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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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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夜让人密送涿州吧。”
      “就送这本书?”
      方才看陆锦惜拿信笺,孟济还以为她是要写点什么,没想到就是这样空白的一张夹进了书里去。
      “难道是这书里有什么玄机?”
      “有,很大的玄机呢。”
      看孟济这困惑又不解的样子,陆锦惜不由笑了起来,只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次向薛廷之借此书时的种种,然后把书递给了孟济。
      “七皇子若看见,应当会明白的。只是最终结果如何,便不是你我现在所能预料的了。”
      “可孟某看着,总觉得您心里是有把握,才会做这件事的。”
      孟济隐约猜得到这或许是跟陆锦惜与七皇子那一段“嫡母与庶子”之间的事情有关,她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好生将这书册收了起来。
      两人这才一道回了太师府。
      这时候方少行等人早已经离去,小筑中只剩下顾觉非一人在等候。
      孟济着人将这书册送去涿州之前,先递给顾觉非看了一遍过目,问他:“您看着若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便下去张罗了。”
      顾觉非随手一翻,看见那书签一般的信笺纸,又看见那一页的内容,便微微地挑了挑眉,也不继续往下看了,只将书递还给孟济,道:“依夫人先前所言,立刻去安排吧。”
      “是。”
      孟济拿回了书,连忙退了下去安排。
      陆锦惜踱步到他身旁,正想问他们事情商量得怎么样了,冷不防竟被他一把拽入了怀中,吓了一跳。
      定了神时,才见他笑意盈然地垂眸望着自己。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浅淡的戏谑:“夫人真是长能耐了。我很好奇,你怎么就有把握,觉得这一本《反经》能让萧廷之暗中倒戈?”

      ☆、第210章 第210章 前夜

      这话问得, 颇有些意味深长。
      陆锦惜却只当自己没有听出来, 索性放松了身子, 躺他怀里, 语气寻常道:“前阵子我去将军府取和离书的时候,曾与他见过一面。当时我见着府里情况不是很对,便想从他嘴里套话,没料想被他识破。但后面他还是有意无意将薛况要离开京城的消息透露给了我。你说,他心里对薛况, 当真是毫无芥蒂的信任且全无防备吗?”
      “此子我不曾见过几次,也不甚了解, 但你为他请了季恒做先生,从季大人口中, 我倒是听过一些。”
      顾觉非靠在引枕上,目中淌出几分思索。
      “季恒说他, 聪明才智有八分,却只外显五分,只让世人以为他高于凡夫俗子又不至成个惊世骇俗的天才。善隐忍。能言善辩时自有能言善辩的模样,沉默寡言时又颇有沉稳如山的气度。气质浑然,不是常人。如今看来, 季大人的目光也是颇为老辣了。”
      季恒对萧廷之的评价, 竟这样高吗?
      陆锦惜微微一挑眉,不以为意地笑了。
      顾觉非瞧见了,便问她:“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光一晃皆如流水, 离我为他求到萧彻面前要朝廷为他科举开特例,竟已经三年多快四年了。”
      她不咸不淡地带走了话题,当然不会告诉顾觉非自己为什么笑。
      原因其实很简单——
      任是萧廷之在旁人面前是如何的少年老成,孤僻沉稳,可面对着她的时候,道行总欠那么一点火候。像是火压在冰里,刀藏在绵里,想压抑情绪又总是显露。
      到底还是少年人心气。
      顾觉非当然能从她这话题的回避里,听出那么一点避重就轻的味道,一时恨得牙痒痒,问道:“那《反经》呢?”
      “这本书昔年我从他那边借来看过,但就你翻到的那一页像是被人翻过很多次的,便以此试探过他一回。”
      陆锦惜眉眼里浮上那么一点莫测的算计。
      “他既是天潢贵胄,自不会以韩信自比,后悔没有谋反。当年将这几页翻来覆去看过的,自是薛况无疑了。”
      能将这几页翻来覆去看的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又藏着什么样的心呢?
      萧廷之聪明,只怕在她当时以此试探完了之后,他就有了察觉。甚至,他在薛府住了这么多年,书读万卷,这本书也必定是看过了许多遍的。说不准,早在她询问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小小的细节,心中有了想法。
      陆锦惜懒洋洋地窝着,颇为惬意:“或许他自己心里还在犹豫,怀有那么一分侥幸。那么,在大公子做出如今这一个局后,他便该清醒了。这一本《反经》不过是将他拉上咱们这条船的一根绳子而已。”
      “这么听着,你当年对这庶子,倒是真尽心尽力的……”
      顾觉非忽然就想起了那一位七皇子是什么样的仪容与姿态,于是再看向陆锦惜时,那目光就有些微妙起来了。
      陆锦惜莫名觉得后脊发凉,与顾觉非这几年相处下来练就的直觉,让她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
      求生欲使她反应迅速。
      “也没什么尽心尽力的,毕竟人瘸着腿,怪可怜的。当时只想着薛况的儿子一视同仁,就动了点恻隐之心,关照了几分。”
      “恻隐之心?”
      这东西她陆锦惜有?
      顾觉非唇边已带了几分凉意,只轻轻拉住了她眼见着就要化到旁边准备撑起身来逃跑的手,然后问出了一个让她想要撞墙的问题:“说起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我遇见还是在太师府。将军府里有这么一颗嫩草,以你当年的脾性,竟没下嘴?”
      “……”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早知道今天会套牢在顾觉非这一口大坑里,她当年何苦在他面前暴露那许多的“真性情”?现在好,个个坑都是给自己挖的!
      陆锦惜心里发苦,脑袋里面念头乱转,也不知哪里抽了,竟干巴巴地辩解了一句:“兔子不吃窝边草……”
      “……”
      “……”
      屋里忽然就安静极了。
      陆锦惜话说出来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几乎立刻翻身想逃,但手还被顾觉非按着呢,能跑到哪里去?只有被拽回去的命。
      一顿好收拾。
      她气息都乱得不行,话也说不出来半句完整的,顾觉非看她的目光还犹自恨恨,拿手指头戳她脑袋,只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倒好,看虎看皮不看骨,相人相面不相心!那萧廷之当年若非还是个少年郎,再大个几岁,我看你狠狠心也是能下得去手的。”
      “……污蔑!你这纯属污蔑!”
      陆锦惜颇不大服气,自觉自己还有几分操守,且萧廷之那性情自己也不喜欢啊,不然怎么会一眼看上了顾觉非?
      好吧,讲道理说,萧廷之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但……
      反正这窝边草她没啃就是了。
      陆锦惜咕哝:“正所谓是‘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你可不能以‘腹诽’来为我定罪。”
      她自觉这话说得还算俏皮。
      可没想到,话音落后,却是一片久久的沉默,身旁的顾觉非竟然没有接她的话。
      她回头一看,正对上他望着自己的目光。
      似乎是想起了一番旧事,那一双幽暗的眼底藏了隐约的伤怀,但在她看过来的瞬间,便又都隐没了进去。
      他向她笑了笑。
      陆锦惜平白觉得心底不舒服,发堵,只因为他那沉黯幽寂的神情:“怎么了,在想什么?”
      “也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过不久后可能爆发的战事。”顾觉非的手指尖从她光洁饱满的额上轻轻划过,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微微勾起唇角,道,“锦惜,此一役不再是当年含山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是刀锋相对、兵临城下。凡战必有胜负,凡胜负必有生死。若、若最终输的那个是我,你便改嫁吧,找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纵使你挑了薛况,也无妨……”
      “……”
      这一瞬间,陆锦惜怔住了。
      她甚至有些恍惚,只觉得此刻顾觉非那在自己耳旁响起的声音,透着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不真实极了。
      可那一双眼……
      他注视着她,沉冷的黑眸似化作外面无边的夜色,将她温柔的包裹,也藏起了背地里的惊心动魄。
      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陆锦惜才忽然笑了一声,丽质眉眼间透出一种半真半假的明亮来,竟然从善如流:“好啊。”
      顾觉非眼角顿时微微地一抽,就这么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真是恨不得把这妖孽一把掐死在怀里!
      他这话也不过是忽然冒出的想法罢了。
      她倒好,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好”,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他气得一把将她按了下来,埋下头去亲吻,且狂且乱的呼吸喷吐交织在一起,缠绵激烈分不清彼此。
      陆锦惜像极了一条被抛在岸上的鱼。
      在被顾觉非放开的瞬间,她连意识都是混沌的,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庆幸他还没疯,给自己留了一条命下来。
      顾觉非看她如此不济,反倒笑起来:“斗个薛况罢了,你就想我死,做梦都没这样快的。我怎么可能会输?”
      我怎么可能会输……
      这是何等样强大的自信?
      陆锦惜对这一夜的所有记忆,都停落在了这一句话上,只觉得自己彻底栽入了一道名为顾觉非的洪流之中,为他所颠倒、所携裹,浩浩汤汤地奔赴向前……
      孤窗小筑议事的次日,顾觉非这一党就有了行动。
      他们向天下发布了最新的昭告,一则陈明宫中的变动,二则言明己方已拿到了先皇的遗诏,三则愿迎七皇子入宫登基,以正天下传承。
      同日大开城门,任由百姓逃难。
      仅仅一日夜之间,整座京城便成了一座空城,就连太师府里伺候的下人们都走了不少,变得冷清许多。
      百姓们惧怕战争。
      即便此刻双方的言辞来往有多得体合礼,在他们看来也是云山雾罩,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凭着直觉先离开京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正月廿八,涿州处终于传来了答复。
      结果与先前顾觉非、方少行等人在孤窗小筑所议所料分毫不差,薛况愿带七皇子入宫行登基大典,将于廿九清晨开拔,日中抵京。
      顾觉非这边自然早做好了准备,欣然应允。
      一场最终的争斗,就在眼前。
      只是陆锦惜怎么也没想到,在正月廿八的深夜里,孟济竟然为太师府带来了一位出乎了她意料的客人。
      “你,大公子,你怎么可能……”
      浓重幽暗的夜色里,萧廷之站在太师府花厅的门口,那隐约带着几分病态苍白的手指,掀开了那沉黑的、掩人耳目的兜帽,露出了那一张贵气天成又俊美无俦的脸,隽秀的眉眼已凝了几分沉稳颜色。
      见着她时,有略微的复杂与迟疑。
      但接着便沉默而浅淡地道礼:“夫人,廷之叨扰了。”

      ☆、第211章 第211章 宿敌将战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锦惜几乎快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个人都一下从座中站起了身来, 面上是难掩的惊骇。
      “薛况明日才会从涿州开拔入宫, 你是——”
      “夫人, 七皇子殿下是我们从涿州秘密接过来的。”孟济见她如此震惊,不由先站出来解释,道,“您先前将那一本《反经》送给殿下之后,殿下便已经动摇, 随后伺机与我们的暗钉搭上,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府中。明日天一亮, 怕就有一场硬仗要打,殿下在太师府中也安全一些。”
      “神不知, 鬼不觉?”
      陆锦惜只觉得身上都冷了不少,她的目光里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忌惮与顾虑, 只盯着萧廷之看。
      “孟济,此事大公子知道吗?”
      在听见那“大公子”三个字的时候,孟济还反应了一下,毕竟她先前称呼萧廷之也用的是“大公子”,接着才意识到这一次说的是顾觉非。
      于是回道:“知道的。”
      “知道, 他竟然知道……”
      那种奇异的不安的预感, 越发涌了上来。
      陆锦惜忽然觉得有些没力气,又重新坐了下去,只是看向萧廷之的眼神,已经是一片复杂。
      不该的。
      萧廷之是不该来到太师府的。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 他本应该随着薛况一起,等待着天明从涿州出发的时刻。薛况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没有派人看着萧廷之,毕竟他若真要到京城来,势必会看好自己手中这筹码。
      可偏偏,萧廷之出现了,这样轻而易举地出现了。
      微微泛上几分凉意的手指抬了起来,按住了自己的额头,陆锦惜一时有些想不透薛况的用意,更不明白顾觉非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应允萧廷之到太师府来!
      她面上的神情并未掩饰,有些明显。
      萧廷之看见了。
      他身上还披着那深黑的披风,里面穿着一身藏蓝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精致的、不大的玉埙佩饰,一张脸上略带着道中沾染的风尘,此刻只瞧着她微皱的眉心。
      又是许多天没有见了。
      昔日他还是将军府里那个人人提起都要嘲讽一句的庶子廷之,如今却已经是能牵动天下大局的皇位继承者,高高在上的七皇子。
      只是,一样的还是她。
      一个见到了他并不会露出一丁点喜悦的她,一个细细深究神情也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她。
      他们截然不同。
      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路从涿州赶回京城,踏进这昔日从未踏进过的太师府的大门,再一次来到她面前。
      也许真的是出于最理智的、全盘的考虑,忌惮于薛况的狼子野心,觉得顾觉非这一派有他的老师、也不比薛况那边随时图穷匕见。
      可也许……
      这一颗心里,还怀着一点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私心。
      因为她。
      因为她在这里。
      因为她要自己来。
      因为回到了京城可以再看到她。
      可当他重新见到她的一刻,并未从她的眼底看到半分惊喜,只有一种忽然升起的怀疑和忌惮。
      是的。
      怀疑,忌惮。
      这让萧廷之心底压抑深埋着的某一种情绪再次翻涌起来,可今时今日他又算历经了一番世事,又比往日圆熟了不少,已经能将这种情绪掩饰下去。
      他站在这厅中,只是淡淡地一笑。
      “夫人并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
      陆锦惜听见这声音,忽然有些头疼,但念及他身份毕竟不同于往昔了,好歹是七皇子,也得给个面子。所以她重新挂上了笑容,吩咐了一旁的孟济。
      “七皇子纡尊降贵前来,倒是使太师府蓬荜生辉。孟先生,既然殿下已经来了,就请你费心劳神,为殿下安排个妥帖的住处,让人将殿下保护好了。”
      “是。”
      孟济老觉得自家夫人与这一位七皇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听她吩咐,也来不及深想,只连忙为萧廷之引路。
      “殿下,您请。”
      萧廷之深深地看了陆锦惜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这么跟着孟济离开。
      陆锦惜站在花厅里面看着,只看见他微有摇晃的身影,在走廊渐远的灯笼光影里穿行,慢慢不见。
      可她没有回房。
      只是坐在这花厅里等着。
      丑时的梆子刚刚敲过,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是顾觉非回来了。
      他一面往厅里面走,一面将外面披着的氅衣扔给了身边的随从,两道眉紧紧地皱着。
      但在走进门瞧见陆锦惜时,便一下笑了起来。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在这里等我?”
      “我本要去睡下的,可方才孟济竟然带来了萧廷之。”陆锦惜坐在那雕刻精致的玫瑰椅上,就这么静静抬眼望着他,可压着扶手的手指却不由得收紧了,“你是什么打算,薛况又是什么打算?”
      “他反了。”
      顾觉非眸光一闪,却是叹了一声,那语调之中也藏了几分意想不到,接着触到了陆锦惜目光,又补了一句。
      “这一回是真的反了。”
      真的?
      什么叫做“真的”?
      陆锦惜被这两句不着天也不着地的话给绕晕了,刚想要问个清楚,可想到萧廷之身上时,竟猛地一激灵:“你的意思是——”
      “明日就是一场硬仗了。”
      顾觉非知道她是想明白了,便也不多解释,看她在这花厅里等了许久模样,只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一下就感觉出了凉意。
      “你也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便是要等我,也该回屋去等。”
      他嘴上责怪着,心里面却是软绵绵,微微地甜着,也不管她面上是什么表情,只将她人从座中拉起来,陪自己一道,顺着长廊往屋里面走。
      道中,自也将最新的情况讲了个清楚。
      “今日出去已经在京城各处关口都布下了防守,就连皇宫里面也是步步杀机。刘进守城西,方少行则负责京中各处要道的布防以及皇宫大内的禁卫调动。我乃文臣,左不过为他们参谋一二。但明日一早,也得往各处看查,以免有所疏漏。若是不出意外,这两日就该有结果了。”
      这真的是要与薛况硬拼了。
      陆锦惜走在路上,听着他细细碎碎地将这些琐事,想起来的只有他方才所说的“真的反了”。
      于是在他话音落时,她只道:“我本以为,我已经看明白了薛况这个人。可萧廷之轻而易举地到了太师府,而你又告诉我他这一回是真的反了。我倒越发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顾觉非没说话。
      陆锦惜便一下侧头看他,想起来了:“他如此轻而易举地放了萧廷之来,你也半点没有怀疑地让人将萧廷之接到府里来,而你并未见薛况,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及时。也就是说,在孟济告诉你能接萧廷之离开涿州返回京城的时候,你就已经清楚薛况的打算了。”
      这一点,是分毫也不错的。
      顾觉非没有否认。
      他的判断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可他相信自己已经猜到了薛况这么做的动机,那种不可理喻的动机——
      他厌烦了打着萧氏皇族的旗号。
      他被逼到这境界,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谋反。
      当初那一封讨逆檄文上所言所写,说不准也是真的:唯有他将军府真的受过萧氏皇族的迫害,他才会起谋逆之心,此刻也才会决然地直接抛开原本的七皇子萧廷之!
      明日正午,京城将迎来的,不是一位即将登基的新帝,而是将在薛况率领下踏平皇宫的铁蹄!
      顾觉非在屋门前停住了脚步,回望着她,也不多解释半句,更不希望她担心,只道:“天明我走后,你便让人将太师府彻底封起来,万勿出门半步。有谁来,都挡在外面。除非战事平定,分出胜负……”
      说得大一些,这是家国天下之大事。
      说得小一些,这是顾觉非与薛况两个人之间不涉及其他人的、不死不休的夙怨!
      他不会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冒险。
      陆锦惜也清楚,排兵布阵的事情她是真的帮不上半点忙,所以并未有任何的反驳,只是将那翻涌起来浓烈得如酒一般的情绪压了下去,露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道:“我听你的。”
      顾觉非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回府的时候是丑时,进了屋后与她一道用了些夜宵,便草草躺下去睡了。
      第二天清晨,陆锦惜睁开眼时,身旁已空空如也。
      只有那从大街上传来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穿过了偌大的太师府,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时隔十年啊。
      含山关一役后,顾觉非与薛况这一场争斗,终于到了胜负见分晓的时候。

      ☆、第212章 第212章 大结局(上)

      莽莽的原野上, 一片衰草尚未出绿。
      料峭的寒风从黎明的天幕下吹过。
      涿州城兀立在距离京城仅二三十里的黑暗之中, 犹如一只即将苏醒的恶兽, 趴伏在大地的轮廓里。
      薛况坐在城北大营的营房里面, 在点亮的油灯下,有崭新的白布,蘸着醇烈的白酒,一点一点将剑上的污渍擦拭干净。
      一道道狰狞的疤痕盘在他的肩颈之间。
      即便是外面穿着一层白色的中衣,也无法将那吓人的轮廓遮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十余年来在外的风霜砥砺, 让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甚至对一切将要降临的危险和突来的变故处之泰然。
      即便, 是顾觉非这重重的算计。
      可这于他又有什么根本的妨碍呢?
      该做的事总是要去做的。
      也正是顾觉非这一步一步的逼迫,让他更清楚、更深刻地看明白了自己, 还有着一颗不甘也不愿的野心!
      野心,何曾有过什么不好?
      不好的从来都是没有野心, 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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