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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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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关在了哪里?
她不自觉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下,仰头看向夜空,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毫不吝啬地向人世普照自己的光辉。月光皎洁又澄澈,与冬夜的寒气格外相称。
她转身背靠在墙上,整个人都躲在了墙的阴影里,没过一会儿,有只鸟影在院子上空一掠而过,转瞬即逝。
这是……传消息的海东青。
第64章
醉后思冷暖,宴后遭打劫。
除夕的宴席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程让可耻地醉了。
阿沅听说时正端着杯甜酒慢慢品着,一不留神就笑了:“他酒量这么浅?”看不出来呀。
小荷看她还在喝,赶紧劝道:“姑娘,小心您也醉了,管家已经安排人把将军扶回房间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在她的观念里,今日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日再见面就是隔了一年了。姑娘和将军在除夕夜都不能见面,听起来总觉得不够喜庆。
阿沅想了想,放下酒杯,酒后是不是容易吐真言来着?
让小荷准备了盆热水端进程让屋内,她跟着进去。室内很空旷,从门边可以直接看见床榻,上面歪躺着一人。
她走过去,弯腰仔细看了看,少年的呼吸很浅,面上泛红,睡着了睫毛还在不自觉地微微抖动。她跃跃欲试着想伸出手去捏他鼻子,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姑娘,将军睡梦中防备心重,您小心一点。”
阿沅吓得立马转身,就见长风一脸正经地端着水盆站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心有余悸,声音都有点发颤。还有他说的什么意思?难道程让还跟曹孟德有一样的毛病?
长风没料到自己竟然吓到了她,余光瞥一眼床上的小将军,心想完了,小将军明日不会打击报复吧?他赶紧放下水盆,低头拱手道:“属下告退。”人影瞬间掠到屋外,还贴心地给关上了门。
咣当一声,室内安静下来。蜡烛爆了个灯花,阿沅回过神来,走过去将水盆端到床边地上。
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少年,不动着任由她肆意打量,而且这时候动手想必也不会还手吧?她伸手轻轻捏住他的鼻子,就见他微微张开唇来呼吸,呼吸间喷出一点点酒味。
这么点酒也能喝醉?
阿沅起了疑心,松开手,把鼻子凑过去使劲嗅,酒味浅淡到几乎闻不出来。呵,她伸出手去狠狠拍了一下他胸膛:“起来!装什么装!”
程让没动,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等着我给你擦脸呢?”她冷笑着拧了条热毛巾,直接按在他脸上,还用力搓了搓。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带着翻上了床,差点一脚踢翻水盆。
始作俑者还笑嘻嘻的:“阿沅,除夕了,新年安康。”
他眼角泛着红,眉间带笑,整个人都透着喜气,让阿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居然装醉!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她仰躺在他的被褥上,软软的,都借不上力起来。
程让半抱着她坐起身来,道:“我真醉了。”再不装醉,李副将那几个人能拉着他喝一宿,谁叫他们都是单身汉子,家里都没个嘘寒问暖的人。他可不一样,他还有阿沅呢,他就知道自己醉了,阿沅必定会来照顾他的。
阿沅手上还抓着毛巾,看他额角竟然起了点汗,伸出手去替他擦:“是不是屋子里太热了?要不要把火炉搬远点。”她自己体质寒,所以一到冬天,屋子里至少要摆两个火炉。上次她来这屋被冷到了,程让便也在自己屋里点上火炉,就怕她什么时候兴起过来又觉得冷。
“不热。”他扯开衣襟,露出半边锁骨,“晚膳吃得怎么样?”
他不能陪阿沅一起吃除夕团圆饭,心里总是有些遗憾和歉意。去年这时候阿沅还在家中和阿父阿娘一块,今年却和他一起待在岭南,待到明年,他忍不住勾起嘴角,那时候他做什么都是正大光明的了。
阿沅不知道他心里想得那么远,此刻窝在他怀里却是起了一丝哀愁:“不知道我阿父阿娘在京中怎么样了,还有我阿姊,她还怀着孩子呢。”
年前她才写了信归家,可还没收到回信。京中情势不明,就怕江太尉还要打击报复。
程让慢慢拍着她背安慰道:“他们肯定都好好的。”
阿沅点点头,抬起头来时却撞上他的下巴,只听他抽气着说话:“嘶——牙磕嘴上了。”她自己脑袋都撞疼了,能想像到撞得有多狠。
“哎,别动我看看。”她赶紧捏住他下巴,果然下唇上一个醒目的牙印,隐隐似要流血。咦——还真挺惨的。等等!这到时候别人要以为是她咬的可怎么办?她的名声!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药。”她说着就要下床,却被程让拉住不让走,“没事,这么点小伤,明日就好了。”
阿沅严肃道:“小伤也不能忽视,不重视的话,要是得病怎么办?”绝不承认是因为她的私心!
程让漫不经心地调笑:“我自己磕的,能得什么病?”话音刚落就反应过来,哦——也有可能是别人咬的。
他憋不住开始笑:“不对,我这伤有一半原因都在你。”
阿沅看他也明白了,面上一热,就要去捂他嘴:“不许笑!明明就是你自己磕的!”
程让咳了两声,勉强止住笑意,端着一副正经脸道:“你亲亲我就好了。”他指着自己下唇,目光专注地盯在她的唇上。
刚刚还有些欢乐的气氛顿时变得略暧昧缱绻,阿沅面上的热意越来越重,几乎要烧起来。这人怎么得空就耍流氓!
看她没说话,程让“唉”了一声,“看来明日大家都能看见我的牙印了,我到时候就说是猫咬的吧。”
“不行!”她气急,“说了要涂药!”将军府里哪来的猫!
“那你先亲我一下,不然,我亲你也行。”
“亲了你就涂药?”阿沅眯着眼试图表示自己的鄙夷,这人可别得寸进尺!
程让点点头,凑过去小声道:“你亲我一下,让我干什么都行。”面上却是一派清风朗月,似是凛然不可侵犯,谁能料到他嘴里正在光明正大地耍流氓。
阿沅看着他唇上的伤口,小小的一个印子,鲜红的血滴凝在上头,慢慢地要淌下来。
“好啦好啦!”她赶紧凑上去亲了下他的侧脸,“我这就去给你拿药!”说着就趁程让愣住时蹦下了床。
程让“欸”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袖子,“等等,不急。”
阿沅哪里能不急,就怕他得寸进尺。两个人正争执着,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长雨脚步匆匆进来道:“将军,出事了!”
待看清屋子里两人动作时,面上一僵,难怪长风那小子刚刚要他先敲门。可他想着事情紧急,哪还能等敲门有人应,当然先进门把将军叫醒再说。原来将军醒着啊……
阿沅第一反应是赶紧去擦程让的嘴,指腹抹过,血滴不见了,伤口看起来就好了许多。她催他:“出事了你快去忙吧,我先走了哈。”说完却是一愣,回头看向长雨,“出什么事了?”
长雨站在原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程让冷着脸起身,便整理衣衫边问:“什么事?”
“刘功曹在离将军府不远处的巷子里被人袭击了,巡视的护卫将他送来了将军府,目前人还昏迷着。”长雨不敢再耽搁,一五一十禀报道,“还有书房……”
“等等。”程让扬手打断他,回身摸摸阿沅的头,“乖我先送你回去歇息,很晚了,明日可以迟些起身。”
阿沅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书房的事,抿了抿唇:“我去看看刘功曹吧,你若现在去找个大夫回来,不免扰了人家过年,我好歹学过一些医术,去看看他怎么回事。”
刘谨被安放在了另外一个客院,管家正急着叫人去请大夫,可大过年的,人家大夫都在家呢,一时半会叫不来。总不能仗着将军府的名头,把人给绑过来吧?他正愁着呢,就看见小将军黑着脸跟在林姑娘后面进门来了。
阿沅看了看刘谨的伤势,应该就是被打晕了,算不上大事。
“姑娘您快去睡吧,这儿有我们在就行。”管家看她还要碰刘功曹的伤口,赶紧拦住。小将军连书房那边都没管就跟着过来了,现在还黑着脸呢,若再看着林姑娘碰刘功曹,那岂不是要呕死
“没事,我还不困。”她笑笑,看向程让,“我先在这待一会儿,书房有事你就快去吧。”
程让淡淡道:“书房没什么事,长风他们会处理好的。我在这陪你。”他看了一眼躺着的刘谨,又加了一句,“刘功曹受了伤,我也该等他”
刘谨睁开第一眼看见个姑娘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那姑娘还弯唇笑着问他:“你醒啦?头还很痛吗?”
他便也笑着答道:“多谢姑娘……”话还没说完,一道冷飕飕的声音插。进来,“醒了就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晕倒在巷子里?你回家经过那巷子吗?”
他抬头一看,娘咧,哪里来的黑面神?
赶紧一咕噜爬起身来,摸了两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将军,我经过那巷子口时,有人突然从后面打了我一棍子,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我没看到袭击的人。”
程让看了看他全身上下,“丢东西没?”
刘谨摸摸胸口,大惊失色:“我荷包不见了!里面还有银子呢!”
“还有呢?”程让皱了皱眉,这难道只是一场抢劫的意外?
刘谨却是已经心如死灰,他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大过年的竟然被打劫了……天理何在!
“将军,您要为我做主啊!”他哭嚎一声,拽着程让的衣袖,“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劫!”
阿沅看不过去他睁眼说瞎话,“现在大晚上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哭嚎声更大了。
第65章
功曹有情史,归京许佳期。
刘谨在将军府足足嚎了一晚上,终于打动了小将军那颗铁石心肠。
“行了行了,你丢了多少银子,回头找账房补上。”程让将阿沅送回房间后,回来看他一脸凄凄惨惨,活像几天没吃上饭。好歹也是自己下属,总不能扔着不管,权当破财免灾了。
听到这话,那个要死不活的人瞬间神采奕奕:“是,将军!我这就去报官,请郡守大人派人查案!”
程让抽抽嘴角,叫住他:“回来,不许去。”大半夜的报什么官。
刘谨一脸不可置信:“为何?将军,那可是下官的银子!而且竟有人于年节在将军府外打劫,这根本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他义愤填膺地控诉,试图唤起小将军的怒气,回头再将那打劫的揪出来,他定要好好研读一番律法,将那人投到牢里去!
可惜程让没理会,直接道:“现在年也过完了,你回去将前几日积压的公文给清了,最近就不要出府了,免得又被人打劫。”
天理何在!
“啊,对了,我书房里也有一些,你明早回去时顺便带走。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就在这睡吧。”程让不再看他,转身就走,“常叔,你安排一下刘功曹的住宿。”
刘谨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这是……被强制销假并且变相禁足了?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小将军?
回想了一会儿,完了,他是不是在意识不清时对着小将军的未婚妻笑了?林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呀……不对,他在想什么?那可是小将军的未婚妻!
书房里,程让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汇报情况——按照计划,他的假地图被顺利送了出去,事情也该暂时告一段落。但没想到洪思源竟然还派了人想把程诩一起救走,甚至不惜动用了埋在将军府上的暗桩。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又让人打晕了刘谨。刘谨……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刘谨呢?
程让向来秉承着用人不疑的原则,上次在刘谨送来的公文里发现洪思源的信,他查清楚不关刘谨的事后,就没再管过他。可如今,为何又选上了刘谨呢?
他眯着眼回想,刘谨是岭南峰县人,家中有一老母,至今未成家。因学识渊博,在岭南学子中有些名头,初在岭南太守底下做事,后因错被下放到一个小小县城里。晋王初到封地,听说了他的名声,为了笼络学子,便把他送到了新归的八郡来。
家世清白,履历更清白,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想了许久,程让觉得,最不对劲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学子竟然如此抠门吧,丢了那么点碎银子居然嚎了一晚上,蹭了将军府的账,还想着要去报官,也不嫌丢人。委实不像学子做派。
他揉了揉眉头,让自己松快些:“长雨——”
长雨颤巍巍进门,小将军这是要算账了?大过年的,等明年再算行不行?
“你让人盯着刘谨,再将他的背景调查一遍,查清楚他当初是犯了什么错被贬职的。”
长雨一愣:“这事军中都传遍了,说是刘功曹跟前岭南太守魏江家的千金两情相悦,但太守棒打鸳鸯,将他们拆散了,所以刘功曹就被调到了小县城里。”这在军中算是除了小将军之外的第二大八卦,大家都暗戳戳讨论过刘功曹的情史。
小将军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魏江?”程让想起来了,“是新任光禄卿吧。”阿沅的阿父被撸职之后,原来的岭南太守便顶了他的职位。
突然又牵扯到了阿沅家的事,他想了想,吩咐下去:“去查清楚一点,不行的话,去问他本人,问清楚。他不说的话,就跟他说今晚的银子没有了。”
长雨嘴角一抽,小将军您还真会揭人伤疤啊……也不怕刘功曹找您拼命。
月华如水,星光黯淡。冬夜是寂静的,就像漫长的时光突然停住一般,没有动静。这个除夕就这么过去了,穆国也终于迎来了兵荒马乱、乱象横生的定安十二年。
新年第一日就是个好天气,湛蓝的天空上几朵棉花一样的白云,阳光普照,气温回暖,像是春天来了。
阿沅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昨夜睡得晚,本想今日赖个床。却没想到一到卯时末刻,小莲就尽责地来喊她了:“姑娘,将军前几日让我这时候就喊您起床,你看……”
“我起……”声音有气无力,为何大年初一要起这么早?昨夜程让还说让她多睡一会,居然说话不算话!
等她从被窝里挪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梳头洗漱又是一刻钟,还要出门去园子里走两圈。她几乎是半眯着眼出门的。
“林、林、林姑娘!”
阿沅回过头去,原来是昨夜宿在将军府的刘功曹,她只知道他姓刘,便回了个半礼道:“刘大人早。”
刘谨顿时手都不知道往哪摆,挠了挠头嘿嘿笑:“多谢林姑娘昨夜为在下看伤,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阿沅笑笑,“不过还是多说一句,丢了银子事小,您还是当破财免灾了吧。”
刘谨尴尬,他昨夜是太心痛了,居然不顾场合在林姑娘面前哭嚎,这脸都丢尽了!
“呵呵是啊是啊,您说的有理。林姑娘你这是……”往哪儿去?
一句话没说完,他抬眼就看见小将军站在林姑娘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哎呦,小将军何时来的?
阿沅也不知道程让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看刘谨突然不说话,直愣愣地盯在她身后,这才回过头去,也是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没声的?”
她轻嗔,想起自己昨晚被长风吓到的事,又勾起点不满:“长风是不是跟你学的,故意吓人!”
程让在她回头时就换了一副温柔神情,揉揉她的头发,牵过她手腕就往园子那边走:“谁叫你没注意,光顾着和人说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刘谨,眼神示意:去书房拿公文。
可怜刘谨从新春第一天就开始工作,还不能出府。第二日就更惨了,被长雨整整盘问了一天过往情史,他差点连六岁时偷亲小姑娘的事的都说了。
阿沅在书房听八卦听得十分开心,捧着盘糕点边吃边问:“那魏姑娘后来定亲了没有?”
长雨答:“听说并没有,不过现在倒不知。”
“等等。”她停下一直吃东西的嘴,“我好像见过那位魏姑娘啊!”
一旁程让视线从手里的书上收回来,给她递上一杯茶水:“你何时见的?”长雨也略带好奇地看着她。
“前年宫宴!”阿沅回想起来,“我当时与她是隔座,她是不是叫魏如铃?我记得她手上有串铃铛,响声很好听,丁零零的。”
旁边两个男人对她这种细致的记忆力叹为观止,隔了这么久还能记得人家手腕上的铃铛声音。
她继续说:“但那姑娘看起来很小啊,当时看起来也不过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性格倒是很开朗,原来刘大人喜欢这样的姑娘。”
刘谨的过去又被捋了一遍,依然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除夕夜打劫一事就这么过去了。
阳光愈暖,山尖的冰雪已然消融,阿沅的的归期也提上了日程。
回去那日,阿沅走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门前的石狮傲然挺立,不知经了多少年的风雨。她在这府里住了两月有余,寻常出入却从未多留意,临走时才觉得他们气势逼人。
程让看她停住,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是门口的石狮子。他眼底慢慢晕出一点笑意,阿沅这是在舍不得吗?
“乖,时辰不早了,该上马车了。”他摸摸她的头发,话里带着几丝安抚。纵然也舍不得她,可他终究要把她送回她家人身边。
阿沅这次回京带上了小荷,小莲有兄长在军中,小荷却是孤身一人。从八郡回京路途遥远,她想路上若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未免太过孤单。正好小荷有跟随她的意向,两人便一块上路了。
程让这次特地抽调一支最好的护卫军,还让长风护送阿沅归京,他自己则是骑着马送到了城外三十里处。
“阿沅,路上小心,到了就给我写信。”三十里外青山横亘,长河奔流。苍色的土地上冒出一些嫩绿的草芽,清风拂过,云影生瑕。
阿沅点头,趴在侧窗上冲他柔柔笑了下:“嗯。”
少年独自一人骑着马停在原处,看着马车车队渐行渐远。天上的云也随着风吹的方向往前移动,似乎所有东西都在离他远去。
忽然,他只觉得心中豪气突生,策马飞奔着追上去。前面的护卫听见声音,惊诧地勒马回头看,以为小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马车停了下来,阿沅奇怪地掀开窗帘:“怎么了?”
“阿沅!等我回去娶你!”少年的呼喊惊起了林里的雀鸟,扑腾腾地飞起一片。一众护卫则是石化在原地,他们送完林姑娘回来,会不会被灭口?
长风作为领头的,隐晦地摆了个手势,众人立马转头,看天看地看山看草。
阿沅探出头去,看见少年已经骑马追到了她马车旁边,低头热切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风静止了,云水都不动。她一直认为婚姻终究会成为坟墓,无法想像能和少年共白头。但,此时此刻,她想,也许未来会不一样。
她不会让他在二十四岁那年死去,她要搏一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
“好,我等你。”她郑重地点头,神色认真,应下承诺。
第66章
兄长有亲事,铃铛碰银镯。
从八郡回京没有经过岭南天河城,直接一路北上,经过了梁王封地越州。
阿沅一路上倒是看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高山巍峨,溪流宛转。春寒料峭,再踏入京城时,正好赶上了三月初三上巳节。
京城的过节气氛不像清州那般热闹,甚至,有些过于冷清了。不说相约成行的青年男女,连结伴出游的踏青学子都没有多少,往年拥挤的河岸边只有兰草肆意生长。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里。与此相对的是林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阿沅一归家就享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待遇,差不多有小半年没见的女儿,徐氏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阿沅觉得压力颇大,没几个月她就及笄成年了,阿娘却突然回到了养宝宝的状态,可她不是宝宝啊!
“阿娘,出门快迟了。”她看了看天色提醒道,阿娘从半个时辰以前就说今日要出门,结果到现在还抓着她说话。
徐氏却是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外面,语气没半分波动:“迟了便不去了吧。”
“阿娘?”
“算不上什么事,不过是大公主新置了座别庄,邀几位命妇前去暖屋。我就是顺带的,不去也没什么要紧。”事实上是相识的夫人邀她一道去,她原想着没事去去也成,可如今女儿归家,她陪女儿还嫌不够,哪管得上那么一场暖屋宴。反正大公主不会记得她这么一位小人物。
阿沅没想到一回京就听到了大公主的名字,一时间也是百味杂陈。阿兄和大公主的过去扑朔迷离,一个经年不娶,一个多年未嫁,像是在僵持着一样。可如今阿兄却躲去了岭南,连过年都没回来,也不知这场戏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正想着事情,却听阿娘道:“我给你阿兄相看了位姑娘,你回头跟我一起去她家做客,帮阿娘看看姑娘的品性如何。”
“啊……啊?”阿沅惊讶地瞪大眼睛,有些反应不及。阿兄要定下来了?
徐氏狐疑地瞅她:“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阿兄都二十二了,你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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