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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蘑菇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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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只有请我们伟大的冥界之主亲自上阵了。老鬼,隐藏实力欺骗一个化煞的怨灵,对你来说应当不在话下吧?”
  “这是自然,不过……”
  在来自各方的威逼利诱下,被迫出演殿堂春的冥界之主肖明隐放弃了挣扎,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摇身一变成为了颇有书生意气的大画家。当然这个形象是晏方思根据韩夕的描述进行的创作,肖明隐顶着新形象转了个圈,倒真没瞧出什么违和感。
  晏方思揪住肖明隐的后襟,给他泼了一大盆冷水,“别装模作样练习脸部肌肉了,一会儿没你发挥演技的地方,守住黄金三条定律就万事大吉了。”
  “哪三条?”肖明隐眨巴眨巴眼。
  “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干什么。”晏方思无情地浇灭了他蠢蠢欲动的表现欲,“你是一个对前几世一无所知的魂魄,刚好被我们逮到,押到那吞噬境界主人面前。人设不能崩,知道不?”
  沈歆钻到晏方思胳膊下,冒出个脑袋,分外认真地说:“老鬼,成败在此一举,全靠你了。”
  肖明隐忽然感觉自己肩负重任,对她郑重地点了两下头。
  ***
  吞噬境界入口,一行人在雾气缭绕的山林中等待女声出现。
  晏方思走入境界。
  灰黑的大雾化形,聚集成一个遮掩着左半边脸的女人。女人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不再上前。化了形的她与在幻境中诱人沉溺的吞噬境界主人截然不同,怯生生的,如同一缕随风可散的轻烟。
  “你们可将我夫君带来了?”
  晏方思答:“当然。”
  “可……为何不见他的身影?”
  “魂灵不可入吞噬境界,靠近就会被大力斥出。我们要是带了他进来,回头又得费一番功夫去捉。要不你带着纪知云那小子的身体跟我们在境界外相见?”
  女人迟疑地放下遮挡面孔的手,露出骇人的暗红色胎记来。她迈开步伐,沿着他们指的方向走去。
  在吞噬境界的边缘,沈歆与韩夕一左一右地守着两具魂魄,一具属于纪知云,另一具……正努力遵循人设,兢兢业业地表演瑟瑟发抖。
  “你是我夫君?”女人停在他面前,似乎想要伸出指尖触碰,又倏忽收回,“可你与我印象里的不大相似……”
  晏方思道:“几百年过去了,你还不允许人家投胎转世呢?”
  “你们是如何找到他的?”
  “我们去冥府查了档案,托朋友派鬼差把你夫君的魂魄勾来的。小心点,别把人碰坏了,回魂时缺胳膊断腿的,就不太好了。”
  “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晏方思显得有点不耐烦,“亡灵不语,除非像你们这种修为高甚至还化了煞的。你想说什么,我可以替你转达。”
  她直愣愣地盯着她“夫君”的魂魄,咽了口唾沫,轻声问:“你的生辰是几时?”
  魂灵转世,无论入六界何道,生辰皆不变。
  他们当初正是因为手上没有殿堂春的八字才从名字入手查找的。


第45章 痴人
  一行人在吞噬境界外,女人在吞噬境界的边缘。
  双方相隔一道黑线。
  肖明隐面对她的询问先是怔了两秒,而后灵机一动,往后缩了缩,做出极其恐惧的模样躲去韩夕身后。
  韩夕配合地拿手挡住他的面孔,思忖片刻,对欲要上前细瞧的女人说:“他见你有些害怕,我代他答吧。他的生辰是三月初十,你要问这个做什么?”
  女人默了片刻,盯着自己的指缝喃喃:“我的夫君确是三月初三生的,如此便是他了……”
  晏方思、沈歆以及韩夕身后的肖明隐不约而同地捏一把冷汗,并狐疑地瞪了韩夕一眼,听那女人道:“可否让我凑近看一看我夫君?”说完,她却自己后退了一步,慌张地摇摇手,低垂着眉眼用颤抖的手梳理自己几近凌乱的头发,“等等,待我打理打理……”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絮絮叨叨念着“夫君等等我”、“夫君莫生气”、“夫君我就来”,一面忙乱地摘去缠绕在头发丝中间的枯枝败叶,努力地抹掉脸颊沾染的灰泥,笨手笨脚地理顺衣裳。待一切勉强算是妥帖了,她才扭扭捏捏地唤道:“夫君?你可还记得我?”
  晏方思说:“他早就转世许多回,孟婆汤也喝了好几碗,铁定记不得你是谁了。”
  女子刚显出亮光的眼眸黯淡下去,仿佛被抽干力气似地盯着韩夕身后露出的一片衣角出神:“也是。你们是否查看过他当世的生平?我故去之后,他过得怎样?”
  晏方思摸着下巴:“你离世后,他思你成疾,数日不眠不休,提笔又成一幅《万里山花图》。山水里描摹的是你的模样,他唯有对着画发呆,来缅怀你。”
  女人恍惚地垂着头颅,捏着嗓子细声问:“我死以后,不知为何魂魄来到此山中,盘亘数百年不去。此地鬼差不近,我唯有诱惑误入山里的人来打听情况。有人告诉我,我夫君继我身故之后又娶了别的妻子,彻底忘了我;还有人说,我夫君并未变心,在我之后也随我而去……说法千百种,我不知要去相信谁。”
  晏方思微微一笑:“你夫君没有再娶,也没在你之后自绝。他将你厚葬了,重画《万里山花图》来祭奠你。这大概也是你魂魄来到此山中的原因。旧画重绘,他渐渐地拾起了昔日作画的手感,余生倒也过得还行。”
  “是吗……”女人眼中迷离,隐约流露一丝欣慰,扑簌落下泪来,“那便好。”
  “你还想知道什么?”晏方思观察着她的神情,“我定然知无不言。”
  女人嗫嚅着拭去眼角泪痕,“我想与夫君说会儿话。”
  晏方思温声说:“你忘了他不能讲话。”
  “哦,哦。”女人的动作有些僵滞,手足间拖着浑浊的黑气。她仍想碰碰她的夫君,可一靠近,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煞气便不受控制地向他袭去。她记得这些人的忠告:若是把夫君碰坏了,就不好了。
  “那我说,夫君听一听罢。”
  韩夕向身后比了个手势,示意肖明隐出来意思意思,表示一下态度。
  肖明隐探出半颗脑袋。
  女人开口。
  “夫君,我初见你时一百三十二岁,因生得不好看,只配在玉帝后花园做一个摘桃的小仙。偶一次下界,我在六合山中捡到一个迷路的孩子,那孩子见了我的模样竟不怕我,还问我是不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子。我匆匆将他送回去,不敢多言。”
  “这孩子便是你,后来我也偷偷看过你几次。你长大成人,成了年少成名的画师……我看到了你的画。万里山花,画的是六合山景,你站在我身后告诉我,其实不然。你说山花遍野,画中是一位儿时见过的天仙。我便是当时决意要嫁给你。”
  “只可惜你我成婚后,未享几年的安乐,便遭天降横祸……你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此后再无灵感。我先你而去,不能陪你更久,十分遗憾。夫君,今日一见,你我或许再无重逢可能,因我永远被困在我自己所筑的境界中,出不去了。可我唯愿你好,希望你得偿所愿,再不为世间纷杂所困扰。”
  “谁说你出不去的?”
  女人怔忪地望向晏方思,“我……能从境界里出去?”
  “是。不过我们既然已经帮你找到了你的夫君,你得先归还纪知云的身体。”
  女人慌忙点头,从一堆枯枝里捞出纪知云的躯体,向外一推。
  躯体被沈歆抱个满怀,晏方思皱着眉头把软趴趴的人丢去韩夕那边,让另一具傻站了许久的魂魄归体,昏睡过去。
  “的确有能让你脱离吞噬境界的法子,”晏方思活动着筋骨,“需要你配合令整个境界休眠一阵子。”
  女人讷讷问:“休眠?”
  “就是陷入沉睡,包括你自己。我保证,你一觉醒来,便能去投胎了。”
  “是……是吗?”女人不敢相信。
  韩夕问:“你有几成把握?”
  晏方思答:“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问?”
  韩夕神情严肃:“吞噬境界并非全然受它的主人控制,要是再被困住,叫谁来救?”
  晏方思非常不满他旧事重提,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摆摆手道:“我与蘑菇同去,便不会被吞噬境界所困。至于你嘛,有别的任务要让你完成。”
  “什么任务?”
  “当然是送这殿堂春的转世回魂。”他凑近韩夕的耳畔,又对他小声交代了几句。
  韩夕沉着脸答应了。
  于是兵分两路,晏方思带着沈歆入六合山深处,韩夕扛着昏睡的纪知云,领着假扮殿堂春的肖明隐找到来时的车辆离开。
  待到车行至足够远,肖明隐才真正放心,往后座一瘫,说出憋了好久的疑问:“韩酒友,你是如何得知殿堂春的生辰的?”
  韩夕挂断通话,缄默须臾,如实回答:“我的……前女友曾是此吞噬境界主人的好友,曾与我一同参加过殿堂春在凡间举办的生辰宴。”
  肖明隐掩嘴偷笑:“看来韩酒友也是个痴情种呢。”
  韩夕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回应,下意识地想要推眼镜掩饰尴尬,在摸到鼻梁时回想起眼镜早丢在山中,无处可寻了。
  他此行来到六合山是怀着打探青屿消息的私心,非但没能探知一点消息,反倒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吞噬境界的主人疯疯癫癫,自顾不暇,哪里还会记得有关青屿的部分?
  他只得笑了笑,望见后视镜里的肖明隐正在摸遍全身翻手机。
  “糟糕!”肖明隐大惊失色地尖叫一声,“我手机落冥界了!我回去肯定又要遭我老婆一顿家法伺候……唉!”
  韩夕犹豫着是否要出言安慰几句,听闻肖明隐紧接着道:“……要是把她手给打疼了该怎么办!”
  他尚且无法完全理解有家室的男鬼的脑回路,惊恐之余不由得佩服起这位平日里只以酒鬼形象示人的冥界之主来。
  他们在离六合山的山脚不远的公路旁停了车,从车窗往外望,犹能望见隐没在烟雨中的山头。
  彼时晏方思告知韩夕临时的作战计划,一再强调要他们看到他给的讯号后行动:“我还需拿回蘑菇遗落在吞噬境界中的一缕魂魄,待我毁了境界,内里阴魂积攒的怨气必然直冲云霄,那时我们需要你和老鬼做两件事——”
  韩夕在十五分钟以前借着微弱的信号打电话让钱多多秘密潜入纪知云家的别墅,等待指令销毁挂在墙上的《万里山花图》的真迹。
  肖明隐则下车抓了个鬼差吩咐下去,率冥界众鬼将围布整座六合山的吞噬境界外,准备连通分布在附近的鬼门关,打开通往冥界阴池的大门,吸纳冲天的怨气。
  此刻晏方思牵着沈歆入深山。他的手心放出数道赋闲已久的黑影,黑影四散而去,寻找前世沈清宣散落魂魄的痕迹。
  沈歆牢牢抓着他的手,不禁往他身边挨近了几分。
  吞噬境界陷入沉睡,周遭寂静得连虫鸟叫声也听不到,唯有雨滴打落叶面与鞋踩断地面枝杈的沙沙声响。
  “别害怕,我在呢。”他一手扣着她的五指,一手在她眉心点了点,“魂魄入体很快的,一点儿也不疼。”
  “我不怕这个。我在想……既然吞噬境界能将老鬼排斥出去,为什么我的一缕魂魄能留在里面呢?会不会是老鬼弄错了?”
  “不会,身为冥界之主,这点能力他还是有的。我从前就是按着他的消息一片一片把你的魂魄拼回来的。”
  “最后一缕魂魄归体,我会变成什么样呢?我是不是会……变成沈清宣?”
  他在她额角按了按,“无管前世如何,这一世你只会是沈歆。你会变得更聪明,头发也会变长的,到时候你可以编任何你觉得好看的发辫。这不是你心心念念要的吗?”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你还记得呀。”
  一簇又一簇黑影折返,晏方思拿指尖碰了碰,默不作声地蹙起眉。
  沈歆见他的脸色由晴转阴,忧心问:“怎么了?”
  “它们找不到。”
  她微张了张嘴,捉住他的另一只手,让他面对自己,“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呀,我没法像你一样聪明的话,有你一个聪明不秃头的就够啦,头发短短的我也喜欢。来来说万事总有缺憾,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啦。”
  “是么?”
  她真诚地点点头,“我不知道我魂魄完整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我……害怕。所以我们先去找破坏吞噬境界的法子好不好?”
  他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随后放出掌心一团黑影:“好。”
  黑影在铺满枯枝的泥泞地表游弋,引他们来到一处陡崖。晏方思抱着沈歆轻巧跃下,落地时踩在一块风干的碎骨上。
  他闷哼一声,草草望了一眼后立即遮住沈歆的眼睛。
  几根碎裂的白骨浮出地面,拂去泥土,显现出一具完整的骷髅骨架来。头骨、胸骨、脊椎、髋骨、手脚处皆被绕了红线的骨钉锁住。
  整具尸身伸展双臂,俨然像是一个标准的十字。


第46章 破境
  “看到尸身会害怕么?”晏方思贴在沈歆耳边柔声问。
  沈歆摇头,见覆在眼前的手撤去,视野渐渐清晰。
  “这是……谁?”她看清眼前的景象,不禁怔愣。
  “被吞噬境界蚕食者,灰飞烟灭,尸骨无存。”晏方思蹲下身拾起一块白骨,放在手心看了又看,“这尸身只可能属于吞噬境界的主人。”
  他丢了白骨,拍了拍手中的细碎的尘土,缓缓站起身:“吞噬境界乃是现实塌陷的一处空洞,要想建立起这样一处空洞必须满足两个前提条件:一为成形的怨气;二则是献祭的尸身。”
  真实的故事并不如晏方思所描述的那样,他早就知道,只不过在摸到这具尸骸之后才确信。
  殿堂春十三岁凭借一幅《万里山花图》年少成名。他画作受诸位达官显贵亲睐,他得了个天纵奇才的名号,一时间受尽吹捧,便时常拜访年少时慷慨重金买他画作的贵人,再用卖画赚的钱财游历名山大川。然而他十七八岁时所作的画却并不如从前的好,自他娶妻之后,更是灵感枯竭。
  成婚后的殿堂春因生活拮据日日颓唐,年方二十便熬出一头少年白。偶然遇见一位煊赫贵人求买他未曾出售的《万里山花图》,他踌躇许久,咬牙答应。谁想定金送来后的一日家中突遭大火。大火烧毁一切,勉强从火海中拣回性命的夫妻失去归所,又背上负债。
  殿堂春夜以继日地作画卖钱,甚至画起了他以前从不愿意涉及的坊间话本,可境况仍得不到好转,又砸烂了自己的招牌。曾今意气风发的少年天才如今泯然众人,穷困潦倒,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漠不关心。
  失意的殿堂春带着妻子躲进深山,愈发魔怔不舍昼夜地作画,回想起年少时得到的赞赏与嘉奖,怎能甘心沦入平庸之辈。他入了妖市求问邪门歪道,得知一种调制颜料的秘方,此秘方能使画作滋生曼妙的灵气,画中景能摄人心魄,画中人能勾人神魂。
  殿堂春趁妻子熟睡时一刀割开她的喉咙,热血喷溅如柱,而后回落,染在妻子定格的惊恐脸庞。
  她挣扎着死去,双目不瞑,殿堂春却已然疯魔,不留半分情分与愧疚,以画笔蘸取她尚且温热的血肉研磨成墨,不眠不休地绘出脑海中重复描摹过千万遍的《万里山花图》。
  复刻的《万里山花图》与最初焚毁在大火中的那一幅虽然内容相似,给人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更为妖邪诡异,隐现血光。
  如殿堂春所愿,这幅画在当时确引起不小轰动,经过一番竞抢,最终被江南的一位富商高价买走,而后殿堂春自此销声匿迹,一画难求。
  晏方思与沈歆并肩而立,他唤出影刃,手持刀柄一根一根地撬开嵌入尸骸的骨钉,“六合山便是他们最后的居所。”
  沈歆仍不敢相信,“夫妻不是要相守相爱一辈子的吗?为什么殿堂春会……为了画成一幅画而杀掉自己的妻子呢?”
  “人间的夫妻之道颇为复杂,简单来说不过就是两人搭伙过一辈子罢了。有些夫妻即便是过一辈子都嫌长,半路就拆伙散了的也不是没有。只能说世间生灵本质难免自私,比起他的妻子,他更爱的大概永远只是他自己。”
  “可他的妻子到死都还念着他。”
  “无妨,吞噬境界的主人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令她安心走入轮回的契机。而那个叫殿堂春的,也早在哪儿自个儿魂飞魄散了吧。”
  晏方思专注手上的工作,平淡地说,“所以爱,大约永远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平等。人活于世,拥有的东西越少,所求便越多,拥有的东西越多,所求愈发无止境。贪婪乃万物本性,奢求能力之外不可得的东西,便成了罪。”
  沈歆心头一颤,下意识抓住他的一节手指,“我不想与你变成这样。”
  晏方思将她的小手全数包络进掌心,“我们当然不会变成他们那样。因为你相公法力无边,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沈歆闻言,红着脸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另一只无处安放的手搓着衣服下摆。
  归来的几簇黑影告知他四方的鬼将已然就位,晏方思看了眼时间,确定韩夕已经派人毁了《万里山花图》,悬着手停留在最后一枚骨钉上方。
  “破坏吞噬境界,需要找出当初献祭的尸身,毁掉,再处理干净境界内存积的怨气,才勉强算是完成。六合山荒芜多年,鲜有人迹,内里积蓄的怨气大多去今甚远。我拔除最后一枚骨钉时,你躲在我怀里不要动,不会有太大危险。”
  “嗯。”沈歆点头,听从他的话转身靠近他。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她环抱住他的腰。
  他一手抚在她后背,一手持刀。
  锋利的刀尖削进最后一颗骨钉,向上一挑。
  骨钉在碎裂之前弹出朽作白骨的躯体,被卷地而起的狂风吹散。
  风过丛林,穿过被怨气滋养而生成张牙舞爪模样的树杈,发出呜咽般鬼泣之声。乌云泼墨,山顶直指的天际如同漩涡般扭曲成层层云霭。四面八方的黑气升腾而起,汇聚到一处,百转千回,好似一条吸水壮大的邪龙。
  邪龙仿佛被激怒,疯狂而又蛮横地到处冲撞。不同声线齐齐发出嘶哑而不知内容的怒吼,时而男,时而女,时而阴毒,时而狠戾,时而如幼童,时而似老者。
  沈歆在晏方思的臂弯中抬头,见他已支起结界。黑风始终被阻隔在一圈仅在脚边的微弱光芒之外,与他们的身体隔着一道微妙的屏障。她大着胆子在露出半张脸注视外面飞沙走石的景象,竟也没有感到多少恐惧。
  晏方思低头提醒她:“鬼门关开了,不抱紧我的话,会冷。”
  黄沙四起,阴曲奏鸣,鬼门大开。
  山中温度骤然降低十来度,原先汇聚在一处的怨气像是被什么击中,横冲直撞地扭甩,四处逃窜,似乎想要寻找出口逃遁,可天罗与地网早已布下,举目一望,皆是等候许久的鬼将。
  怨气被数道金符缠绕,分崩离析,化作极其细小的气柱,流入数十道大敞的鬼门关中。男男女女的嘶嚎逐渐变成喑哑的怨泣,随后黑风缓缓止息,余下残存的喘息。
  偌大的吞噬境界如同一个命数将尽的生命体,一呼一吸间带着血腥气与不甘心。
  沈歆似乎能看见无数被吞噬的灵魂了无生气地走向往生的彼岸,但未接近鬼门关,他们便被拖着拽着,被拉着扯着,撕毁面容,吞噬心魂,带着新的怨怼与悔恨消散。
  与混沌中,她瞧见一点萤火般的微光。
  这点微光与周围任何一道怨气都不相同,缓慢地飘浮在扬尘里,温柔中带着一点点跳脱的稚气,朝着她靠近。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点细小的光芒,忍不住伸出手去,探在结界的边缘。
  恍然间她看见一张脸,那张脸的主人与她拥有酷肖的双眼,但她清楚地知晓,她们只不过是借了同一个灵魂活过的两世,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也会导向截然不同的结局。
  当初是晏方思做出选择,让散落的沈清宣变成如今的沈歆。
  可今日,选择权在她手里。
  她不想让沈清宣变成沈歆,也不要让沈歆变回沈清宣。便让这一世的沈歆只做沈歆,让上一世的沈清宣依旧作为沈清宣,游荡在天地间吧。
  于是她放下手,更紧地环绕住晏方思的腰身。
  萤火般的微光倏然隐灭。
  她听闻他俯身对她耳语:“好。”
  ***
  鬼门关吸纳完吞噬境界的怨气,肖明隐马不停蹄地用无线电指挥着众鬼将关闭鬼门。鬼将们忙于捕捉遗漏的怨气,一时间手忙脚乱,四处奔窜。
  韩夕望着这副鸡飞狗跳的场面,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返回车内查看纪知云的状况。
  纪知云躺在后座,双腿蜷缩着伸展不开。后车窗给他留了道缝隙透气,可韩夕打开车门时还是见他冒了一头大汗。
  “纪知云?”韩夕抽了几张纸抹去他额头的汗珠,试着拍拍他的肩膀,“醒了吗?”
  他紧皱眉头,双手握拳挡在胸前,脸色煞白。
  韩夕见状给他输送了些妖力过去,可全数被弹斥回来。韩夕不解,想要再送,只见他眉间一点莹白色的光芒忽然闪现,又在他即将触碰之际悄然不见。
  纪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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