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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商业第一家族:荣氏百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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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让它降低?”

而另一头,日商发动倾销战,华商纱厂被迫应战,生死悬于一线,根本无暇顾及生产。

1929年,美国经济大萧条,迅速蔓延为整个西方世界的经济严冬。为转嫁危机,美、日、英等国加大出口,纷纷向中国倾销剩余产品,上海口岸每日车水马龙,外国棉纱由此源源不断地流入。

洋纱倾销加剧“棉贵纱贱”,民族纺织业大受摧残。据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调查,申新“人钟”纱,每件成本218。33元,市场价只有204元,每件亏损14。33元。棉纱业陷入“生产越多,亏损越多”的恶性循环。

时局动荡,流年不利。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市场沦陷。1932年,在一?二八淞沪会战中,上海工商业遭受重创,其中申新7家工厂被炸,棉纱产能迅速下降。

向来不愿动笔的荣宗敬记下此间的抑郁心情: “无日不在愁城惨雾之中,花贵纱贱,不敷成本;织纱成布,布价亦仅及纱价;销路不动,存货山积。昔日市况不振之际,稍肯牺牲,犹可活动,今则纱布愈多,越无销路,乃至无可牺牲……盖自办纱厂以来,未有如今年之痛苦者也。”

在1932年的聚餐会上,荣宗敬似乎在无意间“遗漏”了“举债办厂”这一扩张模式,而那才是造成巨额亏损的本因。外在环境不过是加重了财务压力,让本已高度紧绷的资金链越发脆弱、紧张。

也许荣宗敬在内心仍保有一丝幻想,企图以“举债办厂”翻盘,毕竟他对这一模式充满信心。

一个引人深思的现象是: 为何银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贷供荣氏扩张,甚至在其曝出巨额负债时,仍有银行暗中放贷。上海商业储蓄银行非但不收回贷款,还继续借钱给三新公司供其发放工资。

在常规情况下,债权人处于强势地位,债务人逢迎讨好才可能成功借债;此案恰相反,荣氏占据主导地位,银行界反而忍气吞声。更令人惊奇的是,荣宗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他曾对一位金融界人士说: “你有银子,我有锭子,我的锭子不怕你的银子。”其强硬姿态可见一斑。

事实上,如前文所述,或许是钱庄经历使然,荣宗敬热衷投资银行,使其作为股东得以支配更大规模资金。荣宗敬以个人名义至少投资了7家钱庄、2家银行和1家保险公司,以公司名义投资了3家银行,如上海正大银行、中国国货银行等。通过不断增持,荣宗敬成为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大股东。

如此之多的投资,使荣宗敬轻而易举晋身中国银行董事行列。有一次,荣宗敬毫不避讳地对身边人解释:“他们要懂得这个道理还早呢,我搭上1万股,就可以用上他们10万、20万的资金。”

荣氏规模之大,涉水之深,关联之广,似乎已将银行“绑架”,一道卷入“滚雪球”游戏。

长久以来,荣氏一直依靠外债扩张,对外形成惯性和依赖,倘若资金供应不及,或遇到经营困难,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荣氏破产,银行贷款有去无回,工人失业、产业失衡、金融危机等一系列问题必随之出现。

不幸的是,“亏损雪球”越滚越大,到1934年,连续巨亏第四个年头时,危险降临了。

1934:申新搁浅

上海的春天总是来得格外早,这一年与往常并无二致。浮云苍苍、尘世茫茫,空气中满是潮湿气味,白虹、周璇那艳丽、暧昧的嗓音在街巷飘荡,将两年前的战争伤痛抹平,不留痕迹。

商业城市的自我修复能力就是这样令人惊叹,如潮的人流滚滚向前,转瞬间,一切旧物抛诸脑后,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纸醉金迷乃是常态,十里洋场更添热闹。然而,棉纱大王荣宗敬却整日愁眉苦脸——申新财务日益恶化,日子越发艰难了。

被损工厂复工遥遥无期,每隔几天,从无锡、汉口等地便传来停工、歇业消息,举债收购的工厂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刻不停地吞噬着现金流,荣氏不得不从中国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借贷发放工资。但是,在1934年春天,这两家银行突然终止向申新放贷,其他有业务往来的16家钱庄预感大事不妙,纷纷表示不再借钱给申新,风声日紧,人心惶惶,登门索债者络绎不绝。

此时,荣宗敬面对的申新债务高达6375。9万元,而申新全部资产不过6898万元,勉强刚够以资抵债。一夜之间,荣氏威风消失殆尽,坐在三新大厦宽敞的办公室,往常那句神气活现的“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债愈多愈风凉”的调侃话沦为坊间笑柄,荣宗敬再也张不开口。

对手自然希望申新破产,趁机瓜分庞大地盘,银行家却异常害怕。申新是国内最大纺织企业,各银行无不希望借助合作增加存款;当申新告急时,各行又提供大笔贷款,导致其自身资金周转困难,甚至影响活期存款的正常运行。一旦申新倒闭,数千万贷款付诸东流,或可引发金融灾难。此外,单单申新系统十几万人的饭碗就足以构成社会问题。因此,申新无论如何不能倒闭。

逼债最紧迫的时候,金融界大佬一直陪伴荣宗敬左右,因为怕他倒下,三新总公司无人掌舵,分崩离析,无以偿债。申新曾以厂基、机器、货物抵押,先后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贷款1200多万元。如此巨额资金,足以动摇该行根基,甚至掀起金融风浪,银行界自然对荣氏小心翼翼。一天,宋汉章宋汉章,浙江余姚人,1872年生,银行家。1907年任上海大清银行经理,辛亥革命后,大清银行转为中国银行,宋汉章任上海分行经理,后升为中国银行常务董事、总经理等职。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被推选为中国银行董事。陈光甫,江苏镇江人,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1914年创办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用20年时间将该行发展为中国第一大私人商业银行,被誉为“中国的摩根”、“中国最优秀的银行家”。此外,他还担任中央银行理事、中国银行常务董事、交通银行董事等职。等人陪着荣宗敬又熬过一个通宵,待天色放明才放心离去。

荣宗敬根基终归深厚,左支右绌地支撑了下来,银行家们顿觉轻松许多。然而,他们也许高兴得太早了。

6月底,一笔价值500万元的到期账单摆到荣宗敬案头。当务之急是清偿债务,但荣宗敬忽然发现,申新再无资产抵押,所有可能筹集到资金的去处几乎跑遍,无不空手而归。荣宗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银行家们也跟着犯愁,陈光甫总要陪荣宗敬商议对策直到深夜。

造成申新债务危机的一重鲜为人知的原因是,荣宗敬以及几个儿子投机洋纱失败,亏损1200万元,仅利息支出就超过500万元,大大加重申新负担。实际上荣宗敬热衷投资,失败亦早有先例。

回顾荣氏创业历程的几次危机,几乎均由荣宗敬投机引发。1910年,荣宗敬投机橡皮股票,恰逢“橡皮风潮”,荣氏企业险些倾覆;1921年,上海爆发“信交风潮”,荣宗敬投机失败欠下300万元债务,遭遇逼债风波,不得不接受苛刻条件,以申新一、二、四厂全部财产为抵押品,以高于正常水平4倍的年利息1分1厘半,向日本东亚银行贷款220万两规银规银,即规元,也称豆规银、九八规元,1933年以前上海通行的一种记账货币,并无实银,以上海银炉所铸二七宝银折算使用。如果二七宝银重五十二两,加开水二两七钱五分,合纹银五十四两七钱五分,再行九八升算(除以0。98),可合规元五十五两八钱二分六厘。还债。

每次企业危机,荣宗敬信誉均折损大半,最终由荣德生出来收场。久而久之,给外界留下印象:荣宗敬大开大合,善创业但不善守业;荣德生低调谨慎,却是处理危机的高手。此次申新遇困,荣宗敬再遭质疑,信用几无,金融界的债主也开始对其失望,呼吁有信用者出面担保。

起初,外界认定的人选并非远在无锡的荣德生,而是与荣氏兄弟一起创办福新面粉厂的经营天才王禹卿。

王禹卿的才干在上海有目共睹,他不仅是茂新功臣,也是福新元老级股东,时任福新七厂经理兼三新总公司面粉营业部主任,是仅次于荣宗敬的实权人物,统领福新面粉系。在“三新”财团中,王氏兄弟主要负责福新系,王禹卿之弟王尧臣为福新一厂、三厂经理,六厂副经理,七厂厂务经理。王禹卿为三新总公司面粉营业部主任,福新面粉系统的业务除了订购外麦、每月财务结算月报,实际上都由王禹卿掌握。福新系除了一厂、三厂之外,荣家都有控股权,因此王氏兄弟的角色更像小股东兼职业经理人。在王禹卿与其兄王尧臣经营下,福新系在行业不景气时仍有盈余,因此,申新债主要求荣氏用面粉厂利润弥补纱厂亏空。

荣宗敬何尝不想以福新盈余救援申新,但每次都遭王氏兄弟抵制。在荣宗敬最困难的时候,每日开支无所着落,王禹卿甚至写信给中国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声明不为申新和荣宗敬担保。得知此事,荣宗敬抱怨,说自己管不了福新。然而,债主穷追不舍,并且坚持认为,申新如需再次借债,非王禹卿出面担保不可,这让荣宗敬十分为难。

事实上,荣宗敬与王禹卿有隙已久。荣宗敬有很强的宗族意识,认为福新、茂新、申新是自己开创的家族企业,不可让与外人。王禹卿则不满荣宗敬为人高傲,热衷投机,为谋发展不惜损害股东利益。

显而易见,荣、王根本不是一路人,如果没有共同的利益,当初不可能走到一起。而这种联合的脆弱性在于,事业成功,各取所需,独撑局面后,虽不致公开决裂,但很快便分道扬镳。

重压之下,尽管极不情愿,荣宗敬却不得不遵从债主建议,向王禹卿求援,望其接任总经理一职。但因为理念不合,荣、王会晤多次,均未谈妥,经常以争吵结束,在一次会上甚至发生激烈冲突。

王禹卿推荐另一人选,即由纺织专家李升伯担任申新总经理。李升伯曾留美攻读纺织工程,回国后号召改进管理,改良棉种,推进纺织机械化,后追随张謇创业,担任大生纱厂总经理,将大生纱厂经营得风生水起。此人创办纺织专科学校,培养专业人才,在业内有很高声望。另外,李升伯之父李济深乃国民党要员、荣丰钱庄老板,不仅政治背景硬,还是申新债权人之一,并与王禹卿交好,如果李升伯出山,对稳定申新局面有利而无害。

一天深夜,荣宗敬痛感走投无路,对申新九厂厂长吴昆生说:“我做不下去了,欠政府的统税付不出,政府要来没收我几千万财产,这没有道理!我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去通知各厂厂长和工程师来。”

6点左右,天色刚亮,各厂厂长、工程师陆续到齐。环顾左右,一辈子要强的荣宗敬无精打采地说:“我现在已没有办法,希望你们去请李升伯出来做代总经理,你们要向他提出保证,绝对服从他。”

申新厂长、工程师们敲开李家大门,用恳求的语气对李升伯说:“申新不能倒,靠它生活的有10万根‘烟囱’,无论如何要请你出来做代总经理,把申新维持下去,荣宗敬没有办法干了。”

李升伯不紧不慢回答道: “荣宗敬已同我谈过几次,我没有考虑过,譬如打仗,要靠正规军,杂牌军队是打不好的。”说完径自上楼去了,一群申新高管垂头丧气地返回三新大厦,向荣宗敬复命。听完汇报,荣宗敬幽幽地说:“那么,还是叫王禹卿出来代理吧。”

事关重大,下属求情,王禹卿再难推辞,答应代理申新总经理。即便如此,荣宗敬终需抵押资产,想到无锡方面实力尚存,连夜打电话向荣德生求援。起初,荣德生认为仅凭几家茂新工厂前去救援,杯水车薪,无济于事。6月28日,荣宗敬在情急之下派荣德生长子荣伟仁回无锡面谈。

荣伟仁连夜赶回荣巷老家,向父亲面陈详情,请求带上全部有价证券到上海救急,“否则有今日无明日,事业若倒,身家亦去”。荣德生一面聆听,一面喝茶,心想倘若茶壶碎裂,徒留壶把,又有何用?

当夜,荣德生致电上海银行界,通了11次长途电话,被告知“有物可商量”,于是决定到上海助兄长一臂之力。当时,申新债主已对荣宗敬失望之极,作起最坏打算,将最后希望寄托于荣德生身上,在三新大厦门口连夜等待消息,得知荣德生愿意出手,才放心散去。

荣德生带上所有证券,乘坐凌晨4点的火车赶赴上海,3个小时后,抵达上海。上午9点多,荣德生将证券带到中国银行点交抵押,立约签字,向中国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借款500万元。随后,王禹卿签字开具支票,一切款项按票面数额向两家银行兑现,人心稍稍平复。

正当荣宗敬心弦放松之际,王禹卿突然变卦,决定辞任总经理。原来,王禹卿发现申新债务之重远超想象,担心以个人声誉担保会连累自己,拒不签发支票。荣宗敬认为王禹卿不顾大局,出尔反尔,几番争吵,险些爆发肢体冲突。奈何王禹卿主意已定,不为所动。没有王禹卿签名,银行不敢妄动,申新还剩220多万外债无力偿还,之前所签支票也陆续退回。

1934年7月4日,上海各大报纸头版无一例外地刊登出“申新搁浅”的重磅消息,震惊国内。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申新毕竟牵连面广,尽管债务诉讼不断,荣宗敬却有办法拖延时日。他提请司法部转达上海各法院,凡以申新为被告的案件,尽量压住,这样就不至于逼迫申新破产偿债。官员深知个中利害,居然真的按照荣宗敬所言,给司法系统下达了拖延密令。

稳住阵脚后,7月20日,荣宗敬宣布复出:“窃思敝公司范围较广,事务激笼,接替无人,万难卸责,不得已鄙人即日复职,从事整职工作,对于前欠款项,不沦抵押、信用,自当一律负责偿还。”

国有化风波

1934年夏,荣宗敬复职后立即组织“申新改进委员会”,将侄子荣伟仁推向前台,担任申新改进委员会主席,自己则坐镇幕后指挥,对申新进行治理整顿,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当务之急是筹集资金。荣宗敬找到上海新闻人、《申报》总经理史量才,试图通过他向金城银行等“北四行”“北四行”是盐业、金城、中南、大陆4家北方知名私营银行的合称,盐业银行总部在北京,金城、大陆总部在天津,中南银行总行在上海,4家银行在1922年前后成立四行联合营业事务所,遂有“北五行”之称。借款,史量才与荣宗敬素有交情,当即打电话和金城银行经历协商。几天后,史量才约荣宗敬面谈,传递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北五行”同意放款,但前提是申新改组,废除无限股份形式,撤销总经理职位,改设董事会,荣宗敬任董事长,各行推荐常务董事,共同处理日常事务。

史量才建议荣宗敬将在企业任职的儿子、女婿送到国外深造,他们在申新掌握实权,如果留任,势必影响改组。史量才对荣宗敬说:“企业如果不是公私分明,破除面情,困难就难以彻底解决。”

荣宗敬按兵不动,申新改组一事不了了之。后来,荣伟仁对外声称,荣氏在申新具有号召力,如果改组为有限公司,荣氏不能整个负责,对外信用不免减色。而史量才却认为,“荣宗敬家族观念很深,没有革除旧一套的决心,所以要求‘北五行’支援资金没有成为事实”。

随后,荣宗敬向国民党政府实业部官署名。民国元年(1912),南京临时政府始设,受大总统管辖。主官为总长,以次长为估官,设农政、工政、商政、矿政四司。北洋政府改设农林、工商二部,分掌有关事务。民国2年,又合为农商部。民国16年,北京军政府分农商为实业、农业两部,实业部分劝业、商务、矿政三司,职权与南京临时政府时期的实业部不尽同。财政部、棉业统制委员会日伪统治期间,当局制订《棉花统买统配实施纲要》,于民国33年(1944)2月公布施行,并成立国商业总会棉花统制委员会(简称棉统会),在产棉区设棉花收买同业协会(简称协会),规定棉商必须经棉业化会申报、棉花收买同业协会核转、棉统会登记发证,方可收购棉花,所收棉花信予中日纺织业联合组成的协会会员。呼吁,请求救济。他历数申新发展历程,言辞切切之际,不忘强调“国计民生”,要求准予申新发行500万元公司债,由政府保息。

实业部部长陈公博对此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他从财政部、实业部、税务署、棉统会等部门抽调人手,到申新及三新总公司进行调查。之后出具《申新纺织公司调查报告书》,认为申新组织不良、经营混乱、资不抵债云云,认定“该公司资力、人力,俱不足以经营如此大规模之工业,以致累及方面甚多。长此以往,为害甚烈”,于是决定变“救济”为“整理”。

陈公博提出三项“整理”方案:一、由政府责成申新速行清理,以6个月为限,若清理不成,再由政府派员清查;二、政府召集债权人,组织临时管理委员会,经营申新现有9个工厂,至多以6个月为限,6个月后,依整理所得结果,再定具体办法;三、在临时管理委员会经营期内,由政府供给300万元为营运资本,6个月结束,所有盈余或亏损,兼入公司债务权以内计算。

陈氏意图彰显无遗,无非是想将申新收归国有,当做升官的政治资本。他公然宣称:“今日仍以荣氏为中心,则外间已不信仰,中心无法可以维持”,“恐又蹈无组织无管理之覆辙。”

得知此事,荣宗敬气愤难当,他说: “他们想拿300万来夺去我八九千万的基业。我拼死也要同他们弄个明白。”荣宗敬致电蒋介石、孔祥熙,痛陈实业部居心不良,同时动员国民党元老出山劝解,竭力阻止申新国有化。荣氏的遭遇在商界引发共鸣,各地商会痛感失望,担心日后“则当无一厂不破产,无一厂不需要收归官有矣”,展开大规模声援,“使申新因救济而重睹兴复”。

重重压力之下,陈公博计谋未能得逞,改为“由荣氏本人大加整理”。除了耗费精力、财力,申新既未被收归国有,也没有得到政府财力支持,激起万丈喧嚣后,又回归原点。好在荣宗敬并未丧失实权,以出让申新一、二、五、八厂部分权益为代价,与中国银行、上海商业储备银行签订借款合同,依靠银团垫款开工。停工多日的申新各厂,传出久违的轰鸣声。

申七拍卖案

然而没过多久,荣宗敬又被泼了一盆冷水。“国有化风波”刚刚消退,申新七厂就成为外资觊觎之物。

说来话长,1928年,荣宗敬收购东方纱厂,以价值500万元的地契、房屋、机械等固定资产作抵押,从汇丰银行借款200万元,办起申新七厂。贷款周期15年,年息8厘。1933年贷款到期,荣氏与汇丰签订押款转期临时契约书,约定1934年年底到期还本。不料,1934年“申新系”动乱不已,申新七厂根本无力偿还借款,荣氏向汇丰银行请求延期,并愿意交付全部利息及押款的一部分。这已是极大优惠,但汇丰不为所动,执意要求申新赎回抵押资产。

令荣宗敬大感意外的是,汇丰明知申新无力赎回资产,竟以合同到期不赎回即有权任意处置为由,不顾中国法律程序,决定绕过法院自行拍卖申新抵押资产。坊间传言,汇丰背后有日商作祟。

荣宗敬视此为耻辱。倘若果真被日商拍得,怕将颜面尽失。他对记者说,中国实业到此地步,前途实不堪设想,自己一家损失事小,对于工人和整个实业界前途的影响事大,如果无法挽回,“不如将各厂一齐停闭,金钱、精神反少损失”。荣德生尚不致如此极端,他异常清醒地指出,申新去处,官也可,商也可,内外要分清,绝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荣氏兄弟动用一切政治、商业关系,希望当局垂怜,垫资赎回。此外,因申新七厂曾被二次抵押,倘若拍卖,将损害中国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等债权人利益,它们联合通过报纸谴责汇丰“仅顾己利,不顾法律”,并向上海第一特区地方法院申请备案,查封申七,禁止任何私擅行为。

与此同时,荣宗敬也试图用法律武器捍卫申七权益。1935年2月,申新七厂律师发布紧急通告,宣布汇丰强行拍卖“有意侵害本厂法益,绝对不能承认”,公然表明,“无论何人买受该厂,当不能取得合法所有权”。

然而,汇丰一意孤行,似乎一切都不能阻止申七拍卖。

2月26日下午3点半,上海北京路鲁意斯摩洋行人潮如涌,水泄不通,200多人静待拍卖开始。这些人中,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多数人是看热闹,真正有意竞购者不多,因此报价不升反降。当拍卖员报出225万元的价格时,坐在台下的日本律师应声而起,竞得申新七厂。

这名日本律师其实只是前台代理,真正标主是日商大连汽船株式会社。荣宗敬对该厂并不陌生,它坐落在上海杨树浦路黄浦码头,东边紧邻申新七厂。该厂老板意欲扩建码头,早就对申七流露觊觎之心,如今借汇丰拍卖之机,侵吞申七厂基,达到扩张地盘的目的。

汇丰仓促拍卖本已蹊跷,勾结日商更添悬疑,激发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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