱影青原本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水,直到乌鸦哀怨的从她眼前飞过,她胸口突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乌鸦一向都是群飞的,如今只剩它一只,她完全了解它在找什么,但它跟她一样什么都找不着。

孤独包围着她,一颗心彷佛在焦锅上,长夜漫漫,她连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她被他的清兵逐出她的迷楼,更残忍的是,他居然默许清兵将她发上值钱的金步摇占为己有,就这样,她身无分文地流落在街头。

没有人肯帮她,她声名狼藉,在秦淮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守身如玉的绮罗香已把她的身体奉献给清人,令那些来过迷楼的大爷们愤慨不已,各种恶毒的传言像瘟疫般扩散开来,大爷们发怒,将那些带着绮罗香的衣服全烧成灰烬。

累了,真是累了,她想睡,一觉不醒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走了一步又一步,想要沉到江底,但她的肩膀突然被抓住,那是一只纤细女人的手,她回过头,想知道是谁多管闲事?

‘芙蓉阿姨!’从喉咙里猝不及防地发出硬咽声。

‘这儿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芙蓉牵着她来到一间义庄。

朱影青一看到灵棺,心里发毛,眼神透着百思不解。‘这儿是?’

‘天地会的分堂。’芙蓉牵着她走进一间小房,供桌上有崇祯帝的牌位。

‘我被你搞胡涂了!’朱影青怔然,垂下眼睫,无颜面对供桌。

芙蓉捻燃三枝香,交到她手上。‘先替你父皇上个香吧!’

一拜再拜,眼泪洒在地上,对着父皇的牌位,朱影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芙蓉悄悄地把她手中的香取走,插在炉上,再悄悄地拉着她的手,走向桌畔;她用脚将桌子下的椅子勾出来。示意她坐下,然后又勾出另一张椅子,双手始终温暖地包住她冰冷的小手。

一段曾令她牵肠挂肚的往事。从芙蓉口中说出——

‘一年半前我去了少林寺,和慈熠见了面,得知史大哥遭逢不幸,虽然我伤心欲绝,可是我想到你,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于是我急急赶回来,不巧遇到乱贼,幸好当时有一群侠士路过,本来他们耍保护我回迷楼,但是在途中大家越聊越投缘,所以我当下决定加入他们。’

朱影青微微抱怨。‘阿姨,你好狠心,你完全不管我的死活。’

‘影青,我一直待在秦淮河,你虽没看见我,但我却天天知道你的事。’

‘是谁跟你保持联络?’朱影青感觉到似乎所有事都瞒着她,秘密进行中。

芙蓉不避讳地说:“绿珠,她也是天地会的一份子。‘

‘慈熠,他也加入天地会?’

‘他是我派人去少林接出来的。’

‘阿姨,你为什么要任由慈熠变成花和尚?’

‘他跟你一样,也跟我一样,固执己见,完全不听劝。’

‘他真是个大笨蛋,居然这样糟蹋自己。’朱影青责备的语气中带着疼惜。

‘你还不是,把我走之前的话当耳边风。’芙蓉叹息地看着为情所苦的脸。

‘我错了。’朱影青垂低头,她的心中有痛苦、悲伤和失落,但也有爱,她怔愕自己对爱执迷不悟,蓦然回首仍发现自己还是爱他的。‘但我不后悔。’

更深的叹息,显得是那么无可奈何,芙蓉自己是过来人,她对史锦卫的爱至死不渝,但她比影青惨,她爱的人并不是最爱她,可是她还是一样执迷不悟,爱情就是这么恼人。

‘他对你好吗?’

朱影青点头。‘曾经,不过他已经不要我了。’

‘发生了什么事?’绿珠回报虽多,但她无法窃知房里的事。

‘他怒我是大明公主。’朱影青羞怯地坦承他已看过她身体每一个秘密。

‘他如果真爱你,一定会替你隐瞒身分。’芙蓉意外的是他的爱居然有界线。

‘我哪知道他爱我不是那么深!’就算是知道,她还是会把一切给他。

‘你比慈熠还笨,不过我不怪你,我怪月下老人捉弄人。’

怪也没用,生米已煮成熟饭,朱影青不想再谈他,那只会让她想哭,但是在芙蓉面前为爱哭泣是不恰当的,她适时转移话题。‘阿姨,对不起,我没有保住迷楼。’

‘我早就放弃迷楼了,他要就送给他,你别自责。’

‘我以后该怎么办?’

‘加入天地会,一起为反清复明大业努力。’

‘我什么都不会,我怕会搞砸。’

‘你已经为天地会立了功。’

‘有吗?’

‘凤仙就是你的功劳。’

‘我跟凤仙一样,服侍清人,天地会肯收留我吗?’

‘你是堂堂大明公主,天地会是为你们而建立,当然欢迎你。’

‘好,我愿意为天地会尽棉薄之力。’朱影青别无选择,她需要安身之处。

‘三天之后是天地会大会,到时你就是我们的新血。’芙蓉已将小爱转成大爱。

看着芙蓉眼神闪亮,朱影青有些不好意思,她向来对打打杀杀没兴趣,如今她只是为了能跟阿姨住在一起,敷衍答应,没想到阿姨却那么高兴?!她恨怕,一在战场上和他相遇,她真的可能拿剑砍向他吗?

芙蓉介绍义庄庄主给她认识,请问他尊姓大名,他却嗯了半天嗯不出来,一看就知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芙蓉要她叫他赵叔,可是这个赵叔好奇怪,跟她或芙蓉阿姨说话,脸就会红得像偷喝了酒,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可是跟别人说话,他却没有这种怪现象,为什么呢?

朱影青闲闲没事就喜欢捉弄赵叔,当是苦中作乐,问他东,他答西,逗得她哈哈大笑。

由于她的笑声太大,常引起芙蓉责备,因为在死人面前大笑是不敬的行为;其实她只想假装忘了济尔雅,不然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对着那些不认识的死人,大哭一场吧?!

***

冷月半残,阴风飒飒,天地会大会是在荒郊野外的坟墓下坑洞里举行。

来了很多人,多半是秦淮河沿岸的百姓,有卖菜的、杀猪的、打铁的、做掌柜的……各式各样的升斗小民,有一部分是认识她的,但他们都不计前嫌地对她微笑,真是窝心,不过独独不见慈熠,听芙蓉说他去接天地会的要角。

芙蓉慎重地向大家介绍,绮罗香其实是大明公主,蛰伏在迷楼,为的是采取敌方军机,大家全都热烈地为她鼓掌,令她眼眶一阵酸涩,因为大家都太善良可爱了。

等了好一阵子,迟迟不见要角。人家开始不安。心情浮动之际,一阵浓烟迅速弥漫四周,然后听到清人的声音,要他们出来投降;待在原地是必死无疑,冲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他们只有拚了。

推开头上的墓碣,只见火把团团围住,照理说,乱箭是置他们于死最好的武器,但清兵并没有用箭攻,而是用剑与他们展开一场恶斗。

杀杀杀,呐喊声甚嚣尘上,但敌众我寡,大部分的人都被活擒了,包括芙蓉和她,统统被押往大牢。

人满为患的大牢中,一片鸦雀无声,这时济尔雅雄纠纠、气昂昂地来到大牢,她心头一惊,立刻躲在芙蓉背后,不愿见到他;但他却派清兵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把将她揪出,令她心更惊,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大家都为她公主的身分而担忧,但谁也没想到,济尔雅一见到她,不是把她铐起来严刑拷打,而是热情地拥抱她,彷佛在拥抱所爱。‘小青,辛苦你了。’

‘你说什么?’她想要挣脱,但他的双臂像铁链般紧紧锁住她。

他说:“多亏了你带路,我才能抓到这么多叛徒。‘

‘你跟踪我!’她脑袋一片空白。

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现在不用演戏了。‘

演戏?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倏地传来一声厉叫使她吓一跳,只见芙蓉冲到牢门前,怒容满面地指着她鼻子大骂。‘影青!我看错你了,原来你跟他串谋。’

朱影青急声辩解。‘我没有,我跟他已经一刀两断。’

济尔雅插嘴说:“她那么爱我,芙蓉阿姨。你想她舍得跟我分开吗?‘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他明明不要她了。把她赶出迷楼,若不是芙蓉及时出现,她现在已在秦淮河底沉睡不起,一死百了;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到芙蓉谅解,有了安身之处,他却不放过她,连她最后的安身之处都要夺走。

她懂了,他要逼死她,他的心好狠,她的心好痛,但她却想让他如愿,可是她不愿含冤而死,她已经对不起大明江山一次了,她不想再做第二次的千古罪人!

她再次向芙蓉解释。‘芙蓉阿姨,你别听他乱说。我不是叛徒。’

‘她一直都是叛徒,从四年多前。她在宫中释放了我一直到现在。’

‘那时我年幼无知,以为你是大明子民,谅你是饥寒起盗心,才会放过你。’

‘你放我的原因,是因为你第一眼就喜欢我。’

‘你住口!我真后悔当初没告诉父皇,把你绳之以法。’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济尔雅下令道:“来qi书+奇书…齐书人,带她回迷楼。‘

‘我不要,我宁可留在牢里。’朱影青顿时被两个清兵架住。

‘你想留下来看我严刑拷打芙蓉阿姨吗?’济尔雅嘴角邪气地一斜。

‘不!求你别伤害她!’朱影青奋力推开清兵,梨花带泪地冲向牢栏。

芙蓉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阿姨,我真的没有出卖你。’朱影青像被拎小鸡似地拉走。

‘别再哭了,哭肿了眼,我会很心疼的。’济尔雅温柔地抹去她的泪。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更不想见到你们卿卿我我的样子。’芙蓉唾骂。

***

回到幽暗的迷楼,芙蓉的怒斥使朱影青悲痛塞胸,但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想。

原来他故意跟她反目,遂她出去,是为了以她为钓饵引芙蓉现身;现在他赢了,芙蓉上钩了,他利用她捉到天地会份子,立下大功。

不过她却怎么地想不通。她的利用价值应该结束了,他为何放过她?

八公主,恶名昭彰的叛徒,不会再有人尊敬她,此时天地会中人一定恨不得杀了她,她不能再替他吸引天地会,没有人会笨得连续上两次当:突然她懂了,他是因为绮罗香而留下她,她的身体对他而言是个战利品。

绮罗香,这个称呼令她感伤。他喜欢她的身体,喜欢她独特的香味,更胜于喜欢她的情;她以前是亡国奴,现在是阶下囚。同样都不能拒绝胜利者的索求。

在哀痛中,她心乱如麻,她发现自己贪恋他的强壮,她的身体喜欢被他占有。

她很懊恼,外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骨子里却是妓女···

一夜过去又一夜,她神志恍惚,浑浑噩噩地撑着不睡,到了第三夜,她瘫软在床上,他没来,没人可以告诉她,他在忙什么?但她想象得到大牢里的人正在受苦,他们被折磨、被虐待,而她却有舒服的大床可睡。

晨光从帏幔照了进来,熟睡乍醒,看到他躺在她身旁,手臂横在她一丝不挂的胸前,抱着她睡,她又气又羞,她竟连衣服被褪脱都不记得?她想要拿开他的手臂,没想到他却一个翻身,以他强大的身躯盖住她的身体,如一条暖被。

她没拒绝,也没反抗,再次承受他的爱抚,直到阳光晒热交缠的两具身躯。

朱影青面无表情地下床,穿上衣服,背脊斜倚在窗前。‘你为什么陷害我?’

‘为了你好,跟乱党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已经是乱党了,要刹要剐,任凭处置。’

‘你还不懂吗?’他的叹息来到她身后,双臂环着她的腰,状似亲昵,数日没刮的胡髭在她的脸颊上摩挲,又痒又舒服的折磨。‘我是爱你的。’

眼花流转,几乎快落了下来,朱影青是既心酸又心疼,但她坚持不再为他哭泣。‘如果你爱我,那就请你放了牢里的人。’

‘不行,公归公,私归私,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我就知道你说的都是假话。’她气忿地推开他,打开妆奁。

他的动作如同一头捷豹,飞快地将妆奁打翻落地。‘你想干什么?’

‘你让我死!’一把闪着银光的利剪从妆奁里跳脱出来,她弯下腰想去捡。

他抢先一步将利剪拾起,扔到窗外。‘以后不许再做傻事。’

‘你害我被天下人唾弃,我哪有脸活在世上!’

‘如果你怕被唾弃,你就不会爱上我。’

‘不一样,我是因为你以前没杀我的亲人,我才会愚蠢的爱上你。’

‘我会放了芙蓉,只要她说出这次要来秦淮河的天地会要角是谁。’

‘阿姨她绝对不会说的。’她十分肯定。

‘她不说,就只好继续忍受皮肉苦。’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我跟你跪,求你网开一面。’她又跪又叩头,把公主的尊贵踩在脚下。

他不理她,径自穿衣。‘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这件事不是我能一人作主。’

‘谁能作主?’她如一只可怜虫般匍匐到他脚边。

‘大清皇上。’他双手朝北恭敬地一拱。

这是个大难题,她了解做皇上的最怕听到‘乱’这个字,乱党、乱贼、乱民、叛乱份子,只要冠上乱这个字,忠臣变乱臣,统统都是死路一条;皇上是不可谏的,但皇上远在天边,管不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乱事,不要让皇上知道就行了。

朱影青灵机一动,吃烧饼会掉芝麻粒,这是任何人都可能发生的,她想到一个天衣无缝的妙法子。‘我去劫囚,你故意放水。’

‘不行,失职会受到大清律法严厉的处分。’

‘你一天不放芙蓉阿姨,我就一天不吃不喝,直到我死为止。’

‘你何苦为难我!’他穿好了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伤心欲绝的她。

***

她不吃,她不喝,但侍女奉命喂她吃、灌她喝,不让她香消玉殒。

炎炎夏日,一点风也没有,来来往往的路人彷佛受不了酷热似的愁眉苦脸。

自从那些市井小民被捉,表面上一切如昔,一到夜晚,却隐约可以听到暗窗里传出泣声,孩子不懂爹为何不回家?妻子不懂丈夫为何不顾家?母亲不懂儿子为何忘了家?他们不懂,反清复明真有那么重要吗?

迷楼比以前更安静了,没有客人,也没有捣蛋的人,大家都怕绮罗香。

十数日过去,轻浮贝勒,爱新觉罗萨尔浒突然造访迷楼,朱影青在大厅相迎,看到他和看到济尔雅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的心情很平静,但她对他的来意感到不解;而且他不喝酒,不招姑娘,也不毛手毛脚,对待她如同对待朋友,更令她心宽不少。

泡了壶好茶,天热茶更热,她幽幽地问:“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不瞒你说,我是来看让十一贝勒失魂落魄的原因。’他的话很明白。

‘他都告诉你了吗?’她也是失魂落魄,可是她掩饰得宜。

‘他什么都没说。’他摇头,神情凝重。

‘我其实是大明八公主,朱影青。’她有种求死的冲动。

‘我不意外,你的气质本来就不同于一般民女。’他淡笑。

‘你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她发现他对功名没济尔雅那么热中。

‘没必要,你对大清是无害的,但对十一贝勒却有杀伤力。’

‘我如果真对他有杀伤力,我会毫不考虑地杀了他。’

‘你就算骗得了天下人,也骗不了你自己。’

两人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但他却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感到惊异;这个轻浮贝勒有一双利眼,或许因为他是旁观者,所以才能看清她和济尔雅看不清的事。

她想到一些事,她一直解不开,心想,不妨问他看看。‘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你问。’他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茶,显然他是一个谨慎的男人。

‘十一贝勒的阿玛去世了吗?’她故作漫不经心,其实这问题对她很重要。

他像被烫到嘴似地眉头皱了起来。‘活得好好的。你怎么会这么问?’

‘有人跟我开玩笑,不过我却信以为真。’她避重就轻。

‘我不懂,这个玩笑有什么意义?’他追问。

‘十一贝勒曾说,他不能娶我是因为怕他阿玛杀了我。’

‘有此可能,恕我直言,依大清律法,皇族不能娶汉女为妻。’

‘哦。’她虚应一声,心中如云开,又如云遮,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慈熠骗她,她轻易地上当,因为她对他没信心,她怀疑他的爱局限绮罗香。

现在她懂了,他是真心爱她,所以蒙蔽她心的云散了,但是她想到慈熠,他利用了她,反而被济尔雅利用,他们两个永远都会是世仇;一边是弟弟,一边是情人,她的心又被云遮住了,怕是再地无法拨云见日。

看着她眼神忽亮忽暗,萨尔浒的心情也随着忽起忽伏。在三十几个贝勒中,他和济尔雅的感情最好,但他天生有倦病,打仗经常力不从心,多亏了济尔雅,常常把功绩分他一半,他当然有义务为他分忧解劳。

‘名分对你很重要吗?’

‘我好歹也曾是大明公主,我当然要名分。’她点头。

他神情严肃地问:“名分比天长地久重要吗?‘

‘你要我不计名分,跟他在一起?’她想过这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是的,只要你退一步,你们就可以得到幸福。’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为何你不叫他退一步?’她把问题丢回去,考验他。

‘你的意思是要他放弃江山,只爱美人?’他感到棘手。

‘有此可能吗?’她神经紧绷地等着他回答。

沉吟半晌,他经轻地点了一下头,不过他无法预知那会是在什么样的状况下?

按着,话题转向大牢里的人,她非常关心他们的安危,但是他要她不用担心,因为济尔雅并不像他所说那般,用严刑拷打逼供,而是用心战,让他们的家人轮流来探监,希望他们因为不忍见到家人的眼泪而招供,可是他们个个视死如归,嘴巴紧得像被针线缝住。

她松了一口气,罪恶感减去不少。萨尔浒临走前,她要他等一下,回房去拿藏在床底下的宝物,把汤兄给她的望远镜转送给他,以有形的无价之宝换取得到无形的无价之宝,他的友谊令她豁然开朗。

***

再过两天就是乞丐节了,七月七日,是织女和牛郎相会的大日子。

一般的人民并不重视这个日子,但妓女不一样,她们乞求早日脱离欲海,觅得好郎君从良。

依照习俗,在乞巧节那天晚上来临前,妓女们要用纸糊一个盆子,上面要画着梳子和胭脂的图形,因为织女是玉帝第七个女儿,所以纸盆就叫七姊盆,然后在乞巧节的夜晚,烧掉七姊盆,这样心愿就会灵验。

一早,朱影青正忙着做七姊盆,此时济尔雅正好走了进来。‘你在做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她娇羞地把七姊盆藏在身后,此地有银三百两啊。

‘我早就知道了,你在做七姊盆。’看到她在做,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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