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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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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泰帝暗暗颔首。

    心说首辅就是首辅,谢应台此人虽也老谋深算,遇事多机变,但比起王恽,可就差了几分大局观。尤其他为人心胸狭隘,今日在此故意难为宁芳,想来也不过是为了淑妃出气而已。

    不过当皇上的,要大臣那么团结干什么?就是要这样各怀鬼胎,他才好制衡,不是么?

    所以皇上听到这里,也不欲纠结下去了。只问素瑾等人,“你们今日已去见过忠勇伯府的小姐,如何?宁书女你暂且不许答话,让她们来说。”

    素瑾姑姑定了定神,恭敬道,“既然如此,为免我等同时开口,各自影响,还请皇上赐下纸笔,让我与闵书女分别写下各自意见。”

    这个很好。

    永泰帝点了点头,即刻命人送上纸笔,“你等也不需多写,只写可或不可二字即可,回头再一一叙述理由便是。”

    如此二人很快都写好了,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两张纸上,竟都是“不可”二字!

    不说蒋婕妤看了惊呆了,连一边的朝臣也暗吸了口凉气。

    庄嫔顿时大怒,她跳出来替蒋婕妤出头,本是想通过此事立威,在宫中好多些话语权。也是替自家侄女争取的意思,如今居然得了这样一个结果,回头让她怎么在后宫立威?

    “皇上,奉命去相看的各府闺秀,皆已是宫中先行挑出来的上佳人选,怎么到了她们这里,倒皆是不可了?难道还得让她们当众说些理由,来诋毁世家千金么?”

    永泰帝眉头皱起,确实也觉得有些打脸了。

    这些人选皆是他看过的,要是被人众口一致说不好,那他是眼瞎么?但此时要是不让她们说,只怕底下朝臣议论更多。

    谢应台道,“只怕这些人为免责罚,已经串通一气了吧?若让她们开口,难免说出不好的话来。”

    “那我等愿意用写的!”素瑾姑姑高声道,“并非蒋家小姐有何不好,事实上,蒋小姐美貌贤淑,实堪良配,但我等奉命察看的乃是皇孙妃,所以要求自有不同。相信诸位大人皆是君子,若皇上看了,愿意给众人传阅,你们自当明白。”

    谢应台当即追问,“若你等存有私心,无中生有,当作何论?”

    素瑾并不示弱,“那大人到时可看其中内容,若我等涉及半分私心,可治我等罪过!”

    “好!”庄嫔顿时应了下来。

    可蒋婕妤却明显底气不足,“可,可她们若是扯些旁的事怎么办?”

    譬如蒋家家风啥的,岂不是自曝家丑?

    素瑾无奈道,“回娘娘的话,我等相看的是府上千金,皇孙们要娶的也是府上千金,可跟旁的没有关系。”

    您此时这么心虚,不是让人觉得忠勇伯府家风有问题?

    怪不得在宫中熬了一辈子也只是个婕妤,就算年轻时有些美貌才情,可这智商,实在是太令人捉急了。

    程岳道,“如此,何妨让她们写上一写?便是宁书女,也该让她有个说话的机会。”

    这个可以有。

    看皇上已经有了允意,谢应台老眼一眯,顿时道,“但你们每个人只许说一个理由,限在十字之内,且不许坏了人家小姐闺誉及辱没家门。”

    都这样苛刻了,谢应台不信这些姑姑书女还能写出什么来。万一写得不好,让他有挑理的地方,到时可也一样免不了责罚!

    谁知素瑾姑姑却是恭敬点了头,回了二字,“遵命。”

    她率先提起了笔,写下理由,余下闵双桃和宁芳也很快写完了。三个理由依次呈上去,只见永泰帝的神色变幻莫明。

    最终,当皇上看完宁芳的小纸条后,已是暴怒。

    望着庄嫔斥责道,“朕给你协理六宫之权,不是让你跟着来挑事的!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闹到朕跟前来,你自己看看吧!”

    谢应台虽看不清上面字迹,却记得皇上扔出去的,正是宁芳写的那张纸。

    而庄嫔跪地看过之后,一张脸也是青紫交替。忽地转身狠狠捶了蒋婕妤一记,大哭起来,“你怎地如何害我?皇上,皇上臣妾实在不知啊……”

    “闭嘴吧!你不知就不会查问清楚再说?那你脖子上长的到底是脑子还是夜壶?”

    继“不必打扮”的淑妃之后,“脖子上长夜壶”的庄嫔也被皇上彻底厌弃了。

    “即刻降庄嫔为婕妤,夺协理六宫之责,回宫自省!至于蒋婕妤,蒋婕妤朕念在你进宫多年,朕不降你的位份了,你以后就安心去给皇后念经吧。无事不得出宫,更不许人探视。至于忠勇伯府,罚俸一年,令忠勇伯并其二子,皆闭门反省一年!”

    庄嫔听着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她辛辛苦苦挣了半辈子,好容易才有今日的风光体面,协理六宫才几天啊,如今说夺就夺了?

    还给贬了位份!

    她,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庄嫔满腔怄血,想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可那个罪魁祸首本就胆小,听了皇上的惩罚,她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不降位份,却给打发去给过世的皇后念经,这比打入比冷宫更可怕啊!

    好歹进了进了冷宫,遇上逢年过节,皇上赏赐,还能喝酒吃肉,平时也没人管束。可去给皇后念经,那就相当于出家,往后别说喝酒吃肉,还得打坐念经。

    这,这样苦修,她还有什么活头?

    所以蒋婕妤连宁芳写的什么理由都没兴趣知道,就果断晕了。

    看一下子发落了两位宫妃,朝臣们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理由,让皇上如此火大?

    扣下了宁芳写的那一张,永泰帝把另两张给众臣们看了。

    素瑾姑姑纸上简洁明了,只有四字,“遇事结巴。”

    谢应台看得一愣,这算是什么毛病?

    可这的确也能说是一个毛病!

    若是寻常人家媳妇无妨,做皇妃就不够格了。万一哪天一紧张,当众结巴起来,岂不是要人取笑皇家失仪么?

    而闵双桃写的是八个字,“谈吐皆雅,闻花则嚏。”

    她到底年轻,不敢得罪人,所以先赞了一句。可闻花则嚏这个毛病,可以说,比遇事结巴更麻烦。

    要说蒋小姐也不是不爱香,她也用熏香,可是就不能闻鲜花,一闻就爱打喷嚏,有时严重起来还会起疹子。这也算不得正经毛病,但真心不适合皇家。

    无他,皇家重形象啊!

    如果宫宴上,有人献花,某皇妃不停的打喷嚏,这还能看么?

    所以素瑾姑姑和闵双桃都完美的完成了谢老尚书的限制问答,既不影响蒋家小姐的闺誉,又没辱没蒋家家风,但也确实列举了她不适合嫁入皇室的理由。

    可所有人也都知道,真正惹得永泰帝勃然大怒的,应该是宁芳写的第三张。

    但那上面到底是什么理由呢?

 第351章非嫡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可永泰帝却不准备给众人解开这个疑团,他把宁芳写的理由封存了起来,派人连同他的处罚圣谕一起,送去了忠勇伯府。

    谢应台百思不得其解的回了家,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谢老夫人看不下去,问他到底愁什么。

    谢老大人要面子,把儿孙下人都赶出去,才把心中疑惑悄悄跟老妻说了。

    谢老夫人听了,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忽地察觉了什么,“咦,我怎么觉得蒋家那丫头的生辰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

    谢老夫人命人把家里积年送礼的账本翻了出来,半晌奇道,“蒋二太太那年十月生下嫡女,我们家是送了礼的,按理应该十七了,怎么这个却是十六?后头也没见她生啊?否则怎么连个洗三满月也不办?”

    谢老大人猛地一击掌,明白了!

    怪道皇上生气,原来那位蒋小姐虽是嫡女,却非亲生嫡女!

    此刻忠勇伯蒋老太爷看着宁芳写的小纸条,羞愧难当。

    这张小纸条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字。

    “嫡母早不生,嫡女尚有二。”

    永泰帝看了岂能不怒?

    他是知道蒋家习惯将女儿养在主母膝下,择其优者记为嫡出,出嫁好抬身价。可他没想到,蒋家居然敢拿这样的“冒牌货”来糊弄皇家。

    就算从名份大义上说,这些庶出的女孩也是嫡女,但从皇家来说,是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嫡出。

    若是娶侧妃纳美人无所谓,管你蒋家送嫡出庶出进来,只要颜色好,睡了也就睡了。

    可娶妻不一样,皇孙妃的正妻,怎可拿庶出冒充嫡出?就算永泰帝并不如何疼爱他的孙子,可一国之君丢不起这个脸啊!

    而蒋家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择优录嫡,好嫁入高门,所以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个巨大的漏洞。

    但偏偏宁芳留意到了。

    在她与蒋小姐看似东拉西扯的闲聊中,其实注意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她的年龄,似有些不对。

    因为蒋小姐明确说了,她是行二的,嫡出姐姐要大上一岁。

    但主母又不是寻常妾室,正常人家鲜少有主母会连着两年生孩子的,对身子损伤太大了。且蒋二太太又不是没儿子,着急传宗接代。

    但宁芳并不能完全肯定,所以只是在回宫路上跟二人略提了一提。

    当然这些也不是让素瑾姑姑和闵双桃都站在她这边主因,她们肯站在宁芳这边的主因,是管太监要薄荷油时,那个送来的小宫女手上,悄悄夹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的,便是宁芳写给皇上看的十个字。

    而落款,居然是一个小小的蒋字。

    素瑾姑姑当时便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此事若不追究还好,若有朝一日查出来,绝对是她们的重大失职!

    在把纸条给宁闵二女传阅过后,皇上就来传人了。来不及相互对个话,但素瑾姑姑猜到闵双桃会写花的事情,所以她想了想,便用了结巴这个理由。

    至于嫡庶出身,这种揭人阴私之事,自然是惹事的宁芳自觉来干了。

    反正挑事的是她,庄嫔和蒋婕妤也是冲着她来的,没道理让人家替她背锅,所以宁芳勇敢的做了那个揭穿谎言的人。

    而此事带的后续效应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皇上觉得宁芳三人组十分的细心谨慎,差事办得极好,于是决定把相看孙媳女婿之事全权交给了她们三人。

    一时之间,素瑾姑姑和闵双桃都因此收了不少礼,门庭若市。尤其宁芳,因战斗力爆强,又干掉一位婕妤一位庄嫔,得的东西更多。

    但忧的是,此后宁芳无论去到哪里,谁家闺秀见了她都战战兢兢。生怕她那双眼睛就是个照妖镜,看出自己半分不好来。那如临大敌的模样,直让宁芳觉得自己可爱娇美的小脸蛋上,都生生蒙上一层恐怖的妖怪皮。

    回手挑了几样贵重金饰,妖怪忿忿不平的去借花献佛了。

    可那尊佛却说,“送纸条的可不是我。我没那么大本事,尤其御前,我可插不上手。”

    宁芳微惊,“不是姑姑?那会是谁?”

    文鸳淡然,“上头不是明白写着吗?你怎么就糊涂了?”

    宁芳顿了顿才悟道,“蒋家?可他们家谁会胳膊肘往外拐,要这么自揭其短?呃……”

    还真有这样的人。

    蒋二太太连络了蒋婕妤,虽要攻击她,但最终目的却是剑指世子爵位。

    既然蒋二太太都这么不客气了,那么为了自保,蒋世子为何不能自揭家丑?

    蒋二小姐是蒋侍郎的女儿,又不是他的女儿。若让她成了皇孙妃,只会增加二房的份量,于他又有何益?

    看宁芳想明白了,文鸳才又提点她一句,“这事你别光顾着谢我,御前那里也要打点一二,否则这消息怎么就那么快就到了你手里?”

    宁芳点头,“这事我有想着的,只是连公公那里,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姑姑指点我一下呗?”

    文鸳毫不客气的把她送来的金饰收了,道,“在这宫里,你能送我什么,就能送旁人这些。就算他用不上,赏人不会么?”

    宁芳眼巴巴看着她。

    都说没帮上忙了,偏收礼还这么利落。

    文鸳猜出她的心事,微一挑眉,“送上门的便宜,为什么不占?再说我不是也指点了你?记得以后在这宫里,就算有人肯帮你,也不会不要报酬的。”

    宁芳吃个闷亏,还挨一顿训斥,难免有些丧气,“我知了。”

    还是外祖说得对,生意场上无父子。要讲感情,回家讲去。

    在这宫里,就相当于一个变相的生意场。利益相同时可以谈谈感情,但若是指望打着感情牌,就办成一切事情,那就是太傻太天真了。

    在宁芳略憋屈却也认同的离开,文鸳姑姑眼中浮出一抹淡淡笑意。

    她倒不是要占宁芳这个便宜,事实上,她越来越觉得宁芳会有前途。

    但过去的事实告诉她,只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利益就象是沙滩上的盖起来的房子,经不得半点风吹雨打。只有相互之间利益牵扯得越深,感情才会越发牢固。

    简单来说,男人总是会对自己花了大价钱的女人要格外好些,就是这个道理了。

    不过文鸳姑姑这个乖真没白教,回头宁芳去给连材送礼时,便除了那些值钱东西,又多带了一包自己做的茶食。

    就是拿炒熟的芝麻花生核桃等物磨成粉,吃时拿开水一冲便好。有时当差误了饭点,拿来顶饥最好不过。

    “……只是给公公的茶食里又多加了一味杏仁,您吃时可要留些神。”

    连材一听就明白了,杏仁通便,年轻人吃了可能会腹泻,可对于上了年纪,爱便秘的人来说,却是最好不过。

    “早听说宁书女在吃食上心思最巧,那我可要尝一尝了。”

    他高高兴兴把这茶食收好,显得比宁芳送他的贵重之物还要更在意些。

    宁芳知道自己没办错,对平白送给文鸳姑姑也礼也没这么在意了。反正又不是她出,只是左手收进,右手送出而已。

    只意想不到的是,连材收了礼,便有回报给她。

    “马上就要到花朝节了,皇上已经下旨备宴。除了公主皇子,听说还要请几位新科贡士作陪,到时多半要召女官前来侍奉笔墨,宁书女也可预先做些准备。”

    宁芳听了,连忙道谢,眼珠一转,又甜笑着求教,“我来宫中的时候浅,也不知该绞些什么花儿备着。公公若是方便,能指教我一二么?”

    看她知礼,连材笑得愈发和气,“指教不敢当,只我在宫中伺候得久了,年年见她们扎些巧手花儿,端的是好看,只偏偏无人做那茉莉。书女若有闲暇,不妨剪几朵试试?若嫌那花儿小了,不妨串成手串儿,倒也别致。”

    宁芳听得连忙道谢,自去张罗了。

    只是却没听连材公公教的那般串成手串儿,而是串成了项链,还用葱绿鹅黄丝线打成络子挂上,很是别致。

    只念葭不解,“姐儿从前不老是教我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怎么听了连公公的,又要改成这副模样?”

    宁芳却不解释,只笑,“你若想做手串便多做几个,也送送薛侍卫的妹妹。那姑娘既年纪不大,定也爱这个。只可惜咱们没有茉莉香露,否则送她一瓶就更应景了。哎,我记得前儿有人送了瓶木犀香露的,还在吗?”

    念葭道,“在是在,只那香露可是稀罕物儿,便是宫中贵人也不多见,如今咱们手上就那么一瓶。洒几滴在络子上便得了,何苦送人?”

    宁芳嗔道,“怎地这么小气?须知千金散去才复来呢!薛侍卫人不错,你要舍不得,寻个小琉璃瓶子来分他一半,剩下一半便归你了。”

    念葭更不舍道,“香露就够难得的了,还要再搭上个琉璃瓶子么?”

    小气丫鬟正纠结着,原先随谭师傅在御膳房管着大锅饭,如今调到皇子所当差的干弟弟小炳子来了。

    “姐姐姐姐,我这可是给你主子送好东西来了!”

    念葭忙把人请进来,却见小炳子手上托着一套四只巴掌大的小琉璃瓶,红黄蓝绿,十分精致,正是宫中御制的四色香露。

    宁芳倒奇了,“谁送我这么好东西?”

 第352章继室

    小炳子笑,“是四皇子妃赏的。”

    宁芳听着更奇,“好端端的,四皇子妃赏我做什么?”

    小炳子示意念葭掩了门,才小声告诉宁芳,“这是谢书女您揭了蒋家的老底呢!原本皇上是有意把那位蒋小姐许配给七皇孙的,七皇孙早年没了爹娘,偏跟九皇孙要好,几乎也是在四皇子妃膝下养大的。如今蒋家这事闹出来,自然是没了影儿,皇上说要给七皇孙再定个好媳妇,四皇子妃岂不该谢您?”

    宁芳这才恍然,“可怎么派你来了?”

    小炳子道,“今儿也是巧了,奴婢正带着人去给皇孙们送茶点。七皇孙吃着好,略问了几句,旁边九皇孙听说奴婢与书女认识,便闹着要四皇子妃打赏,可不就打发小的来了?”

    宁芳给了赏钱,让念葭带他下去吃茶,心下却对那位素未蒙面的七皇孙产生几分怜惜。

    一个无父无母的落难皇孙,小小年纪便会看人眼色,交好堂兄弟,投靠了堂伯堂婶。受了自己的好处,也不忘伺机打赏。

    小炳子说是凑巧,可天下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否则,四皇子妃若当真把这个侄子放在心头,早该来谢她了,怎么拖到如今?还得亲生儿子提出来?

    不过这种得人恩惠便想着回报的人,宁芳还是很欣赏的。回头若有机会替他再相看媳妇,自己也当睁大眼睛才是。

    不一时,念葭送走了小炳子,告诉宁芳,“姐儿再给我一瓶香露吧,我回头拿去给那薛大个子。”

    宁芳奇道,“方才你不是拿了一瓶木犀香露么?”

    念葭道,“我看小炳子喜欢,拿眼睛一个劲儿的瞄,便把那瓶用过的送他了。这可是姐儿说的,千金散去还复来嘛!”

    宁芳心痛,“之前那一瓶也就罢了,如今这一套四瓶这样漂亮,我还想拿去做人情呢!”

    念葭笑眯眯望她,“姐儿做人怎地这样小气?拿来吧!”

    “不给!”宁芳鼓着脸,把一盒子香露紧紧抱在怀里,“你拿盒胭脂给薛家妹子吧。”

    “那不行,得再加盒面脂。”

    “随你了。”

    念葭笑着走了。

    宁芳再看着那盒子好不容易保住的香露,笑得见牙不见眼。

    其实她也不是要送给别人,是想送给三舅公啦。

    咳咳,就算身处深宫,可宁芳能听到的八卦还是很不少的。

    譬如她三舅公的婚事似乎又有了点眉目,对方虽不是公侯家的小姐,却也是书香门第。如今虽有些破落,但听说那姑娘文采极好,跟才占京城八斗的程岳正是良配。

    宁芳虽是晚辈,却也希望聊表一份心意。

    三舅公的亲事,说来真是太艰难了。

    刚喜滋滋的把香露收起来,又有人上门送礼来了。

    宁芳真的很意外,今儿可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多人来给她送礼?

    闵双桃把东西放下,“瞧你这呆样儿,有得收还不好么?拿着吧,是忠勇伯府送来的,这份是指名给你的。”

    宁芳差点惊掉下巴,“蒋家居然还要给咱们送礼?”

    脑子没坏掉吧?

    刚毁了蒋小姐的亲事,还罚了一年的俸禄,他们不记仇的?

    闵双桃嗤笑,“蒋家又不是只有那么一房人,这是世子爷派人送来的,听说他刚刚回府了。”

    可宁芳更加奇怪了,“他才刚刚回府?那之前……”

    是谁给她们送的小纸条?

    闵双桃冷笑,“谁知道呢!也许是世子留下的人手,也许是看蒋家二房不顺眼的人。哎,那些关咱们什么事。我这儿有件正经事,你帮我参详参详。”

    宁芳只得先收了东西,听闵双桃烦恼。

    “现有人想收我做医女,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宁芳听得一怔,低头思忖半晌方道,“你这可真难着我了。若说做医女,能学些诊脉行针,原是极好的。可若是做了医女,日后被哪个贵人看上,只怕就不得轻易出宫了。再有……你也懂的。”

    闵双桃叹道,“我也正犯愁这个呢。”

    做医女名份上虽比女官虽差些,但可以学门正经手艺,日后出嫁,夫家都能看重几分,原是极好。但宫中医女极少,万一投了哪个贵人的缘法,非要留下来,倒是不好出宫嫁人了,难免耽误青春。反不比女官,顶多留至二十五。

    且行医诊病,打赏虽然丰厚,但风险也大。万一撞破什么宫闱秘事,极易被无辜株连。这也是宁芳说不出口,但闵双桃心知肚明的事。

    “我若有你一半家世,或爹娘肯多疼我一些,哪怕只有个你那样明理的祖母……”

    她说着,眼圈都红了,但又很快克制住自己,“算了,人没有那个命,就不要多想了。我若不去,虽跟着文鸳姑姑,也不会矬磨我,但无非是熬些资历,攒些银钱,待出宫时依旧无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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