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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入君怀-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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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向家堡同仇敌慨。”
  向销戈摇头:“感谢君掌院好意,但眼下不必。老夫告辞。”
  他领着向盲出了融天山,向盲仍一脸茫然:“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向销戈摇摇头,找秋结意有什么用?数万年的天外陨铁,千余铸造,法阵加持,多少年弱水河流的冲刷浸泡。她这一道剑气,谁能化解?
  这不仅是为了要挟他,也是为了让他知道——她真身尚在,而且十分完好。
  圣剑的脾气、禀性,他心知肚明。若是将此事传与九渊仙宗知道,只怕向家堡上上下下,当真会血流成河。他心事沉重,步履难免缓慢蹒跚。
  向盲发现了,忙扶着他,问:“父亲,到底怎么了?”
  向销戈摇摇头,说:“斋心岩去罢,这几天没事就不要回向家堡了。”
  向盲大惑不解:“父亲!我是您的儿子,您有什么事,总应该让儿子知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强敌前来寻仇了?”
  然而向销戈却只是摇头,半晌道:“并非强敌。吾儿不必担忧。”心下沉重,不由又喃喃说了一句,“不必担忧。”
  魔族,天魔圣殿。
  赢墀要求十二族交出所有魔傀。十二族长皆强烈反对。
  二族长道:“魔尊可知一万魔傀是多少灵石与法宝交换所得?!全部交出,谁来弥补魔族损失?!”
  其他族长也附和道:“天衢子一个化身,虽然珍贵,但是那也只是对他自己有用。我等交易过来,有何益处?!”此话一出,立刻便有人想到前些日子,融天山的传闻——八月十五之夜,魔尊冒险摸上融天山,向天衢子求爱。天衢子与他约战百鬼岭。
  六族长怒道:“魔尊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枉顾整个魔族的利益!当务之急,赎回大族长才是正事!”
  赢墀目光看过去,总算压下了诸人的议论纷纷。他说:“大族长身在九渊仙宗,若是现在去赎,必然代价巨大。而本尊有一根引线,埋在融天山上,要不了多久,他们自会遣人来谈。如果魔傀看似与玄门交恶,但是傀首顼婳和天衢子有私情,这对魔族,才是真正不利之处。”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问:“到底是顼婳和天衢子有私情,还是魔尊对天衢子有私情?!”
  赢墀表情冰裂。
  另有大族长厉空枭代理议事的族人道:“魔尊拖延不赎大族长,其心实在可疑。再加上八月十五融天山一战的传言,请恕我等不得不另作猜想!”
  赢墀心中厌烦,这群老东西,就像一群秃鹫。魔族同玄门不同,玄门首领推能者居之,魔族魔尊乃是赢家世袭。他父母去世得早,底下族长一遇到点事,难免倚老卖老,不服管束。
  赢墀沉声道:“画城在玄门和魔族之间搅事,妄想搞一个三足鼎力以自保。这颗毒瘤非要拔除不可。一万魔傀必须交付。但是本尊既然在做交易,自然心中有数。”
  次日。顼婳来到药坊,天衢子的化身却不在。
  她颇为稀奇,问:“他去了何处?”
  药师恭敬地答道:“回傀首,奚掌院去了桑林采药。”画城桑林,灵气厚重,林中药材也长得极好。上次天衢子与顼婳夜游,已然有所留意。
  顼婳觉得好笑,这个人,还真是自给自足。
  她信步来到桑林,只见碧色延绵数十里,居高临下而望,见一人正在桑下,用药镰刨一株地黄。药篓放在一边,里面药草已经整整齐齐地码了半篓。
  他竹青色衣袍纤尘不染,这般蹲在地上,露出一截刺绣精美的里衣。自有一种淡泊闲适,自在逍遥。顼婳行过去,说:“奚掌院亲自出来采药,可是药坊供应不足?”
  天衢子这才抬头,道:“有劳傀首费心,画城草药丰富,天衢子可以自行采得。若有需要,再请傀首赐予不迟。”
  说话间,顼婳已经行至他面前,他近两日于药坊待久了,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微微的清苦之气。如同世居桃源的清高隐士。顼婳莫名心动,伸手轻触他的脸,说:“想是本座待客不周,奚掌院近日消瘦了。”
  她今日难得穿了常服,没有傀首服饰那般繁复华美,也不似那般冰冷高贵,衣裙雪白轻薄,反而显得温婉柔软。天衢子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她没有缩回,于是他也没有松手。
  二人屏息对视,天衢子喉节微动,终是缓缓移开目光。没有小恶魔或者神魔之息在,二人总是容易尴尬冷场。
  顼婳一点指尖被他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他掌中温度滚烫无比,她也微微红了脸,说:“奚掌院手心很烫呢。”
  天衢子下意识想要松开她的手,然而她发间馨香入鼻,甜香四溢。他握得更加用力。顼婳试着往回抽了抽,见他不放,索性也就罢了。
  桑林的风温柔而多情,撩起她的发梢,吹打在他脸颊,带起微微的刺痒。他声音沙哑:“傀首身上……有其他气息。”
  当然有其他气息,向家堡久铸兵器,堡中剑庐更不知冶炼了多少神兵利器。她出入一趟,怎么可能毫不沾染?
  她微微凑近一点,只觉得心中略痒,却不好明言,只是道:“那么奚掌院闻一闻,是何气息呢?”
  她凑得那么近,天衢子只觉得她的呼吸扑面而来,热气翻涌,哪里还能思考其他?心摇神曳,他说:“天光正盛,傀首不要玩笑。”
  顼婳也明白,而且桑林人多眼杂,她轻声说:“若奚掌院身体允许……本座夜间来寻奚掌院?”
  美人耳语,内容暧昧,哪由得人拒绝?奚掌院色授魂与,亦面色微红,道:“可。”
  顼婳由着他采药,自己返回星辰海。太史长令虽然对她颇为不满,却还是正在盘算着如何安置即将迎回的一万魔傀。这就是顼婳留下他的原因,他虽然令人厌恶,但管理画城这些琐碎之事,倒还处理得来。
  顼婳并不在这些事情上费心,自己去查看了小恶魔的练功进度。小恶魔一放进来就跟野狗一样,顼婳只得令他闭关静修。神魔之息也丢给他了,毕竟年纪小,有个东西陪着聊天也是好的。
  顼婳站在静室之外,耳听两个小东西在里面斗嘴,神思却飘飘浮浮,不在此地——怎么天还不黑呢?前几日,是顾及天衢子身体,并未多想。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动了念头,便如野草疯长。
  这个白昼,未免太过冗长。
  天衢子采了药回来,也意外发觉天色尚早。他将草药分门别类,奚云清正在为他照看丹药。见他回来,倒是高兴:“师尊,我煮了药膳,补血益气的,您吃些吧。”
  天衢子倒是并未拒绝,当真吃了两大碗。
  一看时辰,却也不过午时不到。
  融天山,木狂阳刚给自己换完药,房门突然一声响。她哀叹一声——又来了!
  果然,就算被封印了灵力,付醇风仍是一脚踹开了门,嘴里念念叨叨:“杀木狂阳。”
  木狂阳简直了,头痛欲裂,头大如斗。心中直把赢墀骂了千万遍,连带魔族赢氏上下五千年列祖列宗,全给问候了一遍。好在付醇风现在战斗力弱,木狂阳躲过他的拳脚——天衢子法宝禁锢,他连本命法宝都召不出来了。
  但刀修宗师不是盖的,脚拳功夫也还不错。木狂阳又不想伤他,几番躲闪之后,终是擒住了他。
  总不能每次一发病就喂混元丹吧,那丹药连掌院平时都只能是保命时才用。万般无奈,她只得顺手抽了自己衣带,把付醇风给捆了。
  怜香惜玉木掌院是不会的,连捆法也简单粗暴——就四蹄倒攒,正是民间捆猪的方法一般无二。付醇风还在碎碎念,仍是一口一个杀木狂阳。
  木狂阳顺手把他扔在自己榻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倒在付醇风身边,想要睡个午觉,谁知道刚闭上眼睛,付醇风猛地蹭过来,张嘴一咬——竟然咬住了她的耳朵!!
  “啊——痛痛痛痛!!”木掌院一把掰住他的嘴,抢出自己的耳朵。该死的赢墀!!她嘴里怒骂,看也没看,随手扯了自己的小衣,反正四下无人,顺手便塞付醇风嘴里了。
  世界清净。木掌院很满意,将耳朵上的血迹擦干,顺便上了药,倒头便睡。
  然而刚略有些迷迷糊糊,她突觉身上一沉,睁眼一看,只见付醇风被塞了小衣的嘴仍然在她身上拱来拱去,哼哼唧唧,翻来覆去,仍然含糊念叨那一句——杀木狂阳。
  木狂阳一脚把他抖下床去——知道的明白你是要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奶呢。
  付醇风神识清醒之后,气得简直是要发抖:“唔唔!!”孽徒,有你这么捆师父的吗?!不去捆猪埋没你了是吧?!
  然而木狂阳睡得正香,哪里理他。付醇风用力呸了几下,终于吐出了嘴里之物,然而仔细一看,付大长老气得差点中风——你往我嘴里塞的什么?你怎么不干脆塞自己袜子呢?!
  混账!混账啊!我当初怎么不收条狗为徒!!
  画城,奚掌院正在炼丹。药师们早早便已在丹房里等着他,此时见他进来,纷纷站起身来行礼。奚掌院回礼,随后在丹炉面前坐下来,开始随口细述丹道,任由药师们记录。
  他像个严格却和蔼的私塾先生,事无巨细,均详细阐述。
  只是目光不时望望窗外。天光正盛,朱阳虽然威力减弱,却没有一点沉落的意思。
  天怎么还不黑呢?这个白昼,真是冗长啊。

  ☆、第52章 争分夺秒(加更)

  第五十二章:争分夺秒
  向家堡。
  堡主向销戈坐在剑庐前; 皱眉不语。十日之内,要想打造出一件能与定尘寰媲美的法宝; 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被尊为器圣,也不可能。
  他低目沉思; 半晌,却突然有弟子在外禀道:“堡主,阴阳院奚掌院求见。”
  向销戈一愣; 立刻道:“请入剑庐。”
  半晌; 果然见天衢子大步行来。向销戈迎上去; 问:“奚掌院光临向家堡,是有何要事?”
  天衢子四下打量了一番; 尽管剑庐多神兵; 戾气厚重,但那一丝魔傀的甜香,却十分顽固。他说:“今日,有人来找向老求铸兵器了?”
  向销戈浑身剧震,抬头看向天衢子。天衢子颇为意外:“向老不愿旁人得知; 为何?”
  见他似乎并不知情; 向销戈只有含糊道:“来人并非玄门势力,奚掌院如何得知?”
  天衢子说:“在下化身,如今还在画城。”
  向销戈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正是画城傀首曾经来过。”
  天衢子犹豫半晌; 终于还是问:“兵器催要得急?”
  向销戈叹气:“可不是吗?要求向家堡全力赶工; 十日之后来取。如此短暂的时间; 怎么足够打造一柄她用的法宝?”
  天衢子说:“向老对傀首实力,似乎十分了解。”
  向销戈那也是成了精的人物,闻言神情不变,只是叹气道:“画城曾经派人来找向某,找造过一件法宝。虽然当时未能得见傀首,但对其实力,却还是心中了然的。”
  天衢子自墟鼎中拿出一件法宝,向销戈只觉剑庐风起。他凝目看去,顿时容色一肃,快步上前:“这是……”
  天衢子说:“赦世莲灯,当初傀首于画城之下决战赢墀,战亡之后,莲灯亦已损毁。在下有幸拾得其碎片,经过多年拼凑修补,勉强恢复其形貌。但威力实在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今日献给向老,班门弄斧,还请向老莫要耻笑。”
  向销戈伸手接过莲灯,细看其技艺,连声道:“奚掌院何必过谦,如今有此物,十日之内,老夫说不定能完成画城之托了。”
  天衢子施礼,突然又问了一句:“傀首可曾提起,为何催要如此急切吗?”
  向销戈心中大石落地,至少满门免却性命之忧,此时根本顾不上揣测他话中之意,道:“并未提及。傀首并不是喜欢与人交心之人。”
  天衢子微微点头,但是心中却有一点隐秘期许——十日之后,大抵是赢墀用一万魔傀交换他化身之期。
  顼婳为何如此急切地催要法宝?!他这样的千年老狐狸,今日桑林一遇,初嗅到她身上剑庐戾气,便已猜到几分。心中一时欢喜,又怎能抗拒她若有若无的亲近?!
  天色好不容易暗了下来,顼婳换了轻薄柔软的常服,避人耳目出了星辰海。
  药坊弟子们已经下学了,丹炉房里只有奚云清还在守着炉火。顼婳进了院子,天衢子当然察觉了,立刻道:“云清,天色已晚,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奚云清认真地扇着炉火,头也没回地答:“回师尊,徒儿不累,徒儿会一直守着炉火,到这炉丹炼成为止。”
  顼婳当然听见了——我谢谢你啊,你可真是孝顺。
  可星辰海侍从来往,其他地方也并不安全。如今二人立场相对,若是让其他人撞见傀首与阴阳院掌院私通,无论是于她还是于天衢子,只怕都极为不利。
  只有这药坊还算是个好地方,炼丹是严肃紧要之事,炼丹房更是不得丹主吩咐不会有人擅入。
  奚云清在,顼婳当着小辈,到底面皮薄,也不好进来。只是站在外面阴影里,不说话,也不动。
  天衢子又等了一阵,终于再度催促:“云清,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养个徒弟没眼色,也是极为痛苦之事啊。
  奚云清说:“我说了我不困,师尊,你要困倦,就先去睡吧。弟子替您守着丹炉,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天衢子:“……”他想了想,终于严肃道:“今日师尊另有要事,你不便在场。退下吧,回星辰海。”
  奚云清莫名其妙:“师尊您在这里有何要事?弟子留下来可以帮您啊。”
  我谢谢你啊,不需要!!
  天衢子轻咳一声,说:“不必。听话。”
  奚云清这才狐疑地起身,又四下看了看。以她的修为,顼婳要避着她,她怎么可能发现得了?自然是一无所获了。她还有些不放心,但师尊命令,也没法违背。半晌道:“徒儿就在药坊下人坊歇下,师尊有事请立刻传召徒儿。”
  你可歇着吧,今晚是不会有什么事需要你了。顼婳无语,半晌,天衢子总算是打发走了他的乖徒弟,顼婳这才如一道影子似的,飘然入内。
  天衢子关上炼丹房的门,防护法阵自动生效。
  顼婳站在门边,炼丹房后面有个休憩的小榻,仅供丹主偶尔小憇。甚至可说简陋。但对于一双人来说,这已经全然足够。顼婳轻声问:“奚掌院炼这许多丹药,可是在为交易到魔族而做准备吗?”
  她心中多少有些稀奇。其实按理,天衢子听闻自己化身即将被交易,多少应该心中苦涩才是。他却为何淡然至此,毫不介怀?
  天衢子心跳如丹炉火焰,玄门修士早已不在意气候温寒。他却突然发现,其实房间里是有点热的。面前顼婳长衣萧萧,甜香被丹火一烤,似乎融化开来,令人心折神怡。
  天衢子一想到她是如何急急前往向家堡求铸兵器,心中温软便也如同这香气一般化散开来。他说:“正是。”
  顼婳很是稀奇:“奚掌院就没有其他话想要询问本座?!”
  奚掌院温和地道:“傀首安排,必然考量周全。天衢子心中无疑。何况天衢子区区一具化身,若当真能为傀首换回一万魔傀,亦是幸甚。”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顼婳有意道:“奚掌院当真作此想?”
  奚掌院轻柔地嗯了一声。顼婳虽然一直以来,并不知真心。但此时此刻,多少还是怜他痴情。想想堂堂一脉堂院,卑微顺从至此,也是令人心软。
  她沉默片刻,说:“今夜,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
  奚掌院没有抬头,不知何处溢出一丝甘甜,清清亮亮地将心浸透。他说:“本院也以为……时间珍贵,不容浪费。”

  ☆、第53章 作茧自缚

  第五十三章:作茧自缚
  小小炼丹房里; 炉火烧得极旺。奚掌院灯下看美人,只觉得世间颜色; 尽在此间。光线强烈,脸上每一丝表情都无法遮掩; 顼婳伸手,缓缓解了他的腰链。
  珠链圆润,拿在手里; 再想想当初奚云清的话; 一时之间; 她嘴角再按捺不住,露了个笑。天衢子为色所惑; 声音沙哑:“天衢子服侍傀首更衣。”
  顼婳面色微红; 顺从地抬起双手。好在今天她衣裙简约,天衢子轻易为她解了系带。他转身将她外袍整整齐齐的折好。
  顼婳猛地自身后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叫了声:“玄舟。”声音如刮骨钢刀,奚掌院差点当场交待在这里,脸都绿了; 好不容易才调匀自身气息。
  炼丹房里春意无边; 药坊的下人房里,奚云清正在好眠。突然门外响起纷乱脚步声,她明知自己正守着师尊; 自然十分警觉; 当场一跃而起:“何人擅闯?!”
  她跳将出去; 却是眉头一皱——外面来的正是祭司神殿的人; 乌泱泱一片,人还不少。为首的正是太史长令。
  奚云清不解:“你来干什么?!”
  太史长令看见她,冷哼一声:“既然奚掌院高足在此,就请放丹房通禀一声吧。就说大祭司太史长令,听闻奚掌院近几日正在亲自炼丹,并且教化画城药师,特来感谢并求教。”
  奚云清气道:“深更半夜,你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向我师尊求教?!”
  太史长令一哂:“谁让奚掌院博闻广识,人人景仰呢?”
  奚云清没办法,只得前往丹房通禀。太史长令一使眼色,便有祭司将整座丹房都围了起来。
  奚云清敲门:“师尊,外面太史长令求见。”
  因着对医修的尊敬,更担心打扰结丹,炼丹之时,丹房不得擅闯,乃是各宗门规矩。即便是太史长令明知有异,也只能是带着人在外等候。
  天衢子与顼婳初场云雨方歇,正相拥而眠,突然听见奚云清的声音,顼婳懒洋洋地不想动。天衢子皱眉,以顼婳的性格,很难想象她会这般容忍太史长令。他问:“祭司神殿在傀首面前也敢嚣张至此吗?”
  顼婳枕着他的手臂,对外面的事不是很愿意搭理,说:“嗯。”
  天衢子说:“傀首打算如何应对?”
  外面奚云清又说:“师尊,您在里面吗?祭司神殿太史长令说有事向您求教。”
  顼婳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让他等。”
  天衢子于是沉声道:“求教总须心诚,令他一旁等候。”
  他声音字字有力,传到太史长令耳边时,更是身若惊雷。太史长令心中一惊,想不到这天衢子仅是一具化身,也有如此修为。他当然不会在这时候专门来向天衢子求教。只是听闻顼婳今夜私自出了星辰海,而天衢子又在炼丹房里闭门不出。
  他有足够理由怀疑二人现在就在这炼丹房内,行苟且之事。
  他沉着脸,道:“奚掌院虽然身份尊贵,但如今毕竟作客画城,岂有客人让主人久等的道理?!”说完,他吩咐左右,“既然奚掌院不愿出来,我等便入内相见好了。”
  旁边终于有祭司忍不住,小声道:“大祭司,炼丹房的规矩……”
  太史长令怒哼一声,毕竟是画城的防护法阵,他三下两下,直接破开。天衢子以为顼婳会勃然大怒,然而意外的是,顼婳却披衣而起,只是嘟囔了一句:“这个人,真是苍蝇一样。”
  随后,她在法阵破开的片刻,身影一闪,竟然化入了那条腰链之间——那里面竟然有藏匿身影的阵法。
  翡翠色的珠子流光溢彩,天衢子只觉得心中震动——她在画城之中,修为比平日高出许多。
  他将腰链握在手中,指腹轻轻摩挲。顼婳本是藏身其间,自然以腰链为身躯,此时被他一摸,顿时整个人都软了。天衢子匆匆整衣,太史长令大步走进来。他笃定顼婳在里面——室内如此浓郁的魔傀香气,若说她不在,谁人肯信?!
  然而屋子里偏偏没有。
  他巡了两圈,面上不由变了颜色。
  天衢子眼看他气势汹汹而来,不由好笑,他在桌边坐下来,自己倒了杯水。任由太史长令把炼丹房翻了个地朝天。他犹自不甘——顼婳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逃离丹房。他说:“把丹炉打开。”
  天衢子手里握着腰链珠串,轻揉慢捻,感觉那珠链在自己指腹轻颤,他心中也跟着颤动起来,于是慢慢地猜,哪一部分是她身躯何处所化。
  这般一想,竟然心思不稳,连太史长令的无礼冒犯也显得无所谓起来。
  旁边的祭司们左右看看,其实并不太敢。毕竟顼婳淫威在前,若说不畏惧,可是不可能的。太史长令看看左右,怒道:“你们聋了?!”
  祭司们只得上前,无视正在炼制的丹药,强行开炉。里面当然不可能有顼婳,太史长令面色铁青。天衢子说:“擅闯药坊,私开炼炉,大祭司,这就是画城的规矩?!”
  太史长令犹自不甘,顼婳都无语了——我自己会收拾他,你打发他走不就得了?
  然奚掌院如今却觉得眼前这位大祭司很顺眼,他以怀中丝帛沾了水,缓慢擦拭手中腰链,说:“大祭司说有事求教,究竟何事?”
  太史长令一愣——以天衢子的智力,总不会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吧?如今顼婳不知所踪,他得了理,却这么问,倒像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的意思。他赶紧说:“听闻奚掌院正在炼丹,画城医修稀少,本祭司当然想过来看看。”
  奚掌院手中珠链粒粒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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