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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乌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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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惠风和畅,清晨时分,园中的枇杷树抱着一树光影,朝云飞渡,浮光幽碧。
  
  王妪端着盥手盆敲门而入,自家女郎正坐在妆镜前对镜梳妆,穿着绯红的对襟广袖长袍,那一绺绺乌墨的发丝在她蝴蝶般灵巧的手下盘绕而过,以标致精雕的一根木兰簪穿缀,梳着小姑式样的发髻,但神色却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肃然清冷,甚至,看破沧桑。
  
  “女郎……”
  
  王妪被这样巫蘅骇了一跳,手里的盥手盆差点便洒落在地。
  
  巫蘅慢慢睁开眼,眸中荡出一丝笑意,在朝阳的暖房里转过身来,“妪,进来吧。”
  
  此刻王妪才惊觉,自己方才竟是看自家女郎看得忒痴迷了些,她不大自在地低了头急切地几步进了来,将水盆放置一边,低语道:“女郎来巫府这么久了,怎么不曾出门?”
  
  这个时代的人极是风流浪漫,街市之上妇人女流之辈熙熙攘攘,巫蘅虽是小姑之身,但要去出门去建康城中游玩,自是不妨的。但巫蘅歆羡建康风物已久,却安分守己了这么久,难怪王妪奇怪。
  
  说到此处,巫蘅便叹了声:“妪担忧我闷坏了么?我们才来建康,除了巫家,再难近旁人,太过轻浮了难免惹得伯父不喜。”
  
  “女郎所思不无道理。”王妪又扯开唇笑了笑,“但是,今日那大女郎也出门了的。”
  
  巫娆竟然也出门了?
  
  巫蘅静下心来想了想,将手里的木梳放到妆镜台上,紫木沉香,丝丝缕缕地飘来,巫蘅绽了唇角道:“妪,我们让柳叟驾车,今日也出门一趟吧。”
  
  她突然想起来,前世也是这个日子,在春日泛舟湖上,她对那俊朗不凡的桓七郎一见倾心。
  
  那时的巫蘅无依无恃,见到巫娆对那人百般逢迎献媚,她便知难而退,再也不作他想。
  
  那桓七郎生得的确俊朗,只可惜,比起前世记忆里的那一抹模糊的白影,似乎还差了那么些许味道。说不上来的感觉。
  
  但巫蘅笃定,那些少女泛滥的心思,在这一次可以适可而止了。
  
  任他桓瑾之再如何英俊风雅,她也绝不会再多看一眼!
  
  但想到届时可以欣赏到巫娆对桓瑾之是如何如何的痴迷不往,是如何如何为了一颗丑陋痴心而百结柔肠邀宠讨好的。
  
  要知道,那等出身高贵的名士,是最不耐这种倒贴上来的女人的。
  
  他们虽然习惯了受人追捧,但要有女人越了那发乎情的度,仍旧会惹他们嫌怨不已。
  
  春日游湖,景致沿着两岸青山次第排开,世人喜欢高歌长啸,巫蘅的马车还未到,已先听到一阵笙箫丝竹之音,波光粼粼的湖水牵着葱茏飞绿的柳丝,齐齐映彻在游人的眼波里。乱花随渡,水面惊起一滩鸥鹭。
  
  巫蘅在王妪的牵引下走下马车,她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姑,穿着不够华丽,样貌也只是中人之姿,因而她也并不想冒头。只隐匿在嘈嘈的一片女郎之间,听她们羞涩的议论,不胜欣喜的欢呼。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到了不远处八角湖心亭上,飞檐朱漆,装饰很是典雅。
  
  亭中有两人正在弈棋,两人皆是峨冠博带士人装束,姿态逸洒,萧肃如皎月孤松。而亭角那吹箫的颀长身影,则一袭飘洒华贵的紫衣,墨发以玉冠束缚,十指修长,眼眸似有些忧郁般,面若玉质,隔着烟水恍惚得时隐时没。
  
  他的目光似乎专注于流荡的水面,溢出些许感花伤月的悲伤,这种悲伤,却是难言的,是深切入骨的,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在那一曲箫音之中徐徐读出。
  
  巫蘅慢慢垂了眼波,看来,即便是再世为人,那个光风霁月的桓七郎,也依旧如此动人么。
  
  王妪在她身后缓慢地咳嗽了一声,巫蘅收回视线,淡淡应承道:“妪放心,我不会奢望的。”
  
  那样的人,哪里是她望得起的?前世不就因为乱了心湖,才得到那般结尾么?
  
  巫蘅终于将自己的目光都收了回来,然而她却在下一瞬,看到了亭下那似乎隐隐激动的巫娆,她今日是盛装打扮了的,秋香色雨花锦裳服,衬得整个人都嫩如花苞,她含着满怀期待,那般眺望着近在眼前的俊美郎君。甚至因为激动,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当下,巫蘅不轻不重地冷笑了一声。
  
  若是她记忆没错,即便是将她打发给了一个粗俗的人渣,巫娆也依旧没有得到那个高贵清朗的桓七郎,那人对她,很是不屑一顾哪。
  
  桓瑾之一曲吹完,那棋局正也终了,东向坐的那人捋须大笑:“到底不如阁下棋艺精湛啊,不知可否与在下互通名姓?”
  
  那两人热络地聊起来,桓瑾之便靠着漆红的梁柱掩唇低笑。
  
  巫蘅这边的小姑们几乎要推搡到河里去了,一人偏生还高叫道:“啊,桓七郎当真顶尖风流也!”
  
  “那可不是,天下名士,首推的自然是谢家十二郎,可咱们桓七郎和王八郎也是与他齐名的呢。”
  
  “哈哈。”一中年文士恨不得解纶巾长啸,与对方正是一见如故,两人约定再战三局。
  
  桓瑾之苦笑道:“二位莫非是忘了与瑾之的应承了?二位可是要陪我一道游湖作赋的!”
  
  “天色尚早,此事不急!”一人摇晃了广袖,嚷嚷道,桓瑾之无奈着,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索性摆好竹箫,坐下观摩起来。
  
  战局激切,虽不见兵戈,但也是硝烟四起。
  
  浓郁树荫下的巫娆站得脚踝都痛了,这路段不平,她的脚咯得难受,可为了桓瑾之,为了桓瑾之能走下那座湖心亭,她咬咬牙,不顾身后丫头的劝阻,径自傻傻地立在这里看着。
  
  这时候,远方与人隔河相望的,传来一声轻舟长啸。
  
  平地而起,顺水而下。
  
  不但众小姑们为之一振,就连那弈棋的两人也不禁摇头失语,虽手上落子功夫不停,但一人已叹道:“这谢十二,出场惯来如此嚣张!”
  
  另一人大笑着附和:“那厮几时安分过?下个扬州亦是弄得满城风雨!”
  
  说罢,桓瑾之已经无奈地连连摇头起来。
  
  他的这位挚友,旁的倒还好,这点上的确如两位贤人所说,每回出现时,总要弄出些风声、做出些排场来,仿佛不这样,旁人便真不知道他是陈郡的谢十二一般!
  
  那啸声过后,自曲水斗折处,便招摇地荡入一片入画的景来。
  
  轻舟曳水,渌波清漪处,似拂开风荷几里。
  
  船头的白衣郎君方才露面,巫蘅这边已有人惊叫起来,“那是谢十二!陈郡谢氏的嫡子、天下闻名的名士谢轻泽!”
  
  巫蘅被洪水般的人挤了出去。
  
  可饶是如此,她也没有错过,那惊鸿一瞥,那一眼风华。
  
  她想起来,前世在乡下那备受煎熬的日子里,她被折磨得狼狈脏臭,躲在门闩里,透着一丝缝隙打量着外边的天,那时候她的四肢都被那乡下汉捆绑着,她只能每日在门口这么望一望。
  
  直至那华丽的马车在她门口停驻,直至,那风吹动了车帘,车中的男人纤毫毕露与日天之下,那轩华无尘的白衣,不似凡人的仙姿雪魄,超逸如水墨般的面容,还有那天生的从容优雅,恍如透着骨子里渗漫出来的骄傲。
  
  意识不清里,她真的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
  
  也是因为那一日,她早归的丈夫看到了她眼底那星点对别的男人的痴慕,因为他比不上那个雍容高贵的男人,他憎恨自己妻子始终对他不屑一顾的冷傲,心中那狂热的野性的火要将他整个人焚毁,那一晚,巫蘅收到所有极致的非人的折磨。
  
  翌日她的那个丈夫袖手离去,后来她绝望而死。
  
  可以说,一切的一切,与谢十二莫名其妙的出现,有着难以摆脱的牵连!
  
  现在他比她前世见之时要年轻几岁,正是少年人意气飞扬的模样,白衣飘飞,渌波荡漾之间宛若误落尘网的谪仙。
  
  也唯独见过了谢十二,才能明白,一个人最美之处,永远不止在于皮相,而最是那一举一动之间的风华,便足以将任何人都逼到尘埃里。
  
  令所有人都无法直视的,那清贵和高雅,雍容和恣意!
  
  船头除了谢十二,还跟着他持剑而立的部曲,谢同。谢同在自家郎君身边耳语着,众小姑压抑着紧张和兴奋,无声地等候着,不知谢同那谢十二说了什么。
  
  但紧跟着,谢泓的目光便穿过半池春水,影乱人潮,凝在了因身姿秀长而在诸女中无法隐蔽的巫蘅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出场了,第三章才出现,在作者君的文里几乎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啦!
哈哈哈。




☆、谢十二

  谢泓的这一眼,仿佛是在看巫蘅,又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仿佛是带着笑的,却又太清冷了些。
  
  而谢泓是何许人也,他的目光瞟向哪里,这群疯狂追逐美的小姑们便恨不得出现在哪里。
  
  巫蘅垂着眼睑再度后退,这一退,便彻底退出了人群。
  
  轻舟上,谢同压低了声音,掩唇问道:“郎君见到那位小姑了?”
  
  “独见到一个胆小的狡女!”谢泓眯了眯眼,春日下,亭中有少年如柳,孱秀清隽,正是桓瑾之,谢泓只看了他一眼,淡淡撇过眼波,道:“是非之地。”
  
  郎君这是在表示他的不耐烦了。
  
  谢同怔了怔,随之望向那桓瑾之所在之处,果然亭后藏着不少妙龄女郎,这群人自然是知道桓瑾之在此,所以才跟着同出同进的,眼下自家郎君显然不愿凑这个热闹。
  
  轻舟荡起,分流一池碧水而行。
  
  众姑子的目光比谢泓脚下的春水还要绵软,还要清澈,还要楚楚堪怜。衣香鬓影的美人们浑然不知,巫蘅已经钻进了木丛里,正是奔着那桓瑾之所在的湖心亭去的。
  
  这丛灌木的丫杈极低,这群显然极有身份的女郎是不会钻的。巫蘅以为没人留意,她不但钻了,还钻得很是欢快。
  
  如没记错,今日应该是巫娆出丑的第一日,她当众向桓瑾之示爱,却被堂而皇之打脸。
  
  谢泓弃舟从岸,早已在渡头久候的部曲仆人有条不紊地上前,顷刻间,谢泓已又换了一袭白衣。身上早已熏好了淡雅的檀香。
  
  风雅从容的谢十二,广袂招摇负手而立,那群痴女早已看不见踪影了,唯独那树木丛间的那个女郎……
  
  “郎君又在看什么?”
  
  谢泓的一根手指点在唇上,笑道:“原来她心系的是桓七,难怪对谢某人无感至此呢。”
  
  他的话说得很是没头没尾,谢同不甚明了,也便不敢随意搭话。
  
  巫蘅钻到浓密的叶下之后,她绯红的曲裾长裙像缀入其间的花朵。心中几乎是快意的,她眼见得巫娆拍了拍脸颊,理了理衣裳,扯出最甜美娇憨的笑容,鼓着勇气拾级而上。
  
  桓瑾之似乎正无奈,摇头失笑道:“陈郡谢十二果然是天底下最没心肝的人!”
  
  下棋的二人不说话,桓瑾之眸光扫过,只见底下那风华正茂的女郎一步步挪腾过来,巫娆的面貌虽好,却有几分俗气的艳丽,在魏晋人的眼底,这是不大受欢迎的。桓瑾之微不可查地拧了眉头,眸光沉冷下来。
  
  这目光是提醒,也是警告。
  
  它几乎没有丝毫温度。
  
  但女之耽兮,巫娆丝毫没留意到,她仍旧牵着她自认为最纯澈的微笑凑近来,直到她再抬起头之时,踮着脚与那桓瑾之仅只剩下了一步之遥。她也是恍然发现,陡然面如白纸!
  
  无数窃语传来:“呀,那扰乱的女人是谁?”
  
  “真是不知好歹,竟站得这么近!”
  
  “桓七郎岂是她能妄想的!”
  
  纵使是听不见,巫娆的脸色也是难堪无比。不但是因为,她竟然如此唐突冒失而来,而且她还撞见了桓七郎眼底的那一丝不快!
  
  最伤人的便是桓七郎的不耐。
  
  “七郎……”巫娆哆哆嗦嗦地自唇中蹦出不成调的两个字,广袖下的手战栗不停,再无半点气盛和明媚,那张脸又白又红,硬是难以再接口说下去。
  
  桓瑾之可是桓家的嫡子!
  
  巫靖虽可以祭出桓九郎的名头在巷里吹嘘一番,但却从来不敢拿桓瑾之的名头说话的。但是桓七和桓九,便是天渊之别,他们巫家便更算不得什么。
  
  在巫娆忐忑的吸气声里,桓瑾之移了目光,竹箫回到他的手里,他淡淡道:“女郎突突而来,是为何故?”
  
  一句话,巫娆喜上眉梢,倏地抬起了下颌。
  
  而巫蘅却怔忡了几许。桓瑾之怎么会对巫娆这么温柔?
  
  直至此刻,巫蘅才想起来,她前世,可并未在这湖上见过谢十二!那人堂皇而突然地闯入,如同她在扬州乡野里那飘然的一回顾,此后年华错乱,她为之颠覆一生。
  
  巫蘅恨恨地咬住了下唇。
  
  她只是想到,倘若真有这种侥幸,巫娆能入桓家后院,哪怕只是为妾,要对付今时今日的巫蘅,也尽足够了。
  
  她有点恨,甚至闭起了眼。
  
  但巫蘅和巫娆显然都没有料到,那桓七郎给了人一个春风拂柳般的浅笑之后,又慢慢地冷下来,他袖手将玉箫置于身后,皱眉道:“女郎有话要对桓七说?”
  
  巫娆“嗯”了声,诧异地去凝视他,桓瑾之已执着玉箫翩然出亭,越过她远去。
  
  “七郎!”大急之下,巫娆竟是再顾不得丝毫矜持。
  
  但那桓七哪里有停留的意思?背影决然如此,是没有半分余地的了。
  
  巫娆躲着脚,木屐在石阶上发出踏踏声,弈棋的一人也不悦了,“噪也噪也!哪里来的小姑!”
  
  能与桓七郎同席而坐的自然不是常人,巫娆再怎么委屈,也不敢发作出来了,她咬牙冲桓瑾之离开的那个方向又追了上去。
  
  巫蘅那比巫娆还要紧张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原来她那嫡姐还是如此不争气,这里是建康,是王谢风流之地,冠盖轩华之所,而那桓家嫡子何种身份?巫娆轻贱她,觉得她不知廉耻痴心妄想,可她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即便桓七郎如此明白地拒绝,拂袖而去,她竟然还参不破,这里已经没有余地了?
  
  巫娆追出去没多远,桓七早已上了马车而去。
  
  一部曲拦住巫娆匆匆的碎步,“小姑自重,若还有话说,我可以转达。”
  
  巫娆方才还带着晕红的脸瞬间刷刷地雪白了!她难堪地咬着自己唇肉,眼眶里的清澈便要淌下,她再也难以说一句话,道一个字,她背过身落荒奔逃。
  
  谁要与一个下人说那些话!
  
  巫蘅终于自花木丛后钻了出来,她舒了一口长气,王妪匆匆赶来,将手里的披风递给她,巫蘅浅浅扬唇,曼语道:“妪,我那嫡姐在桓家七郎面前丑态百出,若是这件事叫大伯父从我嘴里知道了,他会作何感想?”
  
  一句话令得王妪彻底木住,巫蘅拍了拍手,十分自得而欢喜地,几乎要跳起来,“叫我抓到把柄了,今日在场的那些女郎均可作证呢。你信不信,我那嫡姐若是知道我在此地目睹了全过程,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过来堵我的嘴?我可不会向她妥协呢。”
  
  巫蘅似乎很得意,她几乎要牵着裙摆舞动。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动人的声音:“这件事却不巧叫谢某人听到了,小姑见了肯定要无所不用其极地来堵我谢十二的嘴,我可也不会妥协呢。”
  
  这声音悠闲、闲适,如清泉溅玉,如幽篁鸣琴,但语调轻放,而且故意模仿她小姑娇嗔之语,便显得有几分滑稽。
  
  巫蘅浑身一激灵,主仆二人傻了眼的齐齐转身过来,面前如皎皎明月般的少年,不是那陈郡谢十二又是谁?
  
  他白衣飘飞,唇边带着一丝温润的浅笑。
  
  巫蘅咬唇道:“谢郎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好生难以捉摸!”
  
  谢泓哈哈大笑,负手道:“你这小姑,你嫡姐因为桓七郎除了丑,你却要拿她难堪之事,还要呈给她父亲,心肠也忒狠了些!”
  
  可以说,谢泓是名扬天下的名士,他的每一句话都具有极高的分量。而时人最看重的便是风评二字,如今谢十二说他狠毒,那么一旦泄露出去,她便真正“狠毒”了,以后众人皆知,巫家有个心肠歹毒敢暗害嫡姐的女儿。
  
  这事传扬出去,有利也有弊,巫蘅摸着下巴思量了番,但没有找到最好的法子,能现在便摆脱这位谢家嫡子的。她颇有几分无奈,本想现在便拽着王妪一走了之,岂知才撇头望来,王妪早已低眉敛目战战兢兢地等候旁侧,半点不敢正视谢泓。
  
  这个人,便是孤身而来,也气势迫人,仙姿高卓,令人不敢逼视?
  
  巫蘅的唇死死地抿紧了。她自是意识到,自己和谢泓之间的鸿沟,是无法逾越和沟通的。谢泓那种世家大族里长出来的嫡子,一辈子吃穿无愁,锦玉围绕,得到的都是世人赞叹的言语,称羡的目光,他怎么会懂得,巫蘅现在举步维艰,连生存都不易了,还要苦心孤诣地为了下半生而早作打算?
  
  庄稼汉不该是她归宿,谢泓与她也并无干连。今朝若是惹上了谢氏,此后在建康城里,只怕会树欲静而风不止,她的人生再也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谢郎言重,贱妾不过说笑耳。”巫蘅垂过冰冷的眸光,像纸鸢一般地掠过,退到了桑树下边,浓郁的阴翳笼着红衣女郎,她看起来无辜极了,单薄极了。
  
  可谢泓这辈子,识人的目光最是清明。
  
  他心头暗讽:好个狡赖的小姑!
  
  这样的女郎,市井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谢泓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何逗留,为何竟觉得她有趣,她分明是个心肠狠辣不留余地的小姑子。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气恼,谪仙般清雅且稳如深水的俊脸,浮出一丝淡然的不悦。
  
  巫蘅飞快地说完这句话,便拉着王妪的手一道匆匆飞窜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交手啦,男主对女主的第一印象不大好呢,哈哈,后面会继续交锋的啦,期待(^o^)/~




☆、来算账

  巫蘅将王妪拉出了众贵女小姑的圈子,好容易寻到了自己的马车,巫蘅但觉手中似乎重了些,担忧王妪出了何事,扭头却见她抖着唇又是欢喜又是不可置信,那双早已不再清澈的眼迸出一种痴慕的、念念不舍的光。
  
  “女郎,我见到谢十二郎了!女郎,竟真的是王谢家的……”
  
  王妪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巫蘅直是无语了好一会儿,那谢十二真有谪仙风姿、出尘意态,可他终究不过是她们生命之中的过客,那样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扯上关联的,所以仰慕也好,倾慕也罢,都要妥当地收好。
  
  “妪,春日尚好,且回吧。”
  
  王妪尚未明白春日尚好与回府之间的关系,巫蘅突然冲她娇俏地眨了眨眼,“你猜,我要是说我今日出门了,我那嫡姐是个什么反应?”
  
  前世有巫靖暗中收尾摆平,加之对桓瑾之痴恋入障的少女多如过江之鲫,巫娆当众表白颜面尽失一事,并未激起多大的水花。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妙龄少女当街对心上人倾诉心意,数见不鲜。但身份低微之人,却更多懂得收敛。巫娆求的是桓家嫡子,且一派死心塌地的情状有目共睹,桓瑾之既然拒绝,以后来巫家提亲之人便多了一份思考。毕竟这小姑热情奔放,且对旁的男人矢志不渝,娶回家到底是不大安全的。
  
  葱茏的绿影揉碎了满池春碧,几点飘花逐水,自在地流荡而去。
  
  巫蘅绕过一道短阶,就着青石跳上门槛,她这步调实是太过轻快,与后脚而来的巫娆大相径庭,后者满脸委屈气苦,看得柳叟和王妪眼观鼻鼻观心,齐齐装聋作哑,往府里逃开去。
  
  柳叟近来觉着巫蘅身上的戾气重了些,虽是觉得可惜,却又觉着,女郎失怙失依,心肠狠些未必有什么不好。他思量来,觉得随缘罢了,只要女郎不被人欺负,怎生都好。
  
  巫蘅听到身后的尖叫声:“巫蘅你且住!”
  
  “嗯?”她故作惊讶,挑了纤长的眉梢,身后巫娆已经健步冲了上前,脸色又红又青,瞪着她问:“你方才,出门了?”
  
  便知她要问这个问题,巫蘅无辜地行了个礼,后退几步空出间隙,慢吞吞地说道:“回阿姊的话,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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