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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夫人破案日常-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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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新柏立即摇头晃脑:“室外夜里如此寒凉,邱使臣难道就不能收留在下一晚么?”嘴上这么说着,贼眼不住往叶秋嬗身上瞟,见她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甚至比好些女子的身形都要纤细。便情不自禁在脑中意/淫起来……
  叶秋嬗是握紧了拳头才极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将袖中毒针射穿白新柏的淫眼……她的定力真是被磨练得登峰造极了。
  “白使臣,我不喜与人同寝,望您自重。”终是冷下脸来,抬手毫不犹豫合上门,将门栓子扣了上去,任白新柏在外头如何气急败坏大吼大叫,她也拒不打开。
  天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秋嬗知道他定有急事要报,怕外头的人听出异样,只得伸手握住天乙的手腕,示意他在心里传达给她。
  天乙没料到她会如此,指尖轻颤,结结巴巴地说着:【叶、叶大人,这驿站是个黑店,外头帐篷里的人全被他们掺了药的饭菜给迷晕了,如今只剩几个使臣和郡主还清醒着,大概是要谋财害命。】
  叶秋嬗听完,倒算冷静,沉吟片刻便松开了他。走至门前,又将门打开来,外头的白新柏哪儿吃过这等闭门羹,正要破口大骂,见她开门,刚要出口的污言秽语又生生咽了下去。
  “邱某思来想去,还是不忍让白使臣在外风餐露宿,今夜咱俩便一同住下吧。”
  白新柏听此,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毫不客气地踏入房内,找一凳子就坐下来。
  “烦劳小二哥给我们送些水和饭菜。”叶秋嬗怕他听不懂,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动作。
  那店小二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乐呵呵地应下了。
  没过多久,他便去而复返,手上还提了一篮子饭菜,一进门便见叶秋嬗二人在桌前坐的好好地,只不过一个气定神闲,一个脸色发白。
  店小二不知其中内情,将篮子里的饭菜一一摆上桌,而后直直杵在房间里也不离开。这是他主子交代好的,得亲眼瞧着这些人吃下饭菜才可安心。
  背对着店小二的叶秋嬗倒了一杯茶水,送到白新柏面前,笑得人畜无害:“白使臣,喝点水吧,连这三日赶路,莫要病了才是。”
  白新柏瞪大了肿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里想的是:这人方才才告诉了他这是家谋财害命黑店,怎么这会儿就变卦了,还劝他喝下掺了迷/药的茶水,这不是害他么?!
  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叶秋嬗心里舒畅了不是一星半点。
  “白使臣不喝水么?”
  “我、我还不渴,邱使臣不必管我,请自便吧……”白新柏脸色比他的名字还白。
  叶秋嬗状似遗憾地收回了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低头凝视,杯中茶水清香扑鼻,并无异样。她却发出一声疑惑:“噫?小二哥,这茶里怎么有虫子?”
  店小二正翘首以盼,听她如此说便心急地上前来查看,凑拢到桌前,还未来得及定睛去瞧,就觉颈间一痛,连一声惊呼都不曾发出便一命呜呼了……
  叶秋嬗敏捷地接住店小二的尸身,不让他磕碰到桌上发出声响。而后又将其拖到桌下,用桌布遮挡住。手脚麻利地做完这些,抬头一看,却见白新柏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顿时生出恶意:早知便该将这混蛋也一起杀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兴许是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戾气吓到了白新柏,他肥胖的身子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邱、邱使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那毒针还剩多少?可能将黑店其他歹徒也刺死?”
  叶秋嬗轻哼一声,没搭理他。天甲天乙两人应该是去解决剩下的人了,他们只用在此处等候便是。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便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声……由远及近,最后一声竟已近到离他们一墙之隔。
  察觉到外间没了动静,叶秋嬗果断要开门出去,白新柏本要躲着的,但见唯一可靠的叶秋嬗都出去了,他也怕孤立无援,终究还是双腿打颤瑟瑟缩缩地跟了上去。
  还未开门,他二人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可以想见外头的场景是多么可怕。
  叶秋嬗刚要出去,又想到万一天甲天乙还未收拾干净,让白新柏撞见就暴露身份了。正犹豫要不要开门,然那门却被外力陡然一踹,从门框上脱落下来……
  外间犹如地狱罗刹般的场面随之撞入眼帘,而踹门的那人,端方如玉,纤尘不染,若不是那滴血的剑、赤红的眼瞳和那周身摄人心魄的杀气,几乎能让人误以为他只是路经此处,还能闲谈风月。
  时隔两月有余,叶秋嬗从未设想过此生她还能与谢芝重逢,且还是这等情形下想见……她轻易察觉到谢芝脸庞消瘦了许多,眉宇间却更显风骨,纵使是满目戾气也如游走竹林一般叫人如沐春风。
  他乡遇故知,偏这故知还曾被她蒙骗,叶秋嬗生不出半点激动之情,只一心纠结着该如何面对谢芝。
  是装傻充愣绝不认错?还是涕泪横流痛心疾首?
  诚然这两种态度她都装不出来,正纠结得脑袋疼,偏偏旁边那个蠢如猪的白新柏还不省事,肿泡眼瞪着眼前的血腥场面,蓦地尖叫起来:“邱、邱使臣,我晕血!”
  而后两眼一翻,肥胖的身躯便就势倒在了叶秋嬗的身上……
  叶秋嬗:“……”
  谢芝:“……”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眼前雪光一闪,那柄淬亮的血刃便抵在了白新柏的脖颈之上……


第73章 
  “谢、谢芝你干嘛?”
  叶秋嬗瞪着近在咫尺的利刃惊呼道; 这般来势汹汹是冲着白新柏,还是冲着她啊……
  谢芝不答; 抵在白新柏脖颈上的剑也未挪动半分,剑气森寒贴紧他的皮肤; 激起一阵战栗。叶秋嬗立即察觉到白新柏或许是在装模作样,本来就不愿扶住他的,这下子更是理直气壮地将他推开去。
  白新柏虚胖的身子倒在门框上; 传出一声令人肉痛的闷响; 只听他倒抽一口气,捂着大脑袋佯装苏醒一般翻身坐起来。
  装腔作势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指着谢芝惊问:“谢少卿你怎会在此处?这些人难不成都是你杀的?”
  然问了也是白问,谢芝连余光都不曾留给他半分; 神色阴郁得让白新柏都误以为他们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我倒要问你怎会在此处; 邱使臣?”谢芝终于开口,却不是对白新柏说的,而是冷眼看着叶秋嬗。
  “呃……”
  叶秋嬗被问得一噎; 明明白白看出他眼中的讥诮,竟一时拿不出适当的说辞来。
  这次不告而别的确是她的过错; 且还不知谢芝南下一趟是不是为了自己,若真是那她罪过可就大了。如今人都追到了大漠来,她再藏着掖着有什么意义?
  决定要如实相告的叶秋嬗抿了抿干燥的唇瓣,扫了一眼白新柏缓声道:“这说来话长……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机,先救了其他人再详细告知你吧。“
  谢芝看着她,眸中幽深如墨; 轻启唇刚要说什么,身边那煞风景的白新柏却向他靠了过去。
  “邱使臣说得对,谢少卿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郡主的安危吧。这驿站可太黑了,趁我们不备在饭菜里下迷/药,还好我与邱使臣同住一间客房,两人互相照应才识破了他们……”白新柏话未说完便察觉到背脊一凉,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谢芝此时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若说他方才看叶秋嬗的目光是讥诮,那么此时看白新柏的眼神却是彻彻底底的冰冷了,有如数九寒冰将他整个人浇了个透心凉……
  “谢、谢……”白新柏被他看得心里发怵,结结巴巴连谢芝的名讳都说不清楚了,正心惊肉跳时,蓦地传来叶秋嬗急切的呼喊。
  “谢大人小心身后!”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白新柏迅速转头往叶秋嬗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一个未死透的贼党正举着大刀要往谢芝背后砍来。
  白新柏大呼一声,敦实的身子吓得一抖,毫不犹豫就往谢芝身后躲,然身还未动,便觉一股外力扯住了他的后领,而后便被人拔山扛鼎般轻易提起,往往那提刀而来的歹人飞去……
  惨叫声与肉体落地的闷响先后而至,目睹全程的叶秋嬗呆在原地,也不知惊讶更甚还是惊吓更多……
  在她神游天外时,谢芝已悄然走近,身上的血腥味愈发浓烈,直往鼻间钻。叶秋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芝是真的杀人了,并非平日里的小打小闹,而是真的以一人之力灭了一伙贼党……这人的武功该是多么深不可测啊……
  目光略过他灼人的目光,看向他带血的手,指节修长,纤隽如竹。这样一双好看的手本该是用来提笔作画、烹雪煮茶的……如今却不能说是暴殄天物,因为这双手执起剑来似乎更加彰显其主人的英姿。
  那双手随着她的目光抬了起来,手的主人抿着唇,状似疑惑地伸到她眼前:“你在看什么?血?”
  叶秋嬗急忙摇头,并岔开话题:“你可有受伤?”
  “有。”
  “哪里!?”
  “这里。”谢芝指了指自己左胸口处,嘴角向下撇着,没了素日的闲逸散漫。
  叶秋嬗一惊,当真要替他查看伤势,但细瞧一眼却发现他胸口上衣料齐整,浑身上下别说血迹就连一点褶皱都找不出来。
  她又犹豫了,一种猜测从心头萌芽,还未待去证实便听谢芝又开口道。
  “怎么,不信我?那你读读我的心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不容置喙地擒住叶秋嬗的手,指尖冰冷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冷噤。
  这样咄咄逼人的谢芝还真让人感到陌生,知道他必然是因为她不告而别的事置气了,愧疚心作祟,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带了点心虚和畏怯。
  “抱歉,我……”
  想到天甲和天乙可能在暗处,叶秋嬗又及时打住,未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这番欲言又止看在谢芝眼里却成了因后悔而生出的不知所措,似乎取悦到了他,神色中的嘲意渐渐敛去,片刻,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软若无骨的手心,轻哼一声道:“怎么?这就怕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小骗子……】
  …………
  叶秋嬗与谢芝的别后重逢便是以这番对话结束的,此后两日,叶秋嬗深切感受到了谢芝那句‘算账’对她造成的无形压力和困扰……
  ……
  驿站那窝贼寇并未对和亲队伍造成多大的损伤,只除了被谢芝用来泄愤的白新柏断了一条腿外,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安心歇息了一晚,翌日清早便整装启程,进入羌国境内。
  叶秋嬗是送嫁使臣,需妥善安排郡主的衣食住行,眼见着距离羌国外城墙越来越近,她特地派人让队首的士兵停驻片刻,而后亲自取出霓裳华服给白若虞送去。
  他们一行人穿山越岭而来,为了轻便,白若虞一直轻装简行,这会儿入了羌国国境便不可如此随意了,毕竟她代表的是靳朝颜面。
  将华服呈给白若虞的陪嫁侍女,此处没有屋舍,只能委屈她在车内更换。叶秋嬗十分尽责地守在车外,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的城墙出神,一道玄色身影忽然从她眼前闪过。
  “谢大人!”叶秋嬗立即反应过来叫住他。
  谢芝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钻入前头的车厢里去。被彻底忽略的叶秋嬗挠了挠头,纳闷不已。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但见那马车的车卒是谢家丁,猜测那定然是谢守义的车,便又作罢了。
  没过多久,谢芝就从车上下来,又经过叶秋嬗所站之处。
  叶秋嬗望着他再次提起笑轻声道:“谢大人可有时间?我有话同你说。”
  然谢芝又像先前那般,对她的热情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走回自己的马车。
  “……”这下子任叶秋嬗再是迟钝也明白过来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算账’吧……
  望着门帘紧闭的马车,叶秋嬗瞠目结舌,难道谢芝是想同她决裂了?
  一直到入城门时,叶秋嬗也没再见着谢芝的身影,料想是因为他并非靳帝官面上钦点的送嫁使臣的缘故,擅自露面实为不妥。连他的恩师应宪亲自来城门迎接,他都未现身行礼。
  应宪一身绛红官服,仍不减当年英姿,与几个将头发盘成辫子、浑身挂满银饰的男子站在一起,四周是同样做异族打扮的羌国人,他们人手捧着一个银瓶,瓶内插着几根色彩艳丽的飞禽羽毛。
  见叶秋嬗几人下车便陆续上前来,将羽毛别在他们的发髻上。
  给叶秋嬗别羽毛的是个羌国少女,丝毫不见未嫁女子的羞赧之意,踮着脚给叶秋嬗别好羽毛后,目光停在她俊俏的脸上打转,大胆又热情。
  然而奈何妾有情‘郎’无意,媚眼抛了半响也不见叶秋嬗有什么反应,气馁地娇哼一声,回去了。
  叶秋嬗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怪她见识太少,这些羌国少女的衣料清凉,无不是露腿露肚脐的,更有甚者半个胸口都在敞在外头……
  在靳朝,连青楼女子也不敢这般着装的。谁能想到,在这不远万里的异国他乡竟民风开放到如斯地步,令她汗颜不已……
  此等艳景,于叶秋嬗这般的女子而言是尴尬和羞窘的,但于白新柏这种色胚而言却无疑是天上人间了……
  叶秋嬗望过去,见他支着一只伤腿还不忘垂涎美色,头顶上插得彩色羽毛衬得他整个人更加滑稽猥琐了。
  叶秋嬗既是鄙夷又憋不住想笑,这羌国的风俗真是奇怪,迎客的礼节竟是往客人头上插羽毛,插在女客头上倒还算勉强适合,可插在男子头上便彻彻底底的违和了……
  见几个使臣活生生被插成了山鸡,叶秋嬗顿觉遗憾——若是谢芝也出来受礼就好了,不知这彩羽插在他头上会是什么模样……
  被叶秋嬗惦念着的谢芝此时正倚在马车内,一手端起白玉小盏,一手搭在膝上屈指轻敲。
  静了片刻,见车帘毫无动静,才幽幽一叹,喃喃自语。
  “不止是骗子还是个傻子,许你不辞而别,便不许我也置置气么,要悔过也不知积极一点……“
  语毕,饮下半盏温茶。


第74章 
  受羌国礼节之后; 几个羌国侍卫牵来了几头佩戴红绸的骆驼,这韧性极强的动物是他们族内的神兽; 其中通体雪白的白骆驼尤其稀有罕见,是羌国人眼中祥瑞吉运的神灵。
  而这几头中便有三头是白骆驼; 竟全被拉出来接亲了,由此可见羌国国君对此次联姻的重视。
  叶秋嬗沾了郡主的光,也有幸骑了回神兽; 一行人浩浩荡荡驶入城去。
  若说靳朝是地大物博、富丽繁荣的话; 那这羌国便只能算风景迤逦,人口密集的小国了。一路上都有百姓沿街围观,即便是周边小镇也人群熙攘,比靳朝皇帝出巡还热闹几分。
  遭众人目光洗礼了大半日; 叶秋嬗他们终于入了国都; 而后径直入住新修的郡主府。
  按靳朝的习俗,女子出嫁需得在成婚当日带着嫁妆从娘家抬入夫家的,羌国本没有这些礼节; 为表明求和之心还特地修建了一座郡主府,届时吉日一到才从府邸出嫁。
  郡主府是按靳朝房屋的式样修建; 与羌国的高顶泥墙的屋舍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好在还能让叶秋嬗这等土生土长的靳朝人生出一丝亲切感。
  几个羌国大臣和逽依外使将郡主送到府内,妥善安排之后便告辞离去,只有应宪留了下来。
  他率先向白若虞行了礼,而后一一与各个使臣会面,官僚之间都是筋脉相连早已熟知的; 他与谢守义、白新柏两人好似老友重逢,轮到叶秋嬗时,却怔了怔问。
  “这位使臣倒是未曾见过,不知该如何称呼?”
  “草民邱清,见过应大人。”叶秋嬗从善如流拱手行礼道。
  “哦,原来是邱使臣。”应宪颔首,并不因她无功名在身而心生轻慢。只是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间稍稍多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见她相貌过分秀致而心生怀疑。
  应宪目光坦然地打量着,叶秋嬗也丝毫不回避,反而光明正大地也打量着他。
  眼前的应宪年逾不惑,却依旧双目澄澈慧黠,鼻梁高挺、鼻尖微勾、地颌方圆,这样端正的相貌让人一见便生出信赖之心,怪道他在官场一直游刃有余、畅行无阻。
  她之所以能够如此大胆地回望过去,是因她学会了一个道理,想要隐瞒假象便要愈加坦荡无畏,就像之前那个假春晓骗过她一样,首先得自信才可得他信。这世上长相阴柔的男子也不是没有,只要她不露出马脚,别人就算怀疑也不敢冒然直言。
  果真,应宪在看到她镇定坦然的神情后,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朝她拱了拱手,收回目光。
  下一刻,他神色立即变为惊讶与欣喜,指向门口处朗声道:“无禺!你是何时到的?难不成是同和亲队伍一道进的城?”
  随后,一修长俊逸的身影疾步走入堂中,正是一直未露面的谢芝。
  他走至激动的应宪跟前,撩开下摆径直跪下去。
  “徒儿拜见师父!”
  “快快起来!不过半年未见你便与为师如此生疏?还行这叩拜大礼,莫不是要损为师阳寿不成?”应宪忙扶起他,半玩笑半恼怒道。
  “师父说的哪里话,徒弟向您行礼本就天经地义,况您这般为国为民的好官怎么也得长命百岁才是。”谢芝嘴上携笑辩解道,神色流露出对这半年未见的师父的敬佩与钦慕。
  而应宪则拍了拍谢芝的肩,上下打量他片刻,目光中尽是欣慰与自豪,倏尔神色一晦,张了张嘴道:“一路辛苦了,先好好休整一番吧。”
  继而又转向其他人:“今晚羌国国君会设宴给几位使臣接风洗尘,各位先回住处休息洗漱一番罢,届时会安排侍卫来府内迎接。”
  这句话对在座的人无疑是一种解脱,纷纷站起身来向他告辞。
  叶秋嬗自然也想快些回到住处洗漱一番,不过临走时,看了一眼谢芝,对方正巧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遇,他敛眸转过身去。而应宪好似要与他说什么,两人留在了大堂中。
  不知为何,叶秋嬗总觉得谢芝此行并非只为当面戳破她的谎言,他不是那般意气用事之人,而他究竟是为何而来,恐怕只有应宪和谢家人知晓了。
  顶着一头雾水,叶秋嬗去了她在郡主府的住处,如今到了羌国她便不需要再为白若虞的饮食起居费心思,这些自有羌国的人来安排。
  好不容易落得一身轻松的叶秋嬗赶走了要伺候她的婢女,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而后补了个安心觉。
  到晚间,宫里果真派人来迎接他们,叶秋嬗打着哈欠起身,将那身‘武装’穿戴好,与白新柏等人出了府。
  这回终于改作骑马了,不过羌国不兴马车,只有牛车和驴车,且还没有车厢只是一块板子,载人就像拉货一样,实在不符合他们尊贵的身份。
  入乡随俗,叶秋嬗他们虽心里不满,但面上却不能显露,索性直接跨上马背,改作骑马进宫。
  不过这可就为难叶秋嬗了,她在枢密省时只学了驭车,根本不会骑马的,前几日骑骆驼也是有人牵引才没摔下来。马不像骆驼那般平稳,若没人载她定会出事。
  白新柏眼尖地发觉了她的困境,灵活地挪动没受伤的那条腿驱马上前:“怎么?邱使臣不会骑马吗?需不需要与在下同乘一匹?”
  ‘同乘一匹’这句话从白新柏口中说出听起来就像同塌而眠那般暧昧……叶秋嬗真想将手中马鞭抽到他脸上去,正恼怒之际,一只手突兀地从后伸出将她马鞭抽走了。吓得她浑身一震,转头去看,就听背后之人嗓音清雅道。
  “邱使臣不会骑马,便让小的搭乘您一段吧。”
  说话的是谢芝,他好似刚沐浴过,发鬓微湿,落了几根在额间,叶秋嬗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皂角香。不过更加令她奇怪的是,谢芝换了一身墨色布衣,袖口和领口绣了一圈红线。再观在他之后的几个谢家丁也是如此打扮,答案不言而喻了。
  “那便多谢你了。”叶秋嬗承他好意,并转向谢守义又道了句谢。既然谢芝有意要隐瞒身份,她自然也要聪明些,虽则并不知他们的目的,但这里的人都与羌国篡位案息息相关,一个异动都可能牵扯到与敌国勾结的秘密,她只需在旁暗查便可。
  白新柏见此也只是一愣,而后似乎想起先前与谢芝令人痛不欲生的经历,浑身抖了抖,驱马退开了,边走还边露出鄙夷的神色,嘴里喃喃:“呵,怪不得啊……早前在京城时好心邀那孙子潇洒快活,却遭他厉色相拒。原来是个喜爱龙阳之好的,哼……个兔儿爷也敢骑到老子头上,等哪日回了京,将你俩绑到勾栏院,折磨不死你们……”
  白新柏正满嘴污言秽语,却不知这些话早已听进了耳目灵敏的谢芝的耳中,一道马鞭破空而至,毫无偏差地抽在白新柏的背上,顿时引得他一声惨叫,从马上跌下,蜷缩如虾在地上连连呼疼。
  干嚎了半天竟也没人去搀他,白新柏睁开肿胀的泪眼一看,四周全是谢家的人,他的白家丁大部分死在了来时的路上,剩下的少数还留在白若虞身边,如今是真的孤立无援了……
  眼见着谢芝眼若寒冰,下一鞭子就要抽过来,也顾不得疼了,迅速抹了涕泪起身回到马上,而后驾马出府往羌国侍卫所在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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