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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自家中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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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暗,淡淡笑了,“我们现在大概是在走一段非死即生的蜜月吧……”
陈霁走出最后一节车厢的时候,整列动车的顶灯瞬间亮起,驶出隧道的车厢迎来白昼的光明,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喟叹。
陈霁停住脚步,她的身后是最后一节车厢,车厢里是满满的喧闹旅客。
孤寂与黑暗已经消失,包括那个不知姓名的石妖。
陈霁笑了笑,背着轻便的背包穿过一节节车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个听音乐的女人不知去了哪里,座位上只剩下那个年轻的男人笑着冲陈霁打招呼,“辛苦你了。”
陈霁只当没听见,径直越过座位,站到了下车门附近。
那个年轻男人手忙脚乱地拎包跟过来,“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对不对?”
陈霁沉默。
年轻男人热忱不减地靠近,“诶,是人是鬼,还是妖怪作祟?”
陈霁还是沉默。
年轻男人鬼鬼祟祟瞥了眼四周,压低声说道:“诶,我想拜你为师,你收我为徒好不好?”
陈霁这下子终于睁开眼,“……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年轻男人嘿嘿笑了,“我从小就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惜一直没见过真人真事,既然咱们俩遇上了,多少也是个缘分嘛!诶,你刚才一直都在和谁说话?你的式神?还是你养的小鬼?难道是妖怪?它在哪?我能看一看吗?”
动车在晚点了近半小时后终于到达f市火车站,车门一开,陈霁看也不看那聒噪的男人直接下车,没想到那男人竟然也跟着她越过车门,像牛皮糖一样紧紧跟在她身后,“诶!诶!师父!你等等我嘛!”
陈霁烦躁地转身,捏着拳头想要狠揍他一顿,一转身,却见到那个石妖正直挺挺地杵在车门后,一脸平静地望过来。
陈霁想了想,最后只是挥挥手,“……再见。”
那个石妖抬起手,指指陈霁的背包,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白色的车门重新关上。
陈霁顿觉背后的背包沉了不少,她不解地将背包转到胸前,才刚刚拉开一条缝,一只毛茸茸的肉掌便伸了出来。
“呜嗷……上了年纪果然经不住折腾,居然就这样昏过去了……诶?诶诶!青青!你干嘛压我脑袋!”青狐的不满从背包里叽里呱啦地爆发出来,它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顶着脑袋拼命要钻出来,到最后索性干嚎起来,“谋杀亲夫啊!”
“闭嘴!现在是女主外男主内!进去!”陈霁干净利落地将露出半颗脑袋的小狐狸重新塞回背包,重新拉上拉链。
一切归于太平。
陈霁翻了翻白眼,无奈地看向身前已经目瞪口呆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指着背包,干涩问道:“……那个是……”
陈霁严肃答道:“这是一个小孩,其实我是个人贩子。”
年轻男人干巴巴问道:“可、可是……我看到毛……和耳朵……了……”
陈霁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说:“没错,你看到的是一只猫。”
年轻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它讲话了……”
“哦……”陈霁答道:“其实我是一个流浪艺人,必杀技能就是和我的猫一起唱双簧,所谓的双簧也就是腹语,腹语你懂吗?就是……”
“得了吧青青,他不会相信的。”背包里传来青狐的哈欠声,紧接着,一颗白色的绒毛脑袋露了出来,面向眼大如铃的年轻人,笑道:“哟,你好啊。”
陈霁怒道:“都是你!害的我现在必须杀人灭口!”
年轻男人噔噔后退了两步。
小狐狸哈哈大笑。
年轻男人蹭蹭蹭又往前跳了三步。
陈霁一个眼刀刮过去,冷眼说道:“烦。”
年轻男人迅速蹿到小狐狸身边,斜挑着眼皮偷看陈霁,“诶!师父!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啊!哈哈哈!师父,您叫什么名字?”
陈霁认命地看向他,“问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应该自我介绍吗?”
“哦哦!”年轻男人嬉笑着绽放出天真的笑脸,“我叫泰顺!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陈霁点点头,“我叫陈霁。”
年轻男人刚想开口喊师父,眼前一花,一个瘦高挺拔的男人已经站在陈霁身边了,他定睛去看,发现那男人有着一对黑亮灵活的眼,嘴角笑痕显露,低头看着陈霁的时候,神情间总能流露出不自觉的温柔。
年轻男人醍醐灌顶,脑子一热,脱口喊道:“大师兄!”
人形青狐在陈霁惊喜的目光中,优哉游哉地笑,“大师兄叫做青狐,记住了。”
陈霁在F市的火车站直接买了最后一班开往武夷山的普通火车,在候车室等车的间隙里,青狐问她既然都到了f市,为什么不稍做停留去和陈曜嶙他们汇合。
陈霁当时的回答是“太麻烦。”可是直到登上火车,陈霁才含含糊糊地说了另外一句话。
“我不想给他们阻止我的机会。”
青狐便沉默了。
它的身体还是很差,花费精力变成蚊子好一阵后便支撑不住现了原形,只能乖乖躺在陈霁背包里昏睡补充体力,迷迷糊糊间它确实听到了陈霁告诉石妖的话,她说他们现在大概是在走一段非死即生的蜜月。
非死即生。
形容得真贴切。
陈霁也问了青狐为什么能恢复人形的问题,青狐说是石妖在临走前分了很大一部分生命力给他,算是作为报偿。
陈霁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能变回人形的青狐带给她的安全感确实不是小狐狸能够相比的。
火车不比动车,颠簸了一路之后,等陈霁晕头转向地下了车,时间已经是当天夜里的一点多了,率先走在前头的还有跟随他们一起坐上火车的泰顺。
一个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家伙。
出了火车站,泰顺指着前方五颜六色一片霓虹的旅馆招牌,问道:“师父,我们住哪?”
陈霁累得直摆手,“找个安全点的就行!”
泰顺却没有动,“要考虑价格啊师父!”
陈霁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有气无力地发怒,“咱们……不差钱……”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师父!大师兄被妖怪抓走了!”
“放屁!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妖怪!”
☆、山上的故事
第七章山上的故事
在不差钱队长的指示下,青狐搂着陈霁;泰顺拎着行李;一行三人入住了火车站附近目测最豪华的酒店。
房间只要了两间,青狐拎起房卡;阔少一般搂着陈霁就要往房里去;被陈霁一掌拍到鼻根,疼得眼泪汪汪。
“你们俩一间。”陈霁在青狐和泰顺面前“砰”得关上门。
泰顺与捂着鼻子的青狐面面相觑。
青狐擦干屈辱的眼泪;强颜欢笑道:“……女人嘛……”
泰顺嘻嘻笑着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等到半夜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青狐偷偷溜出房间;占据大半床铺鼾声雷动的泰顺蓦地睁开眼;眼神空洞地望了好一会儿天花板;这才拧亮床头灯;从自己的旅行袋里抽出先前在火车站上被陈霁撞倒的笔记本。
床头昏黄温暖的灯光照在白色的纸页上,晕染出如水一样的柔情,泰顺一点点地从页眉摸到页脚,心里柔软苦涩一片。
隔壁的房间里,青狐从一进屋便恢复成了小狐狸的模样,它摇摇摆摆跳到床上,低头瞧了陈霁的睡脸半晌,这才拱着尖尖的狐狸嘴往她的被窝里钻。
陈霁睡前吃了退热药,模模糊糊睁开眼,“你在干什么?”
“和你一起睡觉。”小狐狸钻了半天,屁股却始终落在外头。
陈霁重新闭上眼,侧过身一把搂住毛茸茸的青狐,打算继续睡觉。
小狐狸却不答应了,扭了半天屁股还是钻不出陈霁的怀抱,“这个姿势不对。”
陈霁闭着眼笑了,“因为是69的姿势吗?”
小狐狸的身体一僵,最后无奈叹气道:“都是小时候看高H小说给荼毒的。”
“错了,”陈霁嘿嘿笑道:“是高H漫画。”
“完了完了!”小狐狸撅着屁股终于扭过身,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的一瞬间大大呼出一口气,“毁三观啊。”
陈霁“嗤”地一笑,把它重新搂进怀里,上下摸了一遍,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只是储存体力而已,”小狐狸将下巴枕在陈霁胳膊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变成狐狸的时候不想和外人呆在一起。”
陈霁一直闭着的眼倏地睁开,躺在她怀里的青狐却已经闭上了眼,她静静地看了它一会儿,淡淡地笑笑,继而也跟着闭眼睡觉。
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到第二天中午,陈霁是因为吃过药身体疲乏,青狐是因为体质虚弱精力不足,他们俩都情有可原,于是当他们两个人一起来到也在呼呼睡觉的第三个人房内时,陈霁生气了。
“起来!”陈霁一把掀开泰顺的被子,毫不担心床上的男人有可能春光乍泄,“你有什么理由睡到现在?”
被子下的泰顺还抱着另一个枕头,他揉揉惺忪的眼,口齿不清的咕哝道:“痛经……”
陈霁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床铺上原本还打着鼾的泰顺立即滚下床,抱住青狐的嚎叫道:“师父你不要抛弃我!”
青狐哭笑不得,“你抱错腿了。”
泰顺单眼皮的小眼里精光一闪,“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你是师父的心头肉,抱你比抱师父有用,更何况,抱了师父,我大概就死无全尸了。”
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又充分体现了自知之明,青狐满意地蹲□,拍拍泰顺的头,笑道:“乖,我们该去取经了。”
时值盛夏,是武夷山最具旅游价值的一个季节,在去武夷山的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闷热烦躁得陈霁差点中暑。
“要不我们就跟团吧,这里到处都是野导。”泰顺替陈霁撑着阳伞,年轻稚嫩的脸上全是汗。
青狐背着一个鼓囊囊的旅行包从超市里出来,一甩手,将一个不轻的包袱扔到泰顺怀里,“你替我拿着这个。”
泰顺抱住包一看,乐了,“我们要在山上野营吗?”
青狐笑而不语,拉过陈霁汗湿的手就往前头走。
“神秘兮兮的。”泰顺嘀咕一句,抱紧帐篷,快步跟了上去。
“我打听过了,星村是漂流的终点,过了星村桥,应该会有一条上山的路,我们从那里上山。”青狐一路边走边说:“我带的食物足够我们在山上生活三天,如果三天内还是找不到兆族人的踪迹,我们就下山,武夷是钟灵毓秀之地,山上不知道藏了多少妖怪,以我的能力,恐怕护不了你周全。”
陈霁抬起头,在灿烂的盛夏骄阳里看向青狐。
青狐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忍不住回头看她。
陈霁见他回了头,也不说话,只是笑。
他们一行三人按着青狐打听来的路线往山路上走,走了许久,路过一座寺庙,陈霁抬头望了眼山门上的旧匾,“白云禅寺。”
泰顺笑问道:“师父要不要进去拜拜?”
陈霁摇头,“我只求一人心,无需她的帮忙。”
“哦,”泰顺跟在后头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倒是希望舍弃一人心。”
他们一路往上爬,一路走过的岔道环复重行,他们路过一座喀斯特地貌的小山,见到无人看管的茶园,偶遇挑着担子的挑山工,耳边听到的是虫鸟的欢鸣声,尽管青狐一直都在努力辨别方向,但在这座初来乍到的大山里,他们最终还是迷路了。
“我们为什么专挑没人的地方走?”泰顺拔掉衣服上的青刺,好奇地看向青狐,“你好像专挑偏僻的山路走啊。”
青狐让陈霁坐到路边休息,在山道旁的一棵松树下转了一圈,手指在树皮上用力抠动。
没一会儿,一只松鼠跐溜滑下树干,坐在树枝上警惕地俯视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想向你打听两件事。”青狐颇为客气。
松鼠眨眨眼,警惕道:“你问。”
“第一个问题是,你在这座山上见过能治病的神仙吗?”青狐笑问道。
那一头,青狐和松鼠轻松自在地交流着,这一头,泰顺问陈霁道:“你们俩出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陈霁不知道松鼠有没有回答青狐的问题,就像她此刻并未回答泰顺一样,有些问题,不是当下当刻当人可以立即回答的。
青狐从松鼠那边回来,领着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天渐渐黑了,再走下去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青狐往前探了百来米的路,最终选定一处开阔处搭帐篷。
让青狐和陈霁吃惊的是,泰顺看上去幼稚瘦弱,没想到搭野外帐篷的手法却相当娴熟,就连生火的工作看起来都做得相当上手,青狐替他们煮了面后便钻进帐篷休息,留下陈霁和泰顺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坐在草地上。
“青狐的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呐。”泰顺说道。
陈霁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就这么一路跟过来,青狐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清楚……你不怕吗?”
“怕啊,我怕死。”泰顺笑道:“如果不是你们,我在动车上就死了。”
陈霁看向被火光映得潋滟莫测的泰顺,“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行?你从哪里来,原计划要往哪里去?”
“我来自西北的一个小县城,那里虽然是西北,却像南方的小城镇一样,有四季常青的树和清澈温柔的溪水,我在那里长大,然后考到隔壁省的重点大学,我很用功学习,一心向往美好未来,在未来里,我应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个相爱的恋人,然后组建一个幸福的家,”泰顺端着碗,仰头望向灿烂的星空,“可是等我大学毕业走上社会后,我忽然发现,这个梦想竟然如此难以实现,我承受不起这些压力,放下所有出来旅行,我没有目的地,我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我希望我能找到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陈霁听完他的话,只给出了两个字的回复,“懦夫。”
泰顺苦笑,“懦夫也好,总之我想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你的父母呢?”陈霁问道:“你有兄弟姐妹吗?朋友呢?”
泰顺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能无限苍凉地答道:“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我唯一的妹妹接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陈霁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一时有些怔忪。
泰顺忽然站起身,细瘦的手臂高高指向夜空,“师父,有流星!快许愿!”
陈霁看着他,没有动作。
泰顺却已经自顾自许起愿望了,“希望大师兄早日康复,希望师父长命百岁!”
陈霁一怔,“你……”
泰顺回过头,笑道:“师父,我想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总之,谢谢你和大师兄愿意收留我。”
陈霁略感尴尬,瘪嘴道:“不是你自己死缠烂打跟过来的吗?”
“哈哈,好像也是!”泰顺拿走陈霁的碗,爽然地笑,“我去洗碗!”
作者有话要说:祝福大家新年快乐!2013要幸福快乐~~~
☆、九曲溪的嫁妆
第八章九曲溪的嫁妆
睡了一宿,三个人在黎明初降时醒过来;泰顺的一张瘦脸被硬硬的地面铬出一块块红色的印记;陈霁也好不到哪里去,唯独幸运的是青狐;化回一身小狐狸的皮毛;就地一缩,便能睡得高枕无忧。
他们三人收拾了帐篷和事物;便又往大山的更深处走去。
天蒙蒙亮,他们又故意避开大路和官道;专挑没有什么人烟的小路攀爬;期间翻过不少铁网和栅栏;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的青刺和污泥;一路爬了近一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一条溪涧边,陈霁体力不支地坐倒在地上,摸着胸口呼呼喘气。
泰顺往溪边扑过去,掬水拍了一阵脸,这才“呼”得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溪面上一片波光粼粼,看上去分外静谧美好,陈霁忍不住俯□,手指尖刚刚触碰到清凉的溪面,身后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一阵急剧的窸窣声,她连忙转过身,不解地望过去。
青狐已经回到陈霁身边,就连泰顺也小心翼翼地站到一旁。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陈霁微微皱眉,全神贯注地盯紧那片树丛。
下一秒,传来声响的那片树丛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气流射穿,紧接着,一股清澈的水柱直直喷涌而出,从陈霁他们面前咫尺的位置,急速冲刷而过。文人小说下载
水柱中清晰可见一条条黑色的长鱼,鱼的尾巴不似其他鱼类柔软翩跹,而是坚硬如刃,陈霁甚至瞄见其中一条鱼转动着黑曜石般的眼珠子冷冷瞥了她一眼。
陈霁被那鱼眼看得心寒。
水柱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翻转着冲向高空,又旋转进另一处密林深处,逐渐远去。
泰顺讷讷问道:“这什么情况?水和鱼在飞?”
“在别人家的地盘,还是少管闲事的好。”青狐淡淡吩咐了一句,拎起背包,准备重新上路。
泰顺跟在陈霁背后,还在嘀嘀咕咕,“那些鱼看上去有点凶。”
青狐回头瞥了他一眼,揶揄道:“它们在吃人的时候最凶。”
三人刚回到溪岸,刚才被水柱冲刷过的树丛里再次传来声响,只不过这一次的声响缓慢且细微,带着一丝谨慎与不安。
“这次又是什么?”泰顺从青狐身后好奇地伸长脖子。
陈霁也扭过头,平静地望向树丛深处。
从树丛深处走出来的既不是飞鱼也不是怪兽,而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她黑色的长发及臀,年轻的面容在晨曦的微光中显现出姣好的线条。
“远远看过去……”泰顺眯着眼嘟哝道:“还挺像师父的……”
陈霁对着远处身形颇似自己的少女,也是倍感惊奇,“你……”
在他们三人的注意力都被树丛外少女所吸引的时候,身后的溪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旋转出一个诡静的漩涡,那漩涡激发出来的水纹在接触到溪岸的瞬间竟像蚯蚓一般爬上浓绿的草地,蠕动着,蠕动着,在缠绕上陈霁脚踝的下一秒,将她狠狠拖入诡谲的漩涡之中。
“青青?”青狐猛回头,闪电似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被拖飞出去的陈霁,他的五指紧攥,却敌不过那诡水的力道,指尖一热,青狐眼睁睁看着陈霁衬衣袖口线头跳窜,那粒灰色的纽扣从他指缝间弹落而出。
青狐瞪大的双眼里针刺般地疼痛,“青青!”
陈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被拽进溪里,她甚至来不及开口呼救,整个人已经淹没在汩汩的溪水里。
溪面刹那恢复平静,依旧脉脉波光,粼粼寒气。
“师父?”泰顺站在岸边,怔怔地看着不过及膝的溪水,傻愣愣地不知所措,“发、发生什么事了?”
溪水汩汩地往下游流去,青狐想也不想,拔腿追去,泰顺一晃眼,只能失魂落魄地跟上。
一路不知疲倦的狂奔,溪水时窄时宽,时急时缓,在落下一个小悬泉后,溪流竟然径直汇入山脚下的九曲溪。
溪水碧清,一曲大弯,如丝绸玉带缠绕诸峰,柔弱不可方物,却也浓艳至极。
时候尚早,溪边停泊着数道竹排,因为没有游人,只有一个年轻的撑篙者坐在竹排上,神情焦急,似是在等待什么。
青狐二话不说,一把拽下那撑篙者,俯身将竹排推入水中。
年轻的撑篙者焦急万分,“你干什么?”
泰顺跟在后头,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家师父被水抓走了,我们得去救她。”
“水?”撑篙者疑惑不解,“什么水?”
泰顺转头想解释,眼角却瞥见溪边树林外正站着一个黑发飘扬的清瘦女人,他眼睛一花,不自觉唤道:“师父!”
青狐猛回头。
那人自然不是被溪水绑架的陈霁。
“隅溪!”这次出声的却是撑篙者,他丢下手中的长篙,心急火燎地往树林方向跑,“隅溪!”
那个被唤作隅溪的女人也在往溪边跑,就在他们二人即将相拥的前一刻,一道黑影闪过女人身后,一把将她拽到。
“隅溪!”撑篙者见到女人被擒,又气又急,“你快放开她!”
青狐面色严峻,一手反转隅溪的手,一手紧扣她的脖子,“你是谁?为什么带走青青?”
隅溪即使被抓,也依然面不改色,“我需要一个替身,而她恰好适合。”
“什么替身?”青狐手下力道加重,逼得女人不自觉吃痛闷哼。
撑篙者心疼地直摆手,“你别用力!”
青狐的脸堪比阎罗,“你说不说?”
隅溪扭过头,倔强地不吐一词。
撑篙者却见不得她受苦,急道:“我说!你别为难她!”
青狐看向撑篙者。
撑篙者心疼地看向隅溪,“今天是隅溪的大婚,我们计划着私奔!”
泰顺在后头气愤地捏拳,“你们要私奔,干嘛拖我师父下水?”
隅溪咬牙别过脸,就是不说话,撑篙者心疼地去握她的手,沮丧地向青狐求情道:“隅溪她爸爸要把她嫁给闽江的贵骅,今天我一定要带隅溪走,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你们要私奔,却抓青青去做替死鬼,还妄想让我帮你们?”青狐冷笑,“快把青青还给我!”
泰顺在一旁帮腔,“就是,你们太无耻了!”
九曲溪的水面忽然泛出一层金光,紧接着无数小雨小虾跃出水面,整个溪面在四溅的水花中金光大盛,等到溪水逐渐平静下来,溪岸的水线急剧下沉,布满青苔的岸石上露出无数金光灿灿的珠子。
金珠数量之多,几乎照亮整个溪岸。
有细小的水丝落在泰顺脸上,他莫名地抬起头,仰望明亮的天空,“下雨了吗?”
天色大晴,可雨丝还是轻飘飘落下,在朦朦的雨雾里,一只七彩锦鲤竟优哉游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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