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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杀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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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他没有看见利奥,这让他心里一阵慌张,后来他看到了Agro,还有利奥的一只脚。

  “没事。”尼克轻声说,“是我。”

  他走过去,看到利奥仰躺着,他正努力使自己坐起来。

  他的脸色很差,Agro依偎在他身边,这使他看起来暖和了一些。

  利奥躺在那块冰冷潮湿的礁石上,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不该铤而走险,不该去找他的“父亲”以身试法。家族肯定有其自创的法规,谁要是违反,就等着受罪。

  尼克走过去看着利奥的双脚。

  利奥没有穿鞋,那是一双溺水者的双足,肿胀、无骨,颜色发紫,他没有出声,好像神志还未清醒。尼克走过去,替他穿上厚衣服,把他包裹起来,尽量让他感觉不太冷。他没有更多东西可以给他。

  “你觉得怎么样?”尼克问。

  “我很好。”他回答。

  “我们得离开这里,能走么?”

  “是的,我能走。”

  他走路很困难的样子,尼克不忍心看。可就在那时,利奥忽然伸出手,似乎想拥抱他,又似乎希望他能拉他一把。总之他肯定是想做些什么。

  尼克没有经过思考,同样向他伸出了双手,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利奥的左手握着尼克的右手,他的右手握着他的左手。

  那时,尼克忽然想到,他将再也不会像此时想要利奥伸出的双手那样想去得到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了,如果此时利奥忽然松开手,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他一定会陷入无尽的绝望。

  “你又救了我一次。”

  利奥在他耳边说话,气息微弱,呼吸却是热的。

  “我希望能救你无数次,只要你在海里,我都会把你捞上来。”

  尼克冲他开玩笑:“你为什么老在海里?”

  “也许我只想更接近你。”

  “可你却趁我不注意远远离开我,醒醒利奥,别睡着,回到这儿。”尼克喊,“回到这里来,你不能呆在那里,你不再属于那里了,一切都过去了。”

  “还没有。”利奥像是感到寒冷一样倒抽了口气,“除非家族瓦解,否则就没有过去。”

  “你把家族神话了。”尼克抓住他的肩膀晃了几下,“既然你对付不了他们,为什么不远远躲开?你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么?他们会杀了你,我不想有一天再收到血淋淋的信和邮包。看着我,这里是休维特海岸,我们从这里出发,可以去很多地方,你看看我。”

  利奥的目光开始集中到眼前。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去哪儿都好,什么地方都行。”

  “你是说我们两个?”

  尼克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他突然露出笑容:“再加一个怎么样?我们不能丢下Agro。”

  “当然,我们不能丢下它。”利奥的黑眼睛在夜色中发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下来,尼克希望他能高兴点,至少抱有希望,可他同时也知道利奥并未灰心,只是恢复了冷静。

  他总是这样,也许一直有人对他灌输此类告诫,凡事不可喜形于色。

  尼克扶他起来,肩膀承受他的重量。不远处有几个孩子走在白色的沙滩上,他们准是偷跑出来的,而且刚游过泳,全身湿透。他们应该多加小心,若是平时,尼克准得把他们赶回父母身边,但现在他只有羡慕地注视着他们,抑或带着怀旧。

  利奥发现了他的目光,他在想什么呢?小时候赤条条地在海滩上到处跑,看着海浪漫过膝盖,再尖叫着跑回来。利奥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是活在阴霾和黄昏里的生物,他忽然又觉得沮丧,肩膀往下一沉。

  尼克回过头来看看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别的海岸。”他说,“那里不会有人认识我们,完全可以放心,我们可以去游泳,晒日光浴。随便什么都好,人总需要有一段这样的时光,在太阳底下。”

  利奥目光迟钝地看着他,又抬起头,眼睛扫视了一下漆黑一片的地平线。

  大海像一块黑色的、冰凉的金属,相比之下,天空的颜色要浅一些,好像洗过后有些退色的牛仔布,月亮在上面模糊不清地高挂着。一切都那么安静。水、沙滩、天空、礁石,过去的一切,流逝的和诞生的,存在与不存在的。他的身体稍微热了一点。

  “尼克。”他觉得自己在哽咽,声音发抖,他说,“我杀了他。”

  “他?他是谁?”

  尼克反问,但很快又明白过来了,露比骗了他,利奥并不是回海岸,他回家去了。

  如果那还能算他的“家”。

  “我又杀了他。”利奥说,咸咸的水渍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喘着粗气,仿佛一只巨手正攫住他的胸口——抓住,放开,再抓住,周而复始。

  “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

  “不,这是最后一次了。”尼克把手掌放在他的后脑上,手指插进他湿漉漉的头发。他把他的头转过来,不让他看夜晚的大海,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看看他的眼睛。

  “你刚才还说家族并未倾倒,现在事情不是正往好的方向发展么?没有了‘父亲’,你就自由了。”尼克开始扶着他走路,他们得去叫辆车,中途还得再换一辆。他相信露比的车子不会有问题,那个人所出借的所有东西都好像是由魔法凭空变幻出来的,也许午夜时那辆车会变成一个大南瓜,警官们可以留着它过万圣节。

  他们沿着海岸走了一段,靠近一条小路。尼克很担心利奥的脚,那些家伙大概用了磨尖的钢条给他上刑,也许就像那些老片子和声名狼藉的网站上描述的那样,先是电刑,然后挨棍子,被烧红的钢条钉起来。尼克不知道自己是否猜对了,也许事实要比他想象的好一些,但更有可能比这还糟。

  利奥一瘸一拐地走着,他拒绝尼克负担他的重量,一边走,他一边说:“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么走路的。”

  “什么小姑娘?”

  “她还没有名字。”利奥说,“她住在海里,本来挺快活,有很多朋友,有家人,可她从海里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结果她就完了。她注定要走路一瘸一拐。”

  尼克沉默了一会儿,利奥又说:“我只记得这个故事,这是我妈妈唯一给我讲过的故事,她会一边说一边哭,然后她会搂住我,或是给我一个耳光。她说‘没指望了,考验的日子又多了一天,又是一天’,她会全身发抖一直抽泣不止。我总想做点什么,我想拍拍她的肩膀,想像父亲那样吻她的额头,我还想说‘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又让她哭了,她的眼泪流个没完。尼克,真高兴你的脚没事,听故事的时候我一直希望走在刀尖上的人不是那个小姑娘,她什么都没做错,救人的人不该受罪。”

  “别再说了。”尼克打断他,禁止他回忆过去,因为他好像又有点神志不清了。

  实际上他一直都很害怕利奥的胡言乱语。

  “我朝他开了一枪,射中了他的腿。他向我跪下来。”利奥没有停,他又换了个话题,“我没想到这么容易。整个家族好像空了一样,一路上都没有人。他看到我的时候也同样吃惊,甚至看了一下门,也许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站在他跟前。”

  这的确反常,好像有人在帮他。尼克想到了露比,也想到了艾伦和麦克,但他们还没那么神通广大。想必是的,大屠杀很容易,不动声色地清场就难了。更何况如果他们帮了忙,那干吗不帮到底?干吗还要让他受那些罪。

  “那是个陷阱。”利奥说,他汗出得很厉害,他们已经站在公路上了,路边有时会有车,但尼克不知道他们是否肯停下,这里是不会有出租车的。

  “枪声一响,他们就都出现了。”

  “你为什么不一枪射中他的头。”尼克对自己的发言感到心惊肉跳。

  “我不知道。”利奥回答,他怀疑自己心软了,至少曾经怀疑过,但实际上他只是想看他流更多的血。因为他曾经“教育”过他,只有流血才能加深痛苦。

  “父亲”总是喜欢用正面的词汇,比如说教育、指导、练习,而从来不说教唆、强迫、虐待。他曾把他的“孩子们”关进一个巨大的黑笼子里,用红外线监视器观察他们,不准他们睡觉,一分钟也不准,谁要是睡着了,就会被拖出来毒打一顿。利奥不记得自己坚持了多久,只是后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厌恶这些回放镜头,但他没办法关掉它们,因为不去回想并不代表他没有过去。

  “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第二枪我射中了他的额头,然后我就被包围了。”

  他没有设法逃走,为什么?在这之前,他已经逃亡很久了,难道他不是为了逃走才去做这一切的么?难道他忽然又放弃了?

  尼克的眉间拧了起来,他没想到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去送死?”

  “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逃。”

  尼克从没有听过如此柔软的话,它像一团散开的蒲公英,轻轻吹口气就会消失无踪。

  “我尤其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你应该生活在海里,那才是你的世界,你的宫殿和爱人都在那里。我错了,我不该寻求帮助的,我不该掉进海里,这世上只有你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

  “你的确错了,错得厉害。特别是对‘应该’和‘不该’这两个词的用法。”

  他们看到一辆货车,尼克站到路中央求它停下,他忘了问为什么霍里斯会把利奥送回海岸,一辆车就像希望一样让他兴奋得忘乎所以。

  司机有些敌意地从高处望着他们,他的一只手按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不知所踪,可能他在暗中拿捏着枪,他可不想在半路上被人抢劫或是枪杀。

  “能带我们一程么?”

  “去哪儿?”

  “哪儿都行,我们遇上了点麻烦,最好能带我们去下一个小镇。”

  这不是个好理由,司机完全可以拒绝这两个可疑的陌生人,可他看到Agro正用栗子般的眼睛看着他。

  最后他说:“你们可以去后面坐,不过那里的味道有点不好闻。”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是啊,我老婆也这么说,结果她就和一个骗子跑了。别拍马屁,快去坐好,我在赶时间。”

  货车的车厢里有一股子酸味,是葡萄柚烂掉的味道。

  尼克先让利奥上车,自己再上去。Agro正绕着几个空了的果篮转圈。

  地面上有些潮湿,味道确实不好闻,特别是关上门之后,四周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尼克坐下来的一瞬间,车子就发动了,他晃了一下,手指碰到一个篮筐。那时他有些担心这里会有毛毛虫或是蜘蛛。

  他伸出手摸索着,抓住了利奥的手,他的手有些肿胀,指尖冰凉。

  尼克忽然松了口气,用另一只手擦了下鼻尖,然后听到利奥说:“我记得一个新闻,有人搭便车,也是货车,运送的是香蕉。第二天早上他被车主发现死在车厢里。”

  “他被闷死了?”

  “他们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香蕉蜘蛛。”

  “噢,不。”

  “你很怕虫子?”

  “有一点。”尼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的声音加大,虽然还是刻意压低着,他说,“香蕉蜘蛛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蜘蛛?是你编出来的吧。”

  利奥笑起来,这是尼克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笑,他笑得停不下来。

  “你说粗话了。”

  那是个难忘的日子,利奥把头靠在动荡的车厢上,他忽然感到尼克把手臂伸过来,垫在他的脖子后面。

  这样他感觉好多了,他不再头痛,不再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摇散了似的。

  他本以为自己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也不需要舒适的环境。但是尼克改变了这一切。

  需要的。他对自己说,真的很需要。

  黑暗中,他忽然感到有人温柔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29。 葡萄柚】

  刚开始只有一点,不像一个吻,而像某种古老的礼节。

  利奥试图回忆一下,他曾在什么时候有过相似的经历。也许是在他的童年(不是现在的他,是另一个他的童年),星期天早上,他会光着脚悄悄跑去客厅一个人看电视。

  把电视机打开,声音调到最小,然后一个一个频道按过去。通常他总是看卡通片,但有时也会看重播的电视剧。当时他大概有八岁,也许更大一点,他不确定。

  只要时间凑巧,他就能从电视上看到一次接吻,并不局限于年轻男女,也有些是上了年纪的。他们的孩子正在那么做,他们也一样做,他们对此事乐此不疲。

  利奥忽然想起,他是上过学的,他也有过几年在校园里的好日子。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名字叫琳达还是叫艾达?她有一双蓝眼睛,像洋娃娃一样的金色卷发,还有不对称的微笑。有时他想用手指去碰碰她的嘴唇,但是又不敢。这件事和他父母的事一样让他心乱如麻。后来他想到,如果他在学校的时间再长一些,等到毕业,他是否可以在学校的舞会上碰碰她的手指?

  不过后来已经没机会了,后来他开始对此类事件敬而远之。就像被强酸灼伤了,没有人告诉过他强酸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定会被灼伤,会被烧得体无完肤,就像一团红色的肉块。

  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性质多变的液体,有时是水,有时是酒,还有一些时候就是强酸。

  他对她们如此蔑视,但内心知道那是错误的,他只是不想看到她们的裸体,也不想看到她们的眼泪。尼克吻住了他的嘴唇,他的舌头柔软温和,轻轻抵住他的上颚。他感到一阵麻痒,然后全身紧绷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接吻,但他一样紧张,后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之所以紧张,是因为这是“正式的”,不存在谁迁就谁,不存在谁神志不清。

  他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们在做“正式”的、“正经”的事情时,总会比“排练”的、“随便”的时候要紧张得多。

  这个一本正经的、温柔的吻。

  利奥前所未有地看清了自己的贪婪,他想把什么东西从尼克身体里弄出来,甚至想自己钻进去看个究竟。可他到底想要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个吻把他们都弄得神魂颠倒,几乎要断气。他忽然希望这片黑暗永远持续下去,又希望能有点光让他看看尼克的样子。

  他们分开后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喘气,在黑暗中看着对方。

  起初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是说错了,一定会把气氛搞得很糟。

  空气里的酸味越来越浓。

  尼克忽然说:“让我们一起走。”

  “你会走在刀尖上。”

  “那样也行。”尼克说,“我总比小姑娘强些,她都能坚持,我为什么不行?”

  “你会变成泡沫。”

  “不会的,因为我们机会多多。”

  尼克闭上眼睛,把一只手握成拳压在上面。他深呼吸了一次,酸空气钻进肺里,这让他浑身都打了个颤。

  “两个人总比一个强。”

  “是三个。”

  利奥伸手抱住Agro,它正亲热地靠近他,嗅着他的手指,柔软的身体慢悠悠地钻来钻去。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这一刻总还是美好的。希望就像潮汐,有时高涨有时低落,但至少它存在,这点谁也无法否认。或者说,希望其实是一种由人的自我意识创造出来的符咒,人们把它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时常拿出来看看,只要知道它还在那里,日子就不会太难熬。

  利奥想必是同意了尼克的建议,他无法抵挡这样的诱惑。

  他们有一条勇敢可爱的好狗,他们还拥有彼此——心和身体,他们甚至还有希望。仔细想想,他们既然如此富有,为何不一起四处旅行?

  利奥缩起脚,他一点也不冷。尼克的手臂就在他身后,Agro的肚子贴着他的脚背,他还能感觉到它的呼吸,它的肚子很暖和。

  这大概是他有史以来最安稳的一夜,虽然车厢一直摇晃,但他没有做梦,一个梦也没有做。

  早晨来临时,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

  那是个有着果树气味的小地方,镇口处的挂牌镶着弯弯曲曲的铁花纹——“萨提镇”。

  尼克不太确定这里的人是否对利奥的通缉令还记忆犹新,他们得小心些,不只是家族,还有警方也同样需要防范。

  车主替他们打开了门,这是一个晴朗的白天。

  阳光刺痛了尼克的眼睛,他闭上眼,过一会儿才睁开。太阳高过了地平线,正持续不停地向上升,这在城市里可不多见,在它的周围是静止不动的云,一层层叠起,上面是粉红和浅紫,下面透着金黄。利奥也下了车,他的脚沾地时并无异常,看来他擅于忍痛的特长又发挥了作用。

  “快看。”尼克说,“云层真漂亮。”

  “我看到了,像棉花糖。”

  利奥对晨间的自然礼物做出了理性的评价,尼克笑起来,他把一顶棒球帽戴在利奥头上,那是斯班塞小姐的爱好,她总想找个运动员的男朋友。

  “你还需要一双鞋子。”尼克本想把自己的鞋给他穿,但是不合适。

  他用手指拨了一下压在利奥帽沿下的黑发说:“你该去理发了。”

  他的头发确实有些长,但他们还是先找了个小旅店。

  尼克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些药品和消毒棉,然后在一家水果店门口停下,买了三个新鲜的葡萄柚,味道和货车厢里的完全不同,清香,没有酸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但他觉得颜色很漂亮,好像甜嫩多汁,他需要带点出乎意料的礼物回去。店主从他手里取回一个,指了指上面的伤疤,给他换了一个好的。

  他们的暂时落脚点是个非常有风味的小旅店,柜台充满魔幻色彩,大多数摆设都是仿古董设计,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尼克拿到了房间钥匙,钥匙坠是一个长条形的仿制水晶,尾端镶嵌着银色金属花纹,水晶内部刻着房间号码。

  看来店主可花了不少心思,这让尼克想起了他们曾经住过的一些地方——那些肮脏的、臭烘烘的地下旅馆。

  好了,“父亲”死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了。

  他自我催眠,然后用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给你捎来几个柚子。”

  利奥坐在床上,用浴巾擦头发,赤裸的身体布满伤口。他有长期锻炼的好身材,柔韧性一流,但是他从来不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尼克就曾经把自己照管得很好,跑步、去健身房,每天有足够的动物蛋白摄入,海岸的女孩们有时会用手摸摸他,故作惊叹地说“多漂亮的肌肉”,或是“真性感”。他至今还完好无损。

  尼克放下东西,来到床边看着利奥的伤口。大部分是枪伤,也有刀伤和最近被毒打的痕迹。这些还不足以让他难过,只是利奥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他生气。

  他怎么能如此轻视自己的身体,尼克想像他的母亲那样给他一个耳光然后再把他搂在怀里。但是他不会那么做,就像他永远不会像艾勒那样往海里扔石头,歇斯底里地大叫“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所以他只是跪在床上拥抱了利奥一下,尼克觉得自己比他大一些,他觉得利奥大概只有二十岁,或者出头一点。即使他们同龄,他也应该年长几个月。

  对于这一点,他有时很确定,有时又不太确定。所以他没有认真地去获取答案,这样他就能够保持年长这个概念,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在看护他,虽然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刚好相反。

  尼克知道自己只能在生活上照看他,逃亡这方面他是外行。

  利奥的脚比想象中要好,至少其中一只还比较好,已经不再流血,也没有化脓。另一只稍微严重些,尼克替他把脓血弄干净,场面有点可怕,但还好利奥没有出声。尼克记得以前给一个女孩子拔过脚上的碎玻璃,她在海滩上被一个有破口的酒瓶扎了一下,他握着她的脚还没有开始拔,她就大声尖叫起来。

  他对此有了心理障碍。

  “别叫唤,亲爱的,等你好了,你照样可以在海滩上又跑又跳。”

  他洗干净伤口,擦完药,仔细地把纱布裹好。尼克轻轻拍了他的病人一下,好像想试试他还痛不痛。当他抬起头时,发现利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要感谢我么?”

  “不。”利奥伸手阻止他,“千万别来抱我,你手上都是药水味。”

  “你也不想想那是为什么,我生来讨厌药水,这都是因为你。”尼克用手去擦他的脸,他知道自己手上的味道很难闻,“先生,让我检查一下你的伤口,救护车马上就来。”

  他在利奥的脑袋底下垫了个柔软的枕头。利奥躲开他的手,黑眼睛充满笑意。

  “好了,深呼吸。我是救生员尼克,你呢?”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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