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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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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贵讪笑道:“这小子耍嘴皮,我教训教训他。”
    陈子锟却也学着大兵的样子立正,两手贴着裤缝,脚跟并拢,昂首挺胸双眼直视前方,赵玉峰满意的点点头:“陈大个子,去马棚帮忙刷马。”
    “是!”陈子锟学着大兵们走路的样子,奔着马棚去了。
    马夫姓李,和王德贵一样是个老油条,有免费的劳动力可以使唤,他怎会放过,让陈子锟干这干那,提水刷马,自己只坐在一边看着。
    “哟呵,小子,看不出你还挺有一套的。”老李看到陈子锟刷马的动作熟练,夸了他一句。
    陈子锟憨厚的笑笑:“以前伺候过大牲口。”
    老李道:“那好,以后没事就来马棚帮我干活,我传你两手绝活,回家当个兽医,包你吃一辈子。”
    陈子锟挠挠头:“那敢情好。”
    ……
    不知不觉在军营里呆了半个月,陈子锟很习惯这种充满阳刚之气的军旅生活,师部的老油条们也很喜欢这个勤快肯干眼头活的民夫,就连普通大兵也知道有这么一号民夫,没事就喜欢看会操。
    有时候他也会想起林文静、姚依蕾,还有那个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四马路头牌鉴冰小姐,每当此时他就格外矛盾,是溜回海寻到鉴冰,一同前往汉口天津过逍遥快活的日子,还是继续留在这兵营之中,寻找自己的梦想。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鉴冰爱的是英雄,不是懦夫,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当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才能无愧此生,事业有了,何愁没有娇妻美眷,想到这里,他又释然了。
    第三师是吴佩孚的兵,吴佩孚又是曹锟曹大帅的人,而曹大帅和段祺瑞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所以第三师在后勤待遇是后娘养的,伙食很差,一天两顿饭,当兵的是白饭咸菜,当官的也不过能多吃几个鸡蛋,吴师长治军甚严,不许搜刮民间,所以大兵们很没有油水。
    不过这难不倒赵军需,隔三差五他就出去打猎改善生活,这天午饭后,他拎了条步枪出来,到伙房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陈大个子!”
    陈子锟正在帮王德贵摘菜,听见招呼赶紧跑出来立正:“有!”
    赵玉峰摆弄着手里的步枪道:“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么?”
    陈子锟胸脯挺得老高回答道:“报告长官,这是德国造毛瑟五子漏底快枪,口径七九,重七斤八两。”
    “妈的,算你狠!”赵玉峰没想到陈子锟答得这么流利,将步枪丢过去道:“扛着,跟我出去打猎,本军需高兴了,兴许赏你两发子弹过过瘾。”
    陈子锟接了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在关东做土匪的时候用过日本人的金钩步枪,老毛子的水连珠,德国人的家伙还没摸过,毛瑟9式步枪,胡桃木的枪托,烤蓝锃亮,枪管纤细,比汉阳造的老套筒苗条多了,拿起来一晃,机件啮合完美,一点杂音都没有。
    两人背枪了山,走了一阵,连只野鸡也没见到,赵玉峰骂道:“今天怎么着了,难道这些野物知道老子要来打猎?”
    陈子锟奉承道:“想必是这里的山鸡兔子都被长官打完了。”
    赵玉峰笑道:“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都快赶我了。”
    没办法,只好继续往深山里走,陈子锟眼尖,看到远处有只野兔子,赶忙指给赵玉峰看,赵玉峰蹑手蹑脚拿过枪,拉栓膛,砰的一枪打过去,兔子撒腿就跑,他接连拉栓开枪,五发子弹打完,过去一看,连根兔子毛都没有。
    “兔子伤了,追!”赵玉峰把枪丢给陈子锟,拔出腰间驳壳枪追了过去,陈子锟一边往弹仓里压子弹,一边尾随而去。
    追了一阵,来到一处平地,赵玉峰拿手枪管顶了顶帽子,满头大汗,热气腾腾,他喘着气说:“妈的,今天真倒霉,啥也没打到,咦,这是什么?”
    地有个粪堆,足有三尺多高。
    陈子锟从后面跟过来,见状大惊:“长官,快走!”
    赵玉峰摸不着头脑:“走什么走?”
    “这里是山猪窝!”陈子锟低声说道。
    赵玉峰大惊,山猪就是野猪,这东西发起疯来,老虎都干不过。正欲退走,却发现已经晚了,远处树丛中,几只凶悍的小眼睛闪着寒光。
    赵玉峰一身冷汗下来了,这里可是深山老林,叫天天不应的,被野猪吃了连个骨头渣都剩不下,他心里一慌,举枪就打,砰砰砰一阵乱枪,没打死野猪,反而激怒了对方,一头体型硕大獠牙外翻的公山猪刨着蹄子冲了过来。
    “妈的,明明打中了怎么不死!”赵玉峰分明看到自己打中了野猪,但对方油光锃亮的皮毛似乎能抵挡子弹,吃了一枪毫发无损,依然狂奔过来。
    似乎听人说过,野猪这种畜生智力很高,喜欢在松树蹭,猪鬃混松油形成一层硬壳,猎枪子弹打去都能滑走,驳壳枪的子弹头只有花生米大,更加奈何不了它!
    赵玉峰两腿发软走不动路,忽然一声枪响,公野猪脑壳炸开一团红云,四蹄朝天翻倒在地。
    身旁陈子锟端着步枪,枪口青烟袅袅。
    其余的野猪嗷嗷怪叫着冲了来,赵玉峰终于醒过来,也不管陈子锟了,蹭蹭蹭爬一棵松树。
    下面陈子锟依然冷静的站立着拉动枪栓,黄铜子弹壳带着热气的轨迹跳出来,枪口继续喷出火焰,动作快如闪电,枪声几乎没有停顿,七九公厘的毛瑟步枪弹威力巨大,绝非民间铁砂猎枪和手枪可以比拟的,野猪被击中头部,当即倒毙,剩下的三头野猪就这样被陈子锟一枪一个的放翻了。
    枪声传出很远,鸟群被惊动,在山林空盘旋着,树的赵玉峰擦着冷汗,问下面的陈子锟:“这里不会还有别的猛兽。”
    陈子锟在下面一发发装填着子弹,答道:“这座山头肯定没了,下座山兴许有老虎,长官有没有兴趣。”
    赵玉峰道:“今天就算了,下回,下回。”
    从树溜下来,检查野猪尸体,一共是四头野猪,一公三母,都是头部中弹死的透透的,赵玉峰大喜:“这下有肉吃了。”
    转而又呆呆望着陈子锟:“你小子,打枪怎么这么利索?”
    陈子锟道:“跟长官老总们学的。”
    赵玉峰愣了愣,随即大笑道:“看都能看会,你小子还真是个当兵的材料!行,以后跟着我老赵混,管饱你吃喝不愁。”
    陈子锟憨厚的笑笑:“多谢长官提拔。”
    四头野猪,两个人肯定抬不动,两人用刀将野猪开膛破肚放血,猪头和五脏六腑肠子都抛掉不要,只取四肢肋排的精肉,就这样还有几条猪腿没法带走,只好丢弃不要。
    “可惜了,酱爆腰花,葱爆大肠可是我的最爱。”赵玉峰心疼的不得了,深山老林的,只要人一走,这些肉肯定被其他野兽吃掉,就算埋起来也白搭。
    两人背着野猪肉跋山涉水回到了大营,师部门岗看到他们猎了野猪回来,喜形于色道:“赵军需,这都是您打得?今晚能打牙祭了。”
    赵玉峰得意道:“怎么样,枪法还行。”
    进了师部大院,正向伙房去,迎面过来一个老兵,光头蓄须,粗布军装加绑腿,赵玉峰一见,当即立正抬头,两脚并拢,大叫一声:“立正!”
    陈子锟赶忙跟着他一起立正,两手紧贴着裤缝站的笔直。
    老军走过来,打量着野猪肉道:“你猎的?”
    赵玉峰大声答道:“报告师长,不是卑职猎的,是炊事班民夫陈大个子猎的。”
第五章 重机枪
    师长?这老兵就是名满天下的常胜将军、北洋陆军中将、孚威将军吴佩孚,陈子锟的腰杆挺得更直了,满心期待吴佩孚和自己说话。
    岂料吴佩孚只是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不错。”然后便倒背着手走开了,走出十步远,忽然转身道:“炊事班还有缺,回头带他到营务处登记个名字。”
    炊事班……陈子锟大为失望,赵玉峰却乐开了花:“小子,俺们师长可从不夸人的,从今天起,你就正式吃粮当兵了。”
    把猪肉扔到伙房之后,陈子锟跟着赵玉峰到营务处把自己的大名登记在花名册,然后找师部剃头匠把头发胡子全剃了,从理发师出来之后,赵玉峰眼睛一亮:“你小子,拾掇拾掇还是个小白脸呢。”
    赵军需从库房里找了一套大号的灰布军装给陈子锟换,又找了一双布鞋和一副灰布绑腿一条牛皮腰带,陈子锟套军裤,麻利的将绑腿扎了起来,打绑腿可是门学问,打得好的话走百十里路都不松,腿也不酸不疼,绝对是战斗力的保证。
    赵军需看傻了眼,过来摸摸绑腿,系的整整齐齐,有板有眼,松紧正合适,正好能插进一根手指,他不可置信的问道:“陈大个子,你这又是跟谁学的?”
    陈子锟道:“跟王德贵学的,我看他扎过一次。”
    赵玉峰挑起大拇指:“你小子,天生就是当兵的料。”
    回到伙房,王德贵看到这么一个干净利索的小伙子进来,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认出是陈子锟,笑咪咪的说:“行啊,穿二尺半了,以后好好跟着老子混,早晚扛肩牌。”
    从这天起,陈子锟正式成为北洋陆军第三师的一名伙头军,从军的日子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虽然第三师号称常胜军,士兵训练艰苦,但没炊事班什么事,他的任务和以前一样,依然是每天扫地洒水淘米摘菜做饭,外带帮马夫老李刷马喂料,唯一的变化是穿了军装,住进了营房。
    这天中午,陈子锟正系着围裙在伙房摘菜,忽然赵军需提着两只鸡两条鱼一块肉进来道:“老王,今天开小灶,师长要宴客。”
    王德贵前接了鸡鱼道:“又请赵将军吃饭?”
    赵玉峰道:“没你的事,管那么多干啥。”说完转身出去了。
    王德贵骂道:“多大事啊,整的和军事机密一样,陈大个子,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湘军那边来人了?”
    陈子锟麻溜的跑出伙房,来到师部门口一看,十几个穿马靴的军军官正和第三师的长官们互相敬礼呢,再仔细一看,心中巨震,来者之一竟然是自己的恩公,桂军大将谭浩明,还有几个湖南口音的将军,大概就是所谓的湘军那边的人了。
    陈子锟的心怦怦乱跳,如今南北对峙,第三师驻扎在第一线,怎么吴佩孚公然和谭浩明走到一起去了,怀着狐疑回到伙房,老王正在炒菜,大大咧咧问道:“是不是赵恒惕来了?”
    陈子锟道:“不知道,是穿蓝军装的人。”
    王德贵道:“**,是广西猴来了。”
    陈子锟明知故问:“什么广西猴?”
    王德贵道:“就是广西兵,各省的兵马,最强的当然是咱北洋第三师,然后往下排就能排得桂军了,这帮货都是土匪出身,打仗不要命,得亏打头阵的是咱第三师,要是换了张敬尧的兵,早败八百回了。”
    陈子锟道:“那桂军到咱们这儿来干什么?”
    王德贵道:“那谁知道,咱当兵的只管听长官的号令,让打谁就打谁,运筹帷幄,那是师长和参谋长的事儿。”
    说话间,一盘菜就做好了,往灶台边一放:“去,端到师部军官食堂去。”
    陈子锟犯了难,遇到谭浩明多尴尬了,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好在到了食堂门口,就有师部的勤务兵把盘子接过去了。
    直到晚,这帮桂系军官才走,吴佩孚亲自将他们送到营门口,态度亲热如同军一般,陈子锟看在眼里,心中盘算起来,桂军和湘军将领一起到吴佩孚的师部来做客,双方如此亲密,或许达成了某种协议。
    如此看来,第三师继续南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尊北京号令,军饷肯定要被卡脖子,吴佩孚手底下一师四旅三万人枪,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衡阳供养的起的,所以,不向南,即是向北。
    北进的话,首先要碰的是湖南督军张敬尧的陆军第七师,第七师开进长沙之后大肆扩军,足有七万人枪,虽然战斗力差点,可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就算解决了第七师,回河北的道路还盘踞着无数军队,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打到北京城下,面对的就是徐树铮编练的参战军,那可是一支强军,从兵力到装备都远胜第三师。
    这仗,不好打啊。
    陈子锟躺在大通铺,两眼望着屋顶睡不着,身旁全是呼噜声磨牙声和梦话声,臭脚丫子味道充斥着鼻孔,到让他想到了在关东当马贼的日子,兄弟们也是这般躺在炕睡大觉。
    “陈大个子,睡不着想啥呢,莫不是想媳妇了?”王德贵在旁边问道。
    陈子锟嘿嘿一笑:“老王,我没媳妇,您老呢?”
    老王头双手垫在脑袋底下,呆呆的望着屋顶道:“吃粮当兵的,想娶媳妇那不是做梦呢,就算娶了亲也是让人家守活寡,有啥意思。”
    陈子锟道:“打完仗不就回家娶媳妇了么?”
    王德贵叹了口气:“这仗是打不完的,从前清打到民国,越打越乱,快睡,明儿个炊事班也得校场出操了。”
    陈子锟心中一凛,老王头比他还敏锐,已经意识到了大战在即。
    果然,第二天早,师部一个副官来传达命令,炊事班跟随师部警卫营一起出操,除病号外不得请假。
    军营里的气氛也紧张起来,连炊事班都发了枪,陈子锟领到了一支老掉牙的汉阳造老套筒,枪管的发蓝都掉光了,斑驳不堪的金属件和浸透了汗油和污垢的木制枪托黯淡无光,陈子锟拉开枪机看了看,竟然全是铁锈。
    “老王,这枪比我年纪都大,没法用。”陈子锟抱怨道。
    王德贵一瞪眼:“你又不会打枪,给你好枪也是浪费。”
    陈子锟心说到了靶场我再亮一手给你瞧瞧。
    射击训练直到七天后才进行,此前全部都是队列操练,用老王的话说,行军打仗最重纪律,只有练过步操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士兵,要不然和土匪没啥区别。
    这话说的陈子锟脸发烫,他是自由散漫惯了的,还真不习惯这种训练,为此没少挨军官的训斥,不过他学得快,几天下来已经是炊事班的标兵了。
    第七天,炊事班和警卫营一起了靶场,军需处的兵抬来几口大木箱子,面赫然印着“广东兵工厂”的字样,箱子里尽是一个个油纸包,拆开来是黄橙橙的七九口径子弹。
    北洋的兵,竟然用广东的子弹,看来这仗肯定要和北边打了,陈子锟知道自己猜对了。
    每人领到了五发子弹,王德贵亲自教陈子锟操枪,陈子锟装模作样的跟着学,心里痒痒的似猫抓,好不容易等他下场,气势十足的趴在地,瞄准远处的靶子就开了枪。
    一连五枪,远处报靶的兵举起了小红旗摇了摇,示意全部落靶。
    陈子锟傻了眼,本想露一手,可却丢了人。
    不过王德贵并没有嘲笑他,只是踢了他的屁股一脚道:“行了,起来,架势拉的还不错。”
    陈子锟挠挠头:“咋回事,全脱靶了。”
    王德贵撇撇嘴:“膛线都磨平了,子弹出枪口都能横着飞,要是真打中了靶子那才叫出奇。”
    陈子锟道:“这枪不就是烧火棍么,敌人来了咋办?”
    王德贵道:“真要到了师部炊事班阵的时候,仗早他妈输了,行了,别趴着晒屁股了。”
    陈子锟赶忙爬了起来,正巧警卫营的兵拖着一口印着洋文字码的大木箱子过来,用斧头砸开,拨开乱蓬蓬的刨花,露出一挺威风凛凛的水机枪来,粗大水冷套筒有一根根纵向凸筋,看起来和军队里常见的水机枪不大一样。
    靶场的大兵们闲着没事都凑过来看热闹,警卫营机枪连的丘八们得意洋洋,麻利的将枪机枪筒三脚架组装起来,子弹带装,可是箱子里还剩下一根管子和一个铁皮箱子,不知道装在哪里,急的他们抓耳挠腮,看热闹的大兵们都幸灾乐祸的哄笑起来。
    这架重机枪是第三师的弟兄们省吃俭用攒钱买的英国货,价钱贵的吓死人,要是装不起来怎么向大帅交代,机枪连的连长排长们也都了阵,捣鼓了半天还是没研究出这玩意怎么回事,一个个急的满头是汗。
    当兵的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连长排长们也不过是学兵连出来的军官,就算是保定讲武堂出来的科班生,也没学过怎么组装重机枪。
    正当大家抓瞎之际,炊事班的一个新兵蛋子高高举起一只手:“报告长官,那根管子是连套筒的,箱子是装水的。”
    陈子锟另一只藏在背后的手中,捏着一张踩满鞋印的英文使用说明
第六章 北京爷们的气魄
    听他这么一说,机枪连的弟兄们立刻恍然大悟,七手八脚将冷凝管和冷却罐装到了这挺英国造维克斯水冷重机枪,连长看了看陈子锟,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子锟拿出背后的说明:“报告长官,这面有画儿。!。”
    连长接过说明瞄了一眼,面印着的字样,下面是各部件的组合指示图和洋文说明,果然是一目了然,不过大头兵们向来没有看说明的习惯,见到带字的纸就下意识的扔掉了。
    “小伙子,人挺机灵,块头也挺大的,那个连的?”机枪连长很欣赏的看着陈子锟,这种体格的士兵当机枪手是最合适的。
    陈子锟脚跟一并:“报告长官,我是炊事班的。”
    “哦,想不想到机枪连当兵?”
    “报告长官,不想!”陈子锟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连长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勉强他,又多看了陈子锟两眼,这才带着部下们试枪去了。
    王德贵笑眯眯的走过来,拍拍陈子锟的肩膀:“小子,有志气,没丢炊事班的人,回头我传你两手绝技,包你战场毫发无损。”
    陈子锟道:“老王,我就知道你好东西多,别藏着掖着了,现在就传。”
    其他伙头军也跟着起哄,老王等他们拍马屁拍够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据我看,出不了半年,就要开兵见仗了,到时候枪炮不长眼,想活命的就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伙头军围坐左右,聚精会神。
    “长官叫冲锋的时候,别傻不愣腾直着腰往前冲,要猫着腰跑,尽量走曲线,听见炮响别害怕,先听音,要是砰砰的响,那还离着十万八千里呢,要是带着哨音的尖啸,那就得赶紧趴下保命啊,记住往弹坑里趴,炮兵不会往同一个地方打两炮。”
    “切,又是那些老黄历。”伙头军见没啥新鲜玩意,一个个起身走了,只有陈子锟继续坐在旁边:“老王,接着讲啊。”
    老王磕磕烟袋:“一帮不识货的东西,好,我就给你一个人讲,说说怎么躲机枪。”
    正要开讲,忽听一声高喊:“立正!”
    所有士兵条件反射一般并拢了脚跟,双手下垂,腰杆笔直,然后就看到吴佩孚在一副官、参谋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温言细语的询问士兵能不能吃饱饭,给家里写信没,走到陈子锟跟前,吴佩孚停下脚步,温和的问道:“在湖南住的惯不?”
    陈子锟一挺胸:“报告师长,住的惯。”
    吴佩孚点点头:“好。”
    就要往前走,陈子锟又喊道:“报告师长!”
    吴佩孚转头看着他:“你说。”
    “我的枪太旧了,膛线都没了,能不能换把新的。”陈子锟道。
    王德贵大惊失色,心说这小子怎么在师长面前啥话都敢说。
    吴佩孚接过陈子锟的步枪,拉开枪栓看了一眼,似乎颇有兴趣的问道:“你一个伙头军,换新枪做什么?”
    陈子锟道:“伙夫也是兵,也能阵杀敌。”
    “你要杀什么敌?”吴佩孚皱起眉头问道。
    “报告师长,我要杀出卖青岛的卖国贼。”
    吴佩孚哈哈大笑,拍着陈子锟的肩膀道:“好!有志气!”
    王德贵松了一口气,心说陈大个子真会拍马屁,一句话正挠到师长的痒痒肉,俺们师长最恨的就是段祺瑞徐树铮这帮人,三番五次通电支持爱国学生,要求惩办国贼,这下可对了他的路子。
    果然,吴佩孚伸手向自己的护兵一招手,护兵摘下马枪递过来,吴佩孚亲自将枪交给陈子锟道:“这是德国造的毛瑟马枪,你拿着它好好练兵,将来阵杀贼。”
    “是!谢师长!”陈子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无比庄重的接过了马枪。
    吴佩孚表情肃穆,也还了一个军礼。
    ……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了,第三师杀猪宰羊,张灯结彩,即使是充满肃杀之气的兵营也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军需处给大兵们发了冬装,二尺半的棉袍子,冕裆棉军裤,陈子锟的个头太高,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合身的军装,不免又被王德贵骂了一顿穿衣费布,吃饭费粮之类的话。
    临近年关,部队的伙食加强了,隔三差五就能见到荤腥,训练也加强了,每天出操跑步打靶,一到晚,大兵们沾着炕头就打起呼噜,哪还有时间想家长里短的事情。
    夕阳西下,哨塔的士兵剪影如同雕塑,过了今夜,就是1920年了。
    ……
    海,英租界三马路的一栋石库门房子内,鉴冰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哀叹,这半年以来她霉运不断,先是众叛亲离,然后是银行倒闭,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万块钱灰飞烟灭,倒是有人劝她找人嫁了,或者重操旧业,但鉴冰一门心思认准了陈子锟会来接自己,说啥都不愿意再从事卖笑生涯了。
    丫鬟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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