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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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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住我的手,将我从床上扯起来。   
 
  “与将,请你放手。”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论口才,实在和他相差甚远。   
 
  我只能求他:  “请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你害怕吗?”  与将搂着我,轻轻说:  “我也害怕。从小,就没有东西属于我。看着是我的,其实是与亭的,一切都是与亭的。我只能争,偷偷地争。我不放弃荣氏,也不放弃你。”   
 
  他比往日更柔情款款。   
 
  我比往日更心惊胆战。   
 
  “生生,你对我多好。从来没有人这么为我着想。我能成功,就是你的幸福,对不对?”   
 
  我说:  “与将,你已经成功,何必管我幸福与否?”   
 
  “不行。”  他吻住我的唇,象要阻止我的话: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你才是幸福的。为什么你总是不懂?对,你太小了,太单纯,看不清楚这所有的事。”   
 
  “不不!与将,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够幸福了。”  我逃避他的吻:  “你有那么多的财富,又英俊,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一点也不好,一点也配不上你。”   
 
  “生生……”  他停下炽热的追逐,静静抬起我的下巴:  “我这一生人里,只上过你的床。”   
 
  我蓦然一震。   
 
  满脑子都是流星,闪烁不定。   
 
  说不出什么感觉。   
 
  “只有你配得上我………”  他望着我的眼睛,似要窥探我的魂魄所在。   
 
  心里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不信。   
 
  无奈……。   
 
  我信。   
 
  我问:  “与将,如果要你选择,荣氏和我,你选那个?”   
 
  他一怔。   
 
  如果他行云流水答出要我。   
 
  我只会哈哈大笑,从此死心,不再相信这演技高深的家伙。   
 
  可他这一怔,却让我刺痛起来。   
 
  与将,你那几分仅有的真,难道真的会留给我?   
 
  或这片刻犹豫也是演戏,让我在千丝万缕的蜘蛛网中,再加一根坚韧的黏丝,更加万劫不复。   
 
  “你走开!”  我用尽全力将他推开,捂着眼睛尖叫: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流不出眼泪,却带着哭声:  “我再也不爱你!不,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大吼过后,喘着粗气虚弱地靠在床脚。   
 
  听见与将深呼一口气,平静道:  “好,我知道了。”   
 
  他重复我的话,一字一字,平平淡淡:  “你恨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听过他说不少话,今日才发觉………………………………他仅轻轻吐几个字,就能让人恨不得天崩地裂,陷下十八层地狱。   
 
  我重重点头:  “不错,我恨你。”   
 
  简洁明了,痛快非常。   
 
  与将仰头,叹气。   
 
  “原来如此。”  他叹:  “原来如此……。”   
 
  长叹着离开。   
 
  我无言。   
 
  能有什么好说?   
 
  又有什么好哭?   
 
  昨天种种甜意,一丝一丝如毒药般缠在心头。   
 
  然,物是人非。   
 
  为何不坏得彻底,好让我今生今世,不再奢望。   
 
  我好恨!   
 
  原本是受苦受害的正派角色,被与将这么一搅,倒分不清谁负谁。   
 
  瑟缩在床脚,浑浑噩噩多时。   
 
  骇然发觉房中有人。   
 
  抬头时,已经被人腾空抱起,放在床上。   
 
  与将替我掖好被子。   
 
  脸色如常,似乎今早在我面前露出心声的,并不是他本人。   
 
  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清风淡雅。   
 
  “睡吧,生生。”   
 
  他身后的周恒走了上来,手里又持着一针。   
 
  瞳孔急剧变小,我簌然缩成一团。   
 
  一切看来象电视中的慢动作,却丝毫无法抗拒。   
 
  眼看透明的液体被压进血管,融于血液。   
 
  与将抚上我的眼睛,把黑暗带到我梦中。   
 
  “我绝不放手的,生生。绝不放手。”   
 
  半梦半醒间,听见这句话。   
 
  惟愿自己是在做梦。   
        
                      
  
第十六章
 
   我也并非全无自由。   
 
  与将允许我出入酒店餐厅,高级场合,只要随身带着周恒,和足够看着我的保镖。   
 
  每次出现,前呼后拥,好不风光。   
 
  旁人总要昂起脖子说:何人如此厉害?哦,原来是黄氏集团的董事长。   
 
  说不定还要夸上两句:这么年轻就掌了大权,好本事。   
 
  自然少不了人说闲话:你看他那冷冷嘴脸,哪里比得上荣氏董事长一般谦和?   
 
  我在保镖的簇拥下看好奇的人们。   
 
  多奇妙,他们在看我,如看猴;我也看他们,如看戏。   
 
  出外时,只要与将不在,周恒任何时候都在我身边。   
 
  忠心耿耿,简直应该每天把他的工资上调百分之二十,如此下去,恐怕可以让与将破产。   
 
  此人仿佛全无七情六欲,连三急的本能也没有。   
 
  不愧与将千挑万选出来。   
 
  他是助理,却随身带着足够应付我的镇定剂。   
 
  一旦场面控制不住,随随便便就可以结束我的胡闹任性。   
 
  黄氏董事长患有轻微的情绪病,已是社交圈中公开的秘密。   
 
  众人看保镖和助理一拥而上安慰我、让我入睡,只会同情收人薪水的下属,而非我这有钱有势的董事长。   
 
  天下的黑白颠倒,何其可笑。   
 
  懒得再去求救。   
 
  一日,又是众星拱月般进了半岛酒店。   
 
  路人侧目的耀武扬威。   
 
  我只差眼睛上一副墨镜,屹然是黑社会多年阅历的大哥。   
 
  额头的伤疤,更是衬托得绝妙。   
 
  我回头,对周恒说:  “明日,帮我买副墨镜。”   
 
  周恒点头。   
 
  这人象个机器人,只要不抵触与将输入的指令,那么你输入的指令就通行无阻。   
 
  正要进电梯,一人在身后叫道:  “生生!黄生!”   
 
  许久不曾听到这么真切的呼唤。   
 
  我转身,看见一个男人   
 
  年轻的脸上带着发出亮光的喜悦,几乎是小跑着从酒店前台过来和我打招呼。   
 
  “生生,真的是你!”  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还记得我吗?同班的贺书亭,后来去加拿大读书的那个。”   
 
  我还没有老到记忆完全丧失的地步,当然记得这样一个不算深交的同学。   
 
  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如此惊喜交加。   
 
  我冷冷看他。   
 
  身边的周恒和保镖也面无表情看他。   
 
  “我刚从加拿大回来,本来打算回法国,可是又希望先在安定之前回香港看一看,你知道,我外婆一直住在香港,她希望我回来。”   
 
  此人唠唠叨叨,简直可比我妈。   
 
  不,他有何能可与我妈相比?   
 
  见到外人三句就要把自己的行踪计划全盘托出,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耐烦地左右瞅瞅,看见周恒同样不耐烦的神色。   
 
  心头一动,忽然对贺书亭笑了起来。   
 
  “书亭,这么久不见,可有时间一同午餐?”  由冰冷的表情变幻到眼中都沾上笑意,不过半秒时间。   
 
  怎么可以不赞叹造物主对人类的恩赐?   
 
  把这副皮相用得最好的,当属荣与将。   
 
  我也不差。   
 
  贺书亭一愕。   
 
  希望他是被我一时展现出来的风姿所迷,而不是被我的突兀吓了一跳。   
 
  他摸摸额头:  “吃饭?好啊,当然可以。让我请你。”   
 
  我摇头:  “不,我请。就这里,好不好?”   
 
  不待多说,先行引路,进了电梯,按下三楼餐厅按键。   
 
  周恒站在我身边,轻轻说:  “黄先生,这恐怕……”   
 
  “恐怕要打个电话去问荣与将?”  我冷笑:  “请便,我绝不拦你。”   
 
  其实心里揣揣。   
 
  实在不想见他。   
 
  怕与将,又恨自己的心酸。   
 
  周恒还没有答话,听见“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我们选张好风景的位置坐下。   
 
  贺书亭满面笑容,似乎很高兴。   
 
  我不解,不过不想问。   
 
  他人高兴,与我何干?   
 
  “能见到你多好,我没有想到在香港会遇到熟人。”   
 
  我说:  “是吗?”   
 
  人的思维界限很奇怪,为何十几年前在一个房间里共同上过几堂课,就可以称为“熟”。   
 
  “生生,你为何会在香港?”   
 
  “处理生意。”  我懒懒啜一口咖啡:  “我继承家业,负责黄氏的运营。”   
 
  他惊讶:  “是吗?恭喜你!令尊一定老怀大慰,正享晚福。”   
 
  真怕他还要拱起手来,说几声恭喜恭喜。   
 
  情何以堪?   
 
  满口苦涩。   
 
  是咖啡的味道。   
 
  我将空杯放下,招手:  “再给我一杯咖啡。”   
 
  周恒凑过来,轻说:  “咖啡喝多了对胃不好,不如要杯牛奶?”  不等我吱声,对侍者打个眼色。   
 
  我承认自己并非最适合与将的人。   
 
  周恒才是他的绝配。   
 
  恭敬的语气,字里行间都是赤裸裸的威胁压迫。   
 
  我轻笑,转头对贺书亭说:  “你见过这么尽职尽责的助理吗?真是千金难买。”   
 
  贺书亭不知道如何作答,微微一笑。   
 
  确实,他不过是我无聊时拉进来的一个无聊人,又能巴望他说点什么。   
 
  侍者过来,托盘上端的,赫然是一杯牛奶。   
 
  我转头看看周恒,向他示敬。   
 
  看,他又赢了。   
 
  不,是与将又赢了。   
 
  贺书亭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虽然气氛这么古怪,他还能不断挑着加拿大发生的趣闻一件一件详尽的说。   
 
  为这本来烦闷的午餐添一点滋味。   
 
  至少,总比只对着周恒吃要有趣。   
 
  他似乎下午有事,不断看表。   
 
  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肯开口告辞。   
 
  我说:  “书亭,有事不妨先去,我还要静坐一会。留下电话,以后可以联络。”   
 
  难得的体谅他人。   
 
  自从认识与将后,我的脾气是越来越坏,越来越小气。   
 
  这一点,必须承认。   
 
  至于原因,不想也罢。   
 
  “那好。”  他爽快的答应,掏出名片要放在我手中。   
 
  我将手一缩,轻轻往桌下一垂……。   
 
  他也不介意,笑着将名片放在桌旁:  “有空出来吃饭,我定要回请。”   
 
  离去时回头两三次,对我摆手。   
 
  逗得我也不由笑起来。   
 
  是个好人,但愿他永远不会遇到荣与将这样的恶魔。   
 
  再回头,桌上的名片已经没了踪迹。   
 
  是谁拿了,自然心知肚明。   
 
  我微微笑,望周恒一眼。   
 
  周恒平静地靠近,问:  “黄先生,该回去了吗?”   
 
  他说话总是轻声轻气。   
 
  我暗自猜想他是否前世做了太监,将附耳旁听的伎俩带了三分到今生。   
 
  恶趣味又起,我学着他轻声轻气的样子,往他耳中吹一口气,道:  “你靠得我那样近,不怕荣与将疑心?”   
 
  他脸色一变,蓦然后退。   
 
  我呵呵笑了起来。   
 
  这么多日,难得开心一回。   
  
                
  
第十七章
  
   周恒惊惶之色一现即消。   
 
  他正色道:  “荣先生信任我。”   
 
  “是啊,荣与将不信任你,又怎么会找你看着我?”  我点头。   
 
  我把手平放在大腿上,老老实实低头坐着。   
 
  “周恒……”  我说:  “我不舒服。”   
 
  仿佛听到警报般,周恒立即靠了过来:  “哪里不舒服?”   
 
  看他紧张的样子,我怀疑荣与将与他定了契约………………假如我病死要拿他陪葬。   
 
  “我的手好冰,快麻木了。”   
 
  “手?”   
 
  不错,我的手苍白无色,象我的脸一样。   
 
  周恒探过去,握住我的手,测它的温度。   
 
  刹那间,我反手一握,把他的手按在我两腿之间。   
 
  温热,隔着一层衣料,覆在我最敏感的器官上。   
 
  “别动!”  我低喝一句,幽幽笑了一笑:  “你一动我就高声叫非礼。”   
 
  保镖们正在另一张桌上吃饭。   
 
  周恒在我身边,他们自然放心,怎会去关注这被厚厚桌布掩住的行动?   
 
  常说桌下交易、桌下交易,确实不易被人察觉。   
 
  “黄先生,请自重。”  周恒神色不变,安静地看着我。   
 
  自重?   
 
  笑话,正在施展禄山之爪的可是他。   
 
  “周恒,如果荣与将看见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把他的手压得更下,紧紧与衣料下的器官做着接触。   
 
  真可笑,我倒变了个色情狂。   
 
  我说:  “周恒,想过此关,以后就要受我威胁,事事听我吩咐。”   
 
  这自然是胡扯。   
 
  小说里的事,哪里有这么大的蛤蟆四处跳?   
 
  周恒不怒发笑,居然轻轻捏我一下。   
 
  我始料不及,浑身一震。   
 
  他说:  “荣先生必不怀疑我。他请我的时候已经料到会出这等事情,说黄先生你玩心太大,无论对外人还是身边人,时刻都会有勾引的念头。”   
 
  我一呆,松开周恒。   
 
  心头郁闷,有吐血的冲动。   
 
  荣与将,他将我当成什么。   
 
  人尽皆夫的荡妇?   
 
  混蛋!   
 
  抓起桌上一个花瓶,疯了般向周恒砸去。   
 
  周恒轻巧偏头避过。   
 
  花瓶哐铛一声,惊动整个餐厅。   
 
  保镖立即团团围了上来,驾轻就熟处理我的冲动。   
 
  我被强按在靠里面的椅子上。   
 
  又是冷冰冰一针………。。   
 
  醒来时与将坐在床头,静静看我。   
 
  眼中叹息忧伤,装得居然比我还无辜。   
 
  “生生,为何又闹事?你就不能好好过一天?”   
 
  我冷笑,磨牙:  “我怎能不闹事?我不但是泼妇,还是荡妇。”   
 
  与将不言,忽然伏低靠近我。   
 
  熟悉的脸猛然放大,让我想起他以前临走时清清淡淡的告别吻。   
 
  我一呆。   
 
  蓦然一震,狠着心偏过头去。   
 
  “有时候,真恨不得撕碎了你。”  与将轻轻在我耳边摩挲,吐字清晰的说:  “我那么一心一意,你为什么负我?”   
 
  我颤栗,气堵在胸间。   
 
  “荣与将,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咬着下唇,狠狠瞪他。   
 
  “我血口喷人?生生,你有多少旧人?你知道我要花多少心血,才能保护你不受伤害,才能让你安安心心呆在我身边,不被他人骚扰?”  即使说着这样伤人的话,他还是那个老样子,一万分的体贴温柔,楚楚情深。   
 
  我嘶声高叫起来:  “对!我下流放荡,罪该万死。你快快把我扔到垃圾堆里,以免弄脏你荣家大屋,从此两不相见!”   
 
  他捂住我的吼叫。   
 
  如此用力,让我几乎以为他要让我窒息身亡。   
 
  他看着我瞪大眼睛满是畏惧,轻轻吻我额头。   
 
  又轻又柔。   
 
  “生生,不论你多不好,我也不让你走。”  与将说: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不曾真心真意爱我。但我是真心的。”   
 
  我骗他?   
 
  原来一直做着骗子的是我。   
 
  那我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骗子。   
 
  我在他掌中唔唔直叫,只恨说不出话来。   
 
  即使能说,又有何用。   
 
  我又何曾能说得过他一次?   
 
  “你知道吗?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搂住我,紧紧按着我靠在他怀中:  “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我狂叫一声。   
 
  一口鲜血吐在他肩上。   
 
  不错,曾经沧海难为水。   
 
  昨日种种,如何能抹杀得去?   
 
  可怜我爱你如斯,可怜你除了我再无他人。   
 
  为什么人要有心。   
 
  纵然爱得死去活来,也生猜疑。   
 
  纵然美满幸福,也有种种荣华富贵在旁引诱,少不免掺些世俗,搅坏这甜美的佳肴。   
 
  你爱我,可惜你不信我,你不放过我。   
 
  也就不放过自己。   
 
  我何尝不爱你,可惜我已不敢信。   
 
  我放不过你,也放不过自己。   
 
  没有泪,我只能吐血。   
 
  吐在与将肩上,看他眼中惊惶失措,一如当日我赤裸着胸膛在车上与他嬉戏。   
 
  “与将,你说的对。”  我有气无力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你说的对。”   
 
  不待周恒一针,我已沉沉昏去。   
 
  请勿入我梦中。   
 
  与将,我已筋疲力尽。   
 
  你不累么?   
  

     
 昨天(下)(风弄)         
   
 信任于我脆弱如玻璃;摔碎了就粘补不起來;兴将;你亲手将我的信任砸毁; 
又向我索求爱情;你是何其自私又何其残忍!我们昨天的不堪回首; 
你的执著成为我最沉重的枷锁;等到有一天;我脱胎换骨;把自己磨得百毒不侵; 
对昨天一切视而不见;就是我们重逢的时刻;那个时候;兴将;请你重新爱上我……       
 

                      
  
第十八章
         
   “生生,你爱我吗?”耳边听见熟悉的低沉声音。 
 
  我回头,阳光明媚中,是与将。憨厚的笑,英挺的眉。他这般温柔,叫我心碎。我痴痴地说:  “爱,我爱。”不错,我爱与将,这无庸置疑。 
 
  “哈哈哈………”  他忽然仰天大笑,不可一世。 
 
  我愕然,无法动弹。阳光尽逝。黑暗扑面而来……。   
 
  蓦然睁开眼睛,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身在房中,躺在床上。 
 
  四周好安静,荣家的大屋外,居然还能听见小虫的夏鸣。不过是一场噩梦。   
 
  不。我转头,与将就在我身边,安静闭着眼睛,睡得香甜。不是噩梦。 
 
  我无声地叹气,是真实的,不是噩梦。若真能一朝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该多好?   
 
  我不说话,静静看着与将。一缕黑发垂在眼睛处,遮住了额上的伤痕。高挺的鼻梁。那副初见时的黑框眼睛早不知去向。他的手轻轻搭在我胸前,似乎想时刻确定我还在他身边。   
 
  此情此景,触动情怀。不自觉伸手,抚摸他的脸。他的唇,薄而优美。我轻碰,惟恐他醒来,悄悄观察一下,才放心描绘他的唇形。第一次接吻,在月下、车上,他挣扎不安,惶恐倍至。而我,笑得如杨贵妃再世。   
 
  “与将……。”  我轻轻唤他,又怕他醒。白天怎么也流不出的泪,此刻居然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急忙用手接住,染湿掌心。生生,为何落泪?那只横放在胸前的手,随时会五指成抓,将你的心活活掏出,你不知道么?  不敢再望他没有防备的睡容,那是对付我最好的武器。或我最大的敌人,其实是我自己? 
 
  我别过头去,却骤然被人抓住要缩回的手掌。  霍然回头,对上与将漆黑的眼睛。 
 
  他伸舌,轻舔我湿润的掌心。“生生,你到底为我流泪。”  他问:  “你到底还是爱我的,对吗?”   
 
  不对!不对!我索性翻身,不让他看我的脸。 
 
  他问:  “生生,我好爱你,我该怎么办?” 
 
  我又翻过身来,定定看着他:  “放我走,与将。你放了我,我们也许还有机会。将来敞开心怀,或者我会再爱你。” 
 
  他深邃的眼瞬间跳动火花,又瞬间消去。“不行,生生。除了这个。”   
 
  我颓然,再翻过身去,将脸埋在枕下。“生生,你忘记我们以前。我常常记得,那些美好的日子,就象在昨天。” 
 
  我用力捂住耳朵。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再提昨天。我已经溃不成军。求你不要再提昨天,与将。   
 
  与将说:  “生生,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求你爱我,生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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