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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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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一通,希望阿沅不要再追究下去。
  阿沅扁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是不是程诩啊?若真是程诩,程让怎么会这么平静呢?若不是程诩,那还真是潜藏的海盗,不小心被她撞到了?
  虽然吃到了心念已久的烤鸭,但她嘴里的滋味依旧难言,这种感觉在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时更强烈了。
  “将军,项家云岚求见。”
  呕——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他们雅间的门并没有锁,然后阿沅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径直被推开,项云岚跟着端菜的小二一起走进来。
  店小二一半嘴角下拉,有些发苦,这姑娘什么毛病,不等将军同意就跟他一起进来了,他可是端菜的,姑娘你是干嘛的?但他另一半嘴角又要努力上扬,这可是在给程小将军和未来的将军夫人端菜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怎么能一脸苦相呢!
  阿沅面上诧异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就眼睁睁看着项云岚接过店小二手里的菜盘,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人赶了出去,自己关上了门。
  “项……姑娘?”她不可思议道,“你有事?”
  项云岚不悦地瞟了她一眼,眼睛直直看向程让,“小将军,云岚为今日送礼之事特来赔罪,请将军恕罪。送礼是我的主意,请将军收回对我兄长的责罚!”
  这都有脸说得出口?
  阿沅在心里啧啧称奇,面上则是——看戏。
  程让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项家在七郡有些势力,他从前觉得各取所需,因而对于项周阳处在副将这个名不副实的位置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项周阳能力是有,但也不算上乘,在卧虎藏龙的军中,资质不过尔尔。
  现在看来,不如将他扔了算了。项家胃口太大,他给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日,程让在自己院子里练剑,一不小心,将旁边小黑松盆栽给剁了。
  程让:长风!谁让你把这东西摆这儿的?不是叫你拿去给阿沅了吗?
  长风:……这是林姑娘特地拿来的……
  程让:……
  赶紧抱着已经秃了一块的黑松跑到程诩面前:限你今天之前将这盆栽剪成跟之前的一样!
  程诩:你他妈都断了一截的,拿来让我剪得跟之前的一样高???
  作者今天实习最后一天,好开心组长小姐姐给我盖了实习公章~
  然后开心地蹦上公交车,一刷卡,居然没钱了!!!
  赶紧打开支付宝,卧槽?乘车码死活刷不出来?
  站在司机旁边差点想表演一个当场跳车:)
  我发誓,一进地铁站就去充钱充钱!充100块钱!


第62章 
  客栈买珊瑚,暗室破心防。
  项云岚满心不忿,自从她小小年纪被称作“女英雄”以后,就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在七郡,谁不是上赶着巴结她?这回兄长出了差错,她也没当多大回事,以前在伯父家就看见常有人携礼拜访,伯父收了礼便会帮忙办事。
  她就依样画葫芦,叫人一早就送了厚礼上门。没想到,礼被退回来不说,兄长又受了更重的责罚。在府中听兄长埋怨一通,她只能捏着鼻子来赔罪了。
  可她没想到小将军一脸高深莫测,像是没听见她说话;那个小妾却是摆着一副看戏的嘴脸,专门看她笑话!
  “将军……”
  程让抬手示意她闭嘴,指了指她手上的托盘,“你先把托盘放下。”
  项云岚一喜,小将军这是舍不得她受累?她嘴角微勾,嘲弄地看了眼阿沅,赶紧将托盘放在桌上。
  她正想顺势坐下时,程让却道:“既然项姑娘要代令兄受罚,本将军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那这样吧,令兄的责罚就由你领了,项姑娘还是回府闭门思过去吧,为期一月。”
  阿沅被茶水呛了下,赶紧半转过身去掩嘴咳嗽,程让也顾不得旁人,伸长手去替她拍背,一边拍一边轻声道:“喝慢点,我们不急着回府。”
  项云岚僵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什么过错?
  看阿沅已经缓了过来,程让抬眼看见她还在,不悦地压了压嘴角,“项姑娘还有事?”
  她还想在争取一下,口中讷讷道:“将军……不是,我……”
  “既然无事,那就回去告诉令兄,他的责罚由你顶了,也让他临近年关松快些。”
  阿沅不厚道地弯了下唇,正巧被已经怨气冲天的项云岚瞧见,到底还是姑娘家,她恨恨地跺了一脚,转身冲出了房门。
  阿沅看着她的背影,小幅度地摇了下头,唉,不知道说什么好。被罚之后安静地待在府里不好么?
  程让忽然笑了下:“你在摇什么头?让你不要乱跑去西市,你趁我不在就偷偷去,是不是也想被禁足在家?”
  这是什么意思?阿沅赶紧低头吃菜,当没听见。程让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从前还会替她在阿娘面前打掩护,现在居然什么事都要管着,比阿娘还严!阿娘就不会叫她早起锻炼!
  她边吃边在心里碎碎念,间或瞥一眼旁边的人,那人注意到她眼神,就会给她夹一筷子菜,也不管她碗里已经堆积如山。哼,当喂猪呐?
  用完膳后又慢慢步行回府,离过年只有半月了,街上的年味越来越浓。有那些常年在外走动的客商,年节时期也赶不回家,索性大家聚在一处,包了处客栈,相约一道过年。因此路过八郡里最大的那家客栈时,里面格外的热闹。
  阿沅好奇地往里面瞧了一眼,就有人叫道:“小姑娘要不要进来凑凑热闹?”里面大多都是行商的,这会正把自己的货物摆出来,有看上的便当场交易,权当是热闹。
  那人笑呵呵的,见阿沅没说话,又转向程让道:“小将军要不要进来瞧瞧?”
  阿沅还以为程让必然会高冷地走开,结果却被他拉了进去,“好啊,都有些什么新奇的货物?”
  那客商看小将军竟然真的被自己忽悠进来了,赶紧领着人往大堂中间几张桌子走去,“将军您随便看,不敢说多名贵,确实都是些新奇物件。”
  “小的刚从海上回来,因而都是些海产。”那客商指了指桌中间一堆,“南海的珍珠、东海的珊瑚,还有从海上小国换来的琉璃宝镜什么的,将军你尽管挑。不知小姑娘喜欢什么?”
  他介绍的都是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凭他多年的眼力来看,讨好这小姑娘比讨好小将军还重要。
  果不其然,他看见小将军立马回头小声问:“你要什么?”呦,那满面的柔情啊,哪里像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阿沅对一株珊瑚树很感兴趣,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拍板定下:“我要这个。”
  程让问客商道:“这是从哪儿弄回来的?”
  “这是东海里的,我们的商船在海上行了大半年,途中经过海上几个小岛,从岛周围礁石下取来的,都是真货!”
  程让点点头,又问道:“有没有海上的舆图?”
  一般来说舆图绝不会外传,毕竟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亲自在海上行了大半年才得来的,堪称商业机密了。不过这个客商却不是一般人,他来年决定不再去海上,只在家中经营,因而特地绘制了几幅舆图,想着卖给后面下海的人,也算结一段善缘。
  程让所问恰是撞到他心口上了,顿时喜不自胜道:“将军您可真是问对人了,小的手头正好有几幅呢。”
  等那客商去房里取舆图了,阿沅压低声音问道:“你要海上舆图干什么?”莫不是要出海?
  程让摇摇头,将她刚刚看中的那株珊瑚树往她怀里一塞,“乖,自己的东西好好抱着。”
  阿沅目瞪口呆,逛街连未婚夫拎包的福利都没有吗?她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低头看了看漂亮的珊瑚,才气顺了些,还好,至少不用她付钱。
  拿到舆图付了钱之后,两人才又顺着刚刚的路线回将军府。
  阿沅回到自己屋,看见院子里凭空多了几盆兰草,有些意外:“这是哪来的?”
  小荷和长风一起回来的,倒是对兰草的来源打听得清清楚楚:“将军今日去西市给您买的,听说他们抓贼寇时刚巧看见那家院子里有几盆兰草,将军一看觉得您肯定喜欢,便买回来了。”
  阿沅进门的脚步一顿,“哪家院子里?”
  “贼寇住的院子里啊。”小荷接过她手里的珊瑚树,小心地摆在多宝阁上,“姑娘您这珊瑚在哪儿买的?可真好看啊。”
  阿沅心不在焉回答:“在悦来客栈买的,那里正好有客商在卖东西。”在贼寇住的院子里搬回了几盆兰草?她再看那独树一格的修剪技艺,可不是跟她之前买的盆栽出自同门嘛。
  程让将人给抓了?
  她心头都要呕出血来,这种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明明是她先发现的,结果她连人正面都没看见,回头程让就将人给抓了,还不让她多问!
  到底是不是程诩啊?
  她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时,突然想起,她以前手上是不是有个镯子?怎么不见了?
  她皱眉回想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程让回到书房,移开靠墙的书架,露出后面一堵白墙。他在某块砖上敲了敲,又扳了下地上的铜炉一角,面前的白墙突然移位,露出一个仅供一人出入的小口。
  他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待他进去后,身后的墙又慢慢恢复了原样。里面一进去就是一排向下的石阶,石阶两旁的石墙上点着蜡烛,照亮了整个暗室。
  他一步一步走下去,脚步声在安静的室内回荡,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看过去,“阿让,你回来了。”
  他看了看周围,怅然地叹了声气:“这里和我从前待的地方一模一样,没想到阿让你还会设暗室。”
  程让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若不是尚且完好的右半张脸,他根本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看出一丝一毫从前的影子。
  他的兄长生来作为程家的嫡长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他也没让父母失望,天资聪颖又努力上进,在清城里声名赫赫。后又入京为官,娶得太尉千金,意气风发、豪气冲天。
  怎么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转折就在那场嘉台盗乱。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暂时从回忆里拉出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诩自己移动轮椅往前挪了挪,离他近了些,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阿让,你要弑兄吗?”
  程让的心头像是被砸了一拳,疼痛难忍。他张了张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不会。”
  少年面上沉静,眼睑半垂,遮住眼睛里如海浪一样汹涌的情绪。
  程诩盯着他看了半日,蓦然转过轮椅背对着他,“是,洪思源就是为了藏宝图。父亲得到了那张藏宝图,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献给陛下。但洪飞死后,藏宝图确实到了他手中。”
  “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
  程诩有些讶异他这么问,低低地笑了声,“看不出来么?以我半张脸、一双腿,以及我的脑子换了活下来的机会啊。”
  洪思源将他绑了拿去和父亲交换条件,他当时心高气傲,程家宁死不降的祖训让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俘虏,在路上跳海,半边脸撞上礁石,尖利的石块将他的脸划个稀巴烂。
  洪思源将他救回船上,却不为他治疗,他的脸经过海水的浸泡,那些疤痕便彻底留了下来。他当时以为这些伤口是他的勋章。
  待看见父亲后,他知道自己错了,这是耻辱。
  “阿诩,对不起。”父亲目光悲哀,语气悲悯,说出的话却给他重重一击,“你如今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我们程家从来没有懦夫。”
  洪思源掐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程将军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你面前吗?只要你交出那张图,我便饶他一命。”
  父亲只是摇头,示意弓箭手射击,他成了洪思源的挡箭牌。最后洪思源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生生拖着他逃了出来,同时恼羞成怒弄断了他两条腿。
  他只记得被关在暗室不知道多少日之后,他哑着声音道:“我有办法帮你得到藏宝图。”
  然后,他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住寝室真的有点毛毛的……


第63章 
  现摹新宝图,寻事除夕宴。
  暗室里烛火摇曳,影子在墙上安静地扭动。这是一个整洁的暗室,有书桌,有床榻,有茶几,甚至还有浴室,比海盗窝里那个跟牢狱一样的暗室要好得多。
  程诩端着杯茶却没喝,只是在细细地摩挲着杯壁,语气透着漫不经心,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阿让啊,你把我关在这里,洪思源很快就知道了。”
  尽管是依靠他的计谋,那群海盗才能在嘉台二战后还能保留不少主力,洪思源也还是不相信他。不过不要紧,他顺利凭借这次绑架阿沅之事脱离了洪思源的掌控,只是可惜,终究又被阿沅发现了,他那日不该想着出城偷看军演情况的。
  程让没答话,走到书桌前,摊开刚买回来的舆图。那客商是从江州港口出海的,出海后行的是东偏北的方向,途中经过了四个小岛,岛上皆荒芜而人烟稀少;另还有三个大岛,岛上建立了国家,物资丰饶。
  这张舆图上记录的也主要是那三个岛国的位置地形,做生意自然要寻有人之处。但是,藏宝这种事却是相反。他将那几个小岛的位置标出来,有两个在清州东面海域上,这也是他比较怀疑的地方,毕竟洪飞当年在清州边境也算是叱咤一时。
  程诩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好奇问道:“阿让你在做什么?”放着正经的书房不去,偏偏跑来这暗室里勾勾画画?
  程让记下几处尚且存疑的地方,头也不抬道:“不关你的事。”
  被甩了个没脸,程诩也只是笑笑,自己慢慢移动着轮椅在暗室内滚动。暗室周遭是上好的石砖墙,墙上挂了几把刀剑,墙角竖着个木人桩。他先前就观察过,某一面墙上划痕格外多,像是有人拿刀对着墙砍,有几条深得甚至几乎要刺穿墙面。
  他叹了一声,几不可闻:“阿让啊。”你经历了什么。
  程让迅速将那张舆图又摹了一张新的,勾画着添了几笔,拿到程诩面前:“想办法避开我的眼线,将这张图送到洪思源手里。”
  程诩摊手:“我如今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如何能避开你把这个送出去?阿让,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程让将那张图往他胸前一拍,冷笑道:“我可不敢小瞧您,你再看看这张图有哪里要改的,尽快改了,然后送出去。”话毕,不等他多说什么,程让转身回到书桌前收拾东西。
  “对了。”他走到门洞边,突然停下来道,“阿沅很喜欢你剪的盆栽,改日我让人送几盆来,你看着办。”
  程诩低头失笑,他这弟弟啊,怎么就对林家那小姑娘这么上心呢?还叫他看着办,他还能不剪?
  他移动轮椅行到书桌前,看看地图,又提起笔多添了些东西。
  出了暗室,暖黄的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房的地砖上,灰尘在光束里浮浮沉沉。程让将书架推回原味,回头就瞧见窗台上摆着一盆风知草,细长的草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他愣了一下,几步走过去看,阿沅来过了?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长风!”
  长风从门外闪到窗边,一五一十禀报:“林姑娘刚才来了一会,把这盆草摆您窗台上,然后看了一会就回去了。”
  他皱了皱眉,心里滋味复杂难言,究竟要不要告诉阿沅呢?
  日子过得很快,没几日便到了除夕,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红灯笼,褪了色的旧联被撕下,换上红底墨字的新春联。
  今日的将军府格外忙碌,为了表示恩典,有一部分下人都让他们回家中和亲人团圆了,因而人手顿时紧巴巴的。小莲和小荷又回到厨房帮忙洗菜烧火去了,连阿沅都要帮着看看菜色什么的。
  军中将士来赴宴的不过二十来人,大多数都是单身青年汉子,平日里讲起话来从来没个顾忌。以前看小将军年纪小,还会忍不住逗逗,虽然后来都被打老实了,可嘴贱这项却是怎么都改不了的。
  这不,几个校尉、屯长一进府便忍不住四处乱瞧,嘴里道:“小将军在哪里造了座金屋吧?”
  李副将嫌弃地看他们一眼:“你们讲话明白些,拐弯抹角的干什么?欺负我老李听不懂?”
  屯长笑哈哈道:“哪里敢啊,我们这不是怕被小将军听见嘛。”嘴上说着怕,可那嗓门却是一点没小,从府门处直达正堂偏厅。
  落在他们后面的项周阳略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移开了几步,与他们一行人拉开距离。
  他身后是裴书佐和刘功曹二人,他们俩无奈对视一眼,这群人啊,就该再被小将军狠狠打一场才能长长教训。
  席间自然免不了推杯换盏,众人也都喝得热闹,程让坐在首位,将众人的仪态尽收眼底。
  “将军,我敬您一杯。”项周阳突然站起身来,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军演一事因我之故不得正甲,我在府中寝食难安……”
  程让打断他:“今日我们不谈公事,项副将还是坐下吧。”
  项周阳却没坐下,执起酒壶,又倒了满满一杯,继续道:“这一杯是项某替幼妹向将军未婚妻赔罪,幼妹不懂事,冲撞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桌上其他人顿时惊住,他们虽然私底下议论过几句小将军的未婚妻,但到底不敢在他面前说,也多以调侃小将军为主,这项周阳竟然在众人面前直接说起?还是赔罪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说明未来的将军夫人气量狭小,竟要军中副将专门赔罪?
  程让定定地看他一眼,低头喝下了杯中的酒,淡淡道:“无事,她品性良善,不会和令妹计较的。”
  刘功曹暗暗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小将军这话说的,实在是高!他回想了下那日在将军府里碰见的小姑娘,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声音如黄莺轻啼,毕竟他当时没敢正眼瞧姑娘的脸。至于是否品性良善不计较,那就纯看小将军怎么说了。
  项周阳僵了下,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喝了酒便坐下了。其他几人赶紧打哈哈将这一茬揭过,后面的宴席也没再出什么乱子。
  阿沅除夕宴是自己在房里吃的,本来想叫小莲、小荷一块上桌,却得知宴席上还要人伺候,将军府里侍女太少,还是得她们二人顶上。
  不得已,她只能一个人先吃着,好在她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孤单的。
  正吃着时,就见小莲气呼呼地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一面给她摆菜,一面道:“姑娘,刚刚那项副将竟然在诸位大人面前说请您恕罪!他什么意思嘛!”
  她读书不多,但也知道项副将说这话却是不顾场合了,若是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林姑娘?
  阿沅喝了口茶水,将嘴里的大块香菇给咽下去,不在意道:“我恕他什么罪?”小莲新端上来的是一盘烧鱼,鲜浓的酱汁浇在鱼身上,叫人垂涎欲滴。她全部心神都在烧鱼上了,哪里还管得上别人在前头宴席上说她什么。
  老祖宗说得好,民以食为天。
  小莲道:“他说他是替项姑娘赔罪的,哼,项大姑娘若有心,怎么不自己来?之前将军还说让项副将闭门思过呢,他今日都来了!”
  阿沅在心中道,因为项大姑娘去闭门思过了。
  “你快别忙了,送完这一遭就去吃饭吧。”看小丫头除夕夜还要忙着端菜,她身为米虫,由衷地感到不好意思。
  小莲却是一点没介意,压低声音兴奋道:“堂上大人们正在说话呢,我要去听听,若是项副将还说什么,我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您!”
  阿沅抽抽嘴角,看她雀跃地跑出房门,嘴里还哼着曲儿。
  前院正堂里划拳喝酒好不热闹,衬得内院安静得过分。在这一片安静中,书房那边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明显。
  阿沅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是从书房那边传来的。她这客院在程让的主院旁边,主院另一边就是书房的院子,相当于她这里和书房只隔了主院。那一点动静细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她赶紧停下筷子,走到院门边站着听了一会儿,那边的声音更大了些,但平时将军府里巡逻的护卫却不见踪影。
  书房里有人。
  她想起那日从街上回来后,她以为程让在书房,便捧着风知草过去。门口站着长风,看她过去,面上有些为难:“小将军不让人打扰。”
  阿沅笑眯眯道:“我不进去,就把这东西摆窗台上。”
  长风想了想,没再拦她。
  她经过门前走到窗边,窗子被打开了,能看见里面的书架摆设,书桌被书架挡住了,没看到。她摆好风知草之后,又听了会儿,室内安静得很,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而且,她余光瞥见,有一座书架的位置和旁边的对照起来明显不对。
  程让的书房有很大的秘密。
  书房里现在显然正在有事情发生,而且是程让特意让它发生的。不然的话,不至于内院一个护卫都看不见。他要干什么呢?那个“贼寇”被抓回来后关在了哪里?
  她不自觉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下,仰头看向夜空,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毫不吝啬地向人世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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