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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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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瞟了瞟商陆和微生玦。微生玦虽然不太能听懂她的话,却也晓得“坑爹货”绝非善类。他忍不住叹口气,早知会被掳走,一定多带些银两在身上的。
  冬季天日短,这个时辰林中仍是黑漆漆一片,幸好小个子裤袋里兜了个打火机,衣服表层是防水的,在海水中浸泡过也没湿到里头去,江凭阑接过去打着了,身为五人中唯一一个双手自由的人行在最前头。
  她手中一个小小的矩形物件,隐约能瞧见里边装了清澈的液体,上头一个圆圆的洞口处燃着明亮的火光。微生玦和商陆一瞬不瞬地盯着,都觉有些新奇。
  商陆自然是不会主动问的,倒是微生玦好奇之下出口:“这是何物?里头那不像火油,是酒?”
  江凭阑思忖着,这个时代照理说也应该有了类似打火机的东西,只是兴许设计原理不大一样,于是边走边解释道:“这叫打火机,里头是酒精。”
  微生玦眼睛一亮:“这东西好,设计得精巧,比火折子方便。”
  一行人一脚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簌簌声响,在这静悄悄的密林里听来格外清晰。火光毕竟太小,照不亮整片林子,江凭阑时刻保持警觉,将手臂探在前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脚尖先落下,掂量掂量再落脚跟。正走得好好的,忽听身后微生玦“哎哟”一声猛地朝前扑过来。这一扑极其凶猛,连带着小个子一起扑了过去,正好撞倒了走在前边的她。
  江凭阑被撞得眼冒金星,狼狈跌倒,亏得她还在扑地前敏捷地收起了打火机捏在手心。若是平日自然不必在乎一只小小的打火机,但如今身在异世,谁知道这是不是今生最后一只?
  她有些心疼地摸摸手中的打火机,刚要爬起来骂微生玦,突然又听一声“哎哟”,准确地说是两声,出自商陆和大个子。
  她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两人不见了,随即便听有人声自脚底下传来:“小姐,我们在下面,掉坑里了。”
  哟呵,真是好大一个坑,估摸着是山里人捕猎用的。她有心想笑,看看火光下大个子灰头土脸的模样又觉不忍,探头问:“底下有捕兽夹之类的东西吗?没受伤吧?”
  大个子摇头:“我没事,小姐,不过这娘们儿好像扭着了脚。”
  洞里隐隐传出商陆痛苦的闷哼声,听起来似乎扭得很厉害。江凭阑倒不是对这害她险些丧命入狱的人多同情,只觉得如此情状颇有些麻烦,想了想道:“那你先把她托上来,然后我再拉你。”
  大个子应一声就要去抱商陆,可商陆哪里肯,身子一扭躲了过去:“别碰我!”
  江凭阑一愣之下冷哼一声:“我的保镖一般人还用不着呢,你不想用正好,老K,上来,甭管她。”
  大个子立刻非常听话地踩着泥壁往上爬,四肢发达身手矫健,完全不需要旁人帮忙。商陆就惨一些,双手被缚,又扭伤了脚,瘫软在泥坑里一动也动不了。
  江凭阑大步流星地走了。
  三人愣愣跟上,心里都有些疑问,当真不管仙人了吗?
  她却像是完全忘了坑里的人,饶有兴趣地问微生玦:“你刚才怎么回事?”
  他扭头,神情三分疑惑七分无辜:“嗯?”
  这一声“嗯”带着鼻音,是男子特有的低沉质感,但微生玦十七岁的年纪正处在变声期末尾,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是厚重而软实的鞋底踩在了疏松的落叶上,令人不禁心头一颤,觉得意外地好听。
  于是她就忘了要追究他方才摔倒的事情。
  于是这一静之下,就听见后头坑洞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于是她停下了步子,一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江凭阑走回到坑边,打着打火机,看着底下狼狈得一身白衣成了灰衣的人叹了一声:“逞什么能?”
  商陆低头抿了抿唇道:“我不是逞能,是男女授受不亲。”
  江凭阑一拍脑袋:“哎呀,忘了这茬,这可是你们古代人的忌讳。”
  微生玦回头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他看见她立在那里,微弱的火光隐约照见她的身姿,一个稍稍倾身的动作。
  他虽年纪尚小,却胜在身份尊贵,因而也算阅人无数,其中自然不乏有些美人,且多是名门望族,玉叶金柯。若说在见到她们时心中毫无所感,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她们美,他也仅仅只是觉得她们美,如此罢了。就像行过一处水桥,看见碧波里倒映的桃花枝,那般楚楚模样,看过,也便真的过了,不会于心底留下什么痕迹。
  然而此刻立于林中的女子,却令他十七年来第一次觉得移不开眼。看见这个女子时,第一眼注意到的并非她的面容,而是她的轮廓。他方才戏说她“曲线玲珑”,眼下却发现这个词远远不及形容她。那轮廓是一捧极其秀致的曲线,流畅而灵动,难得的是拿捏妥当,当蜿蜒处蜿蜒,当收束处收束,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他有一瞬觉得兴许是因她这身奇怪的衣裳如此紧密地贴合于身所致,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衣裳穿在别人身上一定不如她穿着好看。
  按说这般身形姿态在男子眼中应是极为诱人的,但在这个念头来临之前,她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干净与洒脱的气息,还有或倾身或扬手或仰头时的举止,又令人觉着舒心,而这份舒心不容沾上那个污秽的念头,否则便是亵渎。
  这轮廓让人自然而然地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容,微生玦此时便是这样的心情,不敢走近,怕惊扰了这一份心境,却又忍不住要走近,仔细看看火光下她的脸。
  然而走与不走岂是容他决定的?就那么一瞬过后,他被小个子一把拖了过去。
  他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声,这凉薄的人质命运啊。
  刚走两步,忽见江凭阑一个纵身跳入了深坑,大小个子似乎早已习惯自家小姐这般作风,倒是微生玦愣了愣,走近一看,便见她屈身蹲在泥地里干脆利落地脱掉了仙人的鞋子,手抓着商陆脚踝摸索了一阵,然后手指一扣,轻轻一抬,往回一收,三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咔嗒”一下,伴随着商陆的低呼。
  “好了。”她站起来,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自己把鞋穿了。”
  商陆有些愣愣地仰头看她,尝试着去穿鞋子,这才发现脚踝处虽仍有些不适,但方才的剧痛之感已经全然消失了。
  微生玦从上边探下半个脑袋,眼中似有金光一现:“好手法!”
  之后那一路,微生玦异常兴奋地跟在江凭阑身后,时不时附到小个子耳边说些什么。
  “贵府是何等门户?可是武学宗门?亦或是将军世家?你家小姐身手了得,替人接骨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此等非凡定力,乃我朝贵族女子之中见所未见。”
  小个子翻着白眼,他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武学宗门?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意味在。将军世家?黑道也是世家,可以混为一谈吗?他思忖了半晌,最后道:“既是武学宗门,又是将军世家,反正哪里有架打,哪里就有我们。”
  微生玦听完之后面露歆羡,满腔崇敬与向往之情,随即又皱了皱眉,喃喃道:“这要是上门提亲,似乎有些难搞?”
  小个子没听清楚他的前半句,只隐约听见个什么“难搞”,笑呵呵诚恳道:“对啊,难搞,特别难搞。”
  此时天已蒙蒙亮,江凭阑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嘶”了一声。
  后头几人快步跟上,正瞧见前头一条山道上下来一队人马。确实是人和马,而且是“你挑着担,我骑着马”的人和马,只是那一批人个个看着凶神恶煞,不像是取经的,倒像是土匪。
  没错,土匪,还是土匪门下众多派系中行踪最为诡秘的山匪一派。
  江凭阑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边摩擦边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天堂有路你不走,姑娘缺钱你自来!”
  大小个子明白了,他们家小姐看不惯山匪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今个儿要为民除害了。
  一旁的微生玦看一眼她目光灼灼的模样,突然打了个激灵,有些同情地望向那队人马。
  那行人也恰在此时看了过来,似乎在头碰头商议些什么,头一挪开,七、八个满脸胡渣的糙汉子目光齐齐一闪,策马朝江凭阑等人趋近。
  打头一个不骑马的彪形大汉将扛在肩上的大刀朝前一挥,运足了力,深吸一口气,刚要张嘴,突然听见女子清越的喊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大汉一口气有吸没有吐,运足的力也没处泄,一张脸霎时憋得通红,踉踉跄跄朝后倒去,“砰”一声摔在了地上。
  刚准备掏出刀子的江凭阑一愣。
  微生玦和商陆也有些傻眼,怎么这个“小姐”比山匪还像山匪?说好的武学宗门将军世家呢?
  对面的大汉们眉毛登时一竖,一个个挥舞着大刀冲过来,看上去动作笨拙,似乎只有一身蛮力,丝毫不懂武功。江凭阑这下连刀子都懒得掏了,对身后懒懒道:“你们看好人,这些交给我。”
  话毕她腿一抬,一个一百八十度竖劈一字马,将脚稳稳搁在了当先那大汉的肩头,而她身姿挺拔,整个人随着这动作扯成笔直一线,看得后头微生玦和商陆都微微失了神。
  这看似蛮横的招式怎能使得这般优雅?
  还未及两人转过下一个念头,便听对面大汉闷哼一声倒地,却不是被江凭阑高抬腿制住的那个,而是从侧边冲上来的另一个,被她正面一拳击中。如此一字马,要长时间保持平衡本就不易,她竟还有空分神使出手上动作。
  接下来的局面是一边倒的态势,江凭阑几乎一拳一个,一脚一双。一向护主心切的大小个子都冷冷抱臂看着,完全不觉得这群菜鸟有机会威胁小姐一根指头。
  此刻天已大亮,天光乍破一瞬,江凭阑一个横踢解决掉最后一个,高束的长发因扭身的动作被生生扯成一线,晕开后再悠悠垂落。
  大功告成,她嘴角一弯。
  微生玦恰在此时抬头看她。日光打在她脸上,他这才真正看清她的面容,尚不可说是姣好似浑然天成的五官,但却胜在分外明晰,明晰得如同此刻这个笑容一般,狠狠撞进人眼里,甚至……撞进人心里去。
  那眉是疏朗的眉,让人想起秀气的远山,而眉色却深,如细细一笔水墨勾勒而成。那一双干净的眼比杏仁稍窄,又比柳叶饱满,眸色相较眉色略浅,在日头下显得分外明亮,也因此给人一种半含秋水之感,然这水色又太过清澈,丝毫不含媚态。再往下,鼻子不算高挺,但却玲珑秀致,鼻尖薄薄一点如珠玉。最后是那一线樱红,那一线明明极薄,却因艳丽而饱满的唇色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甚至成了整张脸上最摄人心魂的一处。
  确实摄人心魂。玉齿朱唇,玉齿朱唇……可以想见,倘若那玉齿轻轻叩上朱唇,必然是柔软芬芳,如牡丹丛中蓦然盛放的白色野姜花。
  美好的遐想并未如愿继续,他的思绪很快被满地的“哎哟”声打断。大汉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前来,跪在地上拼命求饶:“侠女饶命!侠女饶命……这,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了!不要了!你们都拿去……拿去!”
  江凭阑本就无意伤人性命,出手看似狠辣实则步步留有余地,不过给他们添些无伤大雅的皮外伤罢了,此刻见他们主动配合,便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一行体格一个顶俩江凭阑的大汉们风一样一溜烟跑了。
  她远远望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古怪在何处,正愣神,忽然听见后头微生玦的招呼声:“哎呀,这么一大箱东西,快打开看看!”
  江凭阑回头去开箱子,兴许是方才奇怪的感觉还没过去,她看这箱子时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其实,倘若她是古代人,或者已在这异世闯荡多年,一定能一眼发现问题所在。这箱子在古代属于衣箱,又是上好的黄花梨制成,其上纹饰包括铜饰件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一般人家甚至财力雄厚的商贾都没能耐用这种箱子,拥有它们的多半是贵族。而一群武力值等同阿猫阿狗的山匪怎么可能抢得到人家王公贵族的衣箱?况且,衣箱多为收纳衣物所用,有何可抢的?
  但这时的江凭阑并未想明白这一点,只被箱子打开一瞬眼前突然爆出的金光给窒住了鼻息,饶是她这般见过世面的现代人也忍不住惊叹:“发财了……”
  

☆、千金令

  箱子里铺了满满一层的金银首饰翡翠珠玉,闪得人眼冒金星。
  江凭阑的第一反应是拍了拍小个子的肩:“阿J……快把我保险柜拿来。”
  小个子应一声就要扭头,扭到一半才想起不对,又大力扭回来:“小姐,保险柜在家里。”
  微生玦听着两人对话皱了皱眉探头看过去,然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群蠢货……”
  大个子一听,眉毛倒竖,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你说谁蠢呢?”
  他痛得“哎哟”一声,赶紧赔笑:“我说先前那些山匪呢……这群蠢货,抢那么多不实用的做什么?还有,这些个金银首饰那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用的,哪能拿出来给……啊,不过底下似乎还有些东西?”
  经他这么一提醒,江凭阑赶紧用手拨开最上边一层首饰,这才发现底下还有几身衣物,虽然看不太懂样式,但依稀可以分辨出男款和女款,并且这材质摸上去似乎还挺舒服的……
  她正摸着,又听微生玦感叹道:“这个好!你们三人赶紧换了穿上,就你们身上这奇装异服啊,父皇若是下了千金令,定是一抓一个准!”说罢又皱了皱眉,“不过这些衣裳不大适合走山路啊……哎,这群蠢货!啊……底下似乎还有?”
  江凭阑又拨开衣物,这才发现压箱底的居然是一沓厚厚的银票!别问她怎么认识银票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两眼放光:“好东西!首饰太重拿着不方便,就要它们了!”
  微生玦似乎比她更满意,第一百次感慨道:“嗯……总算还靠谱。”又转头看了看留在原地的三匹马,“这马不错,一并带上。”说罢又皱了皱眉,自问道,“这群蠢货喂了马草没有?”
  除了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仙人”,其余几人已经忙开了。
  “小姐,这衣服好看,您穿不?”
  “拖沓。”
  “小姐,这簪子不错,您戴不?”
  “庸俗。”
  “小姐,这玉扳指能赏我不?”
  “拿去。”
  “小姐,您向来讨厌这些铜臭味,银票我给您收着。”
  “就喜欢你这机灵劲,再赏你个扳指,左右对称,漂亮。”
  “……”
  他们这边分赃分得其乐融融,却不知微生东宫里正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三重帘幕掩映,掩不住的是经年累月深入骨髓的缠绵药香,映不出的是帘后人苍白面容里暗藏的华光。
  第一重帘幕过,见乌墨锦袍自榻边垂下。
  第二重帘幕过,见袍角淡淡金丝线镶嵌,一笔勾勒成龙纹。
  第三重帘幕过,见一双凤眼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暗生诡谲。
  帘后人盘膝而坐,唇角半含笑意,摊开的手掌上停一只金丝雀,黑头红金翅,正垂头啄着撒在雪白掌心上的淡黄谷子。
  他低低垂眼,淡淡开口:“南烛。”
  烟粉色衣袖拂纱穿过,一婢女模样的人从帘后走出,恭敬颔首:“殿下有何吩咐?”
  “十六年了……”他抚了抚手中金丝雀饱满的羽翼,窗檐上悬挂的竹制芙蓉笼忽然“咔”一声四分五裂,“是时候了。”
  分脏的三人分出了难事。
  晨曦下,江凭阑叉腰,站定,仰头,望天思考。三匹马,三个人,两名人质,万能的自己竟不会骑马,这下怎么分?
  大小个子也叉腰,站定,目视前方,看小姐思考。三匹马,三个人,两名人质,万能的小姐忘了学骑马,这下怎么在看住人质的同时保全小姐的面子?
  商陆的态度很明显:三个人三匹马正好,放了我们,各自省事。
  微生玦的态度很暧昧:我会骑马,我会骑马,我会骑马。
  最后的结果是,坚持“男女授受不亲”的商陆获得了将手绑在身前的特权,一个人一匹马。坚持自己会骑马并且把手绑在身后也会骑的微生玦承诺半个时辰之内教会江凭阑马术只要她上他的马。于是,大小个子挤在了最后一匹马上。
  马术速成班的课堂上,双手被缚的老师正循循善诱着坐在前头的女弟子。
  “抬头,挺胸,收腹,坐正,后背贴住我。”
  江凭阑露出狐疑的眼神。
  “握缰绳,放松,靠紧我。”
  江凭阑的眉毛竖了起来,顺带将拳头也竖了起来。
  微生玦立马收了笑意,神情严肃,态度认真:“小腿膝盖和大腿内侧用力,身体前倾。对,对……很好。”
  事实证明,说半个时辰是小看了江凭阑,这种“动作类”的技能向来难不倒摸爬滚打长大的她,约莫一炷香后她便已掌握了基本的马术。微生玦虽偶有嬉笑,教的却是不赖,总能点到关键处,还传授了不少技巧避免她初次骑马磨伤了小腿肚。
  江凭阑自幼在男人堆里长大,几乎没接触过什么女性,因此不大有性别意识和男女之防,也就没怎么在意微生玦见缝插针的揩油行为,倒是商陆时不时朝两人瞟一眼,脸上露出有些怪异的神情。
  三殿下不学无术纨绔风流的传言倒真是不假啊。
  微生玦十分悠哉地坐在马背上,自顾自喃喃:“唔,学得真快,太聪明的女人似乎不好惹。”
  江凭阑朝后方半侧头:“知道就好。”
  她这一侧头,正巧遇上前方一块小土丘,微生玦本就比她高出半个头,自然隔着她也看得见,于是下意识将她手中缰绳一扯,意图绕过去。
  江凭阑忽然浑身一僵。
  微生玦也似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以一种见了鬼的语气惊叹道:“哎呀,我手上的绳子什么时候松的?这绳子什么材质?似乎滑了些,你快给我绑回去。”
  她勒马,瞪着他一脸的将信将疑,这回将他的手绑在身前,以便她随时察看。他低头看一眼,无声叹息,思忖着是不是再把绳子松开,然后将大氅披到前头来遮一遮比较好?
  这一遭过后,微生玦安静不少,端端正正坐在马后,不嬉闹也不揩油了。江凭阑不大习惯他这样,主动开口问:“这附近的城池,哪座最热闹,消息最灵通?”
  “要说热闹,自然是这天子脚下的皇城,不过说到消息灵便四通八达,当属百里外的杏城了。”
  “杏城?”
  “杏城之名取自那里盛产的一种名酒,名酒曰‘杏酒’,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
  “停停停,我不喝酒,你就告诉我怎么走吧,我要去杏城。”
  “去那里做什么?你该去人少的地方,方便隐蔽行踪。”
  “找人。”
  “什么人非得不要命地找?”
  “我与一些下属失散了,那里头还有我一个朋友。”
  微生玦有些不解,凑近她道:“朋友没了可以再交,你看我怎么样?”
  江凭阑沉默一会,再开口时语气不似往常强硬,反而有些淡淡的倦意:“我只有一个朋友,从小到大就那么一个,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微生玦却好似全然没听出她话里的寂寥,笑嘻嘻道:“凡事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你信不信,三日内,我定能同你成为朋友。”
  她嗤笑一声,没理他。
  “不信?不信我们来赌赌。”
  “赌什么?”
  他神神秘秘地将脑袋探过来,说的却是与赌约无关的话:“听见山下的马蹄声了吗?没猜错的话,父皇已经下了千金令。”
  江凭阑侧耳听了听,愣是没听见什么马蹄声,好奇问:“什么是千金令?”
  “千金令是江湖上的规矩,千金为饵,请君上钩。”
  她闻言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老皇帝见自己宝贝儿子在她手上,不敢明着跟她作对,便请了江湖人士来。
  江凭阑不慌不忙,反倒淡淡一笑:“多少人?”
  “马蹄声齐整有序,应是出自名门。策马的速度很快,马上人呼吸均匀一丝不乱,应是高手。二十名,二十名高手。”
  她望天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计算枪膛里还有几颗子弹。
  “你的外家功夫确实很不错,但对上这些内力深厚的高手却未必有胜算。我有办法解决他们,并且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赌什么。”
  江凭阑这下倒来了兴致:“说说看。”
  “我若输了,便请父皇收回千金令,从此天涯海角,任君逍遥,微生王朝再不干涉。”
  “有点意思。”她挑了挑眉,“虽然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倘若我输了呢?”
  “你若输了,就代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自然也会请父皇收回成命,并且补上个见面礼。”
  “这么说来,你有些吃亏啊。”
  “我微生玦就爱吃美人的亏,怎么样,敢不敢赌?”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赌就赌。”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轻笑出声。
  他笑她大敌当前,面色不改,同他笑谈赌约。
  她笑他身为人质,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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