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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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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的本事够大,自己甚至不用抬一根手指,就能让敌人自己摔跤、脱臼、累垮、任她摆布。
这完全超出了奉书以往的常识。她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这个新的思考方式。等她终于可以不被杜浒耍得团团转时,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早就学会这些,过去遇到的很多危险,都根本算不上危险。她也许根本不会被五虎大王抓住,根本不会被谈笙挟制。如果蝎子学过这些,她也许就不会死。
有一天,她将这个想法对杜浒说了,黯然道:“你怎的不早点教我这些?在爹爹军中时,你就该教我……应该让军队里所有人都学……”
杜浒摇摇头,让她回屋坐下,才道:“你之前打了那么久的基础,现在才上手得快。打仗时,谁有这个工夫,没日没夜、经年累月地训练?练瘫在地上,等着敌人来砍脑袋吗?再说,很多东西要从小练起,才有效果的。”
奉书点点头,又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你全部的本事?”
杜浒笑道:“怎么那么贪心?你只要能学到两三成,我就放心让你进太子府。”
她的神色热切起来,“什么时候能学到两三成?”
杜浒忽然不说话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揣摩,带着些审视。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轻轻吐出两个字:“现在。”
她难以置信,一连声地问:“你说什么?你说我现在可以?你说我现在合格?”
“你现在的本事已经足够自保了。”他拍拍她肩膀胳膊,说:“除了这儿要准备好……”又指指自己心口,“这儿,也要准备好。”
“怎么准备?”
杜浒被她一句句追问,说出的话却越来越慢,斟酌了好一阵子,才道:“你此前的训练一直是纸上谈兵,我得看看,真正实战时,你是不是够机灵,是不是够心狠。”
奉书紧张起来,浑身出满了一层薄汗,颤声道:“你……你要我干什么?”
杜浒眉心微蹇,寻思半晌,才说:“从明天起,你自己随意练习,注意休息,养足精神。中秋之夜的亥时三刻,到钟楼第三层西北角的屋檐上找我。我会给你出三道试题。通过了,一切便遂你的意。有一道题通不过,从此一切得听我的。”
奉书浑身发热,胸口生出一股豪气,说:“好。拉钩。”
*
杜浒果然不再严厉地管她了,每日回到家来,只是自顾自地休息,要么就是躺在炕上,双手枕在脑后出神。奉书心想:“哼,多半是想着花样儿为难我。”她不知道杜浒要给自己出什么样的试题,反正自己就算绞尽脑汁,也多半猜不到,干脆不去猜。
到了中秋那天,杜浒照常一早去了工地。到了晚上,却没回来。
奉书趁下午睡了一小会儿,凑着跟徐伯和小六哥吃了晚饭,跟他们说杜浒在朋友家过节过夜。
小六哥问:“怎的不带你去?”
她微微一笑,“我一会儿就去,趁着宵禁之前出门。你们好好看月亮吧,今儿是大晴天。”
徐伯不断给她夹菜添饭。她刚吃了半碗饭,就推脱饱了。肚子若是吃得太胀,反应会变得迟钝。
不过她塞了一个馒头在身上。水囊里盛满水,也挂在了腰间。腰带里紧紧插了几枚绣花针、一双尖头木筷子。衣囊里装着几颗硬硬的干莲子,还有她平日攒下来的、形状大小差不多的圆石块,还有她从柜子里拿的十几枚铜钱。
珍藏着的扳指和瓷瓶被她用棉线紧紧栓在一起,系在腰间汗巾子上,贴肉塞在最里面。
奉书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闻着怀里馒头的香气,好像回到了当年在惠州二叔府上,第一次去和杜浒会面、给他带吃食的光景。那次她可狼狈得很,掉进了池塘里,东西全丢了,还受了伤。这次不会了。
不过她还是心下惴惴,连着去了两次茅房,这才出门。
她沿乾宁街一直向南,走在东侧的阴影里,轻松躲过了巡查宵禁的兵士。乾宁街和肃清门街交界的丁字路口前面有一处通宵亮灯的哨卡。她走到离哨卡一箭之地的时候,用力一跃,翻上了一堵院墙。她跟着一只黄鼠狼,一路走到斜街北侧,远远地看到海子上横跨的白色石桥。
海子东侧,是一处大工地,上面搭满了帐篷,帐篷里透出灯光,外面也坐了人,似乎在饮酒赏月。这些人没出斜街,不在宵禁的管控范围之内,但却可以看到街上的所有动静。
钟楼就在街道尽头,横跨在十字路口中央。奉书有点明白杜浒为什么选择在那里见面了。
她不断腹诽:“他分明是耍赖!这第一道难题已经摆在眼前了。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过去?”
只好绕路。可是斜街是城西北最热闹的市集所在,两头都堵着哨卡呢。
哨卡和赏月的人群。她权衡了一下,决定冒险从人群中穿过。她施展全身解数,把自己变成一团影子,从一个阴影跳到另一个阴影里,控制着每一块肌肉,不发出任何声音。也许有人注意到她,但他们会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酒,眼花了。
可是她却被一只狗发现了。身边猛然响起一阵狂吠声。
她顿时激出一身冷汗,第一反应便是用肉馒头丢它。但馒头她只带了一个,有点舍不得。
她卯足劲力朝那狗踢了一脚。那狗立刻没了声音,在地上抽搐两下,死了。
她反倒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一踢有这么大的力道。
但犬吠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有几个人朝她走了过来。她反应奇速,立刻跑了两步,翻身躲进了旁边的一口井里,双手扳着井沿,身子蜷着贴在井壁。那是杜浒用过的法子。
几个人在她头顶议论了几句,脚步声慢慢散去了。
她仔细听了良久,确定井边无人,这才一骨碌翻了出来,在地上匍匐了一阵子,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钟楼还有半里来路的距离,黑压压的楼体已经清晰可见。
钟楼附近有两个小帐篷,是敲钟人的住处,其中一个里面亮着光。钟楼门口则彻夜守着一班卫队,以防有闲人闯入,胡乱敲钟,扰乱城市秩序。几盏红色的官灯格外清晰,照出附近所有人的影子。
奉书默默盘算了一阵。想要放倒一个卫兵,抢一盏灯,或者打倒一个敲钟人,换上他的衣服,混进门去,或者……
都不行,门是锁着的。她不知道谁身上有钥匙。要想顺顺利利地进门,非得把所有人都打倒搜一遍不可。她权衡了一下自己的本事,又听了听不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决定放弃。
她绕到钟楼后方,用绣花针让守在那里的两个卫兵暂时晕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对活人使出这种手段。他们的皮肤比靶子更软些,倒地的声音比她想得更重些。
她收回针,双手摸上粗糙的砖墙,找到一处宽些的缝隙,手指头抠了进去,又将脚尖点上一处微微凸出的砖角,手指一用力,就像一只真的壁虎一样游上了墙壁。
第一层爬得很顺利。她在屋檐上休息了一会儿,跳上第二层。地上卫兵的说话声已经听得不太清晰了。突然她头顶上吱嘎作响,一群老鸦被惊了起来,扑棱棱飞上天去。她吓了一跳,手上出了一层腻腻的汗,连忙在旁边砖头上用力蹭掉。
夜风在她耳边呼呼作响。第二层屋檐的瓦片有些滑腻,上面积了陈年的灰土鸟粪。她不敢多加停留,身子向上连蹿,抓住了第三层屋檐下面的梁。她喘息了几口,朝上一看,不由得叫苦。第三层屋檐覆着钟楼最顶层,反倒比前两层屋檐要宽些,正盖在她的头顶。要想翻上去,恐怕得冒险在空中跳跃,抓住屋檐的边缘。
奉书沿着墙壁,螃蟹般横向爬了半圈,希望发现有什么可以下手的缺口。可是一直到了西北角,也没发觉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
她慢慢调整呼吸。这种在空中抓握的本事,她此前不是没练过。但练习的场地都是胡同里的小瓦房,就算摔下来,也不过是个浑身青肿。而现在,她悬在十五六丈高的半空。
她有些气馁,但更不愿意服输,“师父能上来,我就能上来。”在脑海里默默演练了几次,一挺腰,脚尖一用力,像一只蝙蝠一样飞了出去,在空中双手箕张,死死扣住了屋檐最外面的瓦片,身子像秋千一样甩来甩去。
可是手指刚触到瓦片时,她就知道完了。那瓦片是松动的,被她的体重一带,慢慢滑了下去。
她惊骇得无以复加,伸手向旁边乱抓乱握。突然抓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那手把她向上一提,她就稳稳地站在了屋檐上。
她惊魂未定,腿脚发软。杜浒正微笑着瞧她,半边脸让月光镀成了银色。
“你来了。”
奉书气鼓鼓地瞪着他。他知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
可随即她就注意到杜浒脚边堆着一团粗索,绳索的一头挽在他手上。她明白了,就算她真的跌下去,也能让他给捞上来。
她的气消了一些,觉得口干舌燥,解下水囊喝了口水,挺胸抬头,说:“我来了。”
更鼓咚的一响,报亥时三刻整。
(以下为正版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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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浒朝她伸出一只手,她立刻就拉住了。屋檐又光溜,又滑腻,又是斜的,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杜浒带她在屋檐上走了半圈,朝南坐了下来,示意她也坐。
钟楼是大都城的中心和最高点。月色如水,比丝绸还轻柔的微光漂浮在城市上空。在寻常人看来,这微光照亮的,也不过是影影绰绰的一片。但在奉书经过严格训练的眼睛里,整个城市的全貌一览无余。
奉书被眼前的壮丽景象惊呆了。这是一个她从没见过、从没想象过的大都城。方方正正的城墙一直延伸到远方,消融在漆黑的夜色里。棋盘状的街道纵横交错,疏落有致。平整的土路反射着月光,散发出隐约的青白色。无数盏暗红色的小灯沿街缓缓移动。而城里的一户户民房、寺院、官署,都星星点点地亮着昏黄的灯光。只有右前方的一大片地方是黑洞洞的,好像把所有的灯光都吸走了。那是盛满了水的海子,水面上依稀泛着波光。偶尔,水波组成一轮晃动的满月,随即又破碎开来,如梦似幻。
杜浒指着正前方,悄声说:“皇宫。”
一圈高大的宫墙,围住了南城的一半地方,挡住了闲杂人的视线。即便是在高高的钟楼顶端,也只能看到墙里面起伏的山花向前的屋顶,浴在月光下面,好似披金戴银。宫墙顶上,均匀分布着一排排橙黄色灯笼,有条不紊地四处移动着。
杜浒又给她指出了鼓楼、太庙、圆恩寺、北太仓、宝钞库、国子监,还有未完工的社稷坛、孔庙、御史台、中书省、枢密院。奉书心中满是惊叹,看着这些神秘的去处一一浮现在眼前,心中生出一丝指点江山的情怀。
她忽然回头,想看看自己居住的清远坊。她不禁失望。钟楼北部,大多是城市的贫民区,死气沉沉的一片,路上的灯也不多,只能看到一个个白色的蒙古包,反射着月光。
而再往北,越过城墙,便是连绵的青山,像巨人一样守在城市的北部边陲。
杜浒让她往西南方向看过去。
“看见那个塔了吗?那是万安寺的塔尖。旁边那个占了四条胡同的宅院,就是太子府。宫城内的太子宫还没建好,太子暂时住在那里。”
奉书凝目远眺,看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天才说:“离得挺远的。”
杜浒又指了指东南方,让她从圆恩寺开始,往南数三条胡同,又往东数一条大街,目光落在一片黑黝黝的院子里。
“那就是北兵马司府衙。”
奉书心里通的一跳。原来父亲离得那么近。她紧紧抿住嘴唇,忍住夺眶的泪水。一时间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只乌鸦,不能拍拍翅膀就降落在父亲眼前。
兵马司左近的灯火不多,但院墙院门之间布满了蠢蠢欲动的可疑黑影,逃不过她的眼睛。那些定是比寻常兵卒更加高级的守卫。
直到杜浒再次开口,她的思绪才猛然被拉回现实。
他让她往左看,越过国子监、孔庙,便是一处寻常的居民里坊,胡同里亮着几盏昏暗的黄灯,一晃一晃的。
“那是居贤坊。坊内最大的一户宅院里,住着一个姓黎的汉人老爷。这人曾在丞相军中做事,打了一场败仗之后,早早投降了蒙古,反过来帮鞑子杀我大宋子民。他为了向新主子表忠心,将俘获的十三个督府军校曹活活烹了。那些人都是我一手调‘教出的部下。”
奉书听得毛发直竖,轻轻叫了一声:“烹……烹了……”
“前一个月,我偶然在街上遇见了他,知晓了他的住处。我本待立刻杀了他,给死去的兄弟报仇。但我最近身子有些累,懒得动手。”
奉书明白过来:“你让我去杀他?”
这就是第一道题目?
杜浒微微一笑,“好好瞧瞧路径,仔细琢磨琢磨该怎么去。这个人身高六尺五六,体胖,面白无须,额角一搭青记,极是好认。不过你要注意,第一,这人练过些武艺,而且武艺不错。第二,那天我们互相撞见时,他一副见鬼的表情,很可能已经认出了我。他心虚之下,也许会格外小心防备。第三,快去快回,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得手之后,把他腰间的虎符取下来给我。”
一个时辰有点短,但她还是胸有成竹,默默重复了一遍他的说出的事项,简略地道:“我知道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是什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了。
杜浒慢慢说:“这人虽然十恶不赦,他的妻妾子女、家里的下人仆役,却都跟我没仇。你只许下手取一条命,若是今晚有第二个人死在你手里,你就算输。”
奉书点了点头,寻思一阵,问:“打伤他们,可不可以?”
杜浒笑道:“你就是忘不了讨价还价。”想了想,说:“若是伤了人,引出动静,我当然不能强算你输,但是下一道题目说不定就会难些。”
奉书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了。”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眼神跟着地面上的一盏盏红灯转来转去,开始盘算进出居贤坊的方法。
沉闷的鼓声从南面的鼓楼隔空传来,报了子时。
杜浒在她后背上轻轻一拍,“去吧。丑时更鼓响时,准时回来这里找我。”
奉书深吸口气,刚要离开,又扭回身子,嘻嘻一笑:“师父……”
“还有什么要问的?”
奉书伸出一双小手,凑在他鼻子底下,笑道:“吹口气儿。”
杜浒不解,“吹口什么?”
“我头一次独自出去做案子,没经验嘛。你给我吹口仙气儿,我就有把握了。”
杜浒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这是哪儿的规矩?”
“不是哪儿的规矩,就是让我心里踏实。快吹。”
杜浒冷笑摇头,“你还没把握?在张弘范家里大闹天宫的时候,哪儿来的把握?”
奉书连忙住口,低下头,有点后悔引出这个话题了。刚要走,却觉得两只手被轻轻握住了,随即手心一痒,真的让他吹了口气。
杜浒边笑边道:“好啦,现在可以去了吧?聂隐娘姑娘?”
奉书用力点点头,蹲下身去,抓住屋檐边缘一块结实的瓦片,一扭腰,轻轻出溜下去。
杜浒忽然又说:“等等。”
她从屋檐底下探出头来,“什么事?”
杜浒犹豫了片刻,才说:“若是觉得力所不及,也不用硬来。安全要紧。”
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奉书才明白自己接下了怎样的一个挑战。她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跑到四五里之外的居贤坊,闯入一户民宅,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一个人,再回到钟楼上。一去一回,一路上有无数盏官灯往来巡查。
她没工夫细想,照着自己之前看好的路径,钻入了巡兵最稀疏的一条大街。她刚才居高临下,已经看出了夜禁巡逻队伍的出行规律,知道南北两路队伍在十字路□□汇之后,各奔东西,得过好一阵子才能再转回来。她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一道道院墙、房屋,清清楚楚地在脑海中模拟着官灯的行进路线。
居贤坊只有一户大宅,十分显眼。院墙高大,门缝里透出若隐若现的灯光,里面传来喁喁的说话声,想来是值夜的家丁。
她自忖跳不过去那墙,在宅子周围转了半圈,先爬上了相邻的一栋民房,从屋顶跳上一棵树,又从树梢上跳到了高墙顶上。往下一看,长凳上果然坐着好几个壮汉,正在百无聊赖地掷骰子玩。
紧接着脚底下传来一阵特异的声响,似乎是狗在喘气,而且是一条身形庞大的恶犬。她心中一紧,知道狗的鼻子可不好糊弄。
奉书庆幸自己怀里揣了个肉馒头,急忙掏出来,心念一动,往里面埋了两根绣花针,往下一抛。只听那狗追着馒头去了。下一刻,便是一声不像狗叫的尖声惨嚎。那恶犬开始满地打滚。两个值夜的家丁骂了一句,抛下骰子,前去查看,剩下的几个人也探头探脑地朝后面张望。趁这当口,她无声无息地溜下了墙壁,隐身在前厅的门柱后面。
夜幕漆黑,借着淡淡的月光,他们绝不会发现那狗的死因。她正得意间,忽然想:“师父可没说能不能杀狗!”
但事情已经做下去了,覆水难收。她定了定心神,想:“他家老爷肯定是住在最中间的大房子里。”
她听着两边耳房里传出的鼾声,知道那里住了不下几十个仆役,不敢冒险从耳房前面走,干脆顺着柱子爬上了房,伏在瓦片上。好在这家人银钱充裕,瓦片贴得挺牢。
她顺着走廊房檐来到后院大屋,双脚钩在屋顶,倒挂身子,悄悄从窗缝朝里面张了一眼。只见屋内陈设富贵,房门口挂着一把腰刀,表明这是个有品阶的武将的卧室。屏风后面的衣架上挂着各色衣服,床上一顶红罗幔帐,侧首支着一个黄铜脸盆,旁边的金漆雕花小几上,立着个锡制烛台,一支蜡烛马上就要燃尽。
床上睡着一个人,被子蒙着头,鼾声正浓。床下的地铺上,脚抵脚睡着两个丫环,淡淡的脂粉气环绕满屋。
奉书心中一喜:“这人睡觉还点着蜡烛,真是省了我的事了。”身边掏出筷子,悄悄拨开了窗栓,蹑手蹑脚地溜了下来,微微蹲下,轻轻在两个丫环耳根后面拂了两把。
睡在床上的那个身躯,此刻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她有七八种手段能立刻让那人停止呼吸。但如果用太残忍的方法,杜浒大概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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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七八种手段能立刻让那人停止呼吸。但如果用太残忍的方法,杜浒大概不会喜欢。
奉书无声无息地上前,轻轻捂住被角,左手压住那人微微起伏的胸膛,运起巧劲来。他会一边做梦,一边闷死。丫环们会以为是老爷突发心疾,不会被吓得太厉害。
捂住被子的一刹那,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师父跟我说了这人的体貌,是不是要再确认一下?”
随即又想:“哼,睡在这里的,除了老爷,还有谁?他蒙着脑袋,说不定正是因为遇到了师父,心里有鬼。”
可是她头一次有计划地杀人,心里面其实畏缩得厉害,一旦对自己稍有怀疑,立刻就松了手,闭着眼睛平静了一小会儿,慢慢梳理着纷乱的心思。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东西不对劲。屋子里的脂粉气,她本来以为来自两个丫环。可是小时候的富贵生活告诉她,这香气绝非寻常丫环能负担得起。再看床上那人,似乎也没有六尺五六的身高。顶多六尺。
而刚才碰到那人胸膛的一瞬间,手感似乎也不太正常。
她忍不住揭开了被子一角。看到的是一头青丝、一张粉面。是个中年妇人!
她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一下子麻了,连忙将被子盖好,浑身已经出了一层燥汗。
那妇人让被角带出的风吹得激灵了一下子,停了鼾声。
奉书此前已经记住了房屋里的一切布局,虽然心慌,却也没乱了分寸,静悄悄地躲入屏风后面,随即听到那妇人呓语几声,叫:“梅香,梅香。”
一个丫环醒了,道:“太太?”
“老爷……老爷还没回来?”
那丫环小声答道:“太太,老爷今天都说了,宿在西厢房,太太就别等了……熄灯睡了罢。”
那太太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让那丫环把蜡烛熄了,声音似乎不是太开心。
奉书在屏风后面立了良久,砰砰乱跳的心逐渐平复下来。差点就杀错了人……不过也有了不小的收获。他们口中的那个老爷,才是她要找的人。
她想:“那老爷放着好好的大卧室不睡,偏要睡在西厢房,还真是心里有鬼。”
可是等她摸到西厢房,从窗里跳进去一看,便知道了为什么。房里没灯,但她的眼力现下非比寻常,借着月光,也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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