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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入君怀-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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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说:“听闻奚掌院正在炼丹,画城医修稀少,本祭司当然想过来看看。”
  奚掌院手中珠链粒粒绿光盈盈,肉色饱满,他擦得很爱惜,很专注:“现在大祭司看过了,还亲手毁了这炉丹,又当如何呢?”
  那丝帛柔软,然而即使是再柔软,这样轻轻擦拭身躯,亦是搔痒难耐。顼婳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混账,让他走啊!!
  然奚掌院偏不,他不但不放走太史长令,反而以三句丹道开头,立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太史长令乃是大祭司,也是画城医修。但是画城在顼婳任傀首之前,一直便是个弱小族群。这么多年来,虽然战力增强不少,但是医修却只是顼婳从外面带了些零碎功法,进展并不大。
  天衢子三句丹道出口,太史长令立刻被吸引了。
  顼婳身上的痒似乎渗入了心里,整条珠链都颤颤巍巍地在他手中滚动。然而奚掌院极有耐性,一边以炼丹妙法吸引太史长令静听不去,一边温柔把玩手中每一粒绿珠。
  最后甚至将她浸入温水中,轻柔捻弄。
  顼婳第一次明白何为作茧自缚。

  ☆、第54章 吞食恶果(加更)

  第五十四章:吞食恶果
  天衢子有意要留住一个人; 无论是什么修士,都很难抵御。何况是区区一个太史长令?
  他对丹道娓娓道来; 阴阳院杂家的魅力,在他身上展露无疑。
  太史长令只恨自己没有带纸笔,半晌脱了外袍; 以炉中碳为笔。他带来的祭司; 几时见过自家大祭司这般不顾礼仪?!然而太史长令多年疑惑; 今日一一解开; 心中激动,哪还顾得上什么仪态?
  天衢子握住一粒珠子,终于感觉整串腰链都颤抖起来。链中丝线甚至扭曲着想要逃离他的指间。他如何允许?
  旁边有清理丹药表面浮粉的小刷子; 毛柔软细密,他顺手拿过来,慢慢骚挠。顼婳只觉得痒; 痒到了极点,竟生出一种莫名渴望。她先时还意图闪躲; 到后来整串珠子都盘在他手上; 蜷缩着发抖。
  她对男女之事,虽觉欢愉,却并没有过多留恋。先时赢墀的激进偏执,更令她反感不已。然而现在,在自己并不讨厌、甚至还颇有几分亲近的人手中; 她只觉得那种痒一直渗进心里。
  太史长令当然有注意到天衢子手上的珠串; 那明珠粒粒翠□□滴; 鲜亮饱满。而这位奚掌院明显爱惜得紧,连他多看一眼,都会眉头微皱,十分不悦。
  太史长令当然不想在此时激怒他——太史太令岁数不小了,如九渊仙宗的长老们一样,面临身败神衰之尴尬局面。而他的修为不可能比得上九渊长老,现在不过九百多岁,已经到了人生暮年。
  如果修为不能更上一个台阶,他显然已经余日无多。可是修为要更上一层境界,岂是那般容易的?那需要怎样的契机因缘?!
  而今日,他的契机似乎现了一点苗头。如果天衢子可以相助,他再添五百年的寿数,恐怕一点难度没有。
  只是身为九渊仙宗阴阳院掌院,不过是化身不慎沦落画城,为什么要相助于他一个魔傀祭司神殿的大祭司呢?!
  太史长令心中狐疑不定。
  天衢子何许人也?他任阴阳掌掌院数百年,座下弟子内门、外门一共多少人?他只须一眼便已看出太史长令如今的境界修为。
  而这个境界修为,再加上他的资质,会因为什么问题而受困,迟迟不能突破境界,他心知肚明。
  月渐中天,天衢子突然停止了授课,说:“今夜,你毁了本院一炉丹。”
  太史长令一愣,他也是老奸巨滑的人物,明白天衢子这是让自己看到好处之后,要秋后算账了。
  但是他抛出的诱饵实在太过香甜,他不得不上勾。他说:“所有药材,我随后着人双倍送来药坊便是。”反正天衢子炼的那炉丹,也不是什么绝世上品。
  天衢子却是道:“这样的态度,可并不符合求学之道。”
  太史长令眉头微皱,问:“你待如何?”
  天衢子爱惜地抚弄手中珠串,说:“接下来的事,恐怕旁人不宜倾听。”
  太史长令回身,对身后祭司一挥手,屏退了左右。等到诸人退出,他这才问:“什么事,奚掌院现在可以说了吧?”
  天衢子说:“本院座下弟子求学问道,可不是大祭司这般态度。”
  太史长令明白他有意刁难了,问:“你待如何?”
  天衢子说:“画城规矩,本院并不了解。但是本院座下,弟子入门,三拜九叩、焚香奉茶,拜师之礼可是断断不能缺少的。”
  太史长令怒道:“我堂堂画城大祭司,岂能拜你为师?!你别忘了,你如今可是画城阶下之囚!”
  天衢子说:“原来如此。那么天衢子恭送大祭司。另,大祭司今日擅闯炼丹房,私开炼炉,药材也不必赔偿了。本院自会向傀首讨要。”
  “你!”太史长令头顶怒火熊熊燃烧,但是却无可奈何。私擅炼丹房倒是无所谓,顼婳顶多罚他禁足思过,再不济,当面道歉也就完事。
  可丹道机缘却是天大的事,凭生可遇不可求。以画城魔傀的微小势力,天衢子这样的名师,他一生有几次机会求得?!
  他正心下摇摆不定,但见左右无人,终于一咬牙,下定决心:“我可以拜你为师,但是有条件。”
  天衢子微笑,手中珠链的轻颤缠卷,令他心中愉悦。他说:“讲来。”
  太史长令道:“你我关系,只于人后。人前我绝不称你为师。”
  天衢子轻笑,奚掌院在不受某人美色影响的时候,可是智商绝顶的人物。他说:“可。”
  话落,他自墟鼎中取出茶盏,还带了自己惯饮的茶叶。
  ——准备得这么周全,你这是到画城养老来了啊!太史长令咬牙,却终是亲自倒了茶,双膝跪地,叩拜奉茶。一句话在喉间百转千回,最后终于一字一顿地说出口:“请师尊……指点迷津。”
  天衢子单手接过茶,只往唇边略凑了凑,随即搁到一边:“为师心中有数,你且退下吧。”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明日酉时过来。”
  太史长令虽然觉得这师尊拜得十分憋屈,但是一想到自己得了这样大的机缘,心中欣喜却是高过了自尊受辱。他又磕了一个,这才出门,将一众祭司都带了回去。
  当了弟子,总算是有礼貌了许多。他出门时也没忘记替天衢子关上炼丹房的门,还顺便又将关闭的防御法阵也一一打开。
  他前脚离开,后脚顼婳就自珠链中脱离出来。奚掌院刚要调侃几句画城大祭司的骨节,但见她满面堆霞,气息杂乱,不由收起玩笑之意,慢慢凑过去,唇如点水,轻吻她的鬓角。
  顼婳心中的渴盼压过了恼怒,几乎是粗暴地去扯他的衣物。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亦沙哑不堪:“今夜还长,傀首不必这般急切。”
  夜确实漫长,顼婳死去活来好几遍,心上的痒总算是刹住了。奚掌院亦觉得今夜她主动非常,一时失态,几乎往死里弄她。
  二人疯了整整一宿,小小美人榻一片狼藉。丹炉的火焰已经熄了,其实就算太史长令不来,这炉丹也是毁定了。丹气素来讲究清正高洁,他俩这般丹房胡来,丹气能清正才奇了怪了!
  眼见天色将明,顼婳将犹不满足的奚掌院踹下去——这等纵欲之徒,还是交易给魔尊赢墀算了吧!然而当奚掌院百般撩拨,再接再厉的时候,她又觉得还是应该留下来享用几天。
  ……
  太史长令因着拜了个便宜师父,这几日修为还算是突飞猛进。一时之间,喜不自胜,哪里还敢来搅扰天衢子?
  他手里掌管着整个画城的农桑之事,好东西还不少。每日里各种桑蚕衣物变着法子往天衢子这里送。只以为这般谄媚之态,外人无从知晓。
  但他送也就罢了,还专门挑夜深人静的时候送。连带奚云清这个“师姐”都得了不少好处。
  顼婳哪天不看在眼里?只得摇头叹息——这世道,人心都馊了。
  太史长令不来打扰,这二人难免放肆了许多。
  几日下来,傀首觉得腰痛,枕着他的胸膛,终于忍不住问:“奚掌院化身在此,九渊仙宗为何还不开价来赎?!”
  奚掌院面色微红,说:“不敢相瞒傀首,阴阳院供养弟子颇多,一直以来,开支便颇为紧张。实在是无力商谈赎回条件。”
  这他妈哄鬼呢?!顼婳再次一脚将他抖下了美人榻。
  如此胡混着,十日之期渐渐接近。
  向家堡中,向销戈聚集了门下所有弟子,终于做好了赦世莲灯最后的花瓣镶嵌。他提灯在手,正要感叹,突然嗅到一阵桂花香气。他转过头,就看见顼婳站在他身后,满面含笑。
  向销戈立刻挥退门下弟子,沉声说:“我希望你进入向堡家,能经由守门弟子通传。”
  顼婳丝毫不以为意:“哈,向盲回来,也要经过通传吗?”
  向销戈怒道:“那如何一样?他是我的亲生儿子!”
  顼婳在他对面坐下来,倒是不客气,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水:“我由父亲一手铸造,父亲因我被尊为器圣。我带给父亲的荣耀,远超向盲。亲生儿子与心血力作,有何不同?”
  向销戈怒道:“至少他对我毫无隐瞒,你这个骗子!”
  “噫,”顼婳脸上笑容更加明显,“怎么可以这么说?”
  向销戈怒道:“你身为陨铁之时便已开灵智,但却一直闭口不言,假作顽铁!哄得整个玄门不惜倾尽天材地宝,为你融铸加持!而你吸收了宝物,获得惊世神力,如今却逃出弱水河口!言而无信之徒,不准称我为父!!”
  顼婳笑得连手中茶盏都端不稳:“父亲这么说就过分了啊,从父亲发现我之时开始,我几时说过我未开灵智?玄门是曾倾力加持,但又是否有人问过我是否灵智已开?是否愿意镇守弱水?从始至终,我从未承诺。相反,欺骗玄门的人是您,父亲。”
  向销戈须发皆抖,顼婳悠悠道:“是您在圣剑已成,携我渡劫时便发觉我灵智已开。但却从未向玄门提及。于是您成为整个玄门共尊的器圣,而我也确实镇守了弱水河口两千年。您的功名成就,皆与我密不可分。”
  向销戈胸膛剧烈起伏,三千年前,向销戈无疑是整个玄门最有天份的铸剑师。只是年岁太轻,总被长辈压制。
  心高气傲的铸剑天才从小就知道,要想盖过师长锋芒,只有铸造一把惊世骇俗的圣器。而机会还真的来了。
  弱水河口法阵减弱,九渊仙过阴阳院掌院大弟子水空锈前来找他,二人志向大抵相同——两个天资惊世的年轻人,都需要一个天下瞩目的契机,以求更进一步。
  于是经过商量,二人竟然共同做出一个决定——向销戈融铸一柄圣剑,水空锈亲自持剑,重新镇压十万大山的弱水河口。
  年轻人总是目光一切、骄傲轻狂的。两个人共同踏遍九洲,竟然真的寻到一块天外陨铁。向销戈如获至宝,立刻着手炼制。但无论什么样的力量,都无法炼化这块不开口的顽铁。
  直到最后,水空锈寻来了不朽神木。月中不朽树作柴,辅以雷火为焰,终于,这顽铁渐渐被炼化。一路当然波折不断,所受冷眼更是数不胜数。
  但随着材料齐备,整个玄门都开始意识到,这两个轻狂小子的想法,或许是可能的。
  九渊仙宗首先对此事表示了关心,送来了不少珍贵材料。连魔族也送来了神魔之息,用以吸收剑中魔气,以令神剑在弱水河流之中,不被魔气所侵。
  而水空锈和向销戈的名字,也渐渐在玄门、魔族中传扬开来。
  尤其是那一天,当神剑即将功成之时,天空风云汇聚。玄门大能云集而观,连魔族也越过九殛天网而来。然而水火不容的两派势力没有顾得上交手,大家都盯着向家堡的剑庐。
  黑云压在向家堡上,正午的堡中伸手不见五指。不朽神木之焰也熄灭了,只剩下末端一点点未燃尽的木头。
  剑庐中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突然一道惊雷猛然炸响,撕破了千重黑云,劈在剑庐之上。
  整个玄门和魔族都突然意识到——这把剑,久不出庐,竟是在渡劫!!
  惊雷三道,道道撕天裂地。向销戈担心自己千年心血方才凝铸的宝剑,不得不飞身上去。水空锈当然随后,二人扑到剑庐前,向家堡已经在雷声中化为废墟。四处都是火与烟。向销戈在第四重惊雷滚滚而来时,一把握住了庐中剑柄。
  然而那一瞬间,一重心法出现在他脑海,他几乎下意识举剑一横,心法一出,竟然挡住了这一重雷劫!
  那一瞬间,他心中突然有一种近乎惊恐的想法——这剑,或者说这块天外陨铁,是有神智的!!
  如果说在这之前,大家发现这一点,那还可以挽救——只要抹去它的神识,让他变回一块万世难觅的稀有材料便可。但是现在,经过各种法宝加持、不朽之木燃火炼化的它,甫一出庐,立刻引动天雷之劫的它,还能消灭吗?
  无论能或不能,那也铁定将是一场恶战。
  以它如今神识之强大,若是将之毁去,则剑也不存。
  而他与水空锈耗时千余年,毕生心血皆在其中,如今眼看大功将成,难道又要前功尽弃不可?若当真如此,师门乃至整个玄门、魔族,又将如何看待他和水空锈?
  再说,他现在手握此剑,而天空雷劫未停。
  他受此剑指引,生生与其一共挨过了九道雷劫。玄门与魔族尽皆惊叹,当场共尊其为器圣。千年心血,一朝功成,要就此毁去不成?!
  他选择了沉默。
  随后,水空锈更是亲自持剑入到远古法阵中,以此剑作阵魂,插,在阵心。摇摇欲坠的法阵重新趋于稳定,一场浩劫就此化解。
  此剑被尊为圣剑,水空锈更是立刻被指定为九渊仙宗下一任宗主。
  少年功成名就,一时之间,忘记了隐患。
  两千年后,隐患坐在向销戈面前,谈笑饮茶。而当年意气凌云的两个少年,注定要自行吞食恶果。

  ☆、第55章 赦世莲灯

  第五十五章:赦世莲灯
  向家堡。
  向销戈知道; 这是自己种下的因果。两千多年,时间悄然无声,擦肩而过。他又铸造了法宝无数。然而那些心血成果,有许多他都已不再记得。
  只有这柄剑,带过他尊荣与地位的圣剑,他一直记忆犹新。甚至有时于魂梦之中,仿佛还在熔铸。
  他递上赦世莲灯:“拿去吧。”声音疲惫而沙哑。这十日; 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顼婳一直神态悠然; 直到看到他递过来的法宝。
  赦世莲灯。她接过来; 玉色的灯柄握在手中,熟悉的触感层层涌动。她站起身来,问:“天衢子带回来的?”
  这并不难猜,毕竟当初画城之下,只有天衢子曾在场。向销戈点头道:“嗯。”
  顼婳指腹缓缓抚过灯上花瓣; 赦世莲灯再逢旧主; 光芒滴流。她点点头,轻声说了句:“很好。”
  话落,转身要走,向销戈忙问:“向盲身上的剑气; 几时与他解开?”
  “解开?”顼婳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反问:“姐姐赠给弟弟之物,为何解开?”
  向销戈怒道:“他与此事毫无关联; 无论你想做什么; 都冲我来; 先放了他!”
  顼婳提着莲灯,心情大好,连眼睛里都是笑意:“这话真是有趣,您是我父亲,我怎么能对您无礼呢?那岂非不孝?!”说完,哼着歌离开了向家堡。
  整个向家堡的门人弟子乃至防御法阵,未能察觉其一丝一毫。
  这地方,她来去自如。向销戈坐在剑庐前,旧事纠缠他,翻来覆去,如恶梦重现,不肯停歇。
  画城,赢墀还在准备魔傀,但是已经有不少族人忍不住,开始四处打听这次交换的一万魔傀中有无自己亲人。魔傀一族总共也没多少人,一万人,那可是很大一部分人口。
  大祭司太史长令却没有思考如何安置——他最近往药坊跑得很勤。而成果也是很明显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修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天衢子仅一具化身在此,然而每日里药坊满满当当,全是来自画城各处的医修。
  整个祭司神殿的人,谁不明白这是天大的机缘?
  人人挤破头往药坊里钻,连农桑之事都懈怠了。好在顼婳没有过问——画城医修甚少,天衢子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他们多学一点是好事。
  十几日下来,画城人人都发现这位奚掌院性情温和,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基本不会发怒。而他的底线,就是药坊夜间不见客,更不允许任何人闯入。
  太史长令也知道这些日子,顼婳夜间大多不在星辰海。她去了哪里,当然没人知道。
  可太史长令也顾不上计较这许多——自己个人利益就在眼前,而且如宝藏一般可遇可不求。他忙着挖掘里面的财宝,如何有闲睱顾及其他?!
  画城这些年,功法大多靠偷。因着魔傀体质,顼婳想让他们乔装打扮、投入其他门派偷师也做不到——万一暴露体质,岂非得不偿失?
  是以除了阵修因有她指点还算强大以外,其他功法,其实十分薄弱。
  而医修抢手,资质不错的大多都能投个不错的师门,画城想要培养,极为不易。
  天衢子倒好,轻轻松松解决了难题。大家贪他博学,有时候甚至有人暗自向大祭司太史长令建议:“其实一万族人,比及奚掌院之才学,并不是划算的买卖。”
  太史长令恼怒,将提议的人狠狠训斥了一顿——这言论,谁敢在族人面前当众提出?那可是他们的至亲好友!
  虽然还挺有道理。
  顼婳提着赦世莲灯回城,第一件事就是想到药坊走走。
  然而及至到了药坊,才发现她根本挤不进去——白日里的药坊,真真是人满为患。最开始前来听课的只有药师,后来祭司神殿全来了。这两日更夸张——其他魔傀突然想起来,这奚掌院可是杂家。除了医修,其他门类的功法,他可也是懂的啊!
  一时之间,人人疯涌而至。药坊里挥汗成雨,水泄不通。连奚云清都站到了小院外面。
  顼婳:“……”
  挤不进去……实在挤不进去。
  融天山,器宗和阵宗都在为向家堡铸造新的圣剑而劳心劳力。
  可最热闹的却是刀宗无疑。
  木狂阳简直抓狂,付醇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将她暴打一顿。虽然灵力被封禁,可是他能找武器啊!有时候九脉掌院正议事呢,他跳起来就发病。
  因为没有兵器,他对着木狂阳就是一顿乱捶。面对师尊的捶打,木掌院简直是不胜其烦。他这发病毫无规律可言,想什么时候发作就什么时候发作。
  若是关起来吧,木掌院的性格,同她议事能议出什么结果来?
  载霜归说:“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木狂阳正在被付醇风捶打,他仍是痴痴呆呆地念:“杀木狂阳。”
  然而因为不能使用灵力,那点拳脚功夫能对木狂阳造成什么伤害?木狂阳都不想理他,顶着他的乱拳说:“这不废话吗?难道我不知道不是办法?我能不能叛师,另外再拜一个啊?”
  其他八脉掌院、三十几位长老都憋着笑。载霜归都不由莞尔。
  没人正经地为她想办法,她被捶得不耐烦了,双手握住付醇风的手,将他按在自己怀里。失了灵力的付醇风哪有反抗余地?登时只剩挣扎之力。
  一直等到议完事,木狂阳将他拖回刀宗,却又不放心安置在别处。
  她左右想想,终于还是把他带回自己房间。上次付醇风对她的“捆猪大法”极为不满,木狂阳无奈,只得将他按在榻上,四肢分开,分别捆在床柱上。
  连君迁子进来为付醇风试药的时候,都忍不住摇头——刀宗大长老,真是多灾多难啊!
  这次发病时间极长,到了入夜时分,付醇风还是没有苏醒。
  木狂阳能有什么办法?也不放心把他单独扔房里——他不能使用灵力,这要随便来个人轻轻松松把他宰了,也是个事儿。
  她喃喃念:“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念了半天,终于弯腰替付醇风脱了鞋袜。这回学乖了,知道拿块干净的手帕塞住他的嘴,免他碎碎念,也免得咬到舌头。
  她扯了被子替他盖上,以往这个时候,她是最爱下山喝酒的。现在就算了吧,她摇摇头,摸到付醇风身边躺下。床被他占了大半,她是只能小小地缩在他腰间的空地儿了。
  最近真是累,她闭上眼睛,本是小憇,然不知不觉,竟是真的睡了过去。
  付醇风醒来的时候,见自己四肢大张被绑在一间床上。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一低头,就看见依偎着自己睡得正香的木狂阳。
  最近他动不动就发病,木狂阳哪怕铜浇铁铸,也是身心俱疲了。天色已晚,室内只有一点零星月光。付醇风心中一点柔软滋生,竟然也没打扰她,连嘴里的手帕也没呸出来,就任由她这么依靠着,慢慢地入了梦。
  天衢子和君迁子都尝试了许多方法,然而付醇风身上魔咒却始终未能解开。
  而魔族拒不肯以高价赎回大族长厉空枭。九脉掌院当然是抓住机会,在厉空枭面前不时挑拨。厉空枭最近倒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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