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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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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切,都是架构在秦恒只是秦恒上。
  周行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面色沉沉:“不过是不小心蹭着了伤口,阿拂多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刘·不开窍·拂之所以这么不开窍,其实是有历史遗留原因的


第95章 归京
  第三日一早; 众人整装待发,准备启程归京。
  与来时不同的是,随性保护的人除了武威将军府的护卫外,又多了整整三十余位军士。
  这些人; 全是受保定知府之命; 护送三人回京的。
  望着前来送行; 笑容可掬的保定知府孙大人,以及他身后的整齐站着的兵丁,不论是刘拂还是秦恒; 再或是板了两日脸的周行; 嘴角都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这位孙……孙怀然大人; 确实有一身溜须拍马逢迎上官的好本事,也难怪他在能力并不拔群的情况下; 还能做到一部侍郎的位置。
  不过经此一事,想来等太孙登基后; 应能看透孙大人的本质。
  望着正僵硬地与笑容满面的孙知府闲聊的秦恒,刘拂搔了搔下巴。
  若真看不穿也没关系; 左右有她在; 不会再让镇南将军无粮可发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秦公子; 此次你辅助赈灾有功; 本府两袖清风无物相筹,只能托守备王大人派人送公子回京,聊表本府与保定全城百姓的心意。”
  话说得冠冕堂皇,光天化日众多百姓面前; 任谁也无法推拒。
  既讨好了皇太孙,又护得对方安全以免自己吃挂落,两厢全好,很是得宜。
  除了人数太多,且遗漏了自己这个真正在受灾百姓前跑来跑去的人。
  “听说周公子地龙翻身那日受了伤,可好些了?”见周行冷着脸没有丁点反应,孙知府才转向刘拂,颇慈爱地笑道,“刘小公子可有受惊?”
  “有劳大人担心了。”刘拂抬头看眼天色,再不给他与太孙和祁国公府人拉关系的机会,“时辰不早,我等也该早早上路,以免天黑前难以归家。”
  见孙知府似还有话要说,刘拂扯出个笑来,语气平平道:“毕竟家中还有阿公在堂,也不知老人家可有惊到,学生等实在放心不下,不敢再做耽搁。”
  听到“阿公”二字,立时反应过来的孙知府下意识收紧了滚圆的肚子。
  “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想起太孙特特叮嘱,不许暴露了他的身份,知府大人抬起欲施礼的双手一只僵硬的放下,一只转而摸了摸胡子,“确实不该让老人家再忧心,游子远归,还是快些回家的好……”
  刘拂所说的孙儿担心爷爷,在对方口中就成了圣上记挂太孙。
  虽猜不到太孙心中所想,但她依旧可以猜出,他此时该有多五味杂陈——与被强敌环伺的自家陛下不同,仁宗早年时并未见过什么腥风血雨,被当今稳稳护在羽翼之下。
  即便太孙知晓趋炎附势乃大多数人的本性,可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空落落不着实际。
  刘拂甚至可以肯定,在他眼中,大延上下臣民一心百姓和乐,乃昌荣盛世。
  这些,都是她青少年时扒着宫中典籍,与跟自家陛下一字一句分析出来的。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
  仁宗宽仁治世受天下爱戴不假,可他壮年病逝时的悔恨之言,也只有宫中才有记述。
  因而这三日来,刘拂每到出门安抚灾民的时候,都悄默声的将乔装打扮假冒陈迟的秦恒一同带去。
  不止是为陈蛮将顺一顺日后的路,更是让皇太孙亲眼看看他的子民。
  是以高高在上的皇太孙在见过民间疾苦后,再看放下正事刻意赶来讨好他的孙知府,只会觉得无限厌烦。
  素来和善的秦恒,脸色已明显黑了下来。
  只是他从不曾在人前发火,有气只能自己憋着,不敢直视贵人脸面的孙知府这才迟迟没有发现。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刘拂已十分满意了。戏码再走下去,只怕要来一出皇太孙当街怒斩禄蠹的段子。
  险些笑出声来的刘拂连忙扯了扯周行的袖子。
  碍于身份,她的话已说到尽处,只能让素有混不吝名号的周行出头,才好解一时之忧。
  周行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宽大的袖摆掩饰下,两人间的小动作除了贴身伺候的陈迟外,没有一个人发现。
  而陈迟能够看见,也是周行有意为之。
  转头觑了瞪视自己的陈迟一眼,周行上前两步,侧身挡住秦恒大半个身子。
  “孙大人,周某有伤在身,实在不宜久站,失礼了。”
  孙知府抬手扶了把胡须,点头道:“天色正好,各位贤……路上小心。”收起慈眉善目,向着带队的校尉严厉道,“小心谨慎,路上不可有半点闪失,知道么!”
  要不是手下衙役不堪重任,他才不会将护送太孙的功绩,分给守备一半。
  校尉领命,与身后兵丁齐行一礼,挥手使人牵马过来。
  一边围观的百姓看的啧啧有声,惊奇不已。在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长官们,竟有一日会对着三个年轻人如此恭敬。
  周行当先一步,牵住了第一匹被牵过来的马的缰绳。
  饶是八面玲珑如保定知府者,也被周行的毫不掩饰气得面上微黑。
  将将才以腿伤为由要求提早上路,现在就大咧咧准备翻身上马,便是祁国公亲至,也断不会做这般下四品官面子的行为。
  就连仍在气闷的秦恒,也被周行毫不遮掩的举动惊了一跳。
  只有刘拂知道,他不是为了给孙知府难堪,而是为了护自己的面子。
  经过昨夜长谈,虽然并未见过那封祁国公府传来的家书,但刘拂也能猜到,定是跟周家序齿一事有关。
  抢过周行手上缰绳,丢给身后的陈迟。
  刘拂毫不客气,挥手指挥着皇太孙与周三公子:“我连坐一月马车,筋骨都要黏到一处了,还请二位兄长松松手,将马儿让小弟吧。”
  说罢对着不远处的小梨子与将军府护卫统领抬了抬下巴,淡声道:“还不快请两位公子上马车?”
  早已习惯了被刘小公子指挥着办事,不许过问其他几位公子意思的二人,在保定知府震惊莫名的目光注视下,半扶半架的将秦、周二人送上了马车。
  手握缰绳的刘拂向着孙知府拱手行了半礼:“学生等这便去了。”
  仗着有皇太孙与周三公子在旁,并不愿对一个无为蛀虫行礼的刘拂从始至终,都装着自己身负功名一般,连腰都未曾弯上一弯。
  孙知府自然不会因此与她生气,很是好脾气的挥了挥手,态度之亲和,如对自家子侄。
  他笑得越是和善,刘拂就越是厌恶他。
  能知晓周行是祁国公三子,那定也能知道她是个白衣书生。
  原来孙大人不止会钻营,还是只城府极深的笑面虎。在自己如此不客气时还能如此,可见其人心机之深。
  刘拂再次拱手,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抬手示意马队前行。
  等徐思年进士及第,定要劝劝他不要走保定,不然自己与他单枪匹马,可不敢经过这位孙大人的地盘。
  ***
  马车向北而去,即便官道平坦开阔,但已知晓车上人身份贵重的保定兵士,依旧将车驾得极慢。
  刘拂用手遮在眉前,抬头望了眼天色。
  日已偏西,正午已过。
  她轻夹一下马腹,调转马头来到车旁,对着打着帘子目光放空望向远方的秦恒道:“秦兄,此处离京还有七八十里路,咱们不如在近处找个茶寮,歇息歇息?”
  保定距京城二百余里,以他们如今慢悠悠的速度,不过行了一半多些。
  近一个时辰前在路边林间择了处地方吃饭,又走了许久后,人马都已有些渴累了。
  秦恒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心知他还在为了保定知府的事伤神,刘拂也管他,驱马驶向马车另一边,弯腰探头去看车厢里的周行。
  “三哥,你伤处还疼么?”
  周行摇头。
  “那一会咱们换换?”
  见周行目光一亮,刘拂摇头失笑。
  剩下几十里路,便是马背上再如何颠簸,想来他也撑得住。
  又行了十余里后,终于在路旁看到一处灰扑扑的小茶寮。众人将车马停下后,才发现茶寮中已坐满了人。
  “这……”小梨子才迟疑一下,就在自家主子的目光下不敢多口。
  “无妨碍的。”
  秦恒头一个下车,紧接着便是周行。
  “三哥?”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大才开了个头


第96章 周舟
  三哥?
  正翻身下马的刘拂停住动作; 居高临下地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她立在马上,比所有人都要高出大半个身子,能清晰地将一切看个分明。
  除刘拂外,另一个高出旁人半头的; 便是正弯腰准备下车的周行。
  在声音响起后; 周行第一反应不是看向声音来处; 而是回头看向刘拂。
  “三哥?真是你。”一个衣着素雅的少年从茶寮中快步出来,在临近马车前,又小心翼翼地立住脚步; 站的笔直; 恭恭敬敬拱手行礼道; “阿舟见过三哥。”
  周行直起腰来,面沉如水; 不发一言。
  仅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五官很有些相似。那少年虽比不得周行英姿勃发; 却也清秀非常。
  两人都是薄唇上挑,天生一副似笑非笑模样。只是周行眉目锋利; 如刀刻一般的直刺人心; 愈发凸出了身上的冷傲。而那少年却眉淡且弯; 眼尾微垂; 颇显可怜。
  视线在二人面上来回往复,刘拂眸光微闪,抄没祁国公府当日,所见的祠堂挂画再次印入脑海。
  默默无名的庶出周家五老爷; 确实单名一个“舟”字。
  挂像上的老者,也确实与这位周四公子眉眼相似。
  其实以周五老爷的无声无息,就算过目不忘如刘拂,也不会对他有丝毫的记忆。
  能从记忆中搜刮出来这么个人这么副画,还是因为对方的名字。
  她当年还默默腹诽过,老祁国公对自家庶子的不上心真是摆在了明面上,周舟这种名字,实不是世家公子该有的。
  如今看来……
  刘拂的视线越过周舟,看向他身后衣着同意人高马大的侍卫们。
  如今看来,祁国公对他这个远居祖籍的小儿子,也不是那么不上心。
  “你怎会在此?”对着恭敬有礼的庶弟,周行的心情却十分不好。
  周舟面上露出一丝迟疑,抿唇悄声道:“三哥,茶寮内……”
  “我知晓了。”周行冷声道,“你且让让,莫阻了我下车。”
  拂开庶弟欲扶自己的手,周行扶着车辕,一跃而下。
  他落地时,受伤的那只腿极轻微的颤了颤。
  周行掩饰的极好,连面色都未有太大的变化。旁人都被他瞒了过去,但袖摆能挡住他攥紧的拳头,却挡不住一直遥遥注视着二人的刘拂。
  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刘拂翻身下马,大步走至周行身边:“三哥,这是谁?”
  “是我四弟。”周行稍作回忆,到底没想起面前少年的生辰,蹙眉道,“这是刘拂刘公子,我与蒋、方二家公子在金陵交下的莫逆好友,你且称她一声刘兄就是。”
  果真是与庶子关系疏离,作为他的“莫逆之交”,周行竟连刘拂的表字都不愿告知。
  他的态度,亦影响着他们对周舟的态度。
  先一个下车的秦恒本兴致勃勃,但在听到周行的话后,也已反应过来这两兄弟并不亲近。
  微愣了愣,秦恒收回亲切的笑意,只礼貌地在周行向他介绍时点了点头:“周四公子,幸会。”
  周舟呐呐拱手:“不敢当。”
  “各位兄长,还请入座。”
  周舟带头引路,而之前在他身后站着的祁国公府侍卫们,也在与周行见礼后,默默跟在了周三公子身后。
  祁国公府众子嗣间的地位不同,顷刻间已显露分明。
  与只觉出周家兄弟关系一般,是以特意拉开距离的秦恒不同,与周行朝夕相处多年的刘拂,发现了他面沉如水下的糟糕心情。
  平日里周行牙尖嘴利性子极差,但从未有过这般无事恼三分的模样。
  突地想起那日所说的“序齿”与惹得周行心绪烦闷的祁国公府家书两件事,刘拂抬眼望了望前方周舟莫名沉重的背影,下意识觉得,茶寮中说不定还有另一个周家人存在。
  这个人,或许就是使得周行近日思绪重重的所在。
  亦或者,是周四公子变成周五公子的原因。
  困扰刘拂许久的猜想即将被证实,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绕至另一侧,伸手挽住周行的手臂,刘拂微微使力,不动声色地借力给强忍着腿伤步履维艰的周行。
  猝不及防被挽住的周行愣了愣。
  少女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她身上草木的清香也悠悠传至鼻间。
  相识三年,这样的亲近不是没有过,但是之前他还未将心意吐露,两人间相处时再如何亲密无间,周行都无法欺骗自己——那时的阿拂,是真心实意的将他当做好兄弟,不论做出什么举动,都未曾升起过丝毫旖旎。
  可是在那日剖白过心事后,她平日的言辞动作再不似往日随意。即便因此而忧心忡忡,但周行知道,这是才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么眼下……便是敌手当前,他也难以完全管束住纷乱的情思。
  此时冬装早褪,春衫却算不得很薄,但隔着几层衣服,炙热的体温与鲜明的心跳依旧可以清晰地传递过来。
  周行不动声色,稍稍将力气分与撑着自己的刘拂一些,默默查着数。
  当推算出少女的心跳快了许多时,他只觉满腔情意几乎无法克制。
  看着仅在咫尺的茶寮与棚下站着的人,周行深吸口气,才终于将心思压下。
  “四弟,这位是?”周行声音清冽,平平无起伏。
  “是……”
  不等周舟介绍,那人便从昏暗的棚内走出,仪态大方举止有礼,满含着亲切与热情,与冷冰冰的周行形成鲜明的对比。
  “行弟,久闻大名了。”
  周行冷哼一声,还未说话,就先被手臂处传来的突然加快的心跳分了些神。
  阿拂她与这人……想起少女说过,曾于金陵乡间见过与自己样貌相似的人后,周行浑身气势一肃,愈发凛冽起来。
  他狠厉的目光直刺对方,放下一直被刘拂架着的手,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刚刚认祖归宗的怜公子。”
  眼中锋芒太利,其中蕴含鄙薄的之意,直刺人心。
  垂下的手借着宽大袖摆的遮掩,握住了刘拂冰凉的素手。
  四月春暖花开,阿拂方才还体热如火,只这一会儿功夫,是因何变得冰凉如水?
  周行指尖微紧,目光更盛。
  一瞬不瞬望着那人的刘拂并未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只不过那恨意消散的极快,一息之间就被苦涩与无奈替代。
  这个人,会做戏的紧。
  刘拂抿唇,目光死死钉在那人的脸上,仔仔细细的谈看着每一星每一寸皮肉。
  不远处的这张脸,即便年轻了许多,却仍能看出记忆中的样子。
  然后她就感受到,自己不知何时被紧握着的手上,传来一阵安抚地温暖。
  刘拂微愣,抬头看向身旁的周行。
  三年时间,他已从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长成一个风姿非凡的年轻公子。
  那张近在咫尺的俊俏侧脸,被下午的阳光披上一层光晕,即便气势汹汹,却不显丝毫阴霾。
  真是直来直去地光明正大,让人咬牙切齿却难抓到错处。
  刘拂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周行的手。
  这个时候,即便他未曾表露出来,但想来三哥也很需要朋友的支持。
  感觉指间一紧,刘拂唇边笑意更深。
  她调转了目光,重新看向对面的青年。
  与周舟相同,他同样在某些地方与周行很是想象,只是……不论从气势还是长相,都远远不及。
  这个人,才是她在祁国公府祠堂中见到的,那张“周三公子”画像的主人。
  被紧握着的手渐渐回暖,刘拂在心中轻叹口气,用拇指拂了拂周行的手背。
  而立在她身旁,与她默契相投的周行……
  作者有话要说:  青青持续开大
  ·
  心疼再(不知道多少次)会错意的周三1s


第97章 太白
  周行; 周默存。
  周相爷。默念曾经对周默存的称呼,刘拂心中突然升起些疑惑。
  她能一眼认出周舟,能在再三比对下认出日后的周三,缘何没能认出; 周行就是周默存?
  遥远的记忆逐渐回笼; 刘拂指尖微颤; 被牵着她的周行握着更紧了些。
  “阿拂,放心。”
  周行的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轻飘飘的传入耳中。
  刘拂眼睫微垂; 复又重抬起头看向他。
  被选入宫中做小天子的伴读时; 她不过六七岁大; 自幼便知晓自己与别家儿郎有很大的不同,只是年幼还未能弄个分明。进宫后难与祖父见面; 是以唯一的法子,就是苦苦守着这个让自己与众不同的秘密; 小心翼翼在空中讨生活。
  宫女太监们畏惧祖父名望,伺候起来从不敢懈怠; 贴身之事她闹闹脾气将人全部推开; 几次之后也就再无人敢近身。
  而文武教习师父对她虽然严格; 实际上算不得苛刻; 但却不似民间真正的老师与学生般,有着如父如子的情意。先生们一堂课完,就告退走人,不论是她还是圣上; 都从未感受过父辈的亲近与教导。
  而唯一不对他们带着君君臣臣假面的,是日日冷着脸孔,领太傅衔掌管小天子一切事务的首辅周默存。
  那双似能洞悉一切,时时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曾是她幼年时梦魇中最大的魔障。
  从进宫起,她就不曾仔细看过周默存的面容。
  刘拂阖眸,一道模糊的人影从眼前滑过。
  一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高束成髻,即便已至天命之年,脊背依旧直挺如松柏,从未被年月压垮。
  还有铁血冷酷的手腕。
  她能想起周默存是如何攥着圣上的手腕,逼迫少年天子亲手在处决少师的圣旨上,印上帝王之印;
  也能想起周相爷是怎样在满朝文武的反对下,将救济灾民的粮草全部拨至西北军营;
  甚至能想起那个满眼阴霾的老人,是如何在朝会之上,赤红着眼睛追回圣上特设镇西将军的圣旨。
  还有……还有他在自己面前,驳回圣上追封祖父的旨意时的神态。
  可刘拂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周默存六十七岁前是个什么样子。
  不可否认,对于少年时期的自己来说,周默存就是阻在面前让她永远看不到天际的五指山,无时无刻都带来让人惊悚的震慑。
  她当年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与圣上暗度陈仓,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如何从他手中抢回天子应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除此之外,她还得为了圣上,为了忠信侯府,为了自己,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地严防死守,以免周默存发现她的女儿身,破坏了无数人苦心孤诣多年而精心部署出的计划。
  那时候的刘平明,几乎夜夜不得安眠。
  紧紧交握的手上传来暖暖的力量,让刘拂的思绪从记忆中回笼。
  所有心事都在转瞬之间一闪而过,快到被当面呛声的青年还未来得及回话。
  刘拂放空的目光重新凝聚在周行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上。
  她对周默存面容唯一的记忆,是在他六十七岁的生辰那日。
  素日里衣冠整齐,从不曾有过一丝褶皱的周相爷,在那日身着一身囚衣,跪在她的面前,跪在天牢肮脏的地上。
  即便身陷囹圄多时,午时将死的命运也未曾压垮过周默存的脊背。
  他死在自己手上。
  一杯鸠酒,是少年帝王给曾经的帝师最后的体面。
  可就是那双替他奉上毒酒的手,在多年后翻开了一部从祁国公府抄没的周默存手稿,刘拂这才发现,曾经的一切都与表面所看的不同。
  周默存其人,硬如刀锋,不通转圜,其势不可摧,却也印证了“过刚易折”之言。
  少师本是仁宗时期谋逆反王安王遗留下的旧部,所作所为有三分是为了圣上,另七分却是为了在仁宗宽怀下并未被株连的安王王孙;
  抽掉粮草,则是他由暗线处收到了蛮族集结大军恐有异动的警讯,为保民心安稳才并未言明。后平安无事,则是因为西北军兵强马壮日日于城前操练,震慑了才经风雪哭喊摧残的蛮军;
  至于斩杀镇西将军蒋晟……
  不听军令,因追敌而入埋伏,险些葬送数千将士之命,即便后来得以抽身甚至小立军功,也难逃一死。
  若是三十岁的她判此案,亦会与周默存做同一选择。
  即便……即便被斩的小将是曾经的武威将军府少将军唯一的侄孙儿。
  她重新温暖起来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在抽离与紧握间,选择了后者。
  似有所觉的周行不顾面前头回相逢的对头,转而看向刘拂。
  方才还冰冷如数九寒冬,含着讥讽的声音,此时已软成三月的春水,代替讽刺的,是发自肺腑的关切:“阿拂?”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一处。
  本以为自己已做好准备,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周默存留下的阴影早已不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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