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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是首辅-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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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静下来后,他立刻命亲信去了趟山东,与山东一起追查截粮之人,不久后收到了消息。
  粮食,是赵其然截的。
  赵其然是宋越的人,宋越截这匹粮食,显然是想以此为证物,牵出他们这一串人,让他们伏法。
  是夜,徐府。
  用完晚膳后,徐延便把儿子徐斯临唤到了自己的书房,将此事与他说明。
  徐斯临皱了皱眉头,“真是宋越?”
  几个月前,他去山东,正是去跟山东的人谈这笔粮食的分成。原本这事是有旧例可循的,他也没参与过。可是他想要明年要入阁,少不得要争取很多官员的支持,所以这一次,他其实是去跟他们谈价的,他愿意让出一些利益来,好换取支持。
  “错不了。”老狐狸徐延目光如电,眼球浑浊,“你以为赵其然截了粮,有本事做到了无痕迹吗?宋越固然聪明,可他再聪明,也只有一个人,身边的人到底差了些。”
  沉思片刻,徐斯临望向父亲,“那此事,爹可有什么应对之策?宋越手中握有证物,山东那么多人,保不齐有那么一两个怕死鬼,会把事情抖出来。到时候徐家恐怕……”
  “证物?”徐延反问,“什么证物?”
  “粮食啊。”徐斯临不解,“这么多粮食,如何解释得清。”
  徐延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剪了下灯芯,“我问你,现在那批粮食在谁手里?”
  徐斯临一个激灵,很快反应过来,“爹的意思是……”
  “宋越想以此为由拉我下马,参劾我贪污。”徐延老奸巨猾地笑笑,“可粮食在他手里,到底是我贪,还是他贪,还得看山东那些人的证词。”
  “爹是想让山东的人反咬宋越贪污?”
  “不错。”徐延笑笑,“三十万两白银,足以定其死罪。更重要的是,在世人眼中,他一直是仁义正值,清高不阿的。如今突然间贪墨了三十万两,那名声,也就彻底坏了。你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声誉尽毁。”
  “这一回,我不但要让他死,还要让他遗臭万年。”
  言毕,徐延突然想起了一桩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四品小官,任职都转运盐使司同知,私售盐引、贪墨盐税,从中攫取巨大的利益。这件事被一个从七品的经历发现了。
  那从七品的经历很年轻,才二十多岁,只生了一个儿子。
  经历写了他贪墨盐税的奏章,想要暗中呈给皇上,结果被他截下来了。不只截了下来,他还把贪污盐税一事嫁祸到了那年轻人的头上,使其成为了自己的替罪羊,被关入了大牢受刑。
  后来,他又买通了狱中的人,严刑逼供,致那经历惨死。在那人尸体入殓的当晚,他派了几个杀手潜入那人家,又将一屋子的家眷屠杀殆尽,一把大火烧掉了死人和他们的家。
  在徐延眼里,那是一次极其漂亮的栽赃,是一次完美的化险为夷。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面对同样的局面,也打算采用同样的办法。


第159章 
  烛火照印着徐家父子两人的脸。
  徐斯临闻言,微微蹙起眉头,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这两年,跟徐党的人接触多了,他已经渐渐接纳了他们的所为。可他知道的毕竟还只是片面,不是全貌。此刻亲耳听父亲谋划如何杀一个人,这人还是教授过他的老师……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徐斯临薄唇轻抿,看着徐延,“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两年前,儿子策马闯城门,曾得宋老师出手相救……”
  徐延沉默片刻,开口道:“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这么多年来,你爹我经历了这么多风雨,若是狠不下心,徐家早已不复存在。”
  “我知道,那宋越曾做过你的老师,你对他尚念着师生之情。”徐延继续道,“可他截了粮食,打算参你爹的时候,又可曾念过你是他的学生?你别忘了,在世人的眼里,你姓徐。爹若是出了事,皇上定也不会留你,徐家定然树倒猢狲散,到时候家破人亡,你必孤苦无依。”
  徐斯临听了,一时无言,少顷微阖了下眼,不再出声。
  “儿子,”徐延按了下他的肩膀,“去罢,去歇着吧。这些事爹来处理就是了,你不必担忧。”
  徐斯临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有说,最后沉默地出了门。
  入冬了,夜里天有些冷。
  他才步上回廊,深蓝色的天空中就有白色的细碎之物飘落下来。他有些恍然,伸出手去接了一些,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竟这么早就来了。
  廊下,徐斯临停了下来,对着雪兀自站立。
  他穿了一身藏蓝色的直裰袍子,身后披着绀青色的锦缎披风。风起,将衣袍和披风吹得翻飞卷起。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恩师,他不禁想,命运又把他放在了人生的岔路口。
  可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年轻气盛,行事只凭感情和意气的徐斯临了。这两年间,他学会了计算,学会了衡量。
  变成这样,他说不上来这是他身为徐家人不可避免的嬗变,还是因为看到了青辰对宋越的感情,由此受了刺激,得到了启蒙。
  那个时候,无论他做什么,如何努力,也靠近不了她。他为跳过河,受过伤,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真心,却还是不能让她来到他的身边。相反,她还与宋越走得越来越近。
  从知道她对宋越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哪怕是感情,也需要计算和设计。
  这一次,是宋越先截了粮。
  父亲要是不那么做,徐家就会家破人亡。
  而他,也就再也得不到青辰了。
  
  是夜,青辰做了个噩梦,在四更天的时候猛然醒来。
  一梦惊醒,揭开温暖的被子,竟是一身的冷汗。
  她披衣下床,到几前倒了些水喝,清水滑过喉咙食道,是透心的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辰搁下水杯时,余光扫到窗上,发现窗外有细碎的暗影飘动,竟然下雪了……
  她刚才的梦境中也有雪。
  白茫茫一片,有一个人躺在雪地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是很熟悉、很熟悉的一个人。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看上去很平静。
  雪越下越大,一点点地落在他的身上,慢慢覆盖住了他的身体。他仍旧没有动。
  你起来啊,被雪埋了,你会死的!起来啊!
  她看着他,拼命叫喊,那人却是毫无反应。他的睫毛上结了冰,看起来清寂而祥和,高挺的鼻梁一点点没入了雪中。
  她叫不醒他,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冲过去将那个人挖出来,可是无论她如何跑,就是靠近不了他,碰不到他。
  大雪纷飞,无尽的夜空中满是乱琼碎玉,北风凄凄。
  雪越落越厚,那个人,已经看不见了。
  她感觉到脸上有湿热的东西滑了下来,心里痛得如撕裂了一般。
  她明明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可就是忍不住伤心。
  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
  短短的一个梦,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死别,青辰抚了抚胸口,它还在隐隐作痛。
  ……
  天亮后,青辰来到了朝中。司务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奉茶的时候关心地问了一句,她只是摇摇头,说做了噩梦。
  那司务听了,好像知道了什么,立刻附耳低声道:“大人,定是快过年了,那年兽入梦扰人了。大人若是睡得不好,不防请个道人,到府中驱驱邪就好了。”
  青辰不当回事,只微微一笑,“谢谢。”
  “大人还不知道吧?”
  她提了笔,正打算处理公务,听他这么一说,问:“知道什么?”
  “郑贵妃近日也睡不安寝,说是连着几日做了同一个噩梦。”司务道,“娘娘宫里的太监是我的熟人。”
  “噩梦?”她疑惑地看着他。
  那司务点点头,“娘娘还让皇上给她找了高人来做法。大人不防效仿娘娘。”
  “是什么噩梦?”
  那司务只是摇摇头,“不知道。听说原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梦,只是经那做法的高人一解,这梦就变得说不得了。皇上亲自下了令,若有人敢透露梦的内容,格杀勿论。”
  青辰皱了皱眉头。
  到底是什么梦,竟让朱瑞如此紧张在意。
  
  半个月后,时已至隆冬。
  京城已是被大雪覆盖,八街九陌十里长街,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宋府里,宋越的书房已是换上了厚重的帘子,屋里也升了炉子,炭火烧得通红通红的。
  夜里掌灯时分,他披了件外衣,坐在太师椅上,就着灯火看书。烛火融融,在他脸色凝了薄薄的一层光,勾画出一副认真的完美侧颜。
  无双风华,沉静而美好。
  赵其然在他书房外跺了跺脚,磕掉了靴底的雪才进了屋来。进屋后又摘去了毛皮围领和手套,捧着小厮奉来的热茶暖了暖手。
  “这天真冷啊。”他放下杯子,又搓了搓耳朵,“耳朵都快冻掉了。今年冬天来得早,雪还下得大,再冷一点我都要受不了了,今年百姓们要难熬了……在看什么书呢?”
  宋越给他亮了一眼封皮,然后搁下书,端起盖碗啜了一口。
  “《牡丹亭》?”赵其然一愣,“我竟不知道,你还爱看这等虚无缥年的情爱话本。你平日忙成那样,竟还有功夫看这种书?”
  宋越抿了口茶,“今日正巧见到府里的人在看。”
  “所以你就要过来了?”赵其然道,“天冷了,你倒有好兴致。”
  “你说人死了,世间还有魂儿吗?”宋越不置可否,只淡淡问。
  “啊?”赵其然眨了眨眼,“魂儿?杜丽娘的魂儿?”
  “若世间留有魂儿,真能跟人见面说话吗?若真的说上了话,那个人会不会怕?”
  赵其然:“……老宋,你到底想什么呢?”
  宋越摇摇头,“没什么。今日再看此书,倒觉得有些意思。”
  赵其然砸了砸嘴,拿起他的书,起身把它放到了他的书架上,插到一堆书中间,“别看了,后天就要上朝了。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你都准备好了吗?”
  宋越的目光飘到书架上,又收回来,没有说话。
  赵其然有点不放心地追问:“徐延是只老狐狸,阴险狡猾,又擅拍马,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对皇上的脾性清楚得很。这次六十万石粮食虽不少,可是想要参倒他,怕是也不容易吧?你有把握吗?”
  其实,他不是对宋越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
  截粮之事,他自认为做得巧妙隐秘,神不知鬼不觉。可今日下午收到消息,得知徐延已经查到是他所为,于是就有些慌了。
  如果徐延不知道,那宋越这一次参劾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来不及做反应。可眼下他既知道了,扳倒他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老宋,有个事我得跟你说……”赵其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截粮一事,我没做干净,叫那老狐狸查到了。后天的朝会只怕是不那么容易应付……我对不住你。”
  屋内一时安静,火盆里的碳烧得“啪”一声响。
  半晌,宋越才道:“其然,这一次若扳不倒徐延,他一定会报复我们……你可能会有危险,心学一派的其他人,也可能会有危险。”
  二十多年了,终于到了跟徐延清算的时候。饶是计划布置得再周密,他还是不免有很多思虑。那毕竟是个打他六岁时就存在的敌人,把持朝纲二十多年,强大、残忍、不可撼动。
  赵其然点点头,“我明白。当初决定跟着你,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你不怕危险,我自然也不怕。别为我们担心。”
  “我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嗯。青辰被你逐出王门的消息,我早就已经散出去了。如今已是满朝皆知。”
  宋越眼睑微垂,“嗯。”
  “我算是看出来了。”赵其然后知后觉道,“你跟他划清界限,是不想因为这件事牵连了他吧?青辰是个热心肠的人,当初太子蒙冤,他不惜以身犯险,竭力相救。这次要是知道你要参徐延,定也会不顾一切参与进来的……你不让他知道,是想保他。”
  宋越往杯中添了点水,缓缓道:“她是难得的良才,聪明,心里有正气,也有格局。若能顺利入阁,对大明是一桩好事。”
  赵其然轻叹一声,“用心良苦。”
  “其然,快过年了,家中老父老母想来看我,我没答应。若什么时候你去苏州,顺便帮我看看我他们吧。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
  赵其然明白,此次与徐延的对决,尚不知胜负如何,假若失败了……
  “诶!”他一口应下,“放心吧,你爹你娘,就是我爹我娘。”
  二十多年前,在都转运盐使司,有两个年轻的官员立下誓言,不论是由谁来参劾徐延,若是出了事,另一个便替对方照顾家人。
  二十多年过去了,又有两个年轻人,传承了这个誓言。
  
  两天后,时令小雪。
  天刚蒙蒙亮,紫禁城内一幢幢雄伟的大殿沉浸在微熹之中。昨夜下了大雪,此时虽已停了,但城楼、宫墙、屋檐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宫人们连夜扫雪,这才扫出了一条入宫的通道。百官穿戴整齐,戴着御寒的暖耳、围脖和手套,鱼贯前行。
  大家都知道,朱瑞一般不早朝,除非,是有大事发生。是以人群中不乏议论之声,都在揣测今日大殿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青辰走在人群中,心中忐忑难安。
  上次上朝,还是两年前为太子执言时,今日这场景,倒与当年颇为相似,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快步走了一段,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唤了一声:“赵大人等等。”
  赵其然回过头来,一把将她拽到了墙角。
  青辰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赵大人可知道今日为什么会早朝?”
  “你的宋老师,还有首辅徐延,两个人请的皇上上朝。”
  “两人同时?”她有些纳闷,“发生了什么事?”
  赵其然环顾四周,轻叹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跟你说,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不要出声,只看着就行了。”
  “为什么?让我不出声,总要告诉我原因。”
  “听我的就是。”赵其然遮住嘴巴,小声强调,“这也是你的老师的意思……这段时间,他疏远你,逐你出门派,都有他的苦衷……你迟早会明白的。”
  青辰听了,心里猛然一扯,愈发难受得紧,“可是他出了什么事?”
  “青辰,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赵其然再次叮嘱,“你记着,一会在朝上,不论发生了什么,一句话也不要说。听明白了吗?”
  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时辰快到了。我们快走吧。”
  ……
  奉天殿。
  数盏烛火正簇簇地燃烧,照得一室金碧辉煌,彰显了这大明至高殿堂的庄严与肃穆。镂空的落地香炉里,正幽幽地飘散出一缕缕轻烟。
  皇帝朱瑞坐在龙椅上,穿着一身明黄龙袍,胸前的金织盘龙正怒眼圆睁地看着朝下众臣。朱瑞的气色不太好,脸庞有些浮肿,眼里满是困倦之意,不知道是因为早起,还是因为纵欲过度。
  宫里最近传闻,贵妃连日被噩梦所扰,睡不好觉。宫里请了高人来给贵妃解梦驱邪,那梦只解出了一个字。
  但恰恰是这一个字,让朱瑞夜不能寐。
  台阶下,众臣工按秩序依次列于殿下。朱瑞看着这些人,有些不耐烦道:“两位阁老,有事就要奏吧。”
  青辰微垂着头,只觉得心跳加速,忍不住微微抬起头,目光了落到宋越的身上。
  他正好跨出了队列,垂首道:“皇上,臣……”
  这时,首辅徐延也站了出来,抢到:“臣有本启奏。”
  天子朱瑞皱了皱眉头,“徐阁老先说吧。”
  徐延抬眼看了看宋越,如光如电,“臣要奏,内阁次辅宋越,勾结山东承宣布阵使,谎报夏粮收成,侵吞皇粮六十万石,中饱私囊,贪赃枉法——”
  青辰的心里咯噔一声。
  大殿内窃窃私语声立刻响起。
  朱瑞拧着眉头,转头看向宋越,“宋阁老,你可认罪?”
  少顷,清淡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臣有罪。”


第160章 
  话音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宋越的身上。
  窃窃私语声更甚。掌印太监黄珩大喊了一声“肃静”。
  天子朱瑞静默片刻,方开口道:“朕没有听清楚,宋阁老,你再说一遍。”
  平日里,朱瑞虽然偷懒怠政,可也不是个糊涂的人,阶下这些臣子一个个都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尤其是内阁这几个阁臣和六部九卿这些堂官,一个个都是他亲自任命的,见天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如何不知?
  宋越并非出身世家,家里的人口简单,他自己到现在也没成婚,在京城更是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他的重心都放在朝事上,除了公务也没什么其他爱好。
  人一旦周围的关系简单,自己又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那就不会有太多的欲望,更不会为了欲望去铤而走险。
  这样的人如何会贪污?如果连宋越都贪污,那他这大明朝早就连骨头不剩了。
  今日这局面倒是有点意思。
  两个阁老都说有事要奏,徐首辅还要抢先奏。作为一个惯贪,他参劾别人的罪名竟是贪污?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瑞只这样大略一想,就觉得今日这事有些荒唐。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徐延这首辅亲自出马参劾,显然又不是闹着玩的。
  那这事,可就有点严重了。
  朱瑞的眉毛又拧了拧。快过年了,好端端的闹出这档子事来,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胸口已经有团火悄悄燃起,恨不得烧了眼前这些大臣才好。
  阶下大多是不明就里的人,看着这难得的一出戏,一时也不知今年到底怎么了。两个阁老私下多少有些龃龉,他们是知道的。
  可这摆上明面来相争,且还是你死我活的程度,这可是大明朝二十年来的头一回。
  “回皇上,臣方才说,臣有罪。”宋越微微颔首,又说了一遍。
  数九寒天,今年冬天本就冷得很。青辰听了,更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认罪?按《大明律》,贪污八十两就要被枭首,三百两就得受凌迟,更何况是三十万两……
  脑子里不禁涌现他被捆住受刑的样子,青辰只觉得胸口堵得紧,好像要喘不过气来。虽然赵其然已经提醒过她,她隐隐猜到了会有什么事发生,可它真的发生时,难受的心情还是超出了预料。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徐斯临垂首站立,神情漠然。
  今日这场上的局势,他这些日子已是在心里想象了很多回了,有过迟疑,有过纠结,最后想明白了。这过程定然是不美好的,但结局只能有一个。
  徐延转头,看了宋越一眼。
  他原以为他会震惊、紧张、想要立刻反驳,可是这一切他都没有看到。在这个年轻的对手眼里,只有平静和从容。
  他这么轻易就认了罪,莫不是自己要栽赃他的消息,山东那边走漏了风声?
  不过就算他提前知道了,也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人证物证俱全,谅他宋越再有能耐,此番也是回天乏术了。
  徐延理了理思路,继续道:“皇上,臣这有封折子,是山东布政使张茅递上来的。其在折子中详细记述了其与宋越合谋贪污的过程,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
  朱瑞翻了翻那折子,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心里憋的火气越大。
  好一个张茅,一封自首的折子,倒把自己的错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把责任都往宋越身上推,满篇皆是宋越如何以上欺下,如何威逼利诱,他自己如何不得不从,做了以后如何寝食难安,最后愣说是自己如何醒悟,如何惭愧要自首。
  看完了这折子,朱瑞虽然生气张茅显然一点诚心悔过之意都没有,但与此同时,他对宋越的信任也有了些许动摇。
  一个人没做过坏事,不代表一辈子不会做坏事。
  这折子里关于他们如何贪污、又如何商定粮食销售、分赃等细节描述得如此详尽,又不像是信口雌黄。难道这宋越了清官当了十几年,到了如今才突然起了贪念?
  “陛下,”将朱瑞表情的表情看在眼里,徐延不禁勾了勾嘴角,“山东布政使张茅已在殿外候着了,臣恳请陛下,让他进殿来陈情自首。”
  朱瑞阖上奏章,丢到了御案上,“带进来吧。”
  山东布政使张茅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进了大殿便猛然一磕头,哭得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臣愧对皇上,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只因宋阁老位高权重,臣不敢不从。今日百官都在,臣愿自首请罪……”
  老头不笨,知道自己哪怕是自首,那也还是要掉脑袋的。可这脑袋怎么掉,却是可以讲究的。
  山东粮食被截一事,他们这些利益链条顶端的人都知道了,很明显,这档子事是瞒不住了。宋越不是个能用利益收买的人,对于他来说,肃清吏治就是最大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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