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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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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姐弟,也是同伴,谁也不嫌弃谁,谁也不轻视谁。
就像风雨里互相依偎的两棵树,虽大小不一,却一同顶天立地。
他也很想要这样的姐姐,这样的同伴。
不会只是护着他不沾风露,却一个个拍拍他的头,就独自走向更高远的天地。
气氛莫名伤感沉凝,罗翠微有些不习惯,再度叹了一口气后,起身推开窗户,唤了陶音送些茶和点心来。
“行了,明日我抽空陪你去找傅七姑娘致个歉。”
高展倒是个敢作敢当的,立刻愧疚道,“既是我惹的摊子,没道理你去替我受气赔笑脸,我自个儿去。”
“还是我陪着你去吧,真怕你一言不合又跟人卯起来,”罗翠微不以为意地笑笑,“毕竟将来你俩可能是要做同僚的,若当真为这点小事闹僵,往后不好共事不说,传出去旁人也只会认为你莽撞生事。”
****
就着陶音送来的茶和点心,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高展整个人都松弛许多,先前的那点不愉快顿时就散了。
心满意足地将满满一盘子蜜糖酸枣糕吃了个干净后,高展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清茶,忽然满脸惋惜地叹起气来。
“若不是昭王殿下出手又黑又快……”
他说完这半句后,警惕地转身看了看虚掩的厅门,确认无人偷听,才将脑袋隔桌支过去凑近罗翠微,压低了嗓音哼道,“我原是想你做我嫂子的。”
“啊?”罗翠微执盏凑到唇边的手一顿,继而笑啐道,“这都哪儿跟哪儿。”
“你还记得去年我家那没办成的赏花宴么?”高展神秘一挑眉,似有天大机密。
罗翠微徐徐放下茶盏,茫然点头,“嗯,你说你家闹鬼,一夜之间花全掉光了。”
“哼,闹的个黑脸鬼,”高展皱了皱鼻子,轻声轻气,“也是后来我二哥细查之下,才知竟是熊参将连夜摸黑带人下的毒手。”
熊孝义与贺国公府无冤无仇无交集的,能指使得动他去做这种无聊事的,除了那个一脸正气的昭王殿下,还能有谁?
罗翠微听得发愣,却不知为何莫名想笑。
“我那时想,我没有你这样一个姐姐,可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嫂子啊,”高展遗憾咬牙,握拳挥了挥手,“我上头五位兄长,四位都没成亲,偃武修文各有所长,任你喜欢哪一种的都行。”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罗翠微哭笑不得地虚应一句,只觉词穷。
这家伙,把他那几个兄长当白菜,任人挑呢?
****
罗翠微将高展送到院门口时,恰巧碰见云烈回来。
先前才背着说了人小话,且这人还是掌握着他前程生死的临川之王,高展顿时怂怂地缩了缩脖子,面红耳赤地问了好后,便脚步匆匆逃命去了。
跑出一半,他又急急回头,远远对罗翠微猛使眼色。
罗翠微轻笑颔首,示意自己不会出卖他,他才放心离去。
云烈狐疑地皱了眉,却抿了薄唇什么也没问,只是牵了她的手回去。
“他今日与傅七姑娘闹了点不愉快,”罗翠微笑吟吟晃了晃与他交握的手,“我叫他过来说了几句。”
“那他方才是在心虚什么?”云烈哼了一声,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他被我训得大彻大悟,见谁都心虚,”罗翠微胡说八道地笑应一句后,立刻将话题转开,“没料到你回来这样早,饭还没好,若你饿了,先吃些点心垫垫?”
云烈今日与宋玖元一道去巡查城防建造的进度,在外奔走一整日,午间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干粮。
先是在外并不觉得饿,此刻娇妻在侧,软语关怀,他倒就真的有些饿了。
于是点点头,将讨人嫌的高展抛诸脑后。
“前几日你给我做的蜜糖酸枣糕,我记得还有一些……”
罗翠微顿时尴尬清了清嗓子,万般抱歉地笑着,小声道,“先前留高展说话,就拿出来请客了。”
就剩那么一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厨房还有陶音做的白糖糕……喂!”
罗翠微话音未落,云烈已面黑如炭,松开手就往卧房去。
“你做什么去?”
娇软带嗔的嗓音黏住了云烈的脚。
他回过头,眼神幽幽:“睡觉。”
其实他更想剁了高展做肉饼。
近来他与罗翠微各自都很忙,两人能单独说点闲散亲热话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足半个时辰。
而那个死高展!
吃完了整整一盘他!的!蜜糖酸枣糕,这就意味着死高展今日与他!的!微微“相谈甚欢”至少一个时辰!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讲不讲公道了?!
“哪有人这么小气的,”罗翠微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软笑安抚,“明日……哦,明日不行,过了明日我就另做一盘赔给你,好不好?”
云烈蹙眉,“明日为什么不行?”
“明日我得陪高展去……”
“罗翠微,欺人太甚了啊。”云烈恼得冷了脸。
其实罗翠微知道,若自己像平常一样哄着他些,应当很快能哄好,可不知是今日太过疲惫还是怎的,见云烈冷面以对,她心里顿时一把火就起来了。
于是她也板起脸,将他的衣袖一甩,转身向厨房走去。
见她连哄自己两句都懒得了,云烈当下气得想挠墙,咬牙冲着她的背影撂了狠话,“罗翠微,我十二个时辰之内若再同你说半句话,我就是狗!”
第65章
寻常夫妇间的吵嘴斗气,大多时候的起因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待和解过后再倒回头去一想,或许还会忍不住相视而笑,为自己或对方在气头上那些匪夷所思的幼稚言行感到不可思议。
可正当气头上时,却是谁也冷静不下来的。
但凡一置上气,往往双方都觉得自己有理,又都觉得自己委屈,便就非要斗得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想做那个没出息先低头的。
当云烈那句并不大声的无聊狠话一落地,原本气呼呼拎着裙摆往厨房去的那道纤秀身影蓦地顿住,线条柔美的背脊渐渐挺拔。
“怎么才十二个时辰,那不便宜我了?”罗翠微徐徐回头,灿亮水眸中的笑既寒且凛,“有本事,你十二年都别搭理我半个字。”
其实她心底也知不过是小事一桩,却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不愿克制心上那股突然蹿起的邪性火气。
云烈被她那眼神冻得眉间一颤,心下痛到揪紧,硬着头皮脱口道,“做你的大头梦!说好的十二个时辰就十二个时辰,谁答应你坐地起价了?!”
铁骨铮铮的昭王殿下绝不轻易改口——
就是这么倔强!就是这么没本事!
哼。
“也行,”罗翠微抬头看看天色,唇角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那就这么成交了。”
眼见罗翠微重新迈开步子,施施然走进了厨房,云烈那颗被冻僵半晌的心才像是突然学会跳似的,咚咚咚七上八下的。
在院中立了好半晌后,他才踏着重重的脚步回了寝房。
仰倒在榻上后,他胡乱扯了被子来蒙住头脸,明明满身疲惫,却被自己那咚咚乱跳的心音扰得根本无法合眼。
抓心挠肝地闷了半晌,他翻过身,改成趴卧的姿势。
下颌杵在交叠的双臂上,心烦意乱的墨眸四下游移,心中委屈巴巴的。
近来他们两人各自都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连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夜里还可以相拥卧谈一番,可每每说不上几句,就以罗翠微昏昏欲睡告终。
有一种“两人之间正在渐行渐远”的无形隐忧,让他心头慌得没着没落的,一时却又无计可施。
或许罗翠微也察觉到了同样,前两日特意起了个大早,费了几乎大半日的功夫,亲手替他做了些蜜糖酸枣糕,这才让他心头稍定。
他并非吝啬之人,便是以往最最拮据时,也不曾有过苛待身旁同伴的举动。
今日若是旁的东西,任罗翠微如何处置,爱给谁便给谁,他是绝不会闹脾气的。
可偏是那份点心。
那是他的妻子在疲惫忙碌之下抽出空,特意做来给他甜嘴安心的。
他很珍惜,都没舍得一口气吃完。
“明明说好是特地给我的。”云烈恨恨闭上眼,嘟囔自语。
温柔娇妻突然变成了凶巴巴的小骗子,实在叫他抓狂。
偏他舍不得吼舍不得训,只能撑住这十二个时辰,以示惩戒!
****
云烈从院中回房时,那刻意加重的脚步动静不小,罗翠微自是听到了,不过她正在气头上,只是手上稍顿。
待那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她才满脸忿忿地磨了磨牙,继续抓过下一颗红枣放到案板上,眼神凶残地将它开膛破肚。
忙着备菜做晚饭的陶音被她散发出的郁气震住,偷偷觑了半晌后,才怯怯问道,“王妃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吩咐我来就好。”
先前两位殿下在院中的争执,特别是昭王殿下那句幼稚无比的狠话,她自是听到了。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这两位神仙突然打架,实在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假装自己突然聋了。
罗翠微闻声回头,勉强冲她笑笑,“帮我取两根淮山来。”
待陶音小心地将淮山取来洗净、去皮,罗翠微那摊子红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忙你的,不必管我这头了,”罗翠微垂眸轻笑了笑,低声道,“这个简单,做起来快些。”
至少比蜜糖酸枣糕要快些。
她转身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拉开柜门半蹲下,从柜子最下头一格拖出个小竹箧来。
这个小竹箧是之前罗家托高展替她带来的众多物事之一,里头是罗翠贞替她搜罗的各式模样有趣的糕点模子。
“哦,是要做丹朱白玉糕?”陶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帮着将切好的淮山和去核的红枣分装在两个小盅里,放进了蒸锅,“还是大半年前在京中王府时见您做过一回,之后就再没做过了。”
陶音的话让罗翠微一愣。
那时云烈还在临川的前线,她独自在京中的王府,久久等不来消息。
心中有许多不安与牵念,却不敢在人前流露出来,便时不时做些糖果点心,一来打发时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二来也佯装出疏懒从容的模样,怕让人觉得自己这个新任的昭王府女主人遇事沉不住气。
可自六月底大婚过后,她与云烈便没有再分开过,是以她便有许久没再想起那时的事了。
此刻陶音突然提起,她恍惚间才想起自己当时那些小心翼翼、生怕让人窥见端倪的忐忑与软弱。
她心中顿时升起不可理喻的低落,眼眶蓦地发烫,方才那股斗气的心思中顿时又多了一份说不清的委屈。
你就等着汪汪叫吧,混蛋云狗子。
她红着眼眶在心中骂了一句后,咬着牙根,放下已拿在手中的花形木模,满面忿忿地在小竹箧中又翻了半晌,终于找出个骨头形状的木模子。
****
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挣扎与煎熬,云烈在榻上辗转反侧到近戌时,终究还是讪讪掀被而起。
罢了,狗就狗吧。
今日是他搅事先闹的脾气,大约她根本就不知他真正怄的是什么,若当真僵过十二个时辰……
他的下场大概会惨得还不如一条狗。
换了身衣衫后,他绷着脸出了寝房,踱着端方威严的步伐,缓缓迈向厨房旁边那做饭厅用的小间。
强掩着心头的惴惴,磨磨蹭蹭走到小间门口,他板着脸紧了紧嗓子,举目向内四顾,却见里头只有陶音在候着。
心中顿时一空,又开始发慌了。
“殿下。”瞥见在门口驻足的身影,陶音赶忙行了个礼。
云烈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呢?”
这小院入夜后就只两位殿下与陶音三人,陶音当然明白云烈这是在问谁。
“方才王妃殿下说,殿下今日奔波劳累,就没扰您小憩,”陶音垂眸,颇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所以她、她先吃过,沐浴去了。”
呵,他这好不容易鼓起一点点不要脸的勇气,打算将面子一抹扔地上任她踩来着,她却先躲了。
云烈掩睫藏起自己的失落,淡淡“嗯”了一声,强忍着去找人当面讨饶的冲动,佯装镇定地迈进小间。
顿了顿,见云烈没说什么,陶音才又道,“殿下请稍坐,我去厨房给您端饭菜来。”
云烈走到桌前坐下,见桌上只有一套空的碗筷,以及一个被盅盖罩住的梅子青瓷碟,忍不住蹙了眉。
“这是什么?”
本已走到门外的陶音闻声止步,回头看了一眼后,笑得有些尴尬,含含糊糊解释道,“那是王妃殿下方才做的……丹朱白玉糕。”
听到是“王妃殿下做的”,云烈的脊背倏地僵直,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从丹田直冲脑门,甜极美极,通体舒畅。
乍然晶亮的黑眸偷偷瞄向那罩了大盅盖的点心碟子,喉头滚了好几下,浅铜色的俊朗侧脸线条渐柔。
那小骗子……到底还是惯着他的。
看这意思,约莫是不用做狗了。
美滋滋的长臂沉默一展,小心地将那盅盖揭开。
梅子青瓷碟子中孤零零躺着一整块糕点,洁白如玉,中间夹着一层朱红枣泥,看上去就特别美好——
若它不是一根骨头的形状,就更美好了。
****
罗翠微早早的沐浴过了,又去院外溜达了一圈,抬头看看穹顶那轮弯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近来喜怒无常的脾气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寝房,一推开门便有莹莹烛光铺了满地。
床榻上的云烈兀自仰面闭目,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罗翠微无奈地撇了撇嘴,回身将门闩了,轻手轻脚地走去过。
瞥见他的眼下似有淡淡青影,她心中泛软,到底还是不忍心吵醒他,便又转身去柜中另取了一床被来。
这才除了外衫罩袍,脱鞋上榻。
哪知她才将双腿缩进薄被下,那看似沉睡的人却倏地身侧,眨眼之间就溜进了她的这床被下。
罗翠微垂眸,正正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对视,她无端端又委屈火起,“滚回你自己的窝去,这才不到三个时……”
撵人的话才说一半,她就被云烈的举动惊得瞠目结舌,呆坐在那里——
他张口咬住她的衣袖,抬起眸子仰望着她,晃了晃脑袋。
若这人有尾巴,此刻只怕是要摇起来?
第66章
其实,关于傍晚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执,罗翠微一开始的气性泰半是被云烈突然的冷面以给激的,后来就不知为何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以致就当真同他杠上了。
平日云烈在旁人面前总爱板着脸,可自打与她定情后,他在她的面前非但少有冷脸,甚至可说是热切柔软得叫人隔十里地都能一眼看出,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是以当他突然沉着脸一副寸土不让的模样,便让她收敛许久的刺儿顿时也竖起来了。
她也知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为了避免当真冲动到说出些伤人的话来,方才晚饭时才刻意没有唤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后就去泡到浴桶里自行冷静。
沐浴过后又在外头溜溜达达半晌,早前那点火气本也褪得差不多,此刻再瞧着他这般不计颜面的示弱求和,她心中立刻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这气一消,再垂眸看看眼前的画面,顿觉好笑且荒唐。
罗翠微动了动左手,试图将自己的衣袖从云烈口中解救下来。
哪知云烈叼着她的衣袖猛地又摇了摇头,黑眸中浮起淡淡讨好示弱的软笑。
床头的长烛哔波轻响,温柔地爆出几粒灯花。
荧荧灯火在那浅铜色的面庞上氤氲了一层朦胧光晕,柔化了原本刚毅俊朗的轮廓,活像一只收起利爪、敛了威风的山中王。
毛茸茸,温温软,任君搓揉。
罗翠微深深吸了一口气,干咳两声。
抬起了右手,却不知该扶住额头,还是该擦擦并不存在的鼻血。
见她虽垂眸凝望着自己,却抿了柔唇一言不发,云烈眸心湛了湛,松口放过了她的袖子。
仰面躺好,将她的手拉过来盖住自己的眼睛。
“那骨头糕,我吃了,”沉嗓含糊哼哼,闷声气弱,颧骨上有羞耻赧色,“当着陶音的面。”
他的两排墨睫纤长,随着说话间的起伏,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挠着她柔嫩的掌心。
罗翠微被就被掌心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触感闹得有些绷不住,再听他这话后,虽急忙咬住唇角,却还是没止住噗嗤的笑音。
听得这声笑,云烈那咚咚乱跳的心总算归位,这才将盖在自己双眼上的那只柔荑拉下来,贴到自己隐隐发烫的面颊上。
“你这就算,受降了吧?”
对常年在边境烽烟中与敌对峙的云烈来说,若是伤在后背上那都算是奇耻大辱,更莫说投降认负。
这世上能听他亲口道出“降”字的,约莫也就罗翠微一个了。
罗翠微心尖酸软得不成话,眼尾漾起笑缩进被中,却没躺下,而是扑身压住他,右手掌心贴着他的右肩,手肘斜斜上挑,抵住他的下颌。
“还闹不闹了?”
云烈略抬了抬下巴,笑得颇为开怀,“不闹了。”
对妻子这般看似威压实则亲昵的“胁迫”之举,他受用得很。
“好好做人不好吗?”美眸带笑斜睨他,一字一顿,带着玩闹轻嗔,“云、狗、子。”
云烈显然被这称呼噎了噎,垂眸瞥了她一眼后,唇角扬起险恶的弧度。
“怎么,还不……喂!”
就在罗翠微打算“趁胜追击”继续嘲笑他时,他竟探出舌尖舐了舐她的手肘,惊得她慌里慌张地红了脸,将手缩了回来。
顺势侧躺下,蜷进他的怀中后,她才嘀嘀咕咕的笑斥,“堂堂一个昭王殿下,做狗还做上瘾了?你的骨气呢?”
卑鄙反击得手的昭王殿下不以为耻地扬起了眉梢,拥紧怀中娇妻替她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满眼噙笑,却假作无奈地自嘲道,“如今的昭王殿下,连骨头都没了,还骨气呢?”
罗翠微哭笑不得地往他肩上拍了一下,“旁人认输扮狗,最多不过汪汪叫两声,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
“等等,这话听着不对。”云烈僵了僵,半晌后才徐徐垂脸蹙眉,如临大敌地对上妻子疑惑的目光。
“莫非,你竟还有了别的狗?”
罗翠微咬牙,送上娇嗔白眼一对,“云狗子,我看你是很想在柴房旁边搭个窝。”
回应她的是皮厚兮兮的闷笑。
****
翌日是个雨天。
正所谓一阵秋雨一阵凉,罗翠微打着呵欠艰难坐起,立刻就败给了冷嗖嗖的天气,怂怂地躲回了被中。
已换好衣袍的云烈回头,见她苦着脸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便走到榻边,垂手替她拨开散在面上的发丝。
“今日下雨,你若有什么事需出外出办的,交给我就是了。”
罗翠微眯缝着困倦的双眼瞄了他半晌,“你今日不忙了?”
“嗯。”
事实上,他哪可能当真不忙。
建城之事要跟进,开府建制后的官员任用、律法修订、各项政令要与幕僚们再商议斟酌,还有熊孝义从前线防区送回来的军情要批阅……他恨不得扯一把头发下来吹吹变出很多个自己。
不过近来罗翠微时常露出疲惫之色,他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便打定主意不管自己再忙也要替她分担着些。
“我昨日与高展说好要陪他去向傅七姑娘致歉,”罗翠微听他说不忙,便安心地闭上眼,口齿含糊地交代着,“还有今日那头下着雨,你叫宋秋淇多找些蓑衣给宅子那头的匠人们送去,再叫陶音熬一大锅姜汤……”
照规矩,那些工匠最后所得的报酬是按做工天数算的,所以即便是下着雨,他们也不会愿意停工。
罗翠微自然明白他们糊口的不易,只好在这些细处多关照一些。
“还有,这季军粮的钱,银票在偏厅书柜第二格的小匣子里,你叫人拿了去松原的钱庄……”
她虽困意浓重,可条理却还是分明的。
云烈耐心地听她将事情一件件交代过,俯身替她将被子掖好,在她唇上轻啄一记。
望着她重新入睡的娇颜,云烈心中自责不已。
得赶紧将手头的事情尽快理顺,不能再让她这么辛苦了。
****
关于高展与傅颖的争执,云烈处理起来可就非常简单粗暴了。
他让宋玖元叫这二人都叫到小院的偏厅,拎了个小酒坛子往桌上一杵,“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二位是要做一辈子同僚的,喝了这坛酒就算和解,莫叫王妃殿下再忧心你俩交恶了。”
大清早叫人喝“和解酒”,一副按着两人的头也要让人讲和的架势,这种事也就昭王殿下才做得出来。
昨日傅颖与高展那场小小的争执冲突原也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事实上两人的心性脾气大不相同,却都不是小家子气的,既云烈发了话,两人便顺着台阶下了。
相视一笑,就算将昨日小小的仇怨揭过了。
“不瞒殿下,我不太能喝……”傅颖转回身,不无歉意地向云烈执了个礼。
见云烈面无表情,傅颖想着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改口道,“那便喝一点?”
高展当即挺身而出,自发地拎起小酒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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