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我的老师是首辅-第8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的目光追着她执筷的手,“好吃吗?”
  “特别好吃……谢谢。”
  他满足地微微一笑。看到她杯子里的茶少了,他又给她添了些热的。
  又吃了几口,青辰就搁下筷子,“对不起,我有点饱了。”糕点还剩很多,可是她实在吃不下了。
  “吃了就好。”陆慎云不善言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囿困于心的话,“是不是还想着今日朝堂上的事……在担心他?”
  她不想骗他,点了点头,“今日朝堂上一片混乱。山东的那些粮食分明在徐延的粮仓里,山东布政使张茅却指认是老师贪污,皇上就把他们都下了狱,责令三司会审。我听说三法司大多是徐延的人,所以……”
  烛光下,她的眸子很明亮,眼里有着无尽的担忧,瘦削的肩膀看着很是无助。说完了,她便端起他斟满的茶杯,捧着暖手。
  陆慎云站起来,解下身后的披风,绕到她身后将披风覆到她的背上。然后,他沉默地站立了片刻,终是又忍不住伸出手,自她身后轻轻地拥了她一下。
  青辰怔了一下,眨了眨眼,没动。
  “我来帮你。”他轻声安慰,有些笨拙却尽量轻柔,“你还有我。三法司也有我认识的人。”
  灯火簇簇地燃烧着,他的怀抱很温暖。
  一时间,青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家是锦衣卫世家,侍奉了数任皇帝,在朝中一向中立,从不参与党争。他又是个独来独往的人,生性冷漠孤傲,不爱管闲事凑热闹。黄瑜也说过,朝中的是是非非他见得多了,所以对绝对的是非曲直没有太多的执念,只恪尽职守,为国尽忠便罢了。
  这件事,本来也与他没有关系,她虽然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能把他扯进来。
  因为她可能还不起。
  青辰刚想开口,陆慎云却松开了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道:“……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虽然生性冷漠,但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她为宋越难过的样子,连接受他帮助都迟疑的样子,他统统看不得。
  陆慎云踱步去了,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青辰透过窗子看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她才恍然想起,他的披风还在自己身上。
  
  几天后,赵其然果然也被关进去了。宋越虽然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可徐延却不依不饶,一口咬定赵其然是贪污的从犯。
  徐党的人也不闲着,一方面处心积虑想帮徐延脱罪,一方面又大量参劾心学门人,试图把朝堂的水搅得更加混浊,以蒙蔽圣听,欺上瞒下。青辰是宋越的学生,又是正三品的大员,按说也是他们针对的头几号对象,只是因为她刚打云南回来不久,似乎与宋越也扯不上太多关系,近些日子又被逐出了门派,大家也便先放下了她。
  面对徐党的攻击,心学门人自然不甘坐以待毙,申辩、反驳,甚至是参劾徐党的折子也一封封递上去。这些日子,来自各方的折子雪片般涌入乾清宫,堆在了朱瑞的案头。
  朱瑞自然是不胜其烦,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索性又将一批人关了起来,一并审。
  他的心情越来越差,晚上也依然睡得不好,不久之后就病倒了,连日的卧床不起。这下前朝后宫,掌权的人竟变成了郑贵妃。宫里的人向来见风使舵,会看脸色,一个个也都以她马首是瞻。
  太子朱祤洛十四岁,说小也不小了,说大,头顶上又还有郑贵妃这个母妃。他在后宫没有生母撑腰,唯一的外戚顾家也被抄家了,现在父皇还生了病……可以说,他如今就是个毫无实权的储君。因此,郑贵妃把他囿在慈庆宫里,除了文华殿的讲学,哪儿也不让他去,除了她指名的几个老师,谁也不让他见。
  大明前朝后宫风云动荡,外面的世道也不好。天太冷,终是饿死冻死一批又一批百姓,白莲教起义的消息还是一个个传来,蜀王屯兵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
  所谓乱世,不过如此。
  这些日子,除了要处理日常的公务外,青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为本不该待在牢狱里的那些人四处奔走。
  三司会审会如何审,她并不是很清楚,动用关系去救人,她更是没有尝试过。这会有心去救人,却显得毫无章法。
  她找了蓝叹,找了顾少恒,找了翰林院的陈岸,工部的韩沅疏,还有以前当庶吉士时的同窗……总之能找的人她都找了。她尽可能去打听牢狱里的消息,打听三法司里收集证据的都是哪些人,打听三个主审的背景和偏好。
  穿着厚厚的衣服,踩着厚厚的雪,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去跑。工部的腊梅,翰林院的松柏,千步廊檐下的冰柱……这个冬天,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熟悉。
  “谢谢韩大人。”
  “谢谢你,陈岸。”
  “少恒,谢谢。”
  这个冬天,她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谢谢。好像每一个谢字,都能为宋越多争取一丝生机。
  只求在牢里面的他,不要生病,不要受刑,不要放弃。
  ……
  三法司的三个主审,有两个是徐党,只有大理寺卿是中立的。
  这一日,青辰散了值后便在他家门口等他。天快黑时,他的马车才回到府门前,他一下车,她就上前去拦住了他。
  “罗大人,抱歉耽误大人一会儿,我有话想跟大人说。”
  话音落,对方只道:“沈大人,罗某知道你今日是为了你的老师,罗某也敬佩你的才学和能力。但沈大人难道不知,三司会审期间,任何人都不得寻主审官说情,主审官也不宜与案子的任何一方人有来往,更不能徇私。抱歉,沈大人,恕不便详谈,罗某要先回府了。”
  “等等!”她拦着他,吸了吸冻得快没有知觉的鼻子,“您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此时不该找您,我也知道罗大人您定不会徇私。可是大人,我此番来,就是想请您不要徇私,想请您一切只按大明律例,断案、判案只看真凭实据。大人,难道您不觉得,我特意来跟您说这么一句话,本身就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他听了,蹙了蹙眉。
  青辰继续道:“可如今的大明,已经乱了。不少人欺上瞒下,指鹿为马,为了自己的利益还要逼良为娼,让人弃善从恶。罗大人,我知道徐延树大根深,权势熏天,其他两个主审都是他的人,大人您是唯一中立的一个,但想必此番多少也受了胁迫。我想跟大人您说的只是,秉公执法并不容易,还请大人您,坚守初心。”
  细碎的雪花慢慢飘落,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沈大人,你既知道此时不该来找我,难道就不怕因为替你的老师求情,而被牵连入狱吗?”
  “大人怕死吗?”
  “你不怕?”
  “如果与你并肩作战的所有人都死了,只余你一人苟活,孤独地承受着这世道的昏暗,大人还怕死吗?”
  那人没有说话。
  青辰继续道:“我知道大人的为难。可大人你想,倘或徐延不除,你就会永远受这种胁迫。冤枉了宋越,你也会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大人您在大理寺这么多年了,从寺丞到寺正,再到少卿、卿,想必也受过徐党的胁迫,做过不得以而为之的事吧?那么多冤案、错案的卷宗都还在您的官署里静静地躺着,您迫于无奈而不能为这些人翻案。大人若相信我,我会努力争取明年补入内阁,待入了内阁,我会向请示皇上重新审察大理寺受理的案子,到了那个时候,大人想翻的案自然就可以翻了……”
  “如今还关在牢里蒙冤的人,那些已故的含冤而去的人,他们的冤情昭雪,只系于大人您一念之间。”
  两人相对而立,沉默蔓延了好一会儿,那人才道:“就算我答应你。三司会审我也只占一席。”
  “我明白。但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有一线,也不嫌少。多谢大人了!”
  在得到了对方的首肯后,青辰连连鞠躬道谢,然后,才红着鼻尖走了。
  罗府檐下,大理寺卿看着她的背影,凝眉深思。
  今日,她是第二个来找自己的人了。在她之前,还有一个从来也不管闲事的的陆慎云。
  陆慎云是他看着长大的,动用两家的交情来求他,一点也不像是陆慎云会做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离年关越来越近了。
  天依旧冷,京城的百姓每一日都以为天就要回暖了,下一天却是更冷。
  贪污的案子,三法司按部就班地受理着,收集证据、寻找证人、录口供……上上下下看着忙碌不已,可就是一直不开堂审理。
  那张茅也不知是老了糊涂了,还是在装疯卖傻,说的话总是前后不一,三天两头就要翻一次供。这样,三法司就更审不了。
  大理寺卿虽有心帮宋越,可光是大理寺一个部门勤快也不顶用,刑部跟都察院根本不配合。好在,宋越等人是关在大理寺监里,天气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过得舒服一些,暖和一些。
  如此而已。
  就在青辰四处奔忙的时候,徐斯临也没闲着,除了在为父亲绸缪,也一直在打听她的动向。
  她为了宋越,他为了父亲,两个人的目的不相同,始终都会有冲突的一天。
  徐斯临坐在临窗榻上,手里捧着一册根本看不下去的书,叹了口气。
  虽然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可每每听到探子报她又去找了谁,如何为宋越的事忧心,他就打心底嫉妒不已。
  这么冷的天,她应该呆在温暖的屋里,围着皮氅,烤着火炉,做个养尊处优的夫人。她应该有舒适安逸的生活,有成群的下人侍候她,有对她痴心无悔的夫君疼爱她。她何必如此辛苦,为了那个人四处去奔走。
  什么时候,她才肯给他一个照顾她的机会。
  如此思索着,又有亲信来报:“公子,沈大人前几日去找了大理寺的罗大人。”
  徐斯临听了一时沉默。
  又去奔走了,这回竟还直接找到了主审官。她难道不知道那是犯禁的,会连累她自己吗?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我们要不要先给那姓罗的一点颜色看看?”
  “先不必了。”他想了想,道,“再看看吧。”
  一方面,案子还没有正式开审,一方面,他不想这么快与她正面为敌。
  三法司拖着案子的审理进度,是他授意的。他在观察,观察朱瑞的反应,也在等待,等待某个时机的成熟。父亲被关在里面,虽然并不好受,但是可以为他们争取时间。
  这些日子,陆续又有不少人被关了起来,有徐党,也有心学门人。朝堂的水在他的授意下被搅得越来越混,可是朱瑞,却好像一点也不关心案子审得怎么样。
  这就意味着,他应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审理结果如何,这一次都要放弃他们徐家了。
  这是徐斯临不愿意看到,却不得不面对的结果。所以现如今,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这也是当初徐延给徐家留的一条退路。
  “四川来的人到了吗?”他问。
  “到了。已经在客栈里住下了。”
  “去备马车吧,我去见他。”他吩咐道,“此事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是。”
  是夜,徐斯临便在客栈里,与那四川来的人密谈了一夜。
  回到府邸时,天已经亮了。
  他疲倦地脱衣上床,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却是又梦到了青辰。
  
  过年了。
  大年三十之夜,沈府里有些冷清。
  青辰陪着父亲用过了年夜饭,披了件披风,就到了院里的小亭里坐着。
  这些日子,她马不停蹄地奔走,与不同的人见面,探听,收集证据,可奈何三法司根本不急。朱瑞病了,无暇过问,他们更是慢悠悠地来,临近年节的几天,干脆什么也不做了。
  她一方面着急,另一方面又有些茫然,好像根本弄错了方向,使不上劲。
  三法司还有另外两个主审,都是难啃的骨头,她也没想好要不要去见他们。他们是徐党,与徐延是长久的利益同盟,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她又凭什么去说服他们呢?
  太难了。
  陆慎云在家吃完了年夜饭,没与家人们怎么相处,就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府里很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贴了大红的对联和窗花,可他心里就是喜庆不起来,有些闷闷的。
  他的母亲顾氏担心他,便到了他屋里去看他,只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他也摇摇头。
  顾氏道:“过两天,年初三,咱们一起到谢家去拜年。这一次,是要正经议一议你与惠莹的亲事了。你年纪也着实不小了,不能再拖了。”
  这不是陆慎云想听的话。只是大过年的,他也不想与母亲争执闹得不愉快,便索性寻了个“朝中有事”的借口,去马厩牵了马,出去了。
  大年三十的街道,冷冷清清的,昏暗,飘着雪。
  他漫无目的地策马前行,却是浑然未觉地就到了青辰的府邸前。
  小厮见是他,也没有通报就请他进了。今年朝堂不太平,这一点大家多少都感觉得到。锦衣卫指挥使大年三十上门来,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青辰呆呆地坐在亭子里,望着雪,身后的披风根本没怎么覆着身子,早已被风吹得卷起。
  身子能感觉的到冷,可她好像已经麻木了,麻木了,也就不想动,想干脆像梦里的那个人一样,躺在雪地里,一点点被雪埋没也罢了。
  又是一年新春。宋越却是在牢狱里。
  想当年,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他们可以两个人彼此取暖。简单,愉快,带着心底最真实的好感和悸动。
  感受幸福。
  可现在呢……恍然间,她看到一个人打昏暗处走来,一瞬间失了神。
  等看清了是陆慎云,青辰微微阖了一下眼,轻轻一笑,“你来了。”
  陆慎云点点头,拨了拨肩头的雪,“……不想在家待着。”
  “为什么呢?”今天不是应该很热闹吗?
  “想你。”
  “……”
  “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


第163章 
  “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
  青辰愣了一下,略微犹豫后点点头,“暖阁里应该不冷,就是没有事先准备,略显简陋了些,没有你家那么舒适,如果你不嫌弃那就……”
  “一点也不。”
  “嗯……”
  一时无话。
  他贴着亭柱站着,背脊笔直,看着亭外的飘雪。一身黑袍和白色的毛皮围领,让他整个人看着冷冽而俊逸,腰侧的绣春刀正隐隐泛着寒光。
  寒光印入青辰的瞳孔,她想起什么,遂问:“朝堂如今很乱,我听说外面的形势也不太好。到底怎么样了?白莲教是闹得更凶了吗?”
  “孟歌行率着白莲教众,打到贵州的北部了。这些日子逢年节,他们消停了一阵,过了年以后……还会打的。”
  青辰眨了眨眼,孟歌行那家伙,看来是卯足了全力,要不死不休了。她与他说过的关于战争的话,他果然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始终勾着他心底的贪恋。
  “你上次说,蜀王有屯兵的迹象。那边又如何?”她问。
  “黄瑜来信了,确认了他在招兵买马,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屯了多少。”
  “皇上知道吗?”
  他点点头,神色却依然凝重,“皇上这些日子病了,老是昏睡不起。我要见他,郑贵妃也总是阻拦。这些日子我只见了他一次,与他说了,他倒像没什么反应,整个人看着很迟钝,意识也不那么清楚。”
  “他患的是什么病?听着好像还不轻,太医是如何说的?”
  “风寒,无大碍,只照例号脉开了方。”他沉吟片刻,又道,“可我总觉得,这两年他身子比以前差多了。”
  青辰蹙了蹙眉,“你说会不会……不仅仅是病?”
  他看着她,迟疑道:“你这么问,是不是疑心贵妃?”
  “……她是离皇上最近的人,日日陪伴着他。”
  “我想想办法,让人去查探一下。”
  “嗯。”
  一时沉默。
  小亭外,雪渐渐下得大了,在无尽的夜空中悠悠飘落,填满了屋瓦间的缝隙,覆盖了莲花形的石制灯台。
  院里原就有些积雪,青辰没让下人打扫,想留些过年的气氛。廊下的红绉纱灯笼发出淡淡的光,将这些雪照得晶莹剔透。
  陆慎云忽而问:“你是不是还在为宋越担心?”
  她不想骗他,点了点头。
  “我会尽力的,你不要担心。”淡淡的声音,落在清冷的夜空里。
  她却是摇摇头,“不要再把你也牵扯进来了。那件事本就复杂,已经连累了很多人。眼下形势那么乱,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假若白莲教和蜀王真的打过来了,京城守卫势必还有一场硬仗,你还要保卫皇城的安全。”
  他静默地看着飘雪,一言不发,锋薄的唇抿了下,看起来满腹心事。
  淡淡月色中,他的身子健硕而修长,衣袍被风吹得不停翻飞。那张俊逸的侧脸,如琢如磨,仿佛是镌刻在了这风雪深夜中。
  “形势比我们想的还严重,是吗?”青辰感觉到了,他比平时更加寡言少语,“大明如今只有三十万军队,一半都在北疆抵御鞑靼和瓦剌,轻易动弹不得。蓝叹才回京城几天,就又匆匆赶回去了。还有几万军队集中在福建沿海,看着倭寇,一刻也不能松懈。可是打云南过来的白莲教就有六七万人,还不算分布在其他地方的,蜀王屯了多少兵也还不知道……若是真的有一天决战京城,我们还有多少人能迎战?”
  话音落,他转过头看她,瞳孔漆黑如同今夜的夜空。
  青辰也回看他,她忽然间觉得,身为大明第一武将,皇帝近卫,锦衣卫指挥使,他身上的担子从来就不比他们这些文官的轻。
  他将要直面的是战火硝烟,是鲜血淋漓,是为了权利杀红了眼的敌人,是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战友。而他不过也只是个平凡的人,他有什么呢?
  他只有一把绣春刀,和自己的血肉之躯。
  只是这些,他从来也不说。
  她忽然想起了初见他的时候。他中毒都要死了,浑身脱力,气若游丝,可为他取箭的时候,他却哼都不哼一声,刚毅,坚韧,顽强,沉默内敛却又铁骨铮铮。
  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陆慎云走过来,垂头看她,扯了个他并不擅长的微笑,“没那么严重。”
  “今年是年三十。”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们不说这些了。”
  青辰还没有说话,就看他步出了亭子,走到了积雪的旁边。黑靴踏上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蹲下身子,双手插进那堆冰冷的白雪,捧起一抔,握紧,拍实。玄色的身影半跪在洁白的积雪旁,在朦胧的雪夜中,如一头矫捷幽雅的黑豹。
  “你要做什么?”风吹来,青辰紧了紧身后的披风。
  “给你堆个雪人。”他自顾忙活,没有回头。
  青辰心头微微一动,抿了抿嘴道:“……雪都下大了,太冷。你快回来吧。”
  沉稳的男声却传来,“我不冷。”
  “那我帮你。”她说着,站了起来。
  “坐着!”他却很快回。
  她没有听他的,往前又走了两步。他终是回过头来,看着她,又说了一遍,“坐着。等我。”
  简洁有力,不容反驳。与他相处了这么久,青辰倒是第一次听见他“命令”自己。
  她只好退了回去,坐下,看着一个雪球在他手下初现雏形,“指挥使大人,你是在命令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什么东西,很快塞到了雪人的肚子里。没有叫她看见。
  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吭声,她又问:“陆大人,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你会把我抓到镇抚司的诏狱里面去吗?”
  他以背影嘟囔了一句,“等我,就快好了。”
  虽然仓促,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堆好了雪人,在她迫不及待地上前去看的时候,他在做最后的休整——拣了两块大小一样的石头,做了它的眼睛,又折了两根树枝,做它的手。
  他没有戴手套,一双手被冻得红通通的,高大的身子落满了雪。
  见她走过来了,他立刻为她拉上了身后的风帽,紧了紧披风。
  “做好了?”青辰问,探头去看他的身后。
  他点了点头,侧开身子,展示给她看。
  她看着他的精心“杰作”,伸出手去摸了摸圆滚滚的雪人脑袋,轻笑道:“憨憨的,跟你一样。”
  呆萌爆了。
  “它怎么没有嘴巴啊?”她留意到。
  果然是出自他的手,不善言辞的人,连堆的雪人都没有嘴巴。
  陆慎云没有说话,只是又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在雪人的脸上,慢慢划了一道上翘的弧线。
  “它在等你走近,”他说,“只对你一个人笑。”
  她看着他,仿佛能透过他漆黑的眼眸,一直看到他的心底。他向着她大敞着心门,那里面,满满是这个铁汉子藏下的细腻和柔情。
  她吸了吸鼻子,一下牵住他冰凉的手,拽着他走,“到屋里去喝点热茶,给你暖暖手。”
  不会说话的人突然说出的话却让她措手不及,本就薄弱的泪腺好像又在蠢蠢欲动。这个雪人,真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