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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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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息,是她在梦里不停寻找的气息,是她梦魂萦绕的气息。

    而他将她抱的那么紧,她心里那根弦突然松了松,心头掠过割裂一般的感觉,她不敢确定那是什么,但方才那一番放肆的哭却神奇的让她放下了她的强硬,只残存了了软弱。

    她好累了,她真的想靠着他歇一歇,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在他怀里好好睡一觉。

    只是,还有一根刺梗阻在那里,是她怎么也绕不开的。

    “你为什么不来看林凉哥?他等了你好久……”她气息微弱,“是因为你生我的气吗?”

    他没有出声,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中央,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注视着她,对她摇了摇头。

    她这才发现,他的容色已经沉下来,异常肃穆。

    黝黑的眼神似乎正在巨集起风暴,浓秀的眉,苍白的脸,宛如雕琢的明晰轮廓,正是这张脸上写满了风雨欲来的警惕和戒备,他不动声色的盯了她一眼。

    陈芃儿眨了眨眼睛,他将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塞在自己身后,然后弓起上半身,以一个陈芃儿看不懂的手势,将掌心一下抵在了前方司机的后颈处,凛然出声:“不知阁下是要将我们带去哪里?”

    司机纹丝未动,也依旧不回头,连声都不出一声,却是油门轰响,车开的更快了!

    陈芃儿这才惊觉汽车不知不觉已经行驶出了闹市区,窗外是一片她并不熟悉的地方,路两旁的树木正飞速的往后退去。

    陆安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心中凛然一醒,脸色陡变,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们的处境。

    她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张口无声的说了三个字,那三个字是:我不怕。

    陆安揪住司机的手臂生生往上一提!

    车身顿时急转,虽然已经提前抓稳,陈芃儿还是靠着惯性一下就跌去车座下,额头和椅背摩擦出火烧火燎的疼,她死命撑住自己的身体,抬头就见陆安正一手将司机从驾驶位上拽离,把他的手臂旋扭到背后,车窗外阳光刺眼,随着无声的扭打在她的眼睛中晃来晃去。

    司机始终一声不吭,陆安一手把他拽开,试图扑到前排去控制方向盘,不忘回头叮嘱她:“你抓稳……”

    语音猛的被一阵刺耳的枪响打断!汽车前挡风玻璃顿时“咔嚓”碎掉了半边!



第五十七章伤
第五十七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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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夜,冷去骨子里。

    天空像一个大穹庐,黑压压的四处盖的密不透风,只有一点点的星光,也被风刮的模糊不清。

    陈芃儿深一脚浅一脚,她当时被他拽出林宅,连大衣都没来得及穿,旗袍下面就是丝袜和高跟鞋,根本顶不住这寂静空气中膨胀的寒冷。夜风刮过在皮肤上针扎一般,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才堪堪忍住牙齿咯咯作响的寒颤。

    不过,她的心却是热的,脸也是热的。

    陆安沉重的呼吸响在她耳边,他的掌心擎住她细小的肩头,头半垂在胸前,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虚浮的脚步,踉跄的几乎走不成步子。

    脚下的土地被冻的冷硬,身旁的树木“哗哗”直响,风卷着树枝树叶挥动,像魔鬼的爪子在黑夜里乱舞。她甚至后背微微汗湿,血腥味冲进鼻腔,前方有隐约的灯火,高跟鞋早就被她踢掉了,丝袜被脱下来当了绷带,小腿冻到透出惨淡的青白色,脚底上不知道扎进了多少石子碎草,可她完全不觉得。

    “安哥哥,”她急促的喘着气,“前面有人家,你撑着点。”

    他不说话,一只手捂着肋下,呼吸沉重,并没有呻吟,掌心里粘腻一片,那是还没有干涸的血。

    是他疏忽了。

    明明那么小心的,却还是在遇见她后自乱了阵脚,一心只顾着抢回她的神智,却没有注意到危机已经近在身前。

    等到他注意,已经有点晚了。

    他当时居然第一个感觉就是害怕,因为,她在他身边。

    他又一次的把她置身于险境,是啊,又一次。

    一把勒住司机的脖子,那的确是张陌生的脸,只不过微做修饰,竟当真令他一时疏忽失察了过去——说那时那时快,他扑上去挥拳,每一拳都下了狠手,两人野兽一般的揪斗在一起,车子盘旋着发出尖利的呼叫,而司机一声不响,用小臂挡住他进攻,同时另一只手击向他的腋下。

    那里是他的软肋所在,上一次的伤口还盘旋在此,果然有备而来。

    他心中冷笑,红了眼睛,动了杀心,出其不意一捶重击——车身摇摆,司机半张身子被狠狠弹开,后排车座一直捂着额头的陈芃儿探身过来一把推开车门,他握住方向盘,右脚猛然一踹,司机“啊”的一声惨叫跌出车子外去,眨眼就被疯狂颠簸的车子甩在身后。

    他双手握住方向盘,方要喘一口气,就听见一声脆响。

    浑身血液仿佛顿时被冻住,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碎了一大块,裂纹四处蔓延,陈芃儿的惊呼:”安哥哥!“

    有粘稠的东西从腋下淌下来,紧接而来的剧痛,无比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自胸腔里发出的呼声窒闷颤抖,双手死死的握住方向盘,脚下油门骤然加大:“芃儿,趴在座位下,抓稳了,千万不要抬头!”

    子弹呼啸追击而来,落在车身上砰砰作响,他浑身如同火烧,紧紧咬住唇,直视前方,嘴里一直在叫:“芃儿!芃儿!”

    一只小手攀到了他的胳臂上,抓的他很紧:“我没事。”

    他陡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再猛提一口气,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在枪林弹雨中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里的油燃烧殆尽,天色逐渐黯淡,他浑身散发着阴冷寒气,艰难的喘着气,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击的声音,陈芃儿从车上爬下来,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他身子不受力的往左一倾,一下歪倒在她身上。

    她这才发现他受了伤。

    血从左腋下渗出,衬衣上一大团殷红黏稠触目惊心。

    她白着脸,咬着唇,额头上青肿了一块,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只把他扶着依靠了车身,低头扯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势。

    他拉住她的手,冲她摇摇头:“他们一定会追上来,芃儿,我们得先躲一躲。”

    “至于这点伤,”他拿手捂住那团嫣红,“我有数,没事,死不了。”

    她脱下自己的丝袜先为他紧紧绑缚住了伤口,手法很专业,血流的速度立刻就慢了。他还有闲心跟她开玩笑:“送你去学医果然是对的,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她却不肯承他的玩笑,小脸雪白,额头青肿,身无旁物,一身曲线玲珑的旗袍,在暮色里单薄的瑟瑟发抖。

    “芃儿,我觉得好热。”他一只手没办法脱自己的外套,“帮我衣服脱下来。”

    她冰凉的小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的额头的确很热,这是受伤后开始发烧的症状。沉重的暮色里她的眼睛雪亮,眸子像水在波动,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突然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口,他的小姑娘果然长大了。

    四周一片苍茫,暮色下垂,太荒芜,辨不出什么地方。看不到什么灯火,也没有人声的迹象,脚下是黄土,头顶是天空,只有芦草随风发出唰唰的声响。

    他把车开的七零八落,虽然此时周边还一片寂静,但他知道,靠着轮胎痕迹,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出手,就绝没有中途撤手的可能。

    “芃儿……”他望向她的小姑娘,“我们得找个地方藏一下。”

    他们相互搀扶着远离了车子,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找到处凹下去的黄土坡,这里稍许背风,刚依靠上墙壁,他身子不受力的往前一倾。

    就像一团针,在往他五脏六腑到处乱扎,掌心按压下的那处伤口正在崩裂,他重新摸到了又热乎乎的血。

    天暗下来。

    她一直靠在他身边,紧紧依偎着他,并不说话,不好奇,不发问,小身子应该是被冻的,瑟瑟发着抖,手指却抓的他死紧死紧,他把她往怀里更紧的搂了搂。天这么冷,他身上的热度却越来越高,全身的血似乎都在沸腾,涌到脑子里,令他昏昏沉沉,他摸着她冰凉的小手,手背上青涩的血管爆出,他一根根的数着她细小的手指头,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喑哑到几乎发不出声:“乖,我没事。”

    她倔强的紧抿着唇,对他摇摇头。

    他很想对她笑笑,嘴唇上被咬出了血,他不能让自己晕过去,在这么一个黑暗而危险的地方,他不能只留她一个人。

    晃悠悠的重新提上一口气,他刚要开口,热血涌上喉咙,一嘴的血腥味道,他捂住嘴,到底没能忍住,“哇”的一口,往前一扑,双手撑到了地上。



第五十八章甜
第五十八章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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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沉重的“吱呀”一声。

    那个长脸的妇人手里拿了一瓶烧酒,一条手巾,站在门口,脸色平平板板,昏暗的灯火下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这个。”

    陈芃儿快步迎上去:“麻烦婶子了。”

    接过来,烧酒只有半瓶,手巾也旧的看不出颜色,她却感激的跟什么似的,一叠声的道着谢。长脸的妇人,约四十开外的年纪,脑后绾着一个小髻,穿着大襟的褂子,眼珠子昏黄,总觉不太灵活,脸面和声调一样木讷,不过心还是好的,否则,也不会让一个沾血的人进了自己家门。

    虽然是陈芃儿撸了自己的一对翡翠耳坠先递上去,恳求收留他们两个一晚。

    妇人捏着那对翠绿的耳坠,挡在门口不说话,陈芃儿手使劲扒着门框:“婶子,求您,我们两口子出门走亲戚遇上了土匪,我男人伤着了,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实在熬不住……”

    乡下人睡的早,屋里也没生炉子,但好在有铺盖被褥,方才进院门的时候她瞧见院子里茅草棚子下像是码着柴禾,陈芃儿摸遍了全身上下,只剩手腕上还一条的白金手链,她蜕下来直往妇人手里塞:“求婶子……”

    陆安像是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浑身热度灼灼,只一只手还软绵绵的伸着,像是想要抓住她。陈芃儿拿被褥将他全身盖住,匆匆跑去抱柴生炉子烧热水。

    她八岁进了陆家后就再没生过炉子,居然仅凭记忆就弄的有模有样,火很快就旺起来了,赶紧又跑去院子里抱柴,一根木屑扎进光赤的脚板,她“嗤”的倒吸一口凉气,捧着脚板一看,脚底脏的跟什么似的,全是木屑石子,这个时候才觉出一双脚火辣辣的疼。

    妇人默默丢了一双鞋给她,是双脏兮兮的男人穿的布鞋,黑乎乎的看不出本色,但最起码有底子,陈芃儿赶紧冲人一笑,抱过来穿上:“谢婶子了。”

    妇人摇摇头,不说话。这个破落的小院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边也没有别的人家,陈芃儿问过这里是哪里,妇人好像总是慢三拍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嘟囔了一句:“赤岸喽。”

    她听不懂,也不知道赤岸是哪里。只赶紧忙着把炉子烧旺,烧了一大壶的热水,陆安被安置在里屋,没有床,只在地上铺了张竹席子,但是好在身子底下铺了褥子,他脸色红的吓人,额头滚烫,唇干裂出了白色纹路,牙关咬着,痉挛的直哆嗦。

    陈芃儿掐着手指头:“婶子,家里有红糖吗?”

    妇人像是根本听不懂她的话,昏黄的眼珠子连动也不动,只坐在外间的床上,拿被子盖着腿。

    “那……,有酒吗?”

    这回终于有反应了,慢吞吞的掀被下床。

    端了热水,手巾,撕好的布条,以及烧酒,她伸手一层层的解开陆安的衣服——他浑身是烧的如同火炭一般,汗味充斥着她的鼻息,皮肤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红,拿剪子一点点绞开他左腋下那一团因干涸而变得硬邦邦的血衣,然后,她看到了伤口。

    没有子弹,只有弹孔,子弹是由上至下穿透而过,想必现在还镶嵌在那辆被遗弃的汽车的某处。但好在打得偏,并不算伤及要害。仅凭这个也许不算什么大碍,但她看到了他的旧伤。

    他腋下盘横着一道偌大的伤疤,看颜色,其实还未完全恢复好,现在新伤正好摞在上面,骤然全部挣裂了开来。

    她从他肩膀上找到了旧弹孔,造成这样面积创伤的,而且位置如此凶险,是非常严重的贯穿伤,恐怕当时胸肺内脏都有受损。

    “芃儿……”他昏昏沉沉,唇间干裂的白色纹路被先前咬破的血给填充,透出一种诡异的艳色。

    她沾了热水给他擦拭嘴唇,给他清洗伤口,一开始还死死咬着唇,突然捂脸呜咽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

    他居然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害,看伤口的愈合程度不会超过一年时间。

    到底什么时候,到底为什么……

    就像今天,为什么?

    一想到他可能面临过的险境,可能就此死去,陈芃儿突然特别特别的害怕!

    “安哥哥,”她跪在他身边,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瞪大了眼睛给他拿布条绑缚伤口,然后换凉水浸湿了帕子反复摩擦他全身每一寸的身体和肌肤,再把烧酒一点一点的全部抹去他的四肢躯干上。

    她的旗袍下摆早就碎的七零八落,手脚青白,胳膊和腿上满是划痕,额头的青肿在晚上似乎更肿了一些,脸上挂着烧火时的不小心抹上的草木灰,脚上汲着一双脏乎乎的男人鞋,头发早乱了的不成样子,挂满了草屑,怎么看怎么像个疯婆子。

    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着光,透着亮。

    “安哥哥……”她低下头,嘴唇贴近他干涸的唇,嗓子有点哑,“我不会叫你有事的。”

    陆安醒过来的时候在后半夜。

    周围很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应该是在屋里,墙上有一扇小窗,月光从纸糊的窗棂格子里只渗透出了一点点的清晖。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汗津津的,身下的被褥都被洇的有些潮湿,但是却又暖烘烘的。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

    突然不敢动了。

    她就趴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把他们两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她……好像没有穿衣服。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柔软流畅的胸脯,正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温暖的呼吸轻柔的喷在他的胸口。好吧,他好像……也没有穿衣服……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也有他不熟悉的味道。

    但是心胸中回荡着的只有一种轻软。

    他想起她小时候,也不过就八岁,在偌大一个陆家总是怯生生的,只有在他和阿斐面前才会笑。他在书房里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大字,一笔一划,她的小肩膀就抵在他的胸口上,头发颜色乌的发青,扎的小辫子毛絮絮的,有时候会钻进他的鼻孔,惹得他老想打喷嚏。窗外那棵老桂花树,暮秋的时候花香的像蜜一样,窗台上落下一层米色的小花朵,鱼缸里养的乌龟会伸长了脖子去咬花瓣,而她会把米黄色一丁点大的桂花拿指头按在自己额头上,手心里,等他再走近的时候,那种清甜味儿久久不散。

    “安哥哥,你闻闻,我香不香?”

    小姑娘润润的皮肤,带着太阳的温度,水汪汪的黑眼珠,光洁的小额头上还有一点微黄的花粉末,把两只小手向他举高高。

    他指尖拂过她的额,把那点花粉按在指尖上,然后放在舌尖舔了一下。

    他不禁微笑。

    “真甜。”



第五十九章从来都不是
第五十九章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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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是这两天功夫里来的第三波人了。

    陈芃儿紧紧挨着陆安,她身上的旗袍早就换下来了,换成了灰扑扑的大襟褂子,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坠在脑后。陆安也一样,身上披着一件油乎乎的老棉袄,腋下被布条密密麻麻包裹了起来,棉布里敷着草药,他精神头不错,已经不发烧了。两人躲在院子里草棚子的柴禾堆后面,他警惕的半侧着身子,一只胳膊搂着陈芃儿,透过柴禾堆的缝隙向外看。

    地面铺了芦草,虽然冷,但不硬,他搂的她很紧,两个人半张身子都埋在芦草堆里,陈芃儿白皙的额头都微微冒出了汗,屏息静气,听着张婶和外面的人说话。

    那个收留他们的妇人姓张,脑子有点不太灵光,看上去慢腾腾的,问一句话要好半天才回。但是人心底还是蛮不错的,早上知道拿米来给他们熬粥喝。

    陈芃儿一大早跟张婶借了衣服,出去跑了一圈,发现这里是一大片的滩涂地,举目四望,方圆几里之内应该并无人家,倒是种了一大片的金银花。她喜出望外,揽了一大包回来,结果刚走到院子后面,就瞧见三个陌生男人来敲院门。

    三个人都穿着黑色中山装,皮鞋和裤子上都是土,问寻声来开门的张婶,可有瞧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是体面人的打扮?

    陈芃儿手心里都快攥出汗来,初春夜寒,土地冻的冷硬,她方才出门时已经查看过了,脚印并不明显。就见张婶哼哼唧唧,还是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那三个人不耐烦了,直接闯将进院里去,径直去了屋里。

    她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吐出来!陆安发了一夜的高烧,后半夜才略有好转,此刻肯定还在昏睡,如果这三个人来者不善,肯定要坏事!

    当就想抬腿闯过去,就见三个人居然又从屋里出来了,并没有什么斩获的样子,估计见张婶傻呆呆的实在问不出毛线来,拍拍袖子很快就走了。

    她抱着满衣襟的金银花闯进屋里去,发现里间的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竹席,没有染上了血的被褥,甚至连盛水的铁盆和手巾都不见了踪影,更不要提那个受伤昏迷的,她记挂的男人了。

    陈芃儿徒然在空空的地面上转了两圈,跑去外间抓着张婶的两只胳膊追问,张婶木着一张脸,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听见有人小声唤她:“芃儿,我在这……”

    原来陆安人竟是躲去了院子里的水井里,他双手扒着井沿,两脚踩着井壁上的石头,在头上扣了只木桶,居然就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地下给躲了过去。只不过这一番动作,陈芃儿替他检查,发现伤口处又有撕裂,而且体温似乎又起,她一颗心攥的死紧,伤口如一直这样反复,会很麻烦。

    她现在急需要得是药品,各种消炎止痛的西药,例如盘尼西林。可是她手里除了一包金银花和路边零碎挖得的一些草药,再身无旁物。而陆安说那三个人不是他的人,他们肯定已经找到了丢弃的车子,然后以车为中心,辐射周边十几里都被包围,就为了寻找他们两个的下落。

    他说:“我们还需要在这里躲几天,直到水镜找到我们。”

    他已经耐心询问过张婶,知道离这里最近的村镇,最起码得二十里路开外,仅凭他现在的状态,怕是走不多远就会被发现,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按兵不动,等待救援。

    他望着她一身村妇的打扮,浓密的睫毛忽闪,面上十分平静,向她招手:“过来,芃儿。”

    陈芃儿乖乖靠过去,他低下头,一本正经的脸,居然当着张婶的面冲她咬耳朵:“昨晚我就硬了……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等咱们走出去,再……”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闲心跟她闹这些,脸刷的就红了!

    昨晚她把半瓶烧酒全都涂抹去他的四肢躯干,终于将他拔高的体温给控制了下来,但是后半夜他又明显的害起冷来。里间没有炉子,外间的炉子早就熄了,他睡的很不安稳,流的汗把被褥都洇的潮乎乎一片,肯定睡的很不舒服,她摸着他手脚越来越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扒光了自己,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去,紧紧抱住了他。

    她就这样趴在他胸口——

    我恨这个男人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伸出手臂将怀里的身体搂的更紧密了一些,她心中告诉自己,怎么会恨他呢?我一直都爱他啊,一直,一直都。

    即便恨,也是因为爱他呀。

    他们在棚子的茅草堆里躲过了第三波搜寻。

    好像因为已经踩过点,知道这家的女人是个脑筋不灵光的半吊子,所以后来上门来的两拨人,只例行公事的问问,有没有瞧见一男一女?张婶照旧木着脸不吭声,他们也就匆匆冲院子里打量两眼也就撤了。

    他们在这个破落小院子的第三个夜晚,陆安跟陈芃儿讲述了他为什么会有这一番“劫难”。

    故事开始的时限蛮长了,需要追溯到几年以前。

    那个时候他方留学归国,法学博士,带了还不到十七岁的小未婚妻回乡看望父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都对其虎视眈眈,都想挖得他这块宝,以壮自己的力量。

    但是祖母骤然离世,本来要和小娇妻圆房的美事变成守孝三年。他当时并不惊慌,觉得三年就三年,他根基还未扎,芃儿年纪也还小,等他稳扎稳打先干出点业绩,到时候洞房花烛,更显美满。

    可是平地起风云,好友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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