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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退休日记-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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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怀疑,你是不是暗中观察了我许久,或是哪里派过来的眼线,怎有这样恰到好处的人?”
  丰钰被他低喃的语声弄得满脸通红。
  他不说情话则已,这开关一打开,他却像脱了缰的马,什么荤的素的都不忌……直到她听见他说“……你眉眼某处,长得有点像我姐……”
  丰钰乱哄哄的大脑霎时犹如被浇了桶水。
  她像他姐?
  敢情他这份深情由来,是因着她像他姐?
  丰钰简直被他气笑了,心里那点旖旎霎时一点不剩。甚至想抬抬腿将他一脚踢开。
  转念又想到淑妃当年的盛貌,又觉匪夷所思。
  她若有淑妃的姿色,便是刻意的打扮老成,怕也遮不住那光彩。只怕早已不是宫女,该飞上枝头做了后宫主子了吧?
  第二天一早,隔壁二太太闹了起来,清早韩嬷嬷就候在外头廊下,翘首盼着,里头直到辰时才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韩嬷嬷飞快问了声安,招呼手底下的小丫头们备了巾帕热水等物鱼贯而入。
  丰钰去屏风后头小浴的时候,韩嬷嬷觑空与安锦南低声道“昨晚隔院出了点事儿,二太太气的一晚没睡,按着五姑娘说要回侯爷一声,欲把她送去清风观做姑子去。”
  安锦南蹙了蹙眉,才要说话,就见丰钰从后面走了出来,见他与韩嬷嬷说话,似乎有些顾虑,脚步顿住然后走去了里间。
  安锦南指头在桌案上敲了敲,虽没什么表情但明显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缓声道“以后内宅事可直接回夫人。我不常在家,诸事她拿主意。”
  韩嬷嬷有些讪讪地道“事关五姑娘清誉,又隔着二太太,夫人来的日子浅,老奴是怕让夫人为难。”
  府里久已没有女主子,平素旁的事一律韩嬷嬷和安潇潇商量着做主,事关二夫人那边的事韩嬷嬷打点的向来妥帖。
  昨晚事情闹得有些大,韩嬷嬷当时就想过来回了安锦南。可经由前几次的事后,她每每在安锦南夫妇情浓时闯入,事后就免不得要看几天侯爷的冷脸,虽侯爷念着旧情不曾说她什么。可她不是那没眼色的小丫头,她都看得分明,侯爷不乐意有人在他和丰钰独处时进屋。
  硬撑到这个时辰,她一夜都不曾安睡。平素侯爷晨起练剑,卯正一定起身。谁料夫人偏生缠着,不知用了什么功夫,缠得侯爷辰时才起身,她便直直在外侯了整个时辰。
  夫人陪嫁的那个小环丫头又是个没眼色的,当作没看清她对她打眼色似的,说什么都不肯出面喊夫人起身。
  此刻安锦南话一出,韩嬷嬷不由有些委屈。她虽只是个奴婢,可毕竟跟在侯爷身边二十多年了,从小看到他大,是亲人一样的情分。侯爷素来对她尊重,喊她一声“妈妈”,她便在京城的世家行走,去了别人府上也有被人家奶奶太太亲自接见的体面。只不知为何,自打这个样样上不得台面的夫人进了门,侯爷就似变了个人,她只不过依旧照着往常的规矩行事,却总觉得自己和侯爷之间被硬生生隔了些什么。侯爷这段日子给她瞧的脸色比过去二十多年总数还多。
  安锦南轻轻瞥她一眼,没说什么。韩嬷嬷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五姑娘的事在侯爷这儿向来都是最紧要的,安家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侯爷重情,对二房那头十分照顾。可如今……
  韩嬷嬷抿住嘴唇,顿了片刻。安锦南没等她说下去,他随手扔了手里的书,站起身朝里走去。
  不一会儿,手里攥着丰钰的手,将她从里间拖了出来,行至韩嬷嬷面前,意有所指地道“你既嫁了我,就得担起侯夫人的责任。不能总是躲懒不理事,潇潇和二婶闹起来了,我一个男人家怎么好开口。你去,摆出你安氏宗妇的派头,帮婶娘拿主意去!”
  丰钰使劲推了推他的手,没推开,红着脸看了韩嬷嬷一眼,“侯爷,您先放开,我总不能空手过去。”
  安锦南意在帮她立威,顺势敲打韩嬷嬷而已,也不是当真就要立时押着她过去理事,见她快步进去取了件东西过来,神秘兮兮地揣在袖子里,不由斜睨着她含笑道“带的什么礼?还不给人瞧么?”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不知安锦南低声说了句什么,引得丰钰整张脸都变作粉红颜色,伸手握拳,在他肩头捶了两记。
  韩嬷嬷心中一片冰凉。她没来由的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侯爷再也不需要她了。她老了,为侯爷付出这一生,到头来成了侯爷最厌恶的人。
  丰钰和安锦南一前一后跨进院子,里头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侍婢们都给赶到了院子里,一见两人过来,安潇潇身边的丫头面色一喜,低声道“姑娘在柴房里关了整晚了,太太还生着气,等着侯爷传了意儿就要送姑娘走呢。”
  安锦南点点头,负手走在丰钰前头。小丫头一掀帘子,安锦南不及走进去,就从里头猛地蹿出个少年。
  安锦杰没料到安锦南会在这时候到,脸上五官登时皱巴成一团,急急刹住步子,乖觉地道“兄……兄长!”
  安锦南冷冷“哼”了一声,将人衣领提着,“昨日本侯教你的拳法练好了?”
  安锦杰一张脸涨的通红,嘴角挤出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难看表情“我……我……正要去练!”
  安锦南冷笑“今日本侯故意迟去校场,不过为试验你罢了。你果然觑空偷懒,真没叫本侯失望!”
  他平素就端着一身威压煞气,小辈儿们在他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出。这会子果然生气起来,叫安锦南怕得根本不敢看他,垂着头不住道“我这就去!这就去!是妹妹出了事,我过来瞧瞧,我总不能……连妹妹也不理。兄、兄长……我娘等您好几个时辰了,气得早上饭也没吃,您和嫂子劝劝吧!”
  每回一提这个准管用,安锦南毕竟更关心二太太和安潇潇。可安锦南这回也没忘了他,冷笑道“善,你且去校场抡锤抡两个时辰,回头我问赵跃,少一息、一弹指都不行。”
  安锦杰哭丧了脸,又不敢说“不”,偷瞧一眼丰钰的面色,觉得自己丢脸极了。垂头丧气地应声去了。
  夫妇二人走进屋中,二太太已经听着了他们适才说的话,憔悴的面上露出些焦急表情,想是又心痛宝贝儿子安锦杰受苦了。
  安锦南和丰钰请了安,各自坐下后,安锦南道“五妹妹何在?她如何恼了二婶?”
  上回崔宁的心思暴露,丰钰并没直接到二房这边来参与其事,陡然叫二太太在她面前自曝家丑,她明显不太自在。
  安锦南垂了垂眸子“钰儿,你不是有东西给婶子?”
  丰钰点点头,上前一步,从袖中取了一只瓷盒子出来。
  两人均是不解地看向她。
  丰钰缓缓道“二婶,这是有人托我,带给您的。”
  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盒干燥的黄土。
  安二太太眉头直跳,不解地道“这是何物?是谁带给我的?”
  丰钰将东西双手捧起,奉到二太太跟前。
  “是盛城城防营都统崔大人。”
  “前番,他身受重伤出了侯府,却并没有时间养伤休息。马不停蹄去了一趟潼阳。”
  “这是潼阳麦子山脚下的一坯黄土。”
  “二婶,您要留着么?”
  安锦南抬眼,深深看了眼丰钰。
  崔宁并没去过什么潼阳,他是清楚的。那这东西必然就是她找人弄了来的?
  为着什么?为着有一日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时,替崔宁说情?
  再看二太太,人已经缓缓站了起来。眉头紧蹙,眼睛紧紧盯住那盒东西。
  慢慢的,眼泪从她眼底漫了出来。
  二太太伸出手,几番下过决心,才缓缓地将土接过。
  丰钰轻声道“二婶,您稍歇会儿?我们去瞧瞧五妹,行么?”


第96章 
  二太太什么都听不见。她的指尖哆哆嗦嗦地摩挲着那盒子。小心翼翼地; 虚虚掠过那盒黄土。
  念及夫妇二人在前; 她强忍着; 不想太过失态。可那面上的悲痛和激动; 几乎掩饰不住。
  丰钰轻轻扯了下安锦南的衣角,示意他随自己走出去。
  才迈出门槛,就听到二太太压抑的哭声自身后传来。
  隔着窗门,丰钰也能感受到她心内的悲痛。
  安锦南深深望了她一眼; 牵住了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指尖一根根攥入掌心。
  他无言立在她身畔,很想说句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年安二老爷随军出征,被围困潼阳城内。朝廷援军迟迟不至; 城内粮草尽绝,军心大乱。
  细作趁机在城中各处铺了火油,敌军在城外射入千万发火箭,引至潼阳大火。
  那火足足烧了五日,潼阳城尽数成灰。
  安二老爷的遗体没有找到,当初棺内抬回来的; 只是他曾穿过的一身铁甲。凤栖山上埋的; 是孤零零的没有尸骨的坟茔。
  安锦南试过去寻尸骸; 那漫山遍野的残肢早已被烟火烧得辨不清。合着黄土砂砾,就地掩埋于麦子山下。
  潼阳麦子山下; 是安二太爷最后的归宿。
  黄土掩埋了他的骨灰; 粒粒砂石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安二太太捧着那坯土; 眼泪不绝地坠下。
  守寡十几年了,习惯了遇到任何事都一人强撑。为了衬得上这身份,为了不辜负他的英魂,她将自己锁在这院落的方寸之间,活得像个死人。
  少年夫妻,本是情深,记忆中尽是在一起时的甜蜜温存。可他连半点念想都没有留给她,每每忆及,只有对着空荡荡的牌位垂泪。
  掌心捻起一撮黄土,她眼泪一滴滴打湿在上面。
  “死鬼……”
  声音嘶哑的说不成句。强硬执拗如安二太太,亦有不为人知的柔软一面。
  安锦南和丰钰来到院后的柴房,命人打开门。
  刺眼的光线从开启的门缝射入,安潇潇抬起手腕遮住了眼睛。
  安锦南行至门边便顿住了步子,丰钰走进去扶起坐在草垛上的安潇潇,关切地上下打量她一遍,“二婶没对你动手吧?”
  安潇潇摇头笑笑,朝丰钰吐了吐舌头“真不巧,又给我娘抓住了。”
  丰钰无奈地一叹“昨儿,崔大人来了?”
  安潇潇俏脸一红,偷觑了眼门口立着的安锦南,低声凑近丰钰道“我就和他隔着墙说了两句话……”
  丰钰脸色沉了沉“这个时候,二婶心结还没放下,有什么事过些时候再说,不好么?”
  安潇潇讪讪地不言语了。
  怪不得丰钰如此不近人情。丰钰从来就没试过与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亦没尝过疯狂思念又不能在一起的那种痛楚烦恼。她与安锦南还没如何熟悉就成了亲,先有了肌肤之亲后才慢慢尝试相处。便是冷战着时,他也就在外院住着,并没有试过如何去思念。
  安潇潇和崔宁不同。他们相互暗恋数年,一直藏着心事不敢倾诉。如今两人心迹相互明白了,那浓烈的感情犹如大火遇上油星,却碍于身份和二太太而不能在一起,天知道他们忍得有多辛苦,想得有多煎熬。
  丰钰扶着安潇潇,替她揉了揉发麻的腿,到底不忍苛责什么,低声劝她“你且先随我去,明儿等你娘气消些,再去与她服个软。等崔大人上门提了亲,你们大大方方的来往相处,莫给人捉了痛脚坏了名声。”
  安潇潇目光一凝,苦涩笑道“提亲?我娘怎可能答应?安锦杰天天在她跟前说崔宁坏话,我娘深信不疑的,她绝不可能叫我和崔宁在一起。嫂子,你不知道我娘有多固执。因着我爹早亡,我娘守了半辈子寡,我姐姐嫁了个文人,将来我必然也是同样归宿。她不喜人整日武枪弄棒打打杀杀的,崔宁这些年做过多少危险的事,她也知道不少。她不愿我们走她旧路,只希望我们过些安稳生活。”
  顿了顿道“我知道她也是心疼我。兄长要让安锦杰从军,她心里一百个不甘愿。可将来安锦杰前程如何,都在兄长手里头,她不好说什么。我不一样,我只是个闺女,兄长不可能连我的婚事都插手,那毕竟是内宅中事。我娘对这件事不会松手的。”
  丰钰看了眼安锦南,想说那可不一定,安锦南回护崔宁的意思这般明显,只怕将来安二太太不得不让步。可两人已经闹成这样,再牵连下去岂不要把安二太太气死?
  不待丰钰劝说,安潇潇就笑着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再不见他了。见了又如何?那人木头似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张口就是‘姑娘属下’,听来烦死了。”脸上带着笑,那笑却未达眼底。嘴角有丝丝落寞的痕迹,似乎当真已经打定主意与崔宁断了往来。
  丰钰扶着她出了来,安潇潇规规矩矩给安锦南行了礼,走出两步似想起什么一般,回身与侍婢彩蝶吩咐“昨晚我将小青小绿放出去觅食了,待会儿记得替我把他们找回来。”
  彩蝶哭丧着脸应了。
  回头安锦南去了外头,丰钰陪着安潇潇在屋里说话。傍晚二太太那边打发人来,命请侯夫人过去一叙。
  丰钰这还是头回被安二太太邀请过去说话。她备了两样点心,并自己做的几样针线,叫元嬷嬷和小环带着一道过了去。
  窗下,安二太太面色憔悴,双目红肿,丰钰请了安,在她下首坐了。
  沉默半晌,安二太太才垂头说了句“谢谢”。
  这么多年不曾哭出来的眼泪,今日对着一把黄土哭了个痛快。
  她端着身份这么多年,甚少有可以如此放肆的时候,因为,并没有肩膀给她倚靠,并没有港湾给她痛哭。便是心碎了,痛极了,也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
  她不得不强势,这些年,她累极了。
  丰钰给了她一点念想,一个出口,一点寄托。
  她甚至想好了,来日她故去了,便与这把黄土一同入葬。生不能共白首,死至少要同寝穴。
  这声“多谢”里包含的情绪太多了。
  她从没瞧得起过眼前这个侯爷继室,自打她进门,便一直不冷不热地与她维持着表面的宁和,心底里嗤之以鼻颇为厌恶,更愤怒她插手安潇潇和崔宁的事。
  可这次送过来的这盒东西,明显不是男人能想到的。若崔宁当真有心,怕只怕早提议给安锦南,早就做了这件事了。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知道能安慰她的是什么。
  崔宁也许只是个执行者,说到底出主意的还是丰钰。
  所以安二太太这声多谢十分诚恳真心。
  好似心头那颗吊了十几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丰钰温言道“二婶不怪我多事就好。”
  见机又劝几句“潇潇已经知错了,怕惹恼了二婶不敢过来请罪。今天一早崔大人就在外求见侯爷,也是来请罪的。昨夜实属事出有因,崔大人原来已接到了朝廷调令,要去西北戍边。昨晚,他是来告别的。这一去天南海北死生难料,这才有违礼数想交代几句离别的话。平素潇潇是什么品行,二婶比我清楚。她并非那等任性妄为的孩子。今早她还与我说,不想再惹二婶生气了,今生永不再见崔大人……”
  身份在这,亲疏有别,有些话丰钰不好说,能替两人解释分辩的她都尽力说了,剩下的还要看那两人自己,还要等二太太想通。
  二太太愕怔片刻,“他……要去西北?”
  丰钰抿唇点了点头。崔宁确实要去,却不是朝廷调走的,是安锦南今晨发了火,将他撵了出去。可安锦南素来看重崔宁,旁人以为他因两人私会之事迁怒崔宁,她却暗暗觉得,他是在给崔宁创造机会。
  建功立业,而后成家,男人不正当如此?短暂的分别何尝不是对这二人感情的一种试炼?安锦南自不可能随意将妹妹嫁了不值托付的人,崔宁要走的路还很长,能否通过这样的试炼,还要看他自己。
  安二太太久久未曾言语。
  她忽而想到丈夫最后一次出征前,与她在窗下说的那番话。
  “家里都交给你了,你身怀有孕,定要保养自身,不必挂念我。等我凯旋归来,必也能连跳数级了,届时,我接你们娘儿几个一同上京,也要给你挣个诰命,给咱们未出世的儿子挣个封荫。”
  说过这番话的男人,却再也没能回来。
  她犹记得自己当时激荡的内心,只顾着哭,哭得看不清他的脸。紧紧揪扯着他的袖子,宁可不要那虚浮的繁华,只要他能实实在在的陪在身边。
  她没读过什么书,在娘家根本不如兄弟们受宠。是嫁了给他以后,才明白给人捧在手里疼的滋味多甜。
  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去卖命。
  安潇潇昨夜和崔宁作别时,是否也是这种心情?
  安锦南回来时,已是深夜了。想及这个时候丰钰多半已睡了,不想她又爬起来为他忙碌,在外院书房就梳洗了一番,换过衣裳后才准备往内院走。
  未及踏出书房,就听廊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侯爷,您安寝不曾?”
  安锦南眉头一凝,“嗯”了一声。韩嬷嬷推门而入,在他身前福了一礼,缓缓道“侯爷,老奴今次过来,是想求个恩典。”
  安锦南沉默地听她说道“老奴年事已高,耳聋眼瞎,智昏糊涂。恐侍奉侯爷不周。想求侯爷,准老奴赎了自身,回故乡去安养。”
  安锦南面色沉了下去。
  他抿紧唇,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在他身边服侍了二十余年的老人儿。
  韩嬷嬷这几句话,简直诛心。
  寻常人家的乳嬷嬷,也必是体体面面的,有自己喂养大的乳子出钱出力的送终养老。她却是要凄凄惨惨的独个儿回乡?
  他安锦南若是允了,岂不给人戳烂了脊梁?


第97章 
  屋中诡异的沉默。
  韩嬷嬷弓着身子维持行礼的动作; 安锦南也并没有叫“起”。
  许多事心照不宣; 他们都知道彼此是为什么在坚持。
  韩嬷嬷觉得自己不再被信任和需要; 从前的体面如今要与人均分,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做不得任何主。她委屈; 她伤心,她觉得这个让她奉献了一辈子的家已经容不下她。所以以退为进,要么彻底隔绝自己与这侯府的联系; 要么逼迫安锦南拿出一个态度,是选择留下她相信她依旧让她保有该有的体面尊严,还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寒透忠仆的心。
  于安锦南来说,这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一方是于他有抚育之恩的半个长辈; 一方是他怀揣着诚意娶进门的夫人。两人竟不能共存么?韩嬷嬷本着对他负责为他好的原则对丰钰揣了敌意; 这念头根深蒂固,对一个已经上了年岁、按照自己的准则理了半辈子事的人来说; 要扭转对一个人的看法真的很难。可难道他就要从此被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要挟住么?或是为了博得一个宽厚仁义的贤名说服新妇忍耐一个仆妇?
  安锦南久久无言;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去,他既没有伸手扶起韩嬷嬷; 亦不曾出言宽慰半句。
  这于韩嬷嬷来说,无疑已是一种明示。
  她艰难地曲下膝盖; 十分缓慢地跪了下去。
  “侯爷幼时,老奴便在侯府身边照顾。至今,已然二十九年。看着侯爷成家了立业; 娶妻生子; 直到今天。老奴不敢居功; 尽些薄力,照料侯爷的生活。为侯爷管着后院的一众丫头们,叫侯爷舒舒服服安安心心的谋侯爷的大事。”
  她语调平缓,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就与幼时哄着他入睡时并无两样。
  “侯爷这二十几年过的不易,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今侯爷身边总算有了可心的人。夫人精明能干,家里事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奴老了,留在府里也只是给侯爷添烦添乱罢了。想趁着还走得动,看得见,回故乡住几年。祖宅都积灰啦,丈夫的墓也没人扫……”
  她有些伤感,许多年不曾流过泪,年老了,眼眶干涩,似乎泪腺都给堵住了。可心里酸的难受,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哭诉:
  我为了喂养你照顾你,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得了天花都没回去抱一下……丈夫一世未曾原谅我,我这一生,就只有你了……
  安锦南“嗯”了一声,俯下身子托住她的手肘,“起来说话。”
  声音温和不少,她比谁都清楚,侯爷这是心软了。
  他看似冷酷无情,可没谁比他更念旧。因为能长久陪在他身边的人和物,实在太少太少了。
  韩嬷嬷吃力地爬起身来,垂头道:“水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夫人身边也有元嬷嬷钟嬷嬷两位辅佐,五姑娘管账是把好手,里里外外的事都有人张罗。侯爷如今境况越发好,我没什么不放心了。回头过年节,我拖人带故乡土产给侯爷尝尝,……侯爷不必挂念我。”
  安锦南嘴唇轻轻动了动,犹疑地开了口:“嬷嬷家中还有亲眷么?”
  韩嬷嬷面色悲伤,嘴角勾了抹苦笑:“总还有些旧邻人,旧乡亲吧……”
  她三十年未曾回去,有谁能记得她?她又能记得谁呢?
  无子送终,孤独终老。她从前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安锦南顿了顿道:“妈妈若真想出侯府去安养,不若本侯给妈妈置个景色好的庄子?拨几个下人跟着过去服侍。妈妈辛苦半生,也该是时候歇歇了。”
  他几乎是一锤定音,安抚似的说了这番话,提步就欲朝外走。
  韩嬷嬷快速地喊住他:“侯爷!不必了,老奴未有寸功,岂敢劳师动众?”
  安锦南蹙了蹙眉,韩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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