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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与狮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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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之内回答我,如果我和她同时掉进河里,你会救谁?”项峰的表情很认真。

他皱了皱眉头,说:“她……”

项峰无奈地苦笑。

“因为你是个男人。”项屿补充道。

“不、不是的,”项峰摇头,“如果你是认真回答的话,就不会有时间考虑男女的问题。”

“……”

“你只是直觉地选出两个里面对你来说更重要的那一个——很显然,不是我。”

“但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他很少说这种露骨的话,尤其是对哥哥。

“是很重要,但她比我更重要不是吗?”

“……”

“所以傻小子,”项峰用一种侦探小说家特有的镇定的口吻说,“你是爱她的。”

一星期以来,子默都呆在家里,蒋柏烈跟朋友出去度假了,要下星期才回来,有几次她下意识地想要打电话给他约时间,才想起他不在,不在那间老旧却充满了熟悉的气味的房间里,心里有点失落。

顾君仪联络过她几次,但是始终没有提起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事,她隐隐地有些不安,想找人倾诉,但顾君仪每次都匆匆挂了电话,没再多说什么。

她颓然倒在自己那张大床上,想起摄影棚的那一幕,忽然很害怕顾君仪会就此放弃自己。还是说……她知道她看到了些什么?

不安的情绪环绕着她,一转身,雪白的枕头上有一根短短的乌黑的发丝,她知道,那是项屿的发丝——不知道多久之前留在这里的——也许,就是她离家出走的前一夜。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决定出去转转,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兜风,不知道为什么,却来到了公司楼下……哦,原来她再也没地方可去了。

抬头望去,整个办公大楼在黑夜里却灯火通明,她想象着走廊上奔走的工作人员,想象挥舞着刷子的化妆师,想象摆着各种姿势、露出各种笑容的模特,以及所有那些做着自己工作的人们……她很想回到他们中间去,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此刻更想。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挤进她娇小的老爷车里,高傲地说:“走吧,开车。”

子默错愕地看着丁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说开车。”他摘下墨镜,挑起眉看着她,眼神带着一种男人特有的魅力。

她竟然就这样怔怔地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上路了。自到开了几个路口,她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去哪里?”

“再过八个路口左转,就到了。”丁城似乎对她的车内局促的空间很不满,试着调整座位的前后距离。

她照他说的做了,然后在不耐烦的指挥声中停在了一间三层楼高的桌球室前。

“你现在有空吗?”丁城的墨镜是今年最新的款式,茶色的镜片后面是一对漂亮的眼睛。

她点头。

“一起上去吧。”

也许是因为正值晚餐时间,桌球房里的人并不多,丁城要了一张美式的桌子,一个人打起来。

“你不干了吗?”就在子默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时,他忽然问道。

“啊?”

“工作。”他低下身子,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的母球。

“哦……”她尴尬地垂下眼睛,“因为我之前不告而别,惹恼了很多人……所以……小顾姐暂时还没有安排工作给我……”

“再下去就要被抢走了哦。”半色球应声入袋。

“?”

“生意,”他解释道,“那些广告单子。”

“……”她沉默不语。

“你以为坐在这里唉声叹气就会有工作自动送上门来吗?”他站起身,握着杆子瞪她。

“……”她窘迫地垂下头。

“很多事情是要主动的,不进则退,就好比那个胖子,”他神情嚣张地指了指角落的那张桌子,“每次看到他都是一群愚蠢的人围着他,打进一个球就要欢呼好几次,这样怎么可能有进步。”

话音刚落,他口中没有进步的胖子就踱着步子走过来。

“你找死啊?!”胖子一脸凶狠的样子,颇有些自己是老大的意思。

丁城坦然地耸了耸肩,不在意地说:“随便。”

胖子打了个响指,“一群愚蠢的人”立刻围了过来,丁城皱起眉头,站到子默身前,低声对她说:“那个谁,你先滚吧……”

子默哭笑不得,他的意思是,叫她先走吗?然后呢?他要一个人“扛”下这堆人吗?

一场腥风血雨可能一触即发,子默镇定地摸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有人伸手想要夺过她的手机,被丁城一把拍掉了。

“喂?”低沉的男声接起来。

“你出来一下。”子默说。

“干吗?”

“你先出来……”她不想多说。

“啊?”

“我被人围住了……”她只得坦白。

没过几秒钟,另一群人出现在小小的桌球室,个个表情骇人,走在最前面叼着烟的,就是施子生。

“什么事?!”他一脸不耐烦地吼道。

“生哥……没事,有人砸场子,我马上帮你摆平。”胖子满脸堆笑,讨好地说。

“砸场子?”施子生冷笑,“谁?”

胖子还没来得及答话,他走到子默身旁,一手搭上她的肩:“这是我妹妹。”

子默摸了摸鼻子,补充道:“亲妹妹。”

她不禁觉得,在不知道哥哥究竟在外面认了多少个“好妹妹”的情况下,自己有必要把事实解释清楚。

胖子一下子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笑也不是,惊也不是,施子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去好好玩吧。”

那群人就像斗输了的公鸡,灰溜溜地躲回了墙角。

施子生随手把烟丢在旁边的烟缸里,对子默说:“小姐,你千年来一次,一来就给我惹麻烦。万一出了事,你让我回家怎么交代?”

“不是我惹的麻烦……”她抓了抓头发,哭笑不得。

施子生这才看到一旁的丁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怪不得叫你相亲你也不去,原来留了一手。”

“……这就是上次相亲的对象。”

子生显然吓了一跳:“骗人的吧,老妈那里怎么可能有好货色……”

“……”

忽然,他没头没脑地问:“项屿知道吗?”

“……”子默抿了抿嘴,没有答话,表情像是很不高兴。

“好吧,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他转身走了,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叼了一支烟。

丁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哥是……黑社会老大?”

“怎么可能……”子默失笑,“他只是这里的老板而已。”

“……”丁城又沉默了,皱起眉头像在思索什么重要的问题,直到子默以为他无话可说的时候,他才冷不防蹦出一句,“那么可以给我把会员银卡换成金卡吗?”

“……可、可以的吧,”她点头,“但是有个条件。”

“?”

“你要帮我找工作。”

“……”

“是你说的,要主动……”

丁城沉默地看着她,她以为他生气了,可是他却忽然笑了,就是那种,她曾经在镜头前看到的纯真的笑容,只不过这一次,他笑得更真实:“没问题!”

离开桌球室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子默早就饥肠辘辘,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坐在那里看丁城打几个小时的球——也许是想表明自己的诚恳。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真的在看球,她只是怔怔地坐着发呆,脑海里仿佛出现的,是子生那句“项屿知道吗?”

“喂,”去取车的时候,丁城走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你觉不觉得那个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

他教她借着玻璃的反光看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

“好像已经跟了我好几天了。”

“是……粉丝吗?”

“跟我来。”

丁城拉着她走进昏暗的小巷子,在拐角处停下来,躲在角落。没多久,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等到脚步声就在他们身旁的时候,丁城倏地窜出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

“为什么跟踪我?!”

被他按住的,是一个矮小的男人,仿佛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城作势要打他,被子默拉住了,男人求饶说:“我只是工作而已。”

“工作?”

“嗯……”

“跟踪我?那也算工作?!”丁城拎起他的衣领,又重重把他按在墙上。

“是,是……”

“什么工作?”

“有、有人请我调查你……”男人苦着一张脸,像是真的害怕。

“谁?!”

“……”

“快说!谁?!”他几乎要去掐他的脖子。

“是……是一个叫项屿的先生。”

子默错愕地站在路灯下,想借由昏暗的灯光看清那个人男人的脸,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忽然转身向停车场跑去,丁城在背后喊她的名字——哦,其实“喂”以及“那个谁”并不是她的名字——她却没有理睬,只是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拨起电话来。

耳边意外地传来接通的等待音,没多久项屿就接起来:“嗯?”

“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很平静。

“在家。”他是同样的平静。

“你等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挂了线,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她只想知道一件事,她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

【双子】

五(上)

电梯启动的时候,有一阵奇异的响声,仿佛脚下有一根长长的链条正在一点一点被抽起,子默觉得那就像她的心,正有些什么被拽了出来。

电梯停在顶层,她迈开脚步,径直向项屿的公寓走去。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脚尖,想要伸手去敲门,但又像是失去了勇气。

门忽然被打开,项屿就站在她面前,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你……”子默的脑袋一下子就嗡嗡作响,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会不会,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一个克星,只不过茫茫人海,难以相遇,而她,却不走运地遇到了……

“进来说。”项屿双手插袋,转身踱到客厅里,倒在沙发上。

子默抓了抓头发,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他倚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子默没有看他的眼睛,说:“你为什么要调查丁城?”

项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他告诉你的?”

“是你派去的人亲口对我们说的!”她以为他不肯承认,于是认真地回答。

他沉默着,赤&裸的脚在地板上打着节拍,像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过了很久,他终于抬起头,说:“你跟他在一起?在干什么?”

子默答不上来,来质问的人,最后却被人质问,哦,可笑而笨拙的她!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看上你了吧?”他站起身,站在她面前,以一种嘲讽的口吻说,“他最多也就是玩弄你而已,不要蠢得以为自己多有魅力——”

“——啪。”

手掌上火辣辣的,但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项屿一脸错愕,这头软弱到像绵羊一般的“狮子”,竟然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好像随时要捍卫自己的领地。

“真正玩弄我的人是你吧!”她吼叫着,僵硬而木讷地吼叫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

“我不过是你的玩具、你的宠物罢了!”她看着他,泪水从眼眶滑落,但她毫无知觉。

“……”

“我曾经以为你爱我,或者,是爱过我的……但根本不是!我错了,”她控诉着,“你喜欢看我傻傻地,围着你转吗?还是,你只想要我的身体?”

“别这样……”他伸手去抚她脸颊上的泪,却被她躲开了。

“你知道每次,我看到你身边是别的女人,我有多难过吗?!”

“……”

“看到我那么痛苦,那么悲伤……你觉得很快乐吗?”

项屿的眼里充满了心疼的表情,忽然,他伸出手臂,把她搂在怀里,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也紧紧地搂在怀里。

“放开我!”她尖叫着,想要逃开他,却无济于事。

“对不起……”他的下巴抵着她挣扎的额头,第一次认真地道歉。

可是道歉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噢,她知道——并不能!

“你放开我!”

“嘘……”项屿的唇触碰在她的脸颊上,像是吻,又不像吻,“好了,小怪物,你就是为了这个在跟我闹别扭吗?”

她停止了挣扎,却感到绝望。

“我们去旅行吧,”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脊,“像上次那样,就我们两个,好吗?”

子默还记得国庆节时的那次旅行,天气很坏,整个岛上只有几个客人,电视没有信号,他们每天要做的,只是躺在床上聊天,他们说了很多事,很多以前美好的回忆,却从来没说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服务生每天会定时把食物送到房间来,他们依偎在一起,微笑地看着对方把自己盘里的东西吃完。

她以为,他们又回到了十六、七岁时纯真的岁月,她以为他们从此以后只属于彼此。

然而她错了,错得很离谱。

“你是想骗我呢,还是骗你自己?”

“……”

“如果是骗我,那么不必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傻傻的、会忍受一切的女孩;如果是骗你自己,我也……不想再陪你玩下去。”她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去挣脱他,也挣脱这个懦弱、卑微的自己。

子默推开项屿,他没有伸手抓住,而是凌乱地退了一步。耀眼而霸道的项屿消失了,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男孩——如同十二年前,他们初次相遇的早晨。

她转身走出去,平静地摸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平静得……连她自己也感到诧异。

屋子里很闷热,她关上门,没有开灯,打开中央空调的开关,头顶立刻传来“突突”的声音,就跟项屿房里的一样。

命运纠缠的十二年里,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爱的是他,还是那个倔强而温柔的少年。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顾君仪还是没有打电话来,子默的心情渐渐到了谷底。她没有联络任何人,每天只是呆在家里,她忽然什么也不想做,就像于任之说的那样,给自己放一个大假,直到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

周五的晚上,她独自开车兜风,想去超市买些东西,可是车子一上路,千头万绪都被抛在脑后,她只是下意识而随心所欲地驰骋在路上,迷恋于所有或明或暗、纵横交错的灯光之中,这座都市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也或者,是以前的她从没有好好地去看、去体会。

她来到项屿常去的那间酒吧,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蒋柏烈的那间酒吧,停下车,远远地看着那个风平浪静的入口,没去过的人不会知道,那扇厚重的、黑色的门后面,是一个悬浮于人们臆想之外的灯红酒绿的世界。

“需要喝点什么吗?”吧台后面的酒保很有礼貌地问。

子默抿了抿嘴,有点窘迫地看着他,自己忽然头脑发热地走进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有什么?”

酒保很有耐心地拿来份个价目表,是夹在塑料立牌里面的:“慢慢看,想好了就叫我。”

说完,他转身去调酒了。

子默看着那个身影,想起蒋柏烈也曾经做过酒保,于是不自觉地在心中描绘蒋医生穿着工作服的样子,然后在心里哈哈大笑起来——那样的蒋医生一定很奇怪吧!

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吓得瞪大眼睛不敢回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在偷笑吗?”

子默转过头,错愕地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是陈潜。

“我好像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你。”陈潜坐到她旁边,拿过桌上的立牌,看了起来。

“嗯,”她点头,“你好。”

“还没点吗?想喝什么,我请。”

陈潜不笑的时候很温柔,微笑的时候反而很可怕。他是数一数二的围棋高手,却从来不摆架子,子默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对他怀有一种崇敬、害怕的心情,类似于……于任之?

“真的吗?”但今晚,她却一点也不害怕,“随便什么都可以吗?”

这个时候,酒保大约是看出他们想点单,便摇着手里的调酒罐子走过来。

“那就一瓶路易十三吧。”子默一脸镇静。

“……”陈潜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书&网}久才转头对那高兴的酒保说,“我要黑艾丁格,给她来一杯冰镇阿华田。”

“好的……”酒保撇了撇嘴,仍然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走开了。

子默噘起嘴,像是非常不满。

“好了,小妹妹,我只不过发挥一下绅士风度,你还给我来真的。”陈潜瞪起眼睛,却一点也不可怕。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项屿没来吗?”陈潜四周张望了一下,他是项屿的同门师兄,两人一直是亦敌亦友的样子。

她的笑脸慢慢黯淡下来,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陈潜眯起眼睛看着她,说:“他最近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她垂下眼睛没有看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上周赢了我你知道吗?”

子默倏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

“他没告诉你?”

陈潜脸上的笑容仿佛在说“我就知道”。

她摇头,他们已经……快要变成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了。

“他在决赛的时候赢了我,那可是今年下半年很重要的排名赛。”

酒保把陈潜刚才点的东西送上来,子默面前的阿华田里漂浮着几块冰块,有气无力的,就像此时此刻的她一样。

“但回来的飞机上,项屿那小子却臭着一张脸,好像输的人是他一样。”

“……”

“我说,你们吵架了?”

“嗯……”她怔怔地点头,或者,那应该称之为分手。

“我猜也是。”陈潜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

“为什么这么说?”她也学会了蒋柏烈的口头禅。

“根据我的经验,从古至今,”他夸张地说,“项屿每一次发脾气都是因为跟你吵架,他这个人……其实不会把心事全放在脸上,有时候遇到很讨厌的对手,他还笑脸相迎。”

“……”

“唯独你的事,他都会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会吗?那为什么,她始终猜不透他的心?

“所以我想,他一定是正在为什么事苦恼着,而且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事能够这么影响他的情绪。”说完,他定定地看着她,眉眼里面带着笑意,欲言又止。

“?!”子默瞪大眼睛,很怕陈潜会说出什么让她尴尬的话。

然而他只是轻咳了一下,说:“……不是吗?”

她看着他,忽然想起了摄影棚的那一幕,于是低下头,抿了抿嘴,说:“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要问我他爱不爱你,”陈潜举手投降,“我真的不知道。”

她被他逗笑了,摇摇头:“不是的……我是想问你……”

“?”

“如果你爱的人背叛你……”她顿了顿,勇敢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会怎么做?”

陈潜的眼里有一股稍纵即逝的灵光,一瞬间,子默以为他是知道的,或者,他知道了些什么,然而灯光变幻,她定下神来,看到的只是一个平静而不失风度的陈潜。

“那要看,我有多爱她了……”

“因为爱,就可以一再忍让吗,爱难道没有底线吗?”

陈潜垂下眼睛,笑着转动手里的啤酒瓶:“你说得没错,爱是有底线的,可是爱也是温暖的,它会让你变得心软,会让你多一分宽容的心。”

子默没再问下去,陈潜的这番话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深深的触动。原来,每一个人对爱的定义是这么不同——那么项屿呢?他对爱,又是如何定义的?

这天晚上,子默回到家的时候,项屿的房间亮着灯,厚厚的窗帘遮住了一切,但她还是怔怔地透过自己房间的玻璃窗看着那个房间,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许只是想确定他在,他还在这里,尽管咫尺天涯,却仿佛相隔万里。

忽然,他的窗帘动了,好像有人要拉开它,她连忙缩回脸,关上灯,平躺在自己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像架,接着月光以及远处的霓虹灯,看着像架上的照片。

那是她,还有小白。她的笑容僵硬而木讷,反倒是小白的表情是那么生动。

几年前,小白离开了她,离开这个寂寞的星球,去了很远的地方。也许很多人会慢慢从她生命中溜走,但她从来没想过,项屿也会走。

他曾在她的生命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然而今晚,她觉得自己应该学会释怀了。

五(中)

星期六的早晨,子默被手机铃声吵醒,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闭着眼睛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低沉的“喂”——竟然是丁城!

“快来你大哥的桌球室。”

“干吗?”难道他又惹了麻烦?

“带上你所有的器材,半小时之内赶到。”说完,他就挂了线。

子默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坐起身,抓了抓头发,那个装满了所有器材的背包就静静地躺在墙角。她跳起来,洗脸刷牙,然后戴上帽子背着包出发了。

走进桌球室的时候,子默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半个小时都还没到。

“你先上去准备吧,”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发型师正用强效定形水在帮他拗造型,“我马上就好了。”

“哦……”她怔怔地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一打开二楼的门,她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原本放在墙角的那张子生专用的球桌旁挤满了摄影用的大灯,球桌上摆着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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