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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儿子重生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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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二伯…

聂曼卿随着众人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跟在牛车后面走的一瘸一拐又瘦又高的身影嘟起了脸一扭头继续将那些已经挖出的土往竹篾篓子里铲。沈修然朝着那群人看了眼,和扶着铁锨的慕云昌对视了眼,正要收回目光就一眼看到了那个唯一背对着他还在干活的小小身影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又恢复了原样。

“都看啥的,赶紧干活!”腰里别着一根烟袋锅穿着羊皮马甲的生产队长背着手喊了几句,首先抡起了镢头,其余人也不好意思再休息了。第二大队几乎三分之一的人都在这一片儿修堤坝,边干活边说话,好不热闹。

“老张头,来一段智斗,解解乏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好多人都响应起来,喊着那老张头唱一段沙家浜。

“口干地很啊,唱不出来”穿着带了布丁的破棉袄的老张头皱起一张脸笑嘻嘻的说道。

“看你矫情的,给你喝俺地水”有人拿着水壶说了句。

“凉飕飕的,喝了伤嗓子,要点大曲才好啊…”老张头推了那人的水壶。

“你这个死老张,就寻思我的这点儿存货了,给你喝一口,可得把大家的精气神儿给吊起来”生产队长听到一群人的哄闹无奈的说道。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老张头得偿所愿的喝到了小酒,咂吧了几下眼睛眯起,手插在腰上一嗓子便起来了,粗糙有劲道的声音飘在了空中,一时间整个工地安静了下来。

“啧,又没人看着,那么卖力做什么”慕云昌用铁锨象征性的挖了挖那死硬死硬的土地,转眼看到不远处的聂曼卿那因为用力本就冻的红肿却仍显得纤细的手冻疮裂开冒出了血皱了皱眉轻叹了句。冻疮大家都会生,很多男知青也有,可是在那双手上看上去就是显得非常触目惊心,仿佛一副完美的画被烧了几个洞,又仿佛远处纯色的雪地上的一块儿无雪的黑色凸起,加上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觉得可怜。

慕云昌从自己这边儿开始将几个装着土的竹篾篓子提起来把土倒进了放着隔栏的架子车上。

“谢谢慕大哥”聂曼卿低头给手指敷上了点止血粉,用嘴哈了哈冻僵的手指,重新将手套戴上,就看到自己面前的篓子已经空了,慕云昌在重新填土进去,便糯糯的说了句谢谢,本来就红的脸更加红了。

“站着别动!”慕云昌看到聂曼卿又要伸手拿那个比她穿着了棉袄的手臂还要粗的铁锨把指了指她说道,听到她那有些娃娃气的声音看着她冻的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又低低的说了句“哎,你不应该呆这里,应该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聂曼卿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让她想起当初送她上车时哭的眼泪哗哗的妈妈,还有皱着能夹断筷子的眉头的爸爸,她何尝想离开爸爸和妈妈,可是哥哥去当兵了,自己如果不来,选择工厂,妹妹第二年毕业估计就得被动员来了,好事不能都轮到他们家头上,与其让事事都能干的妹妹来这里,不如让妹妹留下来照顾爸妈,她也尽一份做姐姐的责任…

“手痛吗?”一边的夏雪玲捏了下真的就站着不动还愣愣的看着慕云昌的聂曼卿。这孩子,不会春心萌动,看上慕云昌了吧?好像没这个可能,这孩子脑袋单纯的很,又呆呆的,懂什么叫男女的喜欢才怪…

“啊,不,不痛…”聂曼卿回神似的说道。

“笨笨喂,休息会儿”夏雪玲给聂曼卿拢了下围巾,自己弯腰铲土。

“喂,慕云昌,听说大队小学明年要招老师,你能不能给曼曼说和下,她什么都能教…”夏雪玲铲着土对一边儿的慕云昌低声说道。他们这群男女知青,因为不在一个学校,有的还不在一个地方住,刚开始时并不都完全认识,后来才稍微熟悉了点儿。

“拜托,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就一被教育对象!”慕云昌嘴角抽了抽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老支书以前认识你爸,还受了你们老爷子不小的恩惠,这点儿破事儿,还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成的?”

“啧,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差事绝对是美差,我都想去呢,不但记满工分,还每个月都有五块钱补贴,早就有人抢着了,哪里还能轮到我们这些知青?队里的本地人又不都是文盲,别的不说,咱二大队队长的女儿就是初中毕业…”

“反正话撂这里了,你要是能办成,我做主,写信给聂卫国,让他给你带点好东西谢谢你…”

“与其在这儿求我,不如让那位脑袋灵活点,学着点别人偷懒,领导在时表现表现,领导不在就休息,这是大锅饭集体劳动,只要来上工就有分拿,到时候不愁饿死…”慕云昌说道。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这边儿两人正闷头说着呢,另一边儿一个圆圆脸肤色偏黑留着学生头的女孩子有些气呼呼的提着一篓子土倒进架子车瞥了眼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聂曼卿皱着眉低骂了句“娇气鬼!拖后腿!”

这声音大不大不小,恰好被聂曼卿听到了,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咬了咬唇重新拿起铁锹开始干活。

“别理那个赵慧慧,穷积极…”慕云昌也听到了,看聂曼卿又重新干活说道。

聂曼卿憋着股子气正使劲没有作声,她不想当娇气鬼,更不想拖后腿,她要把自己锻炼成有用的人,而去照顾爸爸妈妈而不是总是要别人照顾自己…

中午歇晌时,慕云昌抽空去了老支书家。

“这事儿俺得琢磨琢磨,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胡玉林盘坐在炕上抽着旱烟皱着眉说道,慕云昌来给他说了将沈修然转队的事儿。五十六岁的胡玉林已经做了二十多年大队支书了,也是队里为数不多的党员之一,当年为了支援我军作战挑着扁担带领红花寨的男壮丁做后勤,遇到敌袭,慕云昌的父亲曾经救过他一命。

“老叔,这理由当然得往大的说了,就说我们队缺一个批判典范,为了提高觉悟,也为了给人民服务,咱们就多劳累点儿,把他拉过来改造改造…到时候您就把他说成您的大仇人,恨不得千刀万剐的那种,那第四大队还能不同意?”慕云昌笑着说。

“就你小子点子多,俺就试试看吧,不行可不能怨俺”老头磕了磕旱烟说道。

“哪里能怨您,咋滴都得感谢您…您也在广播里听说了吧,上面说要暂时解放一部分老干部的事儿,他家老爷子要是能复职,可得感谢您呢…”慕云昌继续说道。

“你也别给俺上迷糊汤,俺也看不来那作风,能帮就帮吧,哎…”老头叹了口气还要说什么,门帘就被掀开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端着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走了进来。这个女孩子是胡玉林的小女儿胡凤梅,也是唯一还没嫁出去的女儿,绑着一条齐腰的粗黑大辫子,红底白碎花袄子加黑布裤子,个子高挑,皮肤微黑,脸型圆润,粗眉大眼,嘴唇偏厚,看上去淳朴中又透着憨厚,用村子里人的话说就是“圆脸细腰大屁股,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生养的”。

“云昌哥,在俺们家吃饭吧”胡凤梅把馒头篮放在了桌子上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说道,眼睛大胆的直视着慕云昌,幸好慕云昌脸皮比较厚才没被看的不好意思。

胡玉林看着桌子上的白面馒头,眉头直跳,这可是昨天准备给武装部那些人剩下的,他们过年都舍不得吃的东西,这死丫头竟然全拿上来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慕云昌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客气,接过了胡凤梅递给他的馒头就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者也不想写苦逼文…

所以作者决定接下来先开个金手指吧,咳咳…

8风雪归家路

眼看到年关了,这边儿雪还没化干净又开始下了,几个家距离近的知青已经申请了探亲回家,批准后等不急雪停就出发了。一大早天没亮,众人就已经睡不着起来开始收拾了。回家的女知青有聂曼卿,夏雪玲和李思琪,男知青有慕云昌和另外两个人,其余人要么家太远,要么想着将这一年一度的探亲假放到天热时。这个时候物资紧张,在城里都是限量供应的,有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聂曼卿收拾着东西,想着家里人都没吃过这些东西,将平时舍不得吃的特产,省下来吃的,都想着打包回家,柿子饼,红薯干儿,花生,玉米,高粱面儿什么的带了整整一大包,她拎着只是走到牛车边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其余几个人也不比她少。从红花寨到县城的路连牛车走着都费劲,更何况现在路上又是厚厚的积雪,队里的牛车送众人下了沟上去时,老牛就拉不动了,人只好都下来让牛车只驮着行李了前进。

雪没到了脚脖子的地方,路又不平,完全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聂曼卿就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她被夏雪玲几乎是拖着走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了,口鼻齐呼吸肺部还是因为氧气不足压抑的闷痛闷痛的,里衣已经湿津津的,外面的雪却还是在不停的下,即使披了雨披还是有雪滑进衣服里,双脚早就麻木的不是自己的了,全身到处都酸痛,湿黏很不舒服。夏雪玲也不好受,却是比聂曼卿体力强了点儿。

慕云昌走在前面向后望了两次,到第二次时,看到聂曼卿一下子趴到了地上,夏雪玲弯身去拉,却拉了几次没拉动,不禁长吐了口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后面一把将聂曼卿给捞了起来。

“我背她,你能做主给点儿好处不?我的要求不多,就一条红梅,一瓶大曲,怎么样?”慕云昌单手拉住聂曼卿的手臂,看了眼夏雪玲说道。聂曼卿此时完全站不住了,被慕云昌拉起来就抓着他的胳膊挂起来了。

“你趁火打劫啊,就,一条件,爱背不背…”夏雪玲瞪了瞪眼,看聂曼卿实在是撑不住了喘着粗气讨价还价道。

“得,我就吃点儿亏吧…”前面的人已经走出一段了,牛车都快看不见踪影了,慕云昌也懒得废话了,矮身下来,聂曼卿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就趴到了那宽阔的背上,软软的说了声谢谢。

几人走了不到十分钟,拐过了一个路口就遇到了等在那里的沈修然。他正依着一棵老树抽烟,身上的军绿色大衣落了一层厚厚的雪,护耳的雷锋帽也几乎要变成白色的了,穿着一双系带的短军靴站在那里没什么站相,不看脸都让人觉得懒洋洋的样子。巡回批斗会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哪知道刚刚结束没多久,上面就有了新指令,说他父亲的问题暂时搁置,他的问题也就跟着变了性质,那些人立马转变了态度,吃住医疗条件都上了一个档次,也才让他现在一扫一个多月前的落魄样,过年也能被批准回家探亲了。

“挺准时的嘛,没行李?”慕云昌看到沈修然问道。

“没什么好带的,就是回去看看”沈修然淡淡的说了句瞥了眼慕云昌背上的人,完全看不出样子,整个脸埋在了慕云昌的背上,只是看上去小小一团。

“那给你个行李背背”慕云昌矮身喂了声却没听到回应将人转过来扒开围在脸上的围巾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脸红扑扑的像秋天的苹果,顿时有些黑线。

围巾被扒开,烟味就冲了上去,聂曼卿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沈修然忙将手中的烟给掐灭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又碰到这个小丫头,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了她整张脸,似乎依旧是三年多前的样子,小小尖翘的脸型,闭上眼没了那黑亮显得越发的清淡了,像是随时会被雪模糊掉一样,因为有脸上的一点红晕才固定住了色彩,不至于飘散了…

“喂,你还不快点接着,大包袱一个…”慕云昌不由分说的将人塞到了愣愣的沈修然手中。

“你当我是苦力啊…”沈修然将人抱了个满怀才醒神,有些忿忿的说道。

“哥我都背了一路了,你就不能行行好啊,亏我还给你送吃的呢”慕云昌看沈修然抽烟自己的烟瘾也犯了,将人甩出去之后就远离了沈修然边大步往前走,边卷起了烟。

“这小孩怎么背啊,像泥巴一样扶不起…”沈修然嫌弃的对慕云昌说道,慕云昌转身嘿嘿的笑了声便继续轻快往前走着了。

这一小团子东西软的就像都是棉花做的一样,就那样趴在他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动了下,她就往下滑,沈修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背她了,干脆拍掉了她身上的雪,解去了她的雨披将她裹在了自己的大衣里像是抱小孩一样用胳膊托着她的臀部将人整个抱起,聂曼卿的胳膊则自动环住了他的脖子侧脸趴在了他的肩头,提升的温度让她的睡眠渐渐加深,似乎做了什么梦,嘴角还挂上了一丝笑,沈修然看着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勾勒出的暖暖的笑容,如同春天照在冰雪上的暖阳一般,也被感染了,眼里露出笑意,抽出一只手点了点她的脸才将她的围巾重新拉上。就这样抱着她,他才知道她是多么的娇小,多么的绵软,真是像孩子一样,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了句。

慕云昌刚点了一只烟抽上回头看去,就看到沈修然那样抱着聂曼卿向他走来,心里突然感觉有些怪异,还有一丝不舒服,眉头不觉间皱了下,又觉得自己太神经了,甩了甩头上的雪继续往前走了。

上坡路还是下雪天,正常走个十几里地都会累的不行。聂曼卿再轻也有几十斤的重量,沈修然却没觉得丝毫分量,反而有种舒心的感觉。慕云昌不会去主动要背,沈修然也只是象征性的抱怨了下,竟然就这样一直被他抱着眼看着就要到坡顶的大路上了。

低低的抽泣声从耳边传来让沈修然吓了一跳,转脸去看时发现女孩的眼睛里渗出了泪,眼睛还是闭着的,眉头微蹙,不会是做梦了吧?

沈修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看到过那些村子里的女人哄小孩,他便学着样子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说着“别哭,别哭了,没事儿的…”

“爸爸,曼曼好想你,呜呜呜…”伴随着那收紧的手臂还有蹭到沈修然脖颈处的微热的小脸类似呢喃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嗡嗡的带着鼻音传出来。

沈修然正在拍聂曼卿背的手被这声爸爸叫的僵住了,挑了挑眉毛,那呢喃声还在,好吧,就充当回爸爸吧,沈修然有些无奈,继续拍着低低的说着“爸爸也想你”,就这样说着,那情绪明显的恢复了些。真是个孩子啊,他不禁又叹了口气…

牛车在坡顶的大路上等着,还要再走几里地才能到火车站,这会儿到了平路众人都可以上车了。

“累死我了,喂,快点儿把这小东西接过去啊,还睡着呢”到了牛车边时,沈修然也不好意思抱着人了,想把聂曼卿扯下来,稍微拉了下,换来的却是脖子被紧紧的环着,还有抽泣声…

“曼曼,小宝贝儿,醒醒了…”夏雪玲拍了下聂曼卿想叫醒她,聂曼卿却一点儿反应也不给,继续抱着人不下来还撒娇说着只有沈修然听的见的梦话,“曼曼好累,不要走路…呜呜…”“爸爸不抱,哥哥抱…”等等,听的沈修然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心疼,听着她这么的说着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继续抱下去他也豁出去了…

“嘶,好烫,发烧了,你怎么不看着点儿啊,都烫成这样,你是木头啊,有没有感觉!”夏雪玲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平时聂曼卿也没睡的这么死啊,一摸她的额头才发现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烧了,便有些恼意的对沈修然说了句,也不管认识不认识。

沈修然被训的没话说,小孩趴在他的肩头只露出眼睛,蹭上来时,他被那痒痒的感觉弄的发懵,又被叫了“爸爸”怎么还有正常人的思维啊…

“现在怎么办…”沈修然说了句,拉扯小孩用蛮力还是可以拉下来的,可是这蛮力他可不想用。

“先抱着她上车吧,省的再着凉,裹好点,我找下退烧药”夏雪玲下了命令,沈修然给了看好戏的慕云昌一个白眼上了坐在了牛车的行李上,将聂曼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抱着。

好在大家穿的都很厚实,在牛车上也是挤成一堆子的,倒不存在占不占便宜的问题,况且在夏雪玲眼里聂曼卿就还是一个小孩子。

众人都走的累的不行,人到齐了就都挤到了车上,也没人管这边儿。

平时聂曼卿三天两头的没少得病,从家里来时就给她备了好多的药,这退烧药还剩一点,夏雪玲找到后就到沈修然身边将聂曼卿的围巾拨下来一点儿往她嘴里塞药。

“不吃,苦…”聂曼卿仍旧闭着眼,脸颊更红了,尝到了药的苦味儿一伸舌头就要吐,夏雪玲赶忙的接到了。

“乖,吃了药有糖吃…”夏雪玲哄着小孩说道。

小孩似乎在权衡一般,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在夏雪玲第二次给她喂进去时,她就着夏雪玲递上来的水就把药给喝了。

“苦…糖…”小孩吃了药微张着嘴巴要糖吃,只是夏雪玲手中没有糖,看她已经吃药了也懒得理会这个一生病就倒退到儿童时代的小孩了,靠在了牛车的边沿长出了口气。

“妈妈骗人,呜呜…”久久等不到糖的小孩瘪了瘪嘴巴,眼泪说出来就出来了,声音很小软软糯糯带着无限委屈,也就靠近的沈修然凭借耳力听到了…

呃,沈修然一直看着,觉得小孩实在是太可怜了,比自己当初被批判时挨打还要惨,怎么能这样欺骗小孩啊?!没有糖怎么办?!

“谁有糖?”沈修然皱眉问一圈儿人,这年头糖可是稀缺东西,要凭票购买,只是就算有糖票,作为大人谁舍得直接来买糖吃啊,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群知青…

慕云昌一直扭头看着另一边儿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烦闷着,听到沈修然突然问谁有糖才转身。

“你吃糖?”慕云昌瞪大了眼睛问沈修然。

“她吃,你有没有?谁有,我买,这有一块钱,就买一口”沈修然说道。

慕云昌有些愕然的看着沈修然,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他所认识的沈修然不是他认同的人,都是冷冷的,即使有人死了,他也不会眨下眼的,现在竟然为了这个小孩用一块钱买一口糖,要知道现在一块钱都可以买一斤多的猪肉了…

“呃,我有一点麦芽糖…”一个他们同来的男知青说了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从那不规则形状还微微发黄的结晶体上掰了一点下来递给了沈修然。

沈修然没说多余的话塞给了那个知青一块钱,那个知青不好意思想推让下,沈修然已经不理会他了。

聂曼卿吃到糖便停止了抽泣,嘴角又翘了起来,安静下来趴在沈修然的怀中继续睡觉做大梦了。

沈修然这才舒了口气,刚才因为聂曼卿苦着脸也有些压抑的心情,仿佛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推走了心头一块儿大石头一般畅快了许多,重新轻轻拍着聂曼卿,随着牛车的走动摇晃着。

雪花还在飘舞着,越临近县城前路的积雪就越来越少,人声也越来越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9回家过年

过年时节的春运似乎从有了火车就开始了,当众人来到县火车站时,一派哄闹的场景吓的夏雪玲都忍不住发抖了,庆幸此时聂曼卿还处于昏睡状态。简陋的车站建筑只是遮蔽了一点无雪的所在,充斥着烂泥和积水,各色神情疲惫的旅客,乞丐,还有带着袖章拿枪的红卫兵,厉声的呵斥声,儿童的哭泣声,突然的尖叫声,不时的枪声,混杂在一起,黑灰军绿色混杂,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你带着他们两个买票去,我守着女知青和行李”沈修然看着场中情形对慕云昌说道。此时送他们来的老乡已经赶着牛车走了,去采买乡亲们要的东西了,剩下的都要靠他们自己了。

“你看好”慕云昌沉沉的点了点头,那拥挤的人群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样的人,而看护行李也并不轻松,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浑水摸鱼呢。

“都靠过来坐在行李上”沈修然抱着聂曼卿也不好去排队,抚了抚酣睡中眉头皱起来的聂曼卿,对剩下的两个女孩子说道,三人成品字就这样簇拥在一起。

夏雪玲战战兢兢的看着这情形,她也没想到回个家竟然这么的艰难,县里还在搞武斗,枪声隐隐传来,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这里,简直就像是在战争年代逃荒一样。虽然村子里的人都还算淳朴,可是这些县城里的拿枪的就不一定了,仗着有点权利有点关系,什么事情可都做的出来,而那些本就被批判的无家可归一无所有的人更是豁出去了,防不胜防。

沈修然站在那里四处看着,他本就高大,眼神又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一般泛着凶光,不少人鬼鬼祟祟的偷瞄这里的人碰到那眼神都自动退散了,却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不长眼,看他抱着个人就想趁机上前弄点东西就跑,只是刚一近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修然踢飞了出去。

夏雪玲和李思琪互相偎依着,还没一会儿,就看见从他们这边经过的一个中年人突然就斜飞了出去,摔在了人群里碰倒了几个人,那人站起来瞪着他们的方向想说什么,却是被沈修然瞪了回去,缩了缩脖子低咒了声就隐没在了人群中。

“没事儿,你们俩坐好就行”沈修然看着两个女孩子大睁着眼睛明显害怕的样子安慰了一句。

等了一个多小时慕云昌才带着两个男知青回来了,火车在半个多小时之后出发,众人围在一起吃了点儿带来的干粮,气氛异常沉闷,等会儿挤车又是一场战斗,都在积蓄着力量。

冲进站台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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