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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月风华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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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
  一团墨汁突然毫无预兆泼来,浇了书生一头一脸。
  “你们这是干啥子!”郝瑟立时大怒,一脚将那个泼墨的书生给踢到了一边,回头急叫,“喂喂,书生,你没事吧?”
  那书生定定站在人群中央,头颈微垂,墨汁顺着发丝一滴一滴坠在牙色外衫之上,晕出一团一团的乌云。
  “为何?”书生缓缓抬头,小鹿般的明润眼眸中,水光震荡,仿若一眨眼,就能滴出水来。
  “你还问为什么?”
  “你是不是傻啊?”
  “你该不会以为整条街就你一个人能看出那天机道人是个骗子?”
  “真是可笑,这街上哪一个不是饱学之士,哪一个不是心思机敏之人?哪一个看不出天机道人的骗人把戏?!”
  “既然早已看出,为何不闻不问?”书生双目赤红,提声喝问。
  围站一圈文人公子齐齐冷笑,一脸漠然看着这书生。
  “这还不简单?!因为这天机道人是聚义门的人!”
  “这条街就是聚义门的地盘!”
  “你今天得罪了天机道人,明日就不能在这卖字画!”
  “你得罪了聚义门,我们都会受牵连!”
  “你以为你是为民除害,其实你根本就是自不量力,害了我们大家!”
  “真是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众人怒声滚滚而起,朝着书生怒斥大叫。
  “喂喂,你们这帮臭小子,不要太过分啊!”
  郝瑟挡在书生面前,死鱼眼泛红,厉声大喝。
  岂料这一喊,更是火上浇油,众人呼啦一下就冲了上来,画卷毛笔砚台扇面都招呼了上来,噼里啪啦打在了郝瑟和书生的身上。
  “滚!快滚!”
  “以后别来这条街!”
  “什么桑丝巷的高人,狗屁,我们被你们害死了!”
  郝瑟被打得头都抬不起来,狼狈不堪,不禁火冒三丈,蹭一下跳起身,抬脚就飞出一腿:“都他丫的给我住手!”
  这一脚也不知踢到了谁身上,就听咚一声,一道人影飞到了一边。
  众书生哗啦一下散开一大片。
  “先人板板,老子不发威你当老子是多啦a梦啊!”
  郝瑟死鱼眼横眯,双眉倒竖,咔吧咔吧捏着手指,身后匪气滚滚而起,一副要杀人放火的彪悍姿态。
  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立时面露惊惧之色,纷纷后退。
  “兄台——”一只染满墨汁的手拦在了郝瑟面前。
  “书生你放心,老子打人很在行!”郝瑟呲牙凶狠一笑。
  “兄台,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书生上前一步,朝郝瑟一抱拳,又转身向周围众人团拜一圈,话音微抖,“此次,是小生目光短浅、坏了大事,诸位放心,小生就此离开,绝不会拖累大家——”
  说完,就垂头拨开人群,匆匆走到自己的写字摊面前,将文房四宝收拾妥当,抱着东西急急冲入人群。
  “喂、喂喂!”郝瑟立时急了,回头向众人放狠一呲牙,急急追了出去。
  可那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跑起来倒是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冲进了茫茫人流之中。
  郝瑟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追上一个背影,一直追到了一个十分僻静的小巷,那书生脚步才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一院大门前,垂首不动。
  “喂喂,我说你这个书生,跑得也太快了……”郝瑟气喘吁吁追到跟前,扶着腿叫道。
  而那书生,就面朝门板,默不作声,纤细背影微微颤抖。
  郝瑟立时僵住了。
  我去,这家伙不会是在哭吧。
  再往前走几步,那书生口中的话语便隐隐传入耳畔:
  “天、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我去,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背诵课文,还真是个书呆子。
  郝瑟一脸哭笑不得,上前一拍书生的肩膀:
  “好啦,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兄台?!”书生猛一转头,一脸惊讶瞪着郝瑟,小鹿般的大眼睛里,盈满水光。
  “喂喂,真的在哭啊?”郝瑟一脸揶揄。
  “没、没有,小生、小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书生急忙一抹眼皮,结结巴巴道。
  “只是未到伤心处嘛——”郝瑟拍了怕书生的肩膀,探头一望,“这儿是你家?”
  书生忙面色一红,忙向郝瑟一抱拳:“正、正是寒舍。”
  “不请老子进去喝杯茶?”郝瑟瞅着书生嘿嘿一笑。
  “是、是,兄台请。”书生忙推开门,请郝瑟入内。
  步入小院,放眼望去,宽不到两丈的小院中有设了一个花圃,里面种着小小的碎黄花,看起来倒是别致,院内仅有一间十分简陋的茅草房,旁边搭了一个窝棚,里面垒了灶台,放了一口铁锅,几个瓷碗,看起来很是凄惨。
  走进主屋,光线昏暗,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叠着一块方方正正的被子,房间另一侧,是一个瘸腿的书桌,书桌后,整整齐齐码着半扇墙的书册,桌上摆着一根毛笔,笔杆都隐隐泛白,笔头秃了一块,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一句话总结,家徒四壁,穷光蛋一个。
  “寒舍简陋,让兄台见笑了。”书生手足无措站在郝瑟身边道。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很好啊!”郝瑟拿出肚子里仅存的一点墨水赞道。
  “兄台过誉了。”书生垂头,耳根子泛红,突然,又好似想起什么,急忙道,“兄台随意坐,小生、小生去给兄台沏茶。”
  说着,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郝瑟不由有些好笑,目光扫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没凳子,只好继续在地上转悠。
  不多时,那书生就捧了一个茶碗进来,一脸歉意道:“平日里也无人来,小生也不曾备待客的茶盏,还望兄台莫怪。”
  “没事、没事。”郝瑟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别老是兄台兄台的叫我啦,咱们也算是共患难了,你叫什么?”
  “小、小生姓文,名京墨,字千竹,今日能有幸与兄台相聚,实乃三生之幸。”书生向郝瑟一抱拳,一脸矜持道。
  “文京墨,千竹……真是好名字啊……”郝瑟表示心塞,喃喃道,“和尸兄的名字一样好听的要命啊!”
  “不知兄台该如何称呼?”书生、也就是文京墨问道。
  “咳,我叫郝瑟,赤耳郝,锦瑟的瑟。”郝瑟介绍道。
  “郝……瑟?!”文京墨猛一抬头,一脸诧异望着郝瑟。
  “咳,你没听错,就是郝瑟。”郝瑟挠了挠脸皮道。
  “不不不,兄台此名甚是风雅!”文京墨连连摆手道,“锦瑟年华郝风来,甚好,甚好。”
  “哈哈哈哈!”郝瑟立时乐了起来,“你拍马屁的功夫和老子一个朋友很像啊!”
  “能和郝兄的朋友相像,是小生之幸。”文京墨腼腆一笑道。
  好胸!
  郝瑟脸皮不受控制一抖。
  但看面前的文京墨一脸纯洁笑意,显然并未意识到这个称呼的诡异之处。
  郝瑟脸皮抖了抖,决定忍了。
  “郝兄面色有异,可是身体有不适之处?”可那边不怕死的文京墨还在追问。
  郝瑟干笑一声:“没事、就是有点不适应这个称呼——”
  “文京墨,你给我出来!”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大喝,就听门板发出一声巨响,嘈杂脚步声涌入院内。
  “文京墨,出来,咱们好好算算账!”
  文京墨面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孱弱身形微微发抖。
  郝瑟也是大惊失色。
  卧槽,不会是那个天机道长找上门来了吧!


第37章 三十七回 书生遇灾英雄救 仗义疏财助人乐
  昏暗小屋之内,郝瑟满面惊诧望向旁边的文京墨:“喂,文书生,不会……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天机道人吧……”
  文京墨面色惨白如纸,小鹿般的眸子满是惊惧之色,面上却强装一派镇定,起身向郝瑟一抱拳,定声道:“外面乃是小生几个故友来访,郝兄先在屋内稍作歇息,小生去看看便回。”
  说完,就急急忙忙向屋外走,只是走到门口之时,脚下被门槛一绊,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摔一个大马趴。
  郝瑟一惊:“小心!”
  文京墨一把扶住门框,站稳挺胸,迈脚出门,回头向郝瑟安抚一笑,慢慢合上了门板。
  逆着门外阳光,那笑容虚弱飘渺,好似风一吹就能散了。
  郝瑟眼皮一跳,两步奔上前就要随后出门,可手触及门板,又犹豫了。
  稳住稳住!老子和这书生认识还不到一天,完全不了解此人底细,外面到底是啥子情况也不清楚,还是莫要强出头,先观察一下再说。
  想到这,郝瑟便又收回了脚,侧步走到窗前,将窗扇掀开一条小缝,向外看去。
  但见这小院之内,凶神恶煞站了三个黑脸汉子,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穿着一件敞胸露怀的外褂,胸口处,有一个十字形的刀疤;身后两人也是相同打扮,一脸凶佞之色,将文京墨团团围在中央。
  卧槽,这简直就是一只无辜可怜的梅花鹿被三匹饿狼围攻的即视感啊。
  郝瑟突然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呦,这不是我们的文公子吗,怎么样,半个月过去了,银子凑的如何了?”为首大汉抖着肩膀问道。
  文京墨站在三人之中,双手抱拳,长长作揖:“毛大哥,小生已经尽力,但、但是这几日并无生意上门,还请几位大哥再宽限几日。”
  “宽限几日?”被称为毛大哥的大汉冷笑一声,“文公子,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毛洪庆看看你说话还算实诚,就信了你,给你延了半月,可是文公子,这若是再拖下去,你那五十两的赌债,可就要翻番了了啊!”
  五十两的赌债?!
  屋内旁听的郝瑟立时一惊。
  卧槽,想不到这文书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居然是个赌徒?!
  院内的文京墨听到此言,却是比郝瑟还吃惊,猛然抬头,惊呼一声,面色变得惨白如纸,
  “五、五十两?!怎、怎么会,不、不是只有五两吗?”
  这一问,这三个大汉立时大笑起来。
  “五两?文公子,你做梦呢吧!”
  “没错,你为你那个同窗担保签下借条的时候是只有五两。”
  “可这一个月过去了,钱滚钱利滚利早就变成五十两啦!”
  原来是替人担保——
  郝瑟暗暗咋舌:这文书生脑袋莫不是榆木疙瘩?居然还替人担保借赌债?!更悲催的是,这赌债还是高利贷!我勒个去!
  “你、你们这是抢劫!”文京墨气得唇色发紫,浑身发抖。
  “没错,我毛洪庆就是抢钱放贷的!”
  名为毛洪庆的大汉一把揪住文京墨的脖领子,将文京墨纤瘦身形提了起来,竖眉凶狠笑道:“文京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那个同窗逃债跑了,你这担保人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五十两银子给我凑齐了!”
  说着,就一把将文京墨狠狠扔了出去。
  文京墨瘦弱身形就如一个破纸片,嗖一下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墙边的碎柴垛之上,发出一声闷哼,团缩在地,半晌才强撑爬起身。
  “请、请再宽限几日……”
  微微西斜阳光下,纤瘦书生微抖手臂堪堪抱拳,发丝凌乱一片,衣领处也不知何时被柴枝划开了一道口子,显出修长脖颈和纤细锁骨,配上那一双小鹿般的失去焦距的眸子、温和纤致的惨白面容、以及嘴角那一小块淤青,看起来、看起来当真是令人遐想无限……
  “咕咚!”屋内的郝瑟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而同时做出与郝瑟同一动作的,还有屋外三个要债团员。
  “毛大哥,我看这小子穷得叮当乱响,肯定是还不起这赌债了,不过,这模样还算能看得过眼。”
  “没错,你看这小脸,还有这小腰条,若是卖去做个小倌,搞不好还能卖个好价钱!”
  毛洪庆身后二人一左一右出起了馊主意。
  毛洪庆摸着下巴,眯眼将文京墨扫了一圈,大步上前,唰一下拉开文京墨的领子,露出一抹坏笑:“好主意,这皮相定能卖出一个好价!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文京墨眸光涣散,意识尚不清晰,只知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领口,拼命向后躲,可结果却是领口被扯得更大,眼看就要春光外泄。
  三个大汉笑声更响,隐隐还带了猥亵之音。
  “哎呦,瞧这小模样,这是让人心生怜惜啊!”
  “大哥,小弟我还没尝过这般滋味,要不,先让小弟我开个荤?!”
  如此说着,就见其中一个大汉探手就向文京墨敞开领口处摸去……
  “咚!!”
  就在此时,就听一声巨,茅屋门板轰然倒地,激起一大股烟尘。
  三个大汉立时大惊,甩开文京墨后退一步,齐齐瞪着那门板倒下方向。
  但见尘灰腾扬,犹如暴风怒云,滚滚向四周散开,显出一道伟岸身形——死鱼眼中赤光萦转,黑色匪气遍布全身,提着一个断桌腿气势万千跨门而出。
  “老子平生最恨两件事,第一、调戏美人,第二、恃强凌弱,真是不巧,你们把这两件事儿都占全了!”
  郝瑟猛一抬眼,死鱼眼中狠光飙射而出,赫然高举手中桌腿,大叫着就杀了过来。
  “哇呀呀呀呀!看招!”
  大汉三人面色一变,急速后退,摆出一个一前两后的阵型,谨慎应战。
  郝瑟手中的桌腿就如一阵暴风,呼啸而来,呼一下击向毛洪庆面门。
  毛洪庆面色一凛,后退一步。
  桌腿携着惊人的鸣啸一扫而过——挥空了。
  可第二拨攻击瞬息便至,竟又是冲着毛洪庆的面皮。
  毛洪庆一怔,旁移一步。
  桌腿带着惊人煞气——又挥空了……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显出一抹冷笑。
  下一刻,但见毛洪庆骤然一个突身上前,趁郝瑟第三击袭来之际,探手凌空一抓,死死擒住了桌腿。
  身后二人猝奔上前,一左一右同时挥拳,狠狠打在了郝瑟的肚子上。
  “卧槽!”
  郝瑟只觉腹部剧痛袭来,脑中一白,身形凌空飞出老远,狠狠摔到了地上。
  “呦呦呦,从哪冒出来的愣头青,真是不要命了啊!”
  毛洪庆冷笑声从头顶传来。
  郝瑟捂着肚子猛一抬头,立时双目崩裂。
  眼前一个铁拳就如一团火焰,飞速砸向自己的鼻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厉喝突响,停住了毛洪庆的拳风。
  “住手!我随你们去!”
  毛洪庆停手,郝瑟瞪眼,齐齐看向一旁的纤弱书生。
  但见文京墨双目通红,面色发青,双唇颤抖不止:“我、我随你们走,你们莫要连累旁人!”
  三个大汉对视一眼,立时大笑起来,走向了文京墨。
  “哈哈哈哈,文公子果然是读书人啊,真是识大体!”
  “放心,文公子,我们一定给你挑个好地方!”
  “来来来,赶紧整整衣服,收拾干净才能卖个好价钱啊。”
  毛洪庆一脸邪笑走到文京墨面前,抬手为文京墨拉上衣领。
  文京墨狠狠推开毛洪庆,垂头自己整好衣领,迈步上前,朝着坐在跪在地上的郝瑟一抱拳,长揖到地。
  “郝兄,小生就此告辞,以后若是、若是有缘,再与郝兄品茶。”
  郝瑟定定看着文京墨低垂头颅,纤弱的脖颈都在微微发颤,颤得郝瑟整个心脏都抖了起来。
  眼前阵阵发黑,耳膜嗡嗡鸣响,周身血液沸腾,好似又又回到那漫天火光的血腥之夜——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老子不能重蹈覆辙!
  老子要保护兄弟!保护朋友!
  两团火光从死鱼眼中猝亮而起,瞬时灼烧全身。
  郝瑟猛一探手,一把捏住了文京墨的手腕。
  “他的欠的钱,老子替他还了!”
  *
  郝瑟手里捏着借条,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哭包书生,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小、小生连累了郝兄,小生、小生愧对圣人教诲,小生愧对天地,愧对父母、愧对……”
  “好了好了……”郝瑟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文京墨的肩膀,“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何况能救文书生你一命,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可、可是……”文京墨红眼看着郝瑟,“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
  “是啊,五十两银子,就换回来这一张借据。”郝瑟扫了一眼手上的借条,叹了口气,“我说文书生啊,你以后可要长点心了,别再傻兮兮的给别人做担保人了。”
  “张兄与小生有三年同窗之谊,常在一处吟诗作赋,赏月观花……”文京墨在郝瑟咄咄逼视的目光下,越说越小声,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郝瑟一脸无奈摇头,抬手就将借条撕碎,扔到了一边。
  “郝、郝兄?!”文京墨一脸惊诧看着郝瑟。
  “怎么,还留着做纪念啊?”郝瑟拍了拍手道。
  文京墨盯着那碎纸屑半晌,突然面色一肃,两步走到断腿的桌旁,捡起那杆破毛笔,翻出一张纸,笔走龙蛇,不消片刻,满满当当写了一页,递给了郝瑟。
  “啥子啊?”郝瑟接过来一看,顿时一怔。
  但见纸上字迹端正墨秀,仿若高山劲竹,风姿不凡,只是内容有些煞风景,竟是一张文京墨借了郝瑟五十两银子的借据。
  “郝兄,这五十两是小生向郝兄借的,即便是穷尽小生一生之力,也必会归还郝兄!”文京墨站在郝瑟面前,长揖到地,定声道。
  郝瑟拿着借条,看了一眼面前的耿直书生,微微一笑,爽快将借条折起放入怀中,扬眉一笑:“好,我就等着文书生你来还钱!”
  文京墨直起身,向郝瑟微微一笑。
  那笑容温和清软,犹如微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
  郝瑟瞬间觉得这五十两银子花得简直是太值了。
  “郝兄,若是不弃的话,不若在寒舍用一顿便饭?”文京墨提议。
  “啊!饭!饭啊!”经文京墨这一提醒,郝瑟立时想起自己是出门来买菜的,跳起身一看天色,已是日下西山时分,立时就急了,向文京墨一抱拳,“文书生,老子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就不聊了,改日啊改日!”
  说着,就急忙向门外走。
  “郝兄!”文京墨追在郝瑟身后,一脸不舍,“那、那小生何日还能再见到郝兄……”
  “若是有事找我,就去桑丝巷的桑家茶摊。”郝瑟回头笑道。
  文京墨一怔,立时露出一个灿烂笑脸,一双小鹿眼睛闪闪发光,亮如清泉,一抱拳:
  “郝兄慢走。”
  “行啦!”郝瑟一挥手,急急走出大门。
  待走出很远,回头一看,那一抹牙色身形依然静静伫立在院门口目送自己,温和笑容在西斜阳光中,宛如一幅静怡美好的画卷。
  郝瑟觉得自己心情简直好爆了。


第38章 三十八回 一语道出悲凉意 一语道出惊天情
  “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后还有一条胖头鱼,啦啦啦啦……”郝瑟手里拎着买来的菜肉鸡鱼,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歌喜滋滋回到了桑丝巷,一推顾桑嫂家的院门,“我回来啦!”
  “小郝,你可算回来了!”
  “郝哥哥,你买个菜也太慢了吧,梓儿都快饿死了!”
  “瞧瞧,买了点啥?”
  “哎呦,有鱼有肉,小郝这次可下血本了呢!”
  郝瑟一进门,院内众人立时乱七八糟一片嚷嚷。
  “呦,大家都来了啊!”
  郝瑟笑呵呵一扫院内,但见这院内排了一长溜的桌子,两侧摆了各式椅子板凳,显然是从各家搬来的,桑丝巷一众街坊,陈铁匠夫妇、陈冬生、王怀山夫妇,吕褔黎父女,周家母女,围着这长桌落座,个个面前都聚了一大堆瓜子皮,显然是等了许久。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去哪买菜了,居然买了快两个时辰,快快快,把这菜赶紧送到厨房去,小尸都在那等了半天了!”顾桑嫂上前扫了一圈郝瑟,一巴掌拍在了郝瑟的后背。
  “大家稍后,好菜马上就到——”郝瑟笑逐颜开朝众人一挥手,就一溜烟冲向后院。
  众人看着郝瑟背影,对视一眼。
  “诶?小郝今天心情很好啊?”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嘿嘿,一会儿咱们好好打问打问。”
  郝瑟拎着菜肉颠颠来到后院厨房外,可目光一触即厨房内那抹笔直的身影,不禁心头一跳,刚刚那股兴高采烈立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卧槽,老子居然忘了,老子昨夜、昨夜……啊啊啊!
  郝瑟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菜肉,咽了咽口水,轻唤一声:“尸兄……”
  尸天清身形一滞,慢慢转头望向郝瑟,黑色衣袂随着小风缓缓飘动,刘海飞起几丝,透出点点寒星眸光,竟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节奏。
  郝瑟一个激灵,立时双手合十高举头顶,大叫道:“啊啊啊啊!尸兄,小弟知错啦!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弟一般见识啊!”
  院内风声骤停,静寂无音。
  郝瑟紧闭双眼,连看也不敢看眼前的黄面青年,只顾硬着头皮诚恳认错:“尸兄,昨儿晚上,小弟一个不小心喝多了,所谓酒后吐真言,啊呸,是酒后乱性,啊呸呸呸,是酒后……那个酒后的事儿,小弟绝对不是有意的,那、那个,尸兄,你就当昨晚的事儿是个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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